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318节

  柳随云此刻看完不由道:“王爷,按照这种新方法建军,则对军伍数目更加一目了然,确实比原本的要简易好辨。”

  赵柽喝了口茶道:“至于辎重、粮炊这些事物,都以卫这个千人建制设立,下面不独设,因为下面营和队的人数太少,没有必要单立,纸上都写得分明,你揣摩一下,然后看看还有什么不妥遗漏之处,加以改动便是。”

  柳随云点头,道:“王爷,如今咱们自家有一万五千多人,加上王爷带来的骑兵一千多,再算上西宁原本州兵,勉强能够上两个军了。”

  赵柽摇头道:“不能这般混杂计算,藤甲兵的万人确实够一个军,但其他的骑兵是骑兵,步兵是步兵,都要分出来,这点沿用原本大宋的制度,马军就是马军,步军就是步军,对了……这样细分出来,人数不够的话那就暂时不用设军,等够了之后再一点点向上增加。”

  柳随云道:“属下明白了,属下回去之后就琢磨此事。”

  赵柽接着看向欧阳北道:“蕃兵那边只练弓箭不行,既然穿上了藤甲,拿起了藤盾,就要练刀法,这个你擅长,要多教些简单有效的,既然身上有甲有盾,就不用那种江湖比斗切磋的招数,要杀人技,抗上对方一下半下,能拼死对方的杀法。”

  欧阳北道:“属下知道,这几天属下已经在教他们刀法了。”

  赵柽又看向张宪:“骑兵你先带着,如今却是马多人少,等熙河这边稳定下来,再从步军里筛选骑兵合并进去。”

  张宪道:“是,王爷。”

  赵柽随后转头瞅向卢俊义:“师兄,城内城外的步军暂由你统领,不过有一部分是降军,师兄要谨慎一些,我让吕将去协助你,你俩商量着行事。”

  卢俊义道:“我知道,吕将足智多谋,到时我多问他。”

  赵柽点了点头,复瞧向柳随云:“虽然此刻掌控了西宁,但眼下还是有些混乱,不过只要能控住城池,挨到熙河军去征剿辽国,一切就可以好好榷定了。”

  柳随云道:“王爷放心,若只是守城,以青唐之坚,粮草之足,就算是熙河军全部到来,也不可能轻易打破的!”

  赵柽眯眼看他:“熙河有近五万人马,真全部到来,你能守上多久?”

  柳随云想了想,道:“至少一年!”

  赵柽笑道:“如此便好,我也有些乏累,须得早些安歇了。”

  柳随云道:“我给王爷带路。”

  赵柽点头,随后出了知州大堂,在柳随云的带领下直奔另外一座府邸。

  走了约莫刻钟时间,来到一座府邸门前,却也是一座大府,是去岁欧阳北过来送信时,让柳随云兴建的,暂时做为赵柽的王府使用。

  赵柽在府前下了马,却看雷三从台阶上跑下来:“王爷!”

  赵柽将红马缰绳递给他:“在这头住的可还习惯?”

  雷三抓抓头皮,讪笑道:“小的哪里有什么不习惯,只要能跟随王爷,小的无处不可。”

  赵柽笑笑进门,就看里面此刻得到消息,跑出许多人来迎他。

  萧敏、张贞娘、赵元奴三个在头里,祝秀娘则抱着小赵熹在后面,小赵熹这时看见他,大声喊道:“爹爹……爹爹!”

  然后猛地挣脱了祝秀娘的怀抱,跳到地上跑了过来。

  赵柽将他抱起,左右看看,笑道:“黑了些,不过壮实不少,这一个多月未见,想爹爹没有?”

  小赵熹道:“想,想爹爹,不过这里不好玩,孩儿想要……想要回京城。”

  赵柽哈哈大笑道:“会回去的,会回去的。”

  这时张贞娘莞尔道:“王爷,里面已备好了饭菜,就等着王爷回来呢。”

  赵柽摸了摸肚子,之前宴席上并未吃多少东西,又和柳随云几人聊了许久,确实有些饿了,便点头道:“好,一起去吃饭。”

  随后到了堂内,只见早摆满了一桌酒菜,便坐下吃喝起来,吃完后直接安歇,一夜无话。

第457章 兵临城下

  第二天一早,赵柽起来,然后在府内转了一圈。

  这座府邸并没有东京的王府大,虽然西宁州是雄城,但论城土面积却与东京远远无法相比,所以府邸也不好盖得那么广阔宏伟。

  不过这府邸内该有的都有,前中后堂,书房后宅,演武场地,算是个缩小版的东京秦王府,约莫有原本五分之一左右。

  但这在西宁州也是数一数二的庞硕地方了,也就西宁知州衙门和青唐寺能够相比,陇右都护府都没有此处宽敞。

  赵柽散着步,周处在后面紧随,东京的侍卫只有周处吴小刀和钱文西跟来了陇右。

  “差不多就把事情办了吧,我赐座宅子与你。”赵柽淡淡地道。

  “王爷都知道了?”周处在后面有些不好意思。

  “知道了,又不是没看过你二人眉来眼去……”赵柽停住脚步:“都好大不小,现在成亲还能抓紧要个娃娃,再过两年怕是想要都要不成了。”

  周处立刻臊得老脸通红,他和梅娘本来之前已经商议好,要将二人的事情禀报上去,若赵柽允许,那就立刻把亲事办了,可恰巧不巧的赶上了搬迁陇右,所以便耽搁下来。

  “属下谢过王爷成全之恩,属下感激涕零,无以为报,愿为王爷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犹豫分毫!”周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

  赵柽皱了皱眉头,踢了他一脚:“起来说话!”

  周处从地上爬起来,期期艾艾道:“王爷,那属下就和梅娘选个日子,然后报给王爷?”

  “选吧,选吧!”赵柽其实心中很愁,这么多嫡系的手下,足足一两百人,可是成家的却不足十个。

  他倒是没事就给这些人讲道理,可却都是左耳进右耳出,回头就忘去了一边,宁可日日打熬力气,耍些棍棒,论些武艺,也不愿成家。

  其实他每月给这些手下的饷银不少,平时年节还都有红包赏赐,就算是在东京那种地方娶个小娘也完全不成问题,可就是没人将成家这事儿放在心上。

  可不成家怎么能行呢?赵柽摇了摇头,又道:“你也别光顾着自己,有空开导开导府内几个,这西宁州的小娘虽然不比东京精致,但胜在性格豪爽脾性率直,趁早选个结亲,也好了结本王心事。”

  周处闻言想了想,嘿嘿笑道:“王爷,小刀却是好说,他老爹去世前特意叮嘱他一定要成亲生子,他倒也有心成家,就是一直没遇见合适的,钱文西……王爷知道他,那是个怪人,至于雷三几个我又哪里能劝服得了。”

  赵柽叹气,摇了摇头,除了府内的,还有碎玉楼那么多人,真是头疼的一件事情啊。

  就这时,远处忽然有人小跑过来:“王爷,王爷……”

  赵柽看去却是史进,道:“大郎何事?”

  史进道:“王爷,熙河军杀来了,已经兵临城下,柳都护上了城头指挥,让属下报知王爷。”

  赵柽眯了眯眼:“前方带路,本王也登城看看。”

  片刻之后,赵柽来到城上,只见柳随云穿了盔甲,正在城垛处向外望。

  “下面如何了?”赵柽道。

  柳随云看他过来急忙行礼:“王爷,对方应有三万多人,打着姚、辛的旗号,不过姚古没来,应该是他的侄子姚平仲和辛家兄弟。”

  赵柽点了点头:“城外没有留下什么给他们吧?”

  柳随云道:“没有,昨日王爷入城后,属下就叫马场的人将所有马匹全拉进城内,壕沟陷井什么也都布置完毕。”

  赵柽走到城垛前望去,只看约莫一箭之地外正有大军列阵,其中马步军皆有,约莫一五的比例,他道:“熙州的骑兵就这么点吗?”

  柳随云点头道:“王爷,可不就这么多,按照人数计算,应该是除了震武军和兰州一线的边军外,剩余可以调动的军兵都派过来了。”

  赵柽冷笑:“本来是想着守城,如今一看也并非吃不下,只不过这些人是要北上去打辽国的,让他们尝点苦头也就罢了,估计用不多久官家的旨意便会到来,他们全要撤走。”

  柳随云道:“王爷所言极是,等他们攻城时叫他们知道些厉害。”

  赵柽眼望远处,微微思索,此刻对面的兵马并无动静,也没有扎营的意思,他道:“未必等他们攻城,只要他们敢踏进箭地,就直接发动,不必在乎石箭弩,陇右最不缺的就是石头和羽杆。”

  柳随云道:“是,王爷,我现在就做安排。”

  看着他去传令,赵柽摸着下巴琢磨,这青唐城乃是旱城,四周并没有护城河,全凭城池高伟和地势险要守护,不过却十分易守难攻,比那些有护城河的还要难打,大宋两下河湟之时,都是带了十万以上的军兵才最后攻克,虽然眼下不比当初,可也不是三万多人就能来捋虎须的。

  这时对方军中忽然跨出一骑向城下奔驰,看样子似乎想要喊话。

  赵柽对身后史进道:“拿张三石弓来。”

  史进转回身取来弓箭,就见那骑边奔行边大声喊道:“秦王可在城中?”

  赵柽瞅了瞅,却并不认识,不过对方是从辛字旗下出来的,那么即可能是辛兴宗的兄弟族人。

  辛兴宗是熙河路兵马都统领,又叫都钤辖,低于兵马都总管,而一路的兵马都总管都是由安抚使兼任,所以他在熙河路的兵权仅次于经略安抚姚古。

  赵柽对辛家并不看好,辛家是熙河的地头蛇,当年辛兴宗的父亲辛叔献是跟随童贯王厚攻打陇右的将领,从那时起辛家就站队童贯。

  后来陇右之役结束后,辛叔献又和西夏战过,积军功,改文资,任湟州知州养老,辛家就彻底在河湟扎下根来。

  辛家于熙河这些年,可以说无孔不入,兼并土地,强占良田,垄断商事,渗透军伍,简直就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就算历来的熙河经略安抚也都让其三分。

  虽然西北几路,都有将门军阀存在,但无论种家也好,折家姚家也罢,还有其他的刘、杨、高等等小将门,平日哪怕也嚣张跋扈,可都没有辛家做的过分。

  辛家在熙河独大,不但对熙河本处的一些官员欺压呼喝,就是对别的将门来熙河为官者也进行排挤,简直把熙河路当成自己家的一样,许多事务,都不允许旁人插上一手半手。

  辛叔献有四个儿子,还有一个侄子,全部在熙河任职,而儿子的儿子,侄子的儿子,还有不少族人都在熙河为官,哪怕上面有经略安抚使在,对很多事情也无可奈何,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在赵柽心中,要控制熙河,哪怕只控制黄河以西的一半地盘,这个辛家都必须得除去,因为辛家的老巢在湟州,湟州是他必取的河西三州之一,辛家不可能投靠他,即便投靠,他也不会放心。

  赵柽这时接过史进递给的弓箭,搭弦就冲着远处奔来的骑将射去。

  三石弓乃是大宋常规弓箭里最强的,一般来说平时只是摆设,象征意义的存在,比如武举之时,比赛开弓力,最高的就是这三石弓,但根本没有人去拉,因为不可能拉动,能拉动三石弓的自古以来都是声名赫赫,名传后世的猛将。

  至于三石弓搭配的箭矢也和寻常不同,比普通羽箭要重,箭簇要大要沉,因为弓弦的推力太强,箭身轻了的话会失去准头。

  但赵柽此刻却轻松拉开了这弓,然后一箭射出,他不管那从辛字大旗下奔过来的人是谁,辛家子弟也好,偏将也罢,敢进入一箭之地就让他有来无回。

  只看箭矢恍如流火,快得令人发指,刹那就到了这骑将近前,可怜这骑将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这箭矢直接打到前胸下,什么锁子甲将官铠,在此刻仿佛纸糊一般,直接被三石强弓,鸡蛋大小的箭镞硬钻进铠缝里面,然后生生地撕裂开,那强大惯性直接推动着箭矢穿胸而过。

  马上骑将甚至连叫喊一声都没有发出,便跌落了下去,那马犹自向前又跑了数步,才感觉不对停下来回望自家主人,看到主人倒地一动不动,跑过去发出了一阵“稀溜溜”的哀鸣。

  对面熙河兵见此情景,队伍立刻躁动起来,就看那辛字大旗之下再奔出一人,却是穿着淡金色铠甲,披着大红斗篷,这人上前几步,却似乎惧怕箭矢,忽地停下,大声悲叫道:“秦王,何故杀我辛家子弟?”

  声音虽远,但赵柽却听得清楚,他扬了扬眉,这语调有一些熟悉,再看这人穿着,心中已经判断了正是辛兴宗。

  征方腊之时他见过辛兴宗,而且为了避免这人抢夺韩世忠功劳,还特地让折可存前往寻找,如果不是折可存恰好遇见阻止,韩世忠定然一点战功都落不下。

  他心中对辛兴宗印象极差,因为正常历史上这人可不止是抢了韩世忠的功劳,甚至连宋江的功劳都给抢了。

  正常历史发展,宋江带着梁山兵也参与了征伐方腊。

  张叔夜当时招降宋江和梁山后,便禀明朝廷,将其安排进熙河军进攻杭州,当时杭州已经失陷贼手,方七佛驻守城内,有兵六万,熙河军久攻不下,最后宋江用计才破了杭州,活捉方七佛。

  而中军统制王禀要记录宋江等人功劳,辛兴宗却说:“宋江等原系大盗,虽破城有功,不过抵赎前罪而已。”

  王禀争不过他,又忌惮童贯,便只好作罢。

  是以辛兴宗品质可见一斑,跋扈更是在西军将领中少见,于外如此,于熙河就更不用说了。

  赵柽在城头上冷冷瞥了他一眼,随后看向已经传令回来的柳随云。

  柳随云立刻领会,一扬手,守城军丁高声喊道:“前进者死!前进者死!”

  声音嘹亮,震动云霄。

  远处辛兴宗气得面沉如水,坐骑“哒哒哒”倒退了几步,他回头望向身后,只见后面马上众人也都神情难看。

  这次的差事其实他根本就不想接,虽然说朝廷的旨意让扣押捉拿秦王,但并没有明确说明秦王到底犯了何罪,是造反还是旁的什么事,所以他心中一直打鼓。

  秦王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以前只是闻其名,但江南方腊一战却是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用兵如神,而且在他心中秦王身为皇子,其实只要不是谋逆造反,那别的罪过根本不算什么,毕竟是官家儿子,官封亲王,说不定过阵官家消气,就赦免无罪了。

  所以他不想领兵,但姚古却是要派他来,而且几乎调动了除了守城之外的所有军兵。

  姚古这么做有自家的道理,从赵柽带着骑兵闯境,不计刀兵,八百里急报的圣旨上严厉措辞,他心中估计秦王十有八九是造反了,至于旨意上为何没有明说,那就是官家好面子,不肯直接讲出来被儿子给反了,他了解道君皇帝,所以才调重兵派辛兴宗和姚平仲过来。

  但辛兴宗想不通此节,如今看到城上冷箭射死一名辛家子弟,不由心中怨恨起来。

  “姚将军!”他冲着那边大声喊道。

  姚平仲眼下乃是熙河路第二副将,虽然他得罪童贯,被童贯看不上眼,但好歹也是出身姚家,姚古又是他从父,所以这两年官职还是一点点往上爬的。

  他闻言立刻拍马过来,道:“辛统领有何吩咐?”

  辛兴宗道:“如今西宁城四门紧闭,城头又放冷箭伤人,我看秦王必在城内,眼下只有攻下城池才能擒拿。”

  姚平仲咔吧咔吧眼睛,道:“那就攻吧……”他心中暗想,你是统领,攻不攻城还来问我?莫不是想要我打头阵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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