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384节

  片刻场上便没了声息,有来往官道的寻常百姓都不敢近前,李忠一挑大拇指:“二郎果然好武艺,比我强甚百倍。”

  武松摆了摆手,翻身上马,示意李忠快走,待行不多远,忽然转头问道:“李兄,宋将军手下武艺高强者几多?与我比之如何?”

  李忠正待加鞭,闻言一愣,随后道:“原本梁山英雄聚集,倒是高手不少,不过似二郎英勇者也无太多,如今损兵折将,能与二郎相较更无几人了。”

  武松闻言点头,他倒非是骄傲想要在李忠面前彰显比较,实在是以往听到太多关于梁山好汉传闻,且有些人原本在绿林便有名气,所以心中好奇,是以一问。

  两人边走边说,又跑出十几里地,开始加快速度,往正西方向奔驰而去……

  会州城北,百多里地。

  尘烟滚滚,草叶横飞,远远望去,仿佛上万人马在驰腾。

  而实际上,那尘土卷袭中不过才有近两千骑兵,只是马尾绑拴了树枝等物,跑将起来,扫在地上,泛起土烟,远望去仿佛千军万马一般。

  这些骑兵正是杜所带的队伍,他此刻神情复杂里微微含着一丝凝重,原来是被刚才所见的铁鹞子略震撼了一下。

  虽未至太近前,又有西夏轻骑半遮半挡,不过借助望远镜的神奇功用,还是看见了这铁鹞子的真面目。

  比想象中威猛更甚,只是战马就比寻常的河西、青唐等马要更高上一头,分明就是百中挑一,千挑万选才得出来。

  马上的西夏骑兵,个个也都如铁塔一般,便是和他自家这种魁伟身材比较,也并未逊色太多,有些甚至并不弱于他。

  而那人甲马甲更是乌光闪烁,仿佛结合一体,西夏锻造技术厉害,打制的盔甲兵器,比大宋和辽都要出色,这一身人马重甲更是瘊子甲中的极品,代表了西夏当下最高的冷锻工艺。

  冷锻就是在再结晶温度下,对金属进行成型加工,西夏掌握冷锻硬化,制造的这种极品瘊子甲,铁色青黑,莹彻可鉴毛发,以麝皮缅旅之,柔薄而韧,去之五十步,强弩射之,不能入,乃是宝甲。

  铁鹞子上的西夏骑兵几乎不露肌肤,脸上都带覆面,手背上有覆手,而下面的坐骑也是全身具装,马头只留出双眼,至于马身则全部覆盖,唯有下面的四只蹄子显露在外。

  这样的铁甲铁骑,在山原冲起锋来,根本就是锐不可当,没有什么队伍能阻碍其脚步,何况人与马勾连,再不知道畏怕,就算真有恐惧也是无可奈何,只有向前冲击,赢了眼前一仗才能人马脱离。

  所以铁鹞子发动起来,几乎就如钢铁洪流一般,一但碾压向前,不把前方的敌人洞穿破碎,誓不会罢休。

  杜仔细看了这铁鹞子后,带兵耀武扬威一番,接着就往回跑,因为是用望远镜看的,所以时间上来得及,后面的西夏军自然受不了这种挑衅,一路追了下来。

  杜神色严肃,心中暗想这铁鹞子果然名不虚传,此种重甲在战场之上绝对是大杀器一般的存在,只要地势符合,那么冲锋之下,几能无敌,怪不得大宋西军百多年都无法踏境河西,灭掉西夏呢。

  不过他心内对钩镰枪和地趟刀有极大信心,这两种战法专门针对这铁鹞子设计,只要西夏这支重甲踏入阵中,必定会被大破。

  计算着路程距离,杜开始下令,叫骑兵将马尾上的树枝取掉,然后继续回赶。

  就是这么个耽搁工夫,片刻之后,西夏军已经追上望见他这边,此刻再无那般大的尘土,看他们哪里有什么上万兵马,只不过一两千人,路上丢弃的树枝已经证明了之前一直在作假欺骗,西夏军立刻恼怒起来,喊嚣喧天,震得旁边山丘都有些颤抖。

  杜闻听不由嘴角抽了抽,急忙下令,快往回跑。

  他们跑回到藤甲军埋伏的阵前,放慢速度,绕着空旷处走,然后护住两翼方向,摘下弓弩,严阵以待起来。

  西夏军几乎是衔尾便到,但看前方大批宋军驻扎,便即停下脚步。

  他们自兴庆府出来有近乎八万兵马,此刻轻骑当前追来,不过是先锋而已。

  没过多久,便听得大地都仿佛震动,后方大批人马已经滚滚而至。

  就看那当前的队伍扇面般闪开一条通道,露出里面黑压压的一片骑兵出来。

  这片骑兵与众不同,战马高大无比,一看便是精挑细选,马上人同样健壮魁梧,尤其特殊的是,无论人马全部着甲,人面看不见,马则只露双眼四蹄,远远望去,仿佛从山原奔下的魔神一般。

  赵柽此刻在后方高处,手拿望远镜观瞧,不由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铁鹞子啊,果然是铁鹞子,看情形铁鹞子的三千重甲全都来了。

  他不由露出眼馋的神色,西夏这种重甲眼下大宋打造不出来,大宋虽然也曾组建过重骑,但却是用的锁子连环甲,并非瘊子甲。

  瘊子甲在冲锋之时,要比锁子甲更有优势,保护更严,而且瘊子甲甲身之上连接处更少,对弓弩的防御程度,要远远强过锁子甲。

  赵柽吸了一口气,还有那西夏的兵器,铁鹞子一般是一骑四兵,就是一骑重甲配四件兵器。

  这四件兵器是两杆长枪,一把骨朵或狼牙钝器,还有一口剑。

  两杆长枪并非最初就握在手上的,而是绑缚于坐骑两旁,枪头探出一段,充做坐骑的兵刃,这样等同于马向前冲,也可以利器伤敌。

  而骨朵和狼牙棒两者,大多时候铁鹞子都会选骨朵配带,狼牙棒用的少些。

  至于剑,那就是大名鼎鼎的西夏剑了,西夏不禁把冷锻技术用得炉火纯青,就是打造兵器的淬火”和“回火”工艺也掌握十分充分,据此制出来的西夏剑,堪称一绝。

  西夏剑在大宋被称为夏人剑,向来有契丹鞍,夏人剑,高丽秘色,皆为天下第一的说法。

  而夏人剑在大宋官员之中,也一直风靡,无论文官武将,都以获一把上等的夏人剑得意。

  苏大胡子就极其欣赏这夏人剑,曾经请晁补之为之赋诗,写出了“红妆拥坐花照酒,青萍拔鞘堂生风,螺旋错愕波起脊,白蛟双挟三蛟龙,试人一缕立被魄,戏客三招森动容”的句子。

  甚至这夏人剑还入皇宫,无论神宗还是哲宗都有此种剑,道君皇帝不喜兵,虽然没有,但太子赵桓却有一把,赵柽也有,就是赵构都拥有一口。

  这绝非妄言,若是按照正常历史发展,金兵南侵之时,沛京失守,京师哗然,王伦乘势径造御前与登基不久的宋钦宗曰“臣能弹压之”,宋钦宗遂解腰间夏国宝剑以赐。

  可见,就算是大宋皇帝随身带的宝剑,都是夏人剑。

  赵柽这时越看那黑漆漆的三千铁甲,越有些神情难耐,要知道铁鹞子这种队伍,全身上下都是好东西,所配的夏人剑更是宝贝,足足三千口,这可是一笔极大的财富。

  就在他思想之时,忽然远方传来冷硬磨耳的生涩声音,赵柽眯眼看去,竟是铁鹞子甲动马移,开始冲锋起来……

第534章 刀枪动,纵横间,谁能相抗

  三千铁鹞子,黑铁洪流,滚滚无敌于世。

  并非没有章法,只是单纯残忍践踏、碾压。

  而每三百骑分为一组,距离勾当有序,动作整齐划一,冲撞而前,势将对手败若披靡。

  至少这片天下,此刻没有什么队伍能硬抗铁鹞子的冲锋。

  就算当年大宋重甲静塞军在的时候,也与铁鹞子相差不少,辽国的重骑也不行,都不能撼动铁鹞子重甲第一的地位。

  但此刻伏于前方的藤甲军并未迎上硬抗,而是伏身于下,用旁边的桩子鹿叉稍作掩体,然后两丈钩镰长矛半探前方,摆好一副被动防御的姿势。

  被动乃迫不得已,防御为防范抵御,抵御这个词里有还手的意思。

  三千铁鹞子的首领乃是西夏宗室之人,名为李浩风,出身自在门。

  从李霜眉,也就是没藏秋水嫁给李元昊,到她扶植自己的儿子李谅祚登上皇位,自在门一点点成了西夏的国宗,也就是国朝之宗门。

  而自在门的门主虽然不太参与国事,却是挂着大国师的名头,个别时候也上朝,有无实权不说,却地位极高。

  自在门成为国宗之后,一些宗亲之室,武勋名门,豪户大阀,有好武艺的子弟,都想送往自在门。

  因为自在门不但是西夏第一大派,背后更有着皇族的身影。

  李浩风曾在自在门学武三年,时间并不长,因为他要袭铁鹞子首领职位,所以早早离开门派,不过他如今已有了小宗师的本领。

  小宗师的武人,在战场上,已很难遇到敌手,何况还带领一支战无不克的重甲铁鹞子。

  李浩风亲率一队三百骑,冲锋在最前面,他早就瞧见了宋军阵内的姿态,居然是许多步兵原地不动防守。

  这倒有些诡异,和宋国西军打仗多年,李浩风早便熟悉西军应对铁鹞子的办法,大都是不抗锋,躲避为主,少数则以带甲步兵手持斩马刀,列阵伺机突袭。

  后者,虽然也能奏些功效,折损些重骑,但往往自身损失更大,连两败俱伤的结果都算不上,而且并无法真正阻止铁鹞子的冲击。

  重骑冲锋之势一但形成,那么除非将其彻底覆没,否则哪里能断了进攻?何况铁鹞子还是人马死死连在一起,根本不会分开的,只会一往无前!

  宋军的斩马刀队做不到真正阻止,因为无论铠甲,还是斩马长刀,对上铁鹞子都处于劣势,谈不上克制。

  只是靠着甲胄硬捱,用长头斩刀去砍马腿,而马在运动之中,斩刀准头极差。

  一但砍不中马腿和马蹄连接处薄弱位置,那重骑冲撞上来,几乎就是死路一条。

  往往不知道多少斩马刀兵,才能得手一次,坏了一骑铁鹞子,可这寥寥战果,其实于战场大事无补。

  所以宋国西军从来无法破掉铁鹞子。

  此刻,李浩风看到对面宋军并未躲避,而是以防御的姿态列阵,却又与以往的斩马刀兵不同,黑铁覆面之后不由微微皱起眉头。

  这些宋军都在半伏着身子,斩马刀兵不会如此姿势,何况看着那些武器似乎也并非斩马刀。

  应该是宋军又研究出新的手段,作为铁鹞子的首领,李浩风从来不轻敌自大,虽然重骑出击,再无法回头,但却能选择向前的具体方位。

  三千铁鹞子分成十个小队,李浩风高举兵器,打起了手语,他持着一根铁杆实心的骨朵,在半空中用骨朵连连划出语势,示意两旁身后,不要从最前冲锋,而是偏于左翼。

  西夏左翼这边不靠山丘,活动范围较大,一但封死,那么右边的宋国军兵就是待宰羔羊,无处可逃。

  而且这些宋军换了新的应对手段,那么为了以防万一,也是走左翼地势旷达之处,好回旋使力,进撤如意。

  虽然说在李浩风心中,宋军不管换什么手段,都不可能挡住铁鹞子,但他素来谨慎,瞧宋军怪异,担心丘陵上方再有些埋伏干扰,便下了此令。

  这时,后面中军大旗之下,红袍金甲的李察哥正观望前方。

  他看着铁鹞子队伍突然微微调整了方向,不由“嗯”了一声,眉梢卷起,道:“为何向左?”

  旁边人没等回答,却有校兵从阵前往返传递消息,言说宋军阵上情况。

  李察哥听完摸了摸短须,“宋军用了新阵势?”

  校兵道:“晋王,正是如此,并非斩马刀阵,从未见过此种队列。”

  李察哥点了点头,笑道:“李浩风行事谨慎,见宋军换了新阵,竟转攻左翼。”

  旁边一将不以为然道:“晋王,属下以为大可不必如此,铁鹞子山原无敌,向来冲锋中心,对上步兵,只须一轮便可彻底冲垮对方,哪用这般刻意小心。”

  又有一将道:“可能是李将军看对面人数不少,想要迂回冲击吧?”

  重骑冲锋有时并非一轮了事,似铁鹞子这等重甲骑兵,可以往复三轮,力气才竭。

  此时铁鹞子从左翼冲锋,可在凿穿对方阵形之后,从右翼再旋杀回来,若是直冲中军,那穿阵之后,回旋不及余地,距离不足,就得奔到更远处,无法直接兜转,浪费时间战机。

  “又不是轻骑,铁鹞子一轮就可以凿过,何必如此麻烦。”先前说话的大将反驳。

  李察哥微微抬起手臂,打断两将对话,然后下令:“全军压上!”

  铁鹞子从哪边冲锋在他心中是无所谓的事情,只要冲散对方阵形就行,大批杀敌还得靠常规军队,铁鹞子毕竟只有三千人,真正的作用是坏掉对方的胆量阵势,打开必胜局面。

  随着他的令下,中军整个开动起来,以并不算慢的速度往战场内驰行而去。

  李察哥此番带了三千铁鹞子,一万一千步跋子,还有六班直外六班一万五千精锐兵卒,这一万五千精锐兵卒里有五千是轻骑,一万是步军。

  除了这两万九千精锐之外,另有五万兵马充做中军,足足近八万人。

  征会州也不过只是个由头,实际上李乾顺给李察哥这么多人马,除了要收复失地外,那就是打算在灭掉这支宋军后,长驱直入进熙河,然后剑指泾原路和秦凤路,侵占大宋整个西北!

  场内,李浩风带着身后第一队铁鹞子三百人,仿佛无坚不摧的利刃般,直奔左边,插进了宋军军阵的右翼。

  李浩风一马当先,手上铁骨朵高高扬起,却忽然愣住,宋军呢?

  铁鹞子马匹高大,骑兵们再都是身材魁伟,一但端于马上,那便是更加高伟。

  而骨朵并非绝对长兵,事实上长杆骨朵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做“瓜”,他的手上并不是瓜,虽然说比普通的短兵要长上一些,却没到真正长兵程度,约莫五尺左右。

  五尺左右,其实冲锋已经够用了,但那是针对正常的敌军,而不是眼前这种……

  李浩风看见,那些宋军这一刻居然全部伏下了身形,似趴似卧地各种姿势,贴近了地面,然后使用起原本半放在地上的兵器。

  这一切都是电光火石间发生,重甲冲锋,没有丝毫的犹豫停滞,一但杀进敌阵,容不得半点思考改变。

  从李浩风带人撞了进来,马匹冲空,挥起骨朵,却又看不到人,人全倒于地,也不过是眨眼工夫。

  他反应极快,立刻大吼:“换枪!”

  每匹马两旁都绑缚长矛,一马二枪,抬手就可以取下,可这时候,其实坐骑前冲并未停止,就在李浩风已经持枪在手时,忽然感觉不对,似乎马失了前蹄一般,他身子在马上猛地往前震飞去。

  他顿时心中大惊,铁鹞子乃是人马链在一起,马若出事,人却绝难跑脱了,可马是具装重甲,又有步跋子于后跟随保护,又怎会出事?

  李浩风毕竟有小宗师的武艺,猛地伸出长枪支向前方,稳住身形,这时却也看到,原来那宋军兵卒居然拿着巨大怪异的钩镰长矛,将自家坐骑的马腿给钩断了。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钩镰枪,横出的镰头又长又宽不说,居然还两边有刃,根本就是专为了钩斩马脚设计,实在是太歹毒阴损了!

  李浩风因为带队在前,所以身边没有步跋子跟上,而后面这时却是早陷入了乱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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