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346节

  刘师中黑着脸道:“哪里还有什么过后,打退宋军这次攻击,马上准备出城突围,这凉州根本守不住!”

  贺定山愣了愣,立刻道:“是!”他也知这城守不住,对方的军械实在太厉害了,尤其还有重弩,而且那些宋兵也不知道穿的什么铠甲,防御力极其惊人,和他年轻时在边境看到的宋军布甲完全不同,非但不怕箭射,就算是一些小点的木头石块砸上都无大碍,这仗还怎么打?

  他立刻传令,将城上防御器物不计代价的往下砸去,就是箭矢都乱射起来,根本不去瞄准,就这样一刻钟后,终于打退了城下这波进攻。

  吕将坐在马上皱眉道:“城上似乎有些不对。”

  张宪道:“吕军长也看出来了?”

  吕将道:“这分明就不是守城的架势,倒好像只为了打退此番攻击!”

  张宪道:“怕是西夏守将起了弃城逃跑的心思。”

  吕将望眼天色:“倘真如此,那就在今日了,现在已晚,攻城不好建功,若对方果真要跑,不如埋伏一波。”

  张宪道:“如此甚好,不过咱们军兵不足围城,还是要推算一番。”

  吕将思索道:“我观城内西夏守将已如惊弓之鸟,怕等不到夜晚,说不好晚饭时刻便会逃离。”

  张宪点头:“夜晚其实并不好走,今日初二,哪里有甚么月色,天黑马难跑快,大抵会趁咱们用饭时间出城,至于方向,无非西北两面!”

  吕将道:“张军长与我所想相同,不如现在就做安排!”

  张宪道:“分兵两路,你我各带一路埋伏。”

  且说城内刘师中几人,看城下撤退回去,立刻开始准备突围,其实也没什么围可突,对方也没围着城池布军,只要打开一扇城门杀出去用力奔跑是了。

  三人一商量,东南方向自是不可走,北面路线漫长,害怕最后被对方追上,还是往西投奔甘肃军司才是正途。

  至于时间晚上不能再等,毕竟并非平原好走不说,今夜还没有多少月光,就算打着火把也难奔行快速,没有白天时一半速度,还不如傍晚趁着对方吃饭时跑走,对方势必不会防范。

  三人商量好后便做准备,因为兵少骑少,也不能分开,如今只剩下二千多人,骑兵不过三百余,就带着三百人走便是了。

  至于收拾更简单,只拿金银细软,旁的都不做管。

  转瞬来到傍晚,刘师中三个带领三百骑突然打开了西城门,然后便疾冲出去,向着甘肃军司方向而走。

  可只不过跑出十来里左右,就听前面响箭声起,山旁杀出一哨人马。

  刘师中顿时大惊失色,急忙仔细观瞧,只见前方清一水的骑兵,足有上千,为首一人年纪不大,正是城头所看到的张姓宋将。

  他此刻瞅得清晰,见得对方一双剑眉如墨,一双凤目闪闪若电,左挎弯弓,右插雕翎,腰悬三尺龙泉剑,手中一杆分水柳叶枪,闹龙金盔上嵌一颗斗大红缨,迎风扑楞楞地乱颤。

  来人正是张宪,他与吕将计议,吕将埋伏城北方向,他则守着西处,正好与对方撞个正着。

  张宪这时看西夏为首将官,头戴镔铁镶头,身披乌油铠,外罩皂罗袍,坐下五花马,掌中一杆大砍刀,后面还有两将同样铠甲打扮,再后则是几百骑跟随。

  张宪冷笑一声,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直接将枪一招,簸箕阵包抄了上来,就把对方团团围住。

  军兵呐喊声立刻震空蔽野,战马蹈起的尘土好似江中弥天大雾,刀光剑影四起,鲜血飞溅八方,好一场恶战。

  张宪催动战马直寻对方主将,大喝道:“贼子,今番看你往哪里逃走?快快下马受缚,饶尔不死!”

  刘师中心虚,但也自忖两膀有力,挥动大刀就欲突围。

  张宪拈起分水柳叶枪,直接使个黄龙出洞的招数,一枪刺来,刘师中将大刀一举,“当啷”一声响,架开了分水枪,咬牙切齿:“宋狗,吃本将一刀!“

  他举刀直奔张宪面门砍下,张宪使个二郎担山的架势磕开了大刀,抽回枪双膀一摇,象条银蛇狂舞,摇头摆尾直取刘师中咽喉。

  这是有名的锁喉三枪,把刘师中看得眼花缭乱,也不知道枪尖在哪里,只觉得千百条银蛇,在咽喉左右乱钻,不由暗叫一声:“不好!”

  刘师中闪身把头一偏,“唰”地那条枪从项边擦过,险些刺中,他吃了一场虚惊,不肯善罢干休,抽回刀横扫过去。

  张宪使个童子抱月式捣开刀,接着枪法使开,好如龙蛇一般,一团白光滚来滚去,有诗为证:

  里勾外挑蟒蛇路,

  盘头护顶罩全身,

  左右出招名八锋,

  甩手一枪震乾坤。

  张宪这条枪真是用做得心应手,上下翻飞,刘师中顿时知道厉害,但逃又逃不了,走又走不掉,只好硬着头皮交战,战有十几个回合,刘师中便只有遮拦隔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直累得气喘吁吁,浑身冒汗,欲想逃窜,怎奈被张宪这条枪死死逼住,挪不开身。

  他心中慌乱,往左右一看,三百骑兵已被宋军分割成几块位置,团团围住砍杀,直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左右紧随的二十来个亲兵膘骑也渐渐星散,只剩下几骑相随,刘师中心里慌恐,不觉面色大变。

  此刻,贺定山与费听连树两人急忙赶来相助,张宪挺分水柳叶枪直刺,只是一下就挑杀了费听连树于马下,接着磕走贺定山的掌中兵器,用了个怪蟒翻身,躲了刘师中一刀,再来个飞花摘叶,大枪探出,直接刺中贺定山咽喉,贺定山“啊呀”叫了一声,尸坠马下,鲜血从喉间汩汩而出。

  刘师中大吃一惊,急忙虚晃一刀,就想趁机往旁逃窜,不提防张宪斜刺里一枪撅来,“噗”,枪尖立刻从他大腿扎了进去,往外一拉,血肉带出。

  “啊唷,疼死我也!”鲜血淋漓而下,刘师中直痛得五脏皆裂,在马上摇摇欲坠。

  张宪这时马头调转,一枪随后刺来,刘师中强忍痛楚举刀招架,却因负伤力气不济,大刀竟然被撞去一边,张宪分水柳叶枪直刺入他胸口,他在马上张了张嘴,晃了晃身,双眼瞬间失神,“窟通”一声栽落马身。

  张宪怕他不死,急忙又补上一枪,然后同军兵一起杀起剩余西夏军来,只是片刻之间,便扫荡个干干净净,一个活口没留。

  接着他撕下一条战袍,擦拭了分水柳叶枪的枪头,下令道:“儿郎们,将那主将三人铠甲扒了,战马收拢起来,随本将回破凉州!”

  军兵们一时高呼,没用多久工夫便打扫战场完毕,然后一行队伍,抖擞精神,直奔凉州城而去。

第486章 调兵,来人

  此刻凉州城内已是大乱,刘师中等人打开西门仓惶出逃后,消息便迅速传开。

  主将都带人逃了,剩余兵卒哪还有心思继续守城,惊慌失措之下纷纷窜离城头。

  但这些剩余的兵卒无有战马,想跑也跑不了,步行出凉州与找死无异,不少人就脱掉衣甲,躲回家宅,假装寻常百姓。

  但其中还有些并未置房安身,平素住在军营的,互相商议下只有投降一条路走,于是开放了城门,竖起大白旗子,跪地迎接宋军。

  没过多久,张宪率兵过来,挑了刘师中三人首级给对方观看,接着汇合营寨人马,又派人去通知吕将,顺利进入了凉州西凉府。

  拿下凉州后肃清自是难免,让降军挨家挨户辨认,有隐藏的逃兵就抓出来就地正法,再不接受任何投诚。

  之前给过这些西夏兵机会,开城主动投降的还算稳妥,躲起来发现后再降的心思大多不正,一刀砍了省却后续麻烦。

  至于凉州刺史也在搜城之中被发现,带着两名女子躲在一户民宅的地窖之中,随身藏了不少金银,抓出审问后没直接杀死,而是绑起来,第二天连同军情战报一起送往卓。

  两天之后,赵柽坐在统军司大堂观看军报,凉州拿下自是意料之中事情,但这么短时间便成功也让他欣喜不已,当即下令,将一应赏功物品加倍送去西凉那边。

  接着他审了凉州刺史,没有问出太多事情,毕竟在那种地方主政的多是仕途不得意的倒霉蛋,便直接下了监牢,留他条命待以后再说。

  翌日赵柽开始整军,就这时忽然收到柳随云密信,西夏军进攻熙州!

  熙州是熙河路首府,但此刻兵马不多,大部分都调去灭辽,之前还曾派兵支援兰州,却折损掉了,如今城内约莫只有五千来人。

  这还是集了河州、岷州、洮州、巩州,四州之力,才凑了这些军丁,那四州眼下已经属于半弃状态,城内只有几百兵。

  柳随云问赵柽,要不要过黄河驰援熙州。

  赵柽瞧罢信后叹了口气,两线作战并非不可以,毕竟对面同是西夏,算不得兵家忌讳,可他如今军马太少,经不得消耗,倘若过河东与西夏再开战,无论保熙州还是占熙州,都有些得不偿失。

  熙州如今留守将军是姚平仲,军事上一人说了算,按照之前他的暗中交待,姚平仲自然明白接下去该怎么办。

  赵柽思索片刻,起笔给柳随云写了封信,柳随云原本也知姚平仲投靠,他在信中叮嘱几件事情,然后用蜡丸封好派快马送往湟州。

  接着赵柽开始调兵,让张宪把攻打凉州的两千骑兵全带回来,步兵留下一千,这样凉州还剩一千骑兵,四千步兵,降军数百,若是吕将接下来修葺城防,倚仗重弩军械,这些人也够守城了。

  赵柽又将盖朱城的军兵往卓调遣,盖朱如今无需放太多人,毕竟后面过了秦王川就是湟州东部,所以他只留下一千人镇守,杨志和徐宁率剩下兵马全部进驻卓。

  这样卓就有了一万七千多人,其中骑兵三千多近四千,剩下是六千藤甲,七千多普通步兵。

  他将军马划分,打算只放三千普通步兵守卓,剩下的一万四千余人全部东进敷川。

  敷川乃是西寿保泰军司最西的一个县治,这个地方久经战火,时常易手,有时在大宋这边,有时在西夏那边,眼下已被西夏占有了七八年模样。

  敷川的北面是零波山,后面则是柔狼山,柔狼山的后方便是著名的会州城。

  会州眼下是西寿保泰军司的治所,临近黄河,扼守要道,向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同敷川一样,史上多次易主,但近二三十年一直紧握在西夏手中。

  会州乃边境大城,一直蓄有重军,西夏过黄河偷袭兰州,就是从会州出兵。

  赵柽打算拿下敷川,就此地与会州隔柔狼而望,这样西至凉州,北至古长城,东至柔狼山,南把秦王川,算是在西夏有了一小块根据地,稍微站稳些脚跟。

  他一切筹备完毕,正打算三日后出征之时,忽然城门兵卒来报,说前些日进过城的林姑娘又来了。

  赵柽闻言微微思索,他上次对镜妃开出的条件十分不满意,居然只想用两门箭法就换元果和元极,山海指经不给不说,银子的事情也丝毫不往上提。

  若非来的是林晚风,他都不会放走,直接吊去城外给元镜看看,别整天做梦想在他这里占取便宜。

  至于什么两国相争,不斩来使,那是中古时代的说辞,春秋战国人们守信重诺,一语千金,唾弃卑劣小人,崇尚大丈夫光明磊落,行事以为坦荡。

  但自汉末三国归晋,又八王之乱,五胡乱华后,则兵行诡事恶事,少有光明磊落一说,到唐末五代十国,又做毒事,无所不用其极,哪里再来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的辞令。

  赵柽琢磨了片刻,应该是林晚风又来传话,就不知道这番元镜再加什么筹码。

  他此刻其实对那箭矢武艺并不太在乎,手上本领已经足够使用,多或少几种都无所谓,主要是他想迫对方开口增加银钱,但瞧上次情况,对方似乎于银子方面看得更重。

  武艺不想给全,钱也都不提了,真当自家好说话吗?赵柽不由冷笑。

  本来若不是林晚风来,那么上次就算最后的商量了,他可没耐心因为几个元家人的事情无休止磨下去,他这边还要行军事,哪里有空与对方无限拉扯,惹烦了就把牢里几个都杀了,人头让使者捧走便是。

  他对送信小兵道:“去找杜将军带人过来。”

  小兵领命出去,他继续看军报,过了半晌杜在门外喊道:“大将军,人带过来了。”

  这时中午,外面阳光灿烂,堂门敞开着,赵柽眯眼朝外看去,见是两名女子。

  其中一个青衫素裙,眉宇淡秀,正是林晚风。

  另外一个身材窈窕,穿着雪裳白裙,容貌……

  赵柽揉了揉眼,此刻阳光往堂内射,他打量二人有些刺目,便示意杜将人领进。

  杜押着两女走入大堂,赵柽目光依旧落在另外那名女子身上。

  这女子脸型极好,瓜子脸,尖尖下颏,但容貌却很普通,说不上美丑,属于丢进人群中很难找出来的那种。

  尤其这女子的肤色,赵柽忽然皱皱眉,嘴角抽了抽。

  这女子肤色焦黄,黯淡无光,仿佛葫芦皮一般。

  这个……赵柽觉得眼熟啊,不是女子容貌,而是女子这皮肤颜色。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家的脸,这不是和他易容之后一个模样吗?

  若是他此刻装扮起来,与这女子并排站一起,说是葫芦兄妹都有人相信。

  女子是易了容的,和他惯用的改颜药物应属一种,而且五官处还有化改后的痕迹,比他每次装扮时候更要细致入微。

  赵柽紧盯女子,女子也不错眼珠瞅他,面上没有甚么表情,似在审视。

  林晚风见赵柽只盯身旁,便开口道:“大将军,这是我神鸷宫的嫡传弟子智菱,此番同样受镜妃所托,前来与大将军商议赎人之事。”

  赵柽身子往椅后一靠,半天不语,眼神在两个身上飘来飘去。

  林晚风顿觉尴尬,她上次回去交差后本来就想直接归往天山,但左右思考这事儿有些不太对劲,自家师门枪法走漏一路或许也有可能,但走漏两路却万万不会!

  元二十八妹能连着使用出两路师门枪法,若说不是门中人传授的,她可绝对不信。

  既然宋官是元二十八妹的师父,那于情于理都该是这人教的,可这人到底什么来历,究竟是谁?

  林晚风琢磨了好几天,周侗关于门内事情和她说的并不仔细,本来只传授过她两年武艺,就飘然离去,师门中就知道上面有三名师兄,大师兄乃河北玉麒麟卢俊义,另外两个姓甚名谁根本没说,家住何方背景身份更是不知。

  她想着这宋将年轻,不像大师兄卢俊义,会不会是其他两个?于是此番就再次来了卓,打算有机会便坦诚一下身份,看看猜测得对不对。

  不过这时宋将不说话,一双眼睛乱瞅,她不由皱眉,这宋将虽然嚣张跋扈了些,却总不似心狠手辣亳不讲理之人,就不知他在乱看什么呢!

  赵柽伸手摸着下巴,白战端过茶水,自然只有一杯,他拿起后微微抿了小口,放到案上终于开口道:“元镜又带了什么话来?”

  林晚风闻言看向旁边智菱,智菱张嘴,却是悦耳如莺,与容貌并不相配:“这位将军,镜妃娘娘说将军之前提的要求有些过高,又要完整箭法和指经,又要十万两白银,元果根本不值这个价钱,不过若是所有人包含在内,倒也并非不能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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