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282节

  谁偷走了本王的夜明珠?御史台的众人闻言心中叫苦不迭,这是明摆着要敲诈了。

  “王爷……”前来报信之人正是雷三,只看他指着御史台人等道:“刚才他们进入过王爷的卧房。”

  赵柽闻言阴沉着脸瞅着这些人,最后目光落在秦桧身上,秦桧此刻已经被冷水泼醒,只听他颤颤悠悠,有气无力地道:“王爷,冤枉啊,下官等人可没偷夜明珠,不信可以检查下官等人身上。”

  赵柽慢慢地道:“身上没有不代表就没偷!”

  秦桧慌忙辩解:“下官等人一直都在王府,就算拿了也不可能带出去,只会放于身上,可下官等人身上绝对没有夜明珠啊。”

  赵柽道:“谁知道你们有没有从墙头边丢出去,让外面的同伙接着后直接揣走!”

  “额额……”秦桧欲哭无泪,这可真就是明着讹诈了,他知道再如何说都没有用处,只好把眼睛望向赵楷,想求赵楷给说句话。

  赵楷哪还不了解赵柽的脾气,这时也无办法,而且他心中着急回去找道君皇帝复命,只好咬牙道:“秦中丞,我二哥的夜明珠既然丢了,又是你的人进去过他卧房,这事你是要负责的。”

  秦桧咧了咧嘴,他听出赵楷话里意思,这是让他破钱免灾啊。

  看着赵柽一副凶神恶煞模样,赵楷又紧着冲他使眼色,他简直一头撞死的心都有。

  可当下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怕是赵柽又来一句甚么诛九族之类的言语,那他可会再次昏过去。

  他如今只想赶快离开这秦王府,这里是龙潭虎穴,这里是凶窟恶地,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来,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来了。

  “王,王爷……”他哆哆嗦嗦地道:“夜明珠下官没见过,但既然因下官所失,下官愿意赔偿王爷。”

  赵柽瞪着他:“本王可没冤枉你,也没有逼你,是你自己要赔偿的,对也不对!”

  “是是,下官自己要赔偿王爷的……”秦桧惶乱道。

  赵柽点头:“那颗夜明珠乃是东海至宝,价值连城,你就赔本王二十万贯……两白银好了!”

  秦桧一听,差点又昏过去,就听赵柽又道:“至于你要诛本王的九……”

  “王爷,王爷,我愿意赔偿,愿意赔偿。”秦桧生怕他又提起之前事情,急忙哀叫道。

  赵柽哼了一声:“二十万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你家婆娘的陪嫁都有二十万呢,写了欠条,马上滚回去将钱准备齐整送来王府!”

  秦桧哪还敢说半个不字,雷三过去给他解开绑绳,又取过笔墨纸砚,然后他就伏在地上写了张二十万两白银的欠条,捧给赵柽。

  赵柽看了看欠条,冷笑道:“滚吧!”

  秦桧连道“是是”,接着瞅向赵楷,赵楷黑着脸道:“赶快走!”

  这时御史台众人也都被解开绳索,个个忙不迭地往外行去,秦桧伤的最重,在后面跟着,等旁人早就出了门,他才走出一半。

  此刻那些御史台的人,也不管秦桧这个主官了,心中都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等秦桧连滚带爬地出了秦王府大门,外面哪里还能看见一个人影……

第424章 一石二鸟,词惊四座

  道君皇帝在殿内听完赵楷的述说,气得把御书案的笔墨纸砚,全都丢去了地上。

  “混帐,混帐,这老二实在是太狡诈了,太狡诈了!”

  道君皇帝一顿咆哮之后,沉默片刻,看向赵楷:“三哥儿,秦桧能拿出二十万两白银吗?”

  赵楷低头道:“爹爹,秦桧应该拿不出来,他父亲当年不过是一介县令,后来虽然拨正,却也只是做了个知县的位子,他最初还当过私塾先生,靠学费度日,哪来的这么多银钱。”

  道君皇帝奇异道:“那老二让他赔偿二十万两之巨,他去哪里获得?”

  赵楷道:“爹爹忘了,这秦桧的妻子乃是神宗朝宰相王的孙女,东华门外唱名,榜下捉婿将他给捉去的,光是陪嫁就有二十万贯!”

  “这朕确实忘了,秦桧是王家的女婿。”道君皇帝神色若有所思,但随后就更加不好看起来,伸手猛拍桌案:“都有钱,全都有钱,全都比朕有钱!”

  赵楷脸皮抽了抽,低头不敢言语,他知道如今国库缺钱,道君皇帝的小金库也不好过,虽然蔡私行宰相权,建宣和库式贡司,但又哪里好搜刮,这几年接连打仗,各处地方的库藏也早就空了,何况道君皇帝花销之大,是历代先皇无法比拟的,光是艮岳一处就费了数百万之巨还没有修完,日常生活更是奢侈靡乱,这些都是要用银子去支撑的。

  道君皇帝看他不语,越想越气,越思越恼,便要掀桌子,可这御书案又大又重,他哪里掀得动,双手抬了几下没抬起来,只好作罢,嘴里却骂道:“贪官污吏,都是贪官污吏,他们有钱花,朕却没钱,什么道理,这是什么道理?”

  赵楷见状不由向后缩了两步,害怕道君皇帝管他要钱,他虽然掺和了东京城内的一些生意,每年分红不薄,但郓王府的平日开销也是不小,府内养了很多人,光小妾就几十个,歌舞乐伎更是数百之多,而且他的生活奢糜一点都不比道君皇帝差,自家总觉得钱不够用。

  “朕的钱,都应该是朕的钱啊!”道君皇帝双手扶在案上,自言自语,神情一副忿忿沮丧。

  就这时,有小宦官禀告,说秦桧在外面求见。

  道君皇帝立刻怒道:“滚,让他滚,朕不想看见他。”

  小宦官吓得急忙跑去回复,道君皇帝跌坐龙椅,瞅着散落一地的笔墨纸张,心中暗想,这二哥虽然混蛋了些,不过好在几次送钱给他花,倒也算孝敬,别的皇子可没给过他一个大子。

  他思想着,目光落在于地面的那张双雁南飞图上,这画算不得他的得意之作,他擅长牡丹绚丽,花鸟富贵,画这种萧瑟肃杀,秋日雁南的景色,总是少了几分味道,不过这画还是要压过外面许多大师的,也算佳作。

  道君皇帝发了会儿呆,忽然眉梢耸了耸,神色间微微一动,这老二又白得了一大笔银钱啊,可他平日朴素持家,要这些钱有什么用呢?

  他姬妾不过三两人,府内不养歌舞乐伎,仆从丫鬟也极少,顶多有些当日从宫内带出的侍卫,而且也没听过他建造什么宫殿楼阁,又不好关扑,这些钱……这些钱,他花不了啊!

  道君皇帝摸着胡子,老二之前好像也说过,他生活简朴,所费不大,那这些钱……

  虽然二十万两不算太多,可也不少,他既然不花,那放在手中岂不是浪费?

  想到这里,道君皇帝轻咳了一声道:“三哥儿,你说东海夜明珠是否确有其物?”

  赵楷闻言忙道:“爹爹,你还不了解二哥儿,他最擅长满口瞎掰,讹诈勒索,哪里会有什么东海夜明珠,他就是想要敲秦桧的银子!”

  “哦,原来如此……”道君皇帝点了点头,这就好,这就好,若是真丢了贵重物件,那他还不便作为,既然只是敲诈白得的,那就不妨……

  “三哥儿,去给朕传道旨意,就说秦王给双雁南飞图填的词,朕很不满意,朕很生气,他莫不是在糊弄朕?让他明日进宫来,再给朕填上一首,填的好就罢了,可以免去他怠慢君上之罪,若填得不好……那朕必有惩罚!”

  赵楷闻言愣了愣,不知道君皇帝想要干什么,不过这个怠慢君上之罪却不错,虽说难以重罚,可只要是罚就好。

  道君皇帝此刻心想,只要这老二过来填词,无论他填的多好,自家都叫不好,到时便开口罚他,就罚……二十万两白银吧!

  “爹爹,二哥还在禁足之中。”赵楷提醒道。

  “就暂且免掉他的禁足吧,让他明日早点过来!”道君皇帝挥了挥手:“现在就去传旨。”

  赵楷应了一声,满心疑惑地走出宫去……

  赵柽在书房坐着,之前秦桧让人将二十万两银子送过王府,但随后赵楷便来传旨,说甚么不用他继续禁足,让他明早进宫重新给图画填词,言是之前填的不好,犯了怠慢君上之罪,若再填不好,就要降下责罚。

  赵柽摸了摸下巴,填什么填,他可不愿意填词,就算填也是填首曲子,他如今是曲家的宗师巨擘,还填词岂不是落了曲家威风?

  但不填好像又不行,填不好还要降下惩罚,这是哪里来的道理?而且惩罚什么?罚俸三个月吗?亦或半年?

  赵柽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道君皇帝想要干什么,只是料定其中必有谋算就是,他没想道君皇帝开销之大,哪怕蔡给弄了小私库,去年他又带回那么多银子和珠宝,竟然全都挥霍一空,眼下已经捉襟见肘了……

  第二天大早,赵柽叫人备了马车,直奔皇城。

  进了宫门,前方自有小宦官引路,没多久来到移清殿前,却听到里面有些喧闹,过去一看,原来是些皇子帝姬都在。

  赵柽有些摸不着头脑,若是说品评自己词做的好坏,不是要邀些外面的大家来看吗?而如果降下惩罚,不是该有朝上的官员在吗?这把皇子帝姬都叫过来,还有几个只是五六岁的小屁孩,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进了殿,就看道君皇帝正在端坐,脸上没甚表情,不过一幅双雁南飞图却是裱好了挂在柱上。

  见了礼后,道君皇帝“嗯”了声,上下打量赵柽,看这老二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心下便是来气。

  他今天没有叫外面的大家和朝上的官员来,是因为这事儿实在做的有些不地道,老爹讹儿子钱,被旁人看了怕会传成笑话。

  而且官员倒还好说点,那些词文大家里可是有不少愣头青,万一老二作得不错,个个站出来说实话,可就不好办了。

  至于叫些小的来,其实是要教教他们,用今天的事情给他们打个样,让他们知道以后有了钱,要先孝敬爹爹,不然老爹不高兴,你这个钱也是保不住的。

  道君皇帝想着想着,未免心中有些得意,这是一石两鸟之计,老二绝对不可能识破。

  他淡淡道:“二哥儿昨日行的好事!”

  赵柽眨了眨眼:“爹爹此话何意?孩儿不知。”

  “哼!”道君皇帝冷哼一声:“我来问你,秦桧的二十万两银子可给你送去?”

  嗯?嗯!赵柽闻言顿时扬了扬眉,心中一动,这是……盯上这二十万两白银了?

  本来他还打算胡乱填首词糊弄过去算了,管什么惩罚呢,接住就是,可眼下来看却是不行,老头子这是奔着自家钱来的啊!

  那就不能胡乱填词了,要填首差不多的,但万一……无论自家填得不管好坏,老头子都说不好可怎么办?

  然后直接降下惩罚,罚银二十万两!

  关键是又不能装穷说没有,秦桧可是刚刚送过来的银钱,还热乎着呢!

  赵柽道:“回禀爹爹,秦桧倒是送来了……不过那颗东海夜明珠可是无价之宝,这点钱远远抵不上啊。”

  道君皇帝瞅瞅他,我信你老二个鬼,哪里来的夜明珠,你红口白牙讹了二十万两居然还嫌少,真是太贪心了!

  他哂笑道:“什么珠子能值这么多钱?”

  赵柽叹气道:“爹爹有所不知,孩儿有一朋友唤作马骥,曾经远去海外行商,后来遭遇风浪,舟船倾覆,掉进大海,没想到竟被龙宫公主所救,自此入赘东海水晶宫,成为了龙王爷的驸马。”

  道君皇帝面皮抽了抽,他是个信神仙的,但你这张嘴就来,听着倒像故事,怎么也不像真事啊!

  就听赵柽继续道:“我这朋友马骥在龙宫中生活了几年,龙王公主给他生下了一儿一女,但他思念故土,总想着回来看看,所以东海龙王就与他假期,方才赶回家中,因为与孩儿交好,特意探望,送了孩儿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拳头大的夜明珠……”道君皇帝摸了摸胡子:“这个马骥如今何在?”

  赵柽道:“已经返回东海,言是于水晶宫终老,怕是有生之年不能够再见到,唉唉,所以这颗珠子乃是无价之宝,也是孩儿对友人思念的寄托。”

  “二锅,这个好故事好好听,还有没有了……”几个小的这时在旁边叫道,都是一副期待的表情。

  赵柽闻言立刻黑了脸,捣什么乱,他可不是讲故事玩呢。

  道君皇帝沉下脸,既然小的都知道是故事,他若还当真就太愚蠢了,这老二什么意思,把他当小孩子一样糊弄吗?

  道君皇帝一拍桌子,冷声说道:“二哥儿,上次你给我填的词怎么一股脂粉气息,浑然不似你所作?”

  赵柽摇头道:“爹爹,不是孩儿作的脂粉气息,实是不能作好啊,孩儿那时正在病中,写出的东西软糯也情有可原。”

  道君皇帝瞅着他,半天才道:“二哥儿今天给就我再填一首,写的好那就免了你的怠慢之过,写得不好……就要接受责罚!”

  赵柽左右瞅瞅,这时除了太子赵桓外,宫中的都到齐了,就算是赵楷也站在头里,似乎正在思索什么。

  赵柽道:“爹爹,何谓好,何谓不好?”

  此刻殿内没有外人,都是一家子,道君皇帝也豁出去不要脸皮了:“朕说好就是好,朕说不好就是不好!”

  赵柽闻言摸了摸下巴:“爹爹,不用找几个大家或者朝上公卿,让他们从中鉴别吗?”

  “不用不用!”道君皇帝斩钉截铁地道:“什么大家,都是浪得虚名之辈,至于朝上的……对诗词都未必有朕精通。”

  赵柽眯了眯眼:“可是爹爹,孩儿若是填出一首传世之作,是要流传出去的,这总归要有个见证的才好!”

  “传世之作?流传出去?”道君皇帝微微一愣,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

  “正是!”赵柽道:“孩儿万一偶得佳作,必然是要流传外面,说不得还能传下千载万年,总要有个见证才行,孩儿看不妨找来几人,不做评判,只作记录便好。”

  “这个……”道君皇帝有些迟疑,赵柽的诗词确实有许多都可传世,但诗词之道多于精摩细琢,并非一时半刻就能完成整首,尤其是就着画卷写诗填词,被固定在画面之中,极难出佳品,自古以来也没听过哪首有名诗词,是看着画面作出来的。

  “若是没人见证流传,那孩儿就不作了,爹爹直接责罚好了!”赵柽见他犹豫,不由开口道。

  直接降下惩罚?这可是不妥的,这不就成明里管老二要钱了吗?道君皇帝闻言皱了皱眉。

  他怎么能这般要呢,必须得是老二作不好,罚来的才行,不然自家的面子往哪里放?这老二不按套路出牌,居然还耍上了光棍,真是个混账东西!

  道君皇帝沉吟道:“若是叫人见证,却不能对朕晋言,好坏都须由朕去说。”

  赵柽闻言忙道:“这是自然,好坏自然都由爹爹说就是,不让他们品鉴,只负责抄录流传就行。”

  道君皇帝又想了几息,心里权衡利弊,观画作词本就填不出佳品,而叫来几人,不许他们说话只作记录,这倒也应该耽误不了什么,若不叫的话,这老二耍起无赖就是不写,反而没法拿捏,二十万两银子怕要泡汤。

  但真若叫来,可不能叫那些诗词大家,也不能叫些朝上公卿,那能叫谁?

  “二哥儿觉得唤何人来记录合适?”道君皇帝皱眉道。

  “孩儿觉得……”赵柽做出一副为难神色:“不如唤太学祭酒杨时过来,再随便叫两个太学生即可。”

  “杨时?”道君皇帝想了想,这人倒是个不多话只知道研究学问的,便点了点头:“那就叫杨时过来,再让他随意带两个掌笔墨的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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