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345节

  当时魏延却认为,负责防守长安地区的主帅夏侯战争经验匮乏,在蜀军兵临长安形成的震慑威胁下,夏侯无法应对,或守不住,或意志崩溃弃城而逃,这是魏延整个战术计划的核心。

  魏延之计在敌情估计、路线选择、军粮供给、时间设想、攻城准备等诸多方面都存在着明显的行军者大忌,虽然唯行之快,可以解决这些事情,但是若行不至快,不能以快消除种种弊端,那么此计也就会失败。

  诸葛亮平取陇右攻取长安的策略,虽路途遥远,又有魏军重兵阻击的危险,可陇右是河西、巴蜀、关中三处的会合之地,蜀军兵进陇右,进占陈仓,便能控制蜀军北出的交通要道,而且诸葛亮平生不愿冒险,这都是他没有采纳魏延子午谷之计的原因。

  赵柽转身又回去屋中,重新拿起桌上吕将所绘地图观看,若按照上面路线从凉州出兵,似子午谷般路途的关隘并不存在,没有太多崎岖之地,唯两处艰险,一个是穿行那小段沙漠,一个则是绕过贺兰山脚。

  沙漠这东西哪怕只是十几里,却也危险无比,何况地图上这段沙漠足有五六十里远。

  而贺兰山脚下那一片地界,虽然无有城池,但已进兴庆府辖内,人烟不像草原稀少,若非急行奔赴,那么消息肯定会提前走漏。

  但这两点其实还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是确保李察哥和三千铁鹞子不在兴庆!

  若是西夏军神李察哥未离开,重甲铁鹞子也在,就算是顺利至兴庆府兴州城下,也破不了城的。

  吕将在信上只是将此事做个设想提出来,未雨绸缪要先拿下凉州,至于以后行不行此策,有凉州在手,总是占据了主动。

  赵柽又想片刻,其实若行此策,想要将李察哥和三千铁鹞子调离兴庆也并非太大难事,既然是协同作战,那他这边依旧还要向东打,战事激烈之下,李察哥必来,三千铁鹞子也有很大可能会出征。

  这两者离开兴庆后凉州军那边走沙漠,绕贺兰,偷袭兴庆府便有百分之五十成功的可能,比子午谷奇谋成功几率要高,不过也只是一半的机会,毕竟行军之路种种意外都可能发生,至少要去掉半数的侥幸。

  不过且不管日后行不行此策,先手之下,凉州却是应行拿下的,若以后用此计,凉州在手一切好办,若不行此计,多个凉州也并非坏事。

  想到这里赵柽立刻开始写信,随后封好唤来张宪,让他即刻带两千骑兵两千步兵,奔赴天登与吕将汇合,共谋凉州之事。

第485章 战西凉

  天登县衙之内,吕将和张宪对面而坐。

  看过赵柽的信后,吕将点头道:“张军长,既然王爷已经同意攻打凉州,我看赶早不赶晚,即刻行事方好。”

  张宪道:“吕军长有何妙计?”

  吕将道:“原本我带来天登一千骑兵,两千步军,加上张军长此番率领的人马,已经有三千骑兵,四千步军,再算原本城内的降军几百,就算是强攻凉州亦能成事。”

  张宪道:“凉州是古城,必然城池坚固,城防严密,三千骑兵不好攻城折损,四千步兵焉能攻得下城?”

  吕将笑道:“原本我也以为如此,毕竟以往读书诗词都常现此地,乃古之名隘,但这阵子派斥候探马刺探情报,却是大失所望,见面不如闻名。”

  张宪惊奇道:“莫非有何不同?”

  吕将摇头道:“大有不同,凉州古代乃名关大城,但如今却是破败残陋,损坏之处颇多,除了城池还够庞硕之外,别无希奇,防备甚至远不如卓。”

  张宪纳闷道:“这却是为何?按理不当如此才对。”

  吕将道:“其实也好解释,这凉州城本来是我汉家王朝为了阻挡匈奴羌戎所建,一向被西胡恨之入骨,百多年前落入羌胡手后,没有被毁掉拆除都算不错,怎么还肯修葺加固?这些岁月下来便自残破不堪了。”

  张宪闻言略微思索,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唐末天下大乱,代朝更迭,此地更是纷争不断,羌胡进进退退,进倒还好,退去的话再向东侵犯,凉州便如山般立在前方,为其眼中钉,肉中刺一样的存在,恨不焚毁拆尽。”

  吕将嘘声道:“就是这样,何况西夏占据河西沃野山原之后,掐断丝绸之路原本行进的通径,汉番走商之人只好往陇右青唐那边过路,凉州便无了来往旅人货物,银财毫无进项,钱币迟滞不通,不但失去了咽喉要塞的作用,更是失去了商路周转的地位,长此下去,在西夏战略东移的情形下,便愈发不受重视,乃到如今模样。”

  张宪道:“既然如此,行强攻便是,就不知凉州如今多少人马守卫?”

  吕将道:“我派斥候周遭打探,又遣细作入城查访,大抵三千余人罢了,里又多有衰弱病残,半数应为以前边境退下来的伤兵养老。”

  张宪眼睛一亮:“这却是好办了!”

  吕将道:“张军长可有好的破城之策?”

  张宪笑道:“好却没有,这种地方哪里来太多设计,不过还是强攻而已,但凉州城宽破败,兵丁少弱,却是可以建造箭塔掩护,想他一共才三千余人,分到四城上面和门下,每一面城头还能有多少?到时骑兵于另外三方游走骑射骚扰,步兵专司一面箭塔掩盖强攻,对方又能守护多久!”

  吕将道:“张军长这策使得,我虽然没上凉州城头看过,但想来并无床弩之类利器,那些军械西夏本不会造,多为缴获大宋,但也是要安放在边境重镇,这后方的凉州绝不能有。”

  张宪点头,想了想:“床弩肯定没有,不过石之类东西可能存在,若有石,箭塔就得造能来回推动移走的,却是麻烦。”

  吕将沉吟道:“我看就算有,恐也年久不耐用,没有专业的手,石根本打不准,只是威慑作用,他们人少,能分布在每面城头的不会足千,专业手都是以几十上百计,凉州兵中肯定短乏,至于移动箭塔倒非难事,我观凉州地势三高一低,只从低的那面攻击就行。”

  张宪道:“如此事不宜迟,抓紧筹备军械粮草,明日就往凉州!”

  吕将称是,二人分开动作,张宪整军练兵,颁布战时纪律和功劳赏罚规定,吕将则监督打造各类军械塔木,再准备粮草饮食。

  赵柽不短钱财,军中一向吃得极好,饷银还高,下了卓后又是收获一大笔,尤其牲口牛羊,隔三差五便宰杀了给兵丁吃喝。

  这牛并非耕牛,而是牦牛,牦牛不能耕田,只用作驮拉重物,或者皮毛肉食与取粪草取暖。

  当天晚上,天登军中蒸起白面大炊饼,炖了羊肉骨头汤,还每人发下煮好的牛肉块随身储藏。

  军兵们个个吃得红光满面,那些西夏降兵也同样待遇,把肚子撑得滚圆,都心底暗道,原来宋军待遇竟这般好,早知道就偷跑熙河那边当宋兵去了,何必在这里受穷困鸟气。

  其实西夏的伙食也不错,但只限于边境那一线重城,不过和赵柽军中也是比不了的,至于天登这种后方之地,便是天上地下的分别了,平素一个月能吃到点肉就不错了。

  而吕将拿下天登后,几乎每七天都有白面炊饼、肉馅馒头、牛羊肉等荤腥,且量大管饱,比原来的西夏天登军抠抠搜搜强上几倍有余。

  转眼一夜过去,四更末五更头里再次造饭,吃饱喝得后,留一千步军镇守天登,剩下的浩浩荡荡出发,直往凉州而去。

  天登距离凉州大概一百多不到二百里的模样,这一段路程还算好走,两边虽然有山,但古路早就开辟千年,若是急行军估计一天加上半晚的时间便能够望见凉州城。

  可张宪不欲疲军作战,便于天色大黑之时在山旁野外扎了营寨,然后第二日早晨继续赶路,终于在午时之前到了凉州五里境内。

  他撒出斥候去探消息,没多久回来报说凉州四门未闭,依旧有人行往。

  张宪笑道:“居然如此麻痹大意,城外周围都没有探听消息的巡兵吗?”

  吕将道:“之前我派人去里面打听,闻得这凉州有一主两副三个西夏将官镇守,倒不应该如此随意疏忽。”

  张宪道:“我带骑兵先赶过去看看,若能直冲城门就趁机拿下,若是不能,也好游走,让他们无法派人往别处报信。”

  吕将想了想点头,他们此番共带来三千骑兵,三千七八百步兵,围城倒不够,但游走威慑对方外出报信却还是可以做到。

  而且西凉这个地方想要向别处求援,最近的其实是卓和南军司,卓和南军司原本兵马也多,但为了打兰州调走大部分,如今又被赵柽拿下。

  其次便是甘肃军司宣化府,这个地方却是在更西边,虽然是监军司建制,但兵马远没有东南边境那些军司多,固定规制八千人,眼下实额多少倒不知道。

  “好,那就有劳张军长了,我带步军随后追赶!”吕将说道。

  张宪点头,也不赘言,直接带领三千骑兵直冲向凉州城。

  凉州城是西凉府的府治,西凉府没有设军司,独立州府,下面只有一个县,叫做仁多泉城,距离遥远,在陇右北侧,其余地界则是一片荒凉。

  五里地骑兵说到就到,没片刻就看见了凉州城轮廓,那城头似乎也发现他们,呆滞了瞬间后,便乱将起来。

  张宪手里拿着赵柽给的单筒望远镜观看,见状不由大喜,这凉州并不似做假,而真是毫无防备。

  他立刻下令冲城,但终归是晚了一步,马到城下城门已经“嘎吱吱”关上,而且里面“轰隆隆”作响,显然是堆下石头等物堵住门内。

  张宪皱眉,急忙撤出箭地,然后带兵游走,观察这凉州情况。

  却说凉州城内有三将,主将刘师中,乃党项细封氏刘姓,党项八大氏多改汉姓,细封也不例外。

  刘乃是党项与汉共用最多的姓,八大氏别的族也有改姓刘的,单从姓名来看,不好判断来历,而党项人对姓并不太在意,只在乎族落的氏号,这从李继迁到李元昊都能看出来,皇帝如此,就别说下面臣子了。

  另外两名副将一个叫做贺定山,一个唤作费听连树。

  三人接到敌情禀报后急忙上城头观瞧,却见不远处尘草滚滚,竟都是骑兵。

  费听连树大惊道:“莫不是破了卓城的宋军?他们不往东打,来这凉州苦寒之地做甚?”

  贺定山脸色难看:“凉州只有三千兵,军报卓宋军数万,我等又怎能守住?”

  主将刘师中此刻还算镇定,皱眉道:“宋军又不可能全部来袭,何况他们要这凉州何用?且观察一番再说!”

  这时张宪带人绕城走了一圈,也瞧明白这凉州的情形,果然如吕将所说,城倒是大,但却破败不堪,年久失修,一看西夏朝廷就不重视。

  他在城下举起望远镜观看城头三人,却瞅得清楚,心中暗道这便是凉州三名守将了,就不知善不善战?但若善战岂不派往边境立功,又怎会困守此地!于是心中大抵有了分数。

  又过片刻,吕将带人赶到,一时旌旗飘摆如同波涛,大军列开雄壮阵势。

  刘师中三人见城下又有军来,兵如潮涌,由不得心里不慌,忙派人督促城上门内不得有失,又派员去请凉州刺史督催壮丁百姓助守城池。

  西凉府不是军司,所以没有监军司主管军政,而是设统军和刺史分管事务。

  张宪和吕将在城外低语片刻,便叫军卒城下呐喊挑战,喊了半晌,凉州城四门关闭并没有兵出来。

  张宪道:“果然学缩头乌龟了,我看不如先退后扎了营寨,整理军械再说。”

  吕将道:“如此最好。”随后选那面高处地势布置营房工事,组装攻城器械。

  第二日,箭塔三座立起,又有别的车梯齐备,开始第一次试探攻城。

  看着箭塔被推向前方,盾车排列左右,张宪将手中长枪一摆,“儿郎们,进攻!”

  军卒们“嗷”地一声喊,就象一群初生的牛犊,下山的猛虎,在箭塔掩护,盾车防护之下,拖着竹梯、飞爪、爬杆、软梯等攻城器械,向城墙冲去。

  城上见状开始纷纷射下羽箭,可是吕将和张宪两次带来的步军全是藤甲兵,又有藤盾遮掩,并没有几个受伤便冲至凉州城下。

  待得兵卒刚将竹梯靠在墙上,城上则象雨点一般落下来许多东西,滚木飞石、砖头瓦块,劈哩叭啦地往下乱砸。

  藤甲军躲闪不及,被打到不少,但死的却没有,顶多受了一些轻伤,藤甲藤盾的防御就此可见一斑,张宪急忙下令撤军,那些已经搭上城头的梯子却都被西夏兵用挠钩扯了上去。

  凉州主将刘师中看打退了宋军的攻城,心里顿时轻松许多,便和贺定山、费听连树坐下歇息,这时有军兵送上饭来。

  刘师中让人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面饼子和一盆热气腾腾的肥羊肉,三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就这时一个亲兵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禀将军知道,刺史李大人和衙门里的大小官僚逃走大半,已不知去向了。”

  “什么?”刘师中听罢顿时须发倒竖,双眼圆睁,将手中的饼子狠狠往地下惯去,直气得哇哇地怪叫:“这一群该死的猪狗,太平时节非权不夺,非利不谋,眼下敌军兵临城下,居然都临阵脱逃?”

  贺定山急忙在一旁相劝:“刘将军息怒,那刺史本无用处,将军千万不可因此耽误了守城大事啊,下官愿去城内招募百姓壮丁一起上城守垛。”

  “好好!“刘师中强压心头怒火,道:“那就有劳贺副军了,只是要快点督催壮丁上来,不然人少艰难,宋军再几波冲击凉州未必能够守住。“

  贺定山急忙下城,刘师中也没了吃饭心思,便和费听连树沿城巡察望。

  只见城东北角烟尘滚滚,一彪军马绕城而走,大旗上书了个张字,他料定不是等闲人物,必然对方主将,不由道:“就不知是宋国西军哪支部队的将领。”

  张宪此刻也在城下往上观看,忽然冷笑一声,“呛”地从走兽壶中抽出狼牙箭一支,搭上弦,拉满弓,绷的一声弦响,直射上城去。

  这一箭来得迅疾,刘师中哪怕看见也“啊”地一声大叫,歪头去躲,雕翎箭擦肩而过,他抹了把额上汗水:“宋将好厉害!”

  费听连树在旁心悸:“将军,我看凉州危急,还是抓紧往外送信求援才是。”

  刘师中摇头道:“对方骑兵许多,怕是各城面都埋伏了探马斥候,难以出走。”

  费听连树心急道:“总要试试才好。”

  刘师中道:“费听副军去办此事,我在城头守护。”

  费听连树急忙下城而去,刘师中又观看外面片刻,皱眉心想,西凉如今孤城一座,若送不出消息,早晚要破,到时怕是就要行突围之事了!

  晚上三人轮守城上,隔日张宪再次率兵攻城,这番箭塔立到五座,上面箭雨如飞都射向西凉城头,城头守军来不及躲往垛后的,便多被射死。

  刘师中此刻命人拉过两架石,可是因为年久不用,上面牛筋僵硬,木轴松动,打出去的石块根本够不到箭塔位置,只掉落在半途,气得他抽出腰刀一顿乱剁,本就废了一半的石直接不能再使。

  这时五架箭塔后面忽然推出一座弩车,接着发动,一根弩枪直射过来,打到城楼上方,那城楼原本经年失修,酥了砖石,顿时被射塌了半面,碎块乱飞,溅了刘师中一身,吓得他急忙朝一旁躲去。

  城外张宪道:“可惜王爷就给我了一架八牛弩,不然多来几辆,这西凉城头都能射倒。”

  吕将道:“物尽其用,继续用弩就是,速战速决才能损失最小。”

  城上刘师中咬牙大叫:“是床子弩,这支宋军有床子弩!”

  旁边的贺定山与费听连树面如死灰,西夏哪里有人不知床子弩的,宋军在边境攻打城池全靠此物逞威,就是边境那些年年加固的石头城,在这种重弩之下,也都会有所破损,就别说凉州这种百多年都没有修葺过的城池了。

  这时箭塔和床弩掩护藤甲军,再一次来到城下,云梯又一次架起,城门也被军兵不停用圆木擂撞,那虽然看似厚重,实则早就有些腐朽的木头城门“哗啦”一声散掉,露出里面的石块堆挡来。

  “快放闸,快放闸!”刘师中在城上急忙下令。

  这凉州城自然也是有千斤闸的,不过却是石闸,就听“轰隆”一声响,闸门落下,刘师中深吸口气,还好这闸没有因为年久而坏掉,否则可真就要出大事了。

  此刻城外攻势更猛,贺定山望向刘师父中道:“将军,这……”

  刘师中咬了咬牙:“将所有石滚木,油瓶陶罐全部砸下,不用保留!”

  贺定山惊道:“将军,不省着些用,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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