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380节

  张宪愣了愣,脸上陡然露出恍然大悟神色:“王爷所言极是,秦即是赵,赵即是秦!”

  秦赵同属“嬴姓赵氏”,大秦宗室是姓嬴氏赵,所以秦始皇的本名是“赵政”!

  其实在两汉及先秦时代,是绝不会把秦始皇称为“嬴政”的,事实上也确实在古早年代没有发现任何关于“嬴政”的记载,因为汉左右的史家,生活年代距秦和战国都不远,对于古姓氏文化并不陌生。

  上古时期,“姓”跟“氏”是两种概念,所谓“姓,别婚姻;氏,分贵贱”。

  同姓则意味着同源。而氏则不同,氏的来历大概有这么几种,一种是以封地为氏,一种是以官职身份为氏,还有一种是以先祖为氏,这种大多是各诸侯的公族。

  嬴姓是上古八大姓之一,始祖是尧舜时期的伯益,就是那个拒绝了大禹的禅让,最终让夏启终结了禅让制的伯益。

  伯益的后裔传到了商朝末年,有恶来、季胜两兄弟,这两人都是商纣王的大臣,在与周武王的对抗中,恶来力竭战死,季胜兵败后投降,成了周武王的臣子,恶来的子孙就投靠了季胜。

  季胜的四世孙造父是周穆王的御者,就是战车上的车夫,是天子皇族的绝对心腹,因破徐有功被封在“赵”这个地方,成为了贵族,于是这些嬴姓族人便以赵作为氏。

  而恶来一支的子孙此刻作为宗族,同样也随称赵氏!

  到了周孝王时期,恶来的五世孙非子,因给周孝王牧马有功,被封在“秦”地。

  “秦”很小,才几十里地,秦地与赵城很远,于是恶来后裔非子这一支,也就跟赵氏主宗逐渐分开来了。

  但是因为造父对其宗族有收留之恩,秦地这一支,仍旧使用赵氏,未曾改变他氏。

  之后,到了周平王东迁的时候,“秦”这一支更是获得了故周旧地,位列诸侯,这就是后来战国七雄之一秦国的由来。

  秦地小宗崛起,作为晋国六卿的主宗那边也不差,三家分晋,建立了七雄中的赵国。

  嬴姓赵氏,自此在七国中独占其二,乃为赵、秦。

  是战国时期最为显赫的姓氏!

  所以按上古时候的习俗,秦始皇应该叫作赵政。

  司马迁《史记秦始皇本纪》开头就说:以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于邯郸。及生,名为政,姓赵氏!

  而赵人和秦人是同一个祖先。

  “三家分晋”之后,赵国国势越来越强,成为战国七雄之一,后在立国一百五十八年后被秦所灭。

  亡国后的赵姓族人主要分为两系:一系是代王赵嘉的后人,被封在天水郡,即天水赵氏。

  另一系是幽缪王赵迁的后人,先是被流徙至房陵,到了西汉时又迁居到涿郡,即是涿郡赵氏,又称河间赵氏。

  秦朝时,代王赵嘉之后赵公辅出主西戎,居天水西县,其后遂为天水人。

  至汉代时,天水赵氏是赵姓人中的最大支派,族中被封为侯爵者达十余人,几乎占赵姓封侯总数的一半,至唐代,赵姓中有五人官拜宰相,其中的三人都出自天水赵氏。

  但到了唐末五代时,出自河北涿郡幽缪王赵迁一脉,原西汉京兆尹赵广汉的后裔赵匡胤,却灭后周建立了宋王朝,使得赵氏家族再为皇族,而涿郡赵氏的影响在此刻超过天水赵氏。

  赵宋的先祖为赵国末君幽缪王赵迁,赵迁又是赵氏始祖造父的直系后裔。

  秦国王族赵氏,与造父赵氏,分别是商朝大臣蜚廉的大儿子恶来,与小儿子季胜的后裔。

  所以,两者为同宗同氏同族。

  秦后期乃至亡后,胡亥、赵高、项羽,层层屠杀秦皇族,倘若秦国赵氏当时彻底断绝,那么现今与大秦帝国,血脉最近的那就是涿郡赵氏了。

  天水赵氏是代王赵嘉后裔,涿郡赵氏却是幽缪王赵迁后代,是为嫡系正统。

  而当今赵宋朝廷,正是涿郡赵氏一脉,在大秦赵氏后裔断绝,或者是没有断绝却隐世不显,不出世的情况下,那么毫无疑问,若有谁能够承秦号,只有同宗同氏同族,且为嫡系传承的涿郡赵氏,才最有资格使用秦号!

  赵柽嘴角流露出一抹笑意,秦啊,大秦!

  太祖当年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建国称帝,心怀愧疚,又临逢天下金瓯有缺,四海未靖,不愿继用赵号,怕被诟病,更就勿谈于秦了。

  不然哪里来的宋?至少也要用赵才对吧!

  秦啊,秦!赵柽边想边走下城头,张宪在旁却是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王爷这是真的要反了,居然连国号都想好了,竟然是秦!

  一想到秦,张宪不由热血沸腾起来,秦赵本是一脉之事他自然知道,但却没想过赵柽居然要用这个秦号!

  煌煌大秦,始皇赵政!

  十三岁继承王位,三十九岁称为皇帝,横扫六国,统一天下。

  实行三公九卿,管理国家大事,废除分封,代以郡县,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筑灵渠,通水系,北击匈奴,南征百越,修筑万里长城,开创大一统。

  取三皇之“皇”、五帝之“帝”构成皇帝的称号,被称为始皇帝,是为千古一帝!

  张宪越想越激动,看着赵柽大袖飘飘,下来城池,也不着盔甲,直接上了千里独行一盏灯。

  前面白战牵着坐骑,军兵立刻闪出通道,直进中军而去。

  张宪见状急忙上了坐骑跟上,随着大军一起向外,出了会州北城门。

  一路之中,探马斥候几乎回报不停,杜在前锋掌事,战报不停往后面中军传递,然后安排斥候休息,重新撒上一波新的出去。

  会州城距离鸣沙城有三百多接近四百里,东侧几十里外便是静塞军司边界,但却没什么城池,只有几座小镇,人口稀薄,只够用做分开两座军司的标识。

  大道西侧则是山地丘陵,崎岖起伏,勉强走人,但不好跑马,光秃秃,少林少木,埋伏不得,也难驭什么工事,多无太大用处。

  军兵此刻沿着大路中心北上,足足四万多人,拉开几条长龙,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

  兵行并不算快速,直至傍晚时分,也没有走出百里路,算下来不过五六十里顶多,看着西方胭脂红的太阳落下,赵柽传令出去,就左近山地处扎营结寨。

  营寨不能立在路间,必须在旁侧高处,虽然那些丘陵山地不好扎下,但也没法,为了安全,就算辛苦也得往上面建造。

  因为虽然探马不停回报西夏军动向,但是未可全部放心,倘有骑兵大队走静塞军司那边,再包抄过来,于夜晚冲营,那在这平原之上,却是大大不妙了。

  这不比围困城池之时,城内出来偷营劫寨。

  那种城前营盘都是仔细扎设,栅栏防护齐全,前后又有挖筑的种种防御工事,哪里好冲,想要偷营要处处小心。

  而这种荒野行军扎设的营寨,都是粗陋简单,只是休息一夜,第二天大早便要赶路,根本没法太仔细用心,也没时间去挖筑前后工事,只派人晚间站岗望,一个不察,敌人骑兵马快,便可能会奔杀过来。

  夜晚平原冲营,又没什么工事阻拦,倘对方骑兵战力出色,那大抵就是纵横捭阖,来去自如了,很难阻挡防御住对方。

  所以这营寨不能扎在平地处,必须得住往高处,这样哪怕就算没有工事等防御,至少可以让战马难行,不好冲击,如此被冲寨的可能便几乎会降低到没有。

  战马不能奔袭直接上前,那还谈什么冲寨。

  待荒丘野陵之上遍布帐篷后,天色已经是黑了下来,赵柽坐在中军帅帐之内,正观看斥候从前方送过来的最新军报。

  鸣沙城的军马已经行出会州路程一半,也就是近二百里,距离他们此刻扎营的地方,约莫百五十里左右。

  这个距离已经是极近了,若是不出意外,明日一天,两军双向奔赴,那么肯定会撞在一起。

  一百五十里,每军七十多里地,就算是步军到不了,但骑兵却是肯定会到的。

  赵柽放下手中军报,看着前方的杜、张宪、李彦仙几个,道:“明日一切按计划行事,步兵二十里外列阵待命,骑兵分为三路,一路走东翼,上前兜搭探查,不要交手,对方若追,就跑撤回来,一支再往静塞军司那边远走,看能不能绕到对方后面,剩下一只布于前军,引诱对方耗其精力精神。”

  杜几人皆点头称是。

  赵柽又扫了眼案上的军报,有两组斥候已经探到了铁鹞子动静,一切不出所料,这支重甲果然来了,那么步跋子也肯定在军中,既然西夏这两支精锐都在,毫无疑问主帅必然是李察哥。

  而赵柽此刻手下兵将并没有对方多,他推测对方至少五万兵马,但实际上可能还会更多,而且单纯的骑兵数量也肯定要优于己方,自己这边不占任何优势,尤其是在这等山旁荒原,光明正大的硬碰硬开战,其实乃是劣势。

  正常来讲,这等直接碰撞,那己方十有八九是会败北的。

  没有任何阴谋诡计,单纯的对抗厮杀,他手下这四万多人,几无可能战过对方,别说对方人马肯定会多于自家,就算彼此持平,他手下这四万多人的正常战力,也未必就能强过对面的精锐。

  他手下的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杀敢冲,但却还没到百战精锐那种程度,可对面的这些西夏兵却是!

  与大宋西军鏖战多年的兴庆府禁卫,岂是好相与?多少西军名将折戟河西,都是损在这铁鹞子、步跋子、六班直之手。

  不过,看似一定要输,难有胜利可能,但赵柽还是执意要打这一场原野的遭遇大战,是因为心中对藤甲军有无上的信心。

  五千钩镰枪兵,五千藤牌地趟刀手,必会破掉西夏铁鹞子!

  只要由来号称战无不胜的铁鹞子一倒,那么西夏兵马定然大乱!

  铁鹞子是什么?是西夏的军魂,甚至可以说是西夏的国本都不为过!

  只要三千铁鹞子倒下了,那么剩下的西夏军马哪怕再精锐,也绝经不住眼前震撼,受不得这种打击!

  眼睁睁看着铁鹞子覆灭,余下的西夏军马必然会丧失信心斗志,战力大打折扣,甚至直接败北溃逃都不好说!

  所以,实际上赵柽并非要与对面所有军马开战,他只是要和铁鹞子斗上一场。

  只要铁鹞子败了,那这场大战,就算是胜利了!

第529章 大战上演

  天光还未亮,军营之中已然是忙碌开来,小兵们埋锅造饭,腾腾白气飘扬而起,香味扑鼻而至。

  赵柽吃了一碗荞面汤饼,一只炊饼,啃了两块羊骨头,便出到账外。

  外面这时旌旗招展,迎风飒飒,铠甲兵器磨擦之声不绝于耳,黑压压的兵马人流一眼望不见尽头。

  白霸白战兄弟俩看赵柽离帐,赶忙过来帮他顶盔掼甲。

  片刻之后,赵柽披挂完毕,头戴一顶玄青抢月盔,身披暗夜夺星铠,得胜钩鸟翅环上,挂着一杆黑日灭芒枪,外罩半面玄色罗袍,身后青色大氅。

  他抖了抖手上枪杆,这黑日灭芒枪为铁枪,枪杆极硬,根本抖不动,只有枪头枪尖处微微颤起,若不仔细观看,根本辨不分明。

  这套铠甲兵器乃他孩提之时,在太宗皇帝当年建的武库之中找到的,当时旁边有标记写明,说是铁枪王彦章留下的东西。

  太宗皇帝的武库,存放的都是五代十国春秋乱世时一些名将的铠甲兵器。

  初时还好,太宗爱惜,勤叫人擦拭保养,可后来太宗皇帝宾天,后续几位官家都不好武,便逐渐荒废掉了。

  传到这一朝时不少都腐朽锈烂,不能再使,赵柽身上这套铠甲兵器因为是其中最贵重的一套,当时包裹严密,油养得当,所以保存下来算好,是少数还能正常用的。

  这套铠甲堪称是宝铠了,寻常兵刃箭矢,根本砍刺不透,哪怕就算攻击到甲胄链接缝隙,也难十分深入,即便就此受伤,都不容易致命,想破这副宝铠,大抵要削铁如泥的兵器,或者沉重力大的钝器之类。

  而那杆黑日灭芒枪说是铁枪,实际上却是钢枪,铁质易弯易锈,根本不适合做兵器把杆,但凡兵器金属重杆的大多都是夹钢锻造,百炼而成。

  这把枪的枪头处却又不同,乃是黑玄铁打制,无比坚硬锋利,就算是铁板,只要力大都能捅出个窟窿来。

  赵柽坐在千里独行一盏灯上,那边李彦仙过来汇报军情,他听后点了点头,交待几句,李彦仙去找杜述说,大军开始缓缓向前开动。

  骑兵走在头里,两哨人马奔东,按照计划行事,去兜抄撩拨西夏军,另外一支则冲锋在前方,要先开出二十里的地界,容出步兵能够喘息布置的空当时间。

  赵柽计划里,步兵只前行二十里就够了,然后布置一些障碍出来,不管多少都要给铁鹞子造些不便。

  但也只是不便,挖壕沟之类的就不要做想了,时间上绝对来不及,若是提前在昨日去挖,那对方的探马斥候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发现不了,到时候绕路而走,壕沟反而成了己方行动的掣肘。

  往东的两支骑兵李彦仙和徐宁带着,前哨先锋的骑兵杜带着,赵柽则与张宪鲁达压在藤甲军前方,向北进发。

  待到二十里之处,正是一片路野,左近丘陵起伏,右边往静塞军司那里则是荒原乱地,石砾横生,种不了什么田,杂草都少。

  这时杜带的前哨早跑的不知了去向,赵柽立刻下令后面常规步兵出列布置障碍防御。

  障碍什么的不用太复杂,就是滚木鹿角之类,在荒野上洒去一些,不能太明显,太明显对方也不傻,铁鹞子势必不肯先头冲击,而是叫步跋子开路,或者别的步军在前,清除掉这些东西,自家这边反而是做了无用功。

  步军布置约莫小半个时辰,北面斥候送回第一份军情,赵柽展开一看,双眉不由扬起,西夏军竟然已至路程一半,而杜所率的先锋,尚未跑出七十里地,还未与对面相遇。

  这斥候不是随杜军一起的,而是早早便撒出探查,昨晚两军距离大概百五十里左右,这斥候便提前跑去路途一半处,缓缓往上悄行,一发觉风吹草动,便赶紧撤回来报信。

  “杜那支队伍跑这么慢吗?不应该啊!”赵柽摸着下巴心想,七十里地都没有跑出去,这是在干什么?之前瞅着和兔子一般,撒腿就没了影子,没想到居然与敌军还没有撞见。

  但既然敌军已经跑过了一半的路途,那么事不宜迟,这边要抓紧备战,至于杜那里权不去考虑,毕竟游骑机动性大,极难被对方包围歼灭,而且依照杜的性子,也不会给对方包抄的机会,只是不知道此刻他带领兵马在干什么。

  赵柽思索完毕,开始叫张宪和鲁达指挥军兵列阵,此刻手下全是步军,藤甲自然迎在前面,个个旁边都有一段滚木或者鹿角叉作为掩体,可以分担部分骑兵冲击之力。

  而沿着左侧山丘旁,则都是普通步军的弓弩手,这些普通步军身上着的全是布甲,没有藤甲与铁甲,就连皮甲都没有,无法列于阵中阵前,也无法掌持兵刃和西夏骑兵厮杀,只能靠山地而战,一但重骑过来,就往丘陵里面躲藏逃跑。

  但对于当下情况来说,他们此刻这已经算是极好的装备了,要知道一支军队数场大战打下来,还能保持全部完甲几无可能,除非是节节胜利,不尝一败,以战养战,才能保持甲兵这般完整。

  赵柽自打率兵入西夏以来,也确实未尝一败,所以手下就算普通小兵也有完整甲衣和完整兵刃,甚至各个队长营长等人都着了上等皮甲,卫长全是铁铠,看起来就如刚出征时的新军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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