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处心积虑十六年,方知是水浒 第25节

  小娘子道:“怎敢出言相讽,王爷金贵之躯,怎可与小女子相提并论。”

  赵柽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造什么点心,本王可有幸品尝?”

  小娘子闻言看他一眼,道:“平常门户粗劣之物,哪能入王爷之口。”

  赵柽道:“贞娘,这却你的不是了。”

  小娘子闻言顿时臊红了面颊:“怎知我名?”

  赵柽道:“乃翁告知,又有何异。”

  小娘子羞愧面红耳热,丢了花锄向楼内碎步走去,待行至门前,忽觉大为失礼,回头道:“王爷有恩,贞娘莽撞,待点心做好后命锦儿送去便是。”

  说完,进入楼内,再不复出。

  赵柽在花圃旁瞧了会儿姹紫嫣红,又抬头望了眼远处天边云卷云舒,似是想到些什么,神色微微黯淡,背手出园而去……

  这时日,赵柽每天研读孟德新书,又去城外大营操练兵马,光阴一瞬飞快。

  禁军糜烂,却也得操练,至少战场上想要转身逃跑,也得有把子气力。

  本来这些京畿的禁军操练起来颇为惫懒,所谓法难责众,除了极少数生兵蛋子,剩下的都是有样学样,如此一但练兵频繁,更处处懈滞怠慢。

  于是赵柽阵前训话,给这些军兵讲了一个故事,故事的名字叫做《猴子历险记》。

  讲完后赵柽问道:“为甚历险途中,有的妖怪死了,有的却没死?”

  下面有胆大的军兵立刻嘟囔:“没死的都有来历出身,被爷爷们接走了!”

  其他兵丁立时大笑。

  赵柽也笑了:“你们有来历出身吗?”

  下面窃窃私语,再有胆大的跳出来:“王爷,这自是没有的,可俺也不想被那泼猴打死啊!”

  赵柽点头:“你叫什么名字?”

  兵丁急忙行礼道:“小的唤作甄大虾。”

  赵柽点头:“甄大虾,所以你切记得,战场上倘若真事不可违,需要撤退之时,千万别和有来历的人相比,只会死得更快。”

  “王爷,那要如何?”甄大虾心头不解。

  赵柽抬手向前,冲着大片禁军兵丁一指:“你和他们比,你只要跑得比他们快不就结了吗!”

  禁军们闻言面面相觑,偷懒保命之事都是擅长,此时微一提点立刻明悟,原来战场上逃跑不需要多复杂惶恐,只要比身边这些袍泽跑的快就够了!

  不假啊,死旁人不死自家,真是千古至理名言。

  禁军们都激动了,看着左右袍泽,简直如逢大敌,有那平日里便腿脚快的,此刻难免得意洋洋,有那且不说走跑,便是行动都慢悠悠的,则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赵柽瞧着这些禁军,这便是连伙山贼都剿不了的京畿禁军,甚至童贯出外平定各地造反,大多时候都不得不去调遣西军。

  赵柽心中倒没指望什么,非常之人当用非常之法,对这些禁军,讲些家国天下的道理,又有谁会听?只能旁门入手,能操练能演武,顾得眼下就好,至于真跑得快了,到也算项本事。

  其间自是又立了些赏罚制度,对阵,角力,跑得快,排在前面的都有赏赐,这却不是朝廷出的,乃是赵柽自家掏腰包。

  又令谭真从整个侍卫亲军司下辖的军队里,选拔一些年纪小的,身体强壮的,当兵时间短的,尤其不能禁军家族出身,祖上都禁军一脉相传,这种绝对不要。

  弱中选强,人数毋须多,几百人上下,然后强中再选强,最后筛到百人左右。

  这百人少年团单独拿出来交给徐宁训练,除了打熬气力,习些拳脚外,就是要学徐宁的看家本领钩镰枪。

  这些人的编制依旧在禁军,但明面里却已是瞧不见,反正禁军吃空饷已经达到了三成多,如何也不差百人。

  做了这些事后,天气已进入夏末,晚间清凉,赵柽没事时便带着雷三出去逛州桥夜市,吃吃东京小吃,喝些闻名的饮子,倒也悠闲自在。

  至于河湟养马的事情也提上日程,赵柽打算入秋时便前往熙河,他这个熙河路宣抚使乃是临置,虽然可节制熙河路军政大权,但西军五路,同气连枝,只节制熙河一路,又不是战时,说到底还只是个名头,不如陇右都护府大都护来得实在。

  这天傍晚,在书房里写了会字儿,忽然宫内派人相召,赵柽出去一看,竟是张迪,不由心中疑惑。

  张迪是延福宫使,这种宣召的差事一般根本用不到他,只要派名小宦官就已足够。

  “二大王,官家发怒了。”张迪抹了把额头汗水:“召你紧急入宫呢。”

  “何事发怒?”赵柽心中纳闷,道君皇帝最近不是隔三差五下地道,和樊楼那位打得火热吗?这又是哪里不顺心发起了邪火。

  “二大王,到了便知,军国大事,小的哪里能讲明白。”张迪一脸无奈。

  军国大事?赵柽瞧他一眼,心说眼下有什么军国大事,便不再多想,出府上轿直奔皇城。

第56章 大事(求追读)

  延福宫内,道君皇帝大发雷霆,便是那柄心爱的莲花拂尘,亦摔做两半,弃于地上。

  赵柽站在门前,阵阵无语,看着道君皇帝自顾自咆哮:“朕要废除澶渊之盟,朕定要废除澶渊之盟,看看这些契丹夷奴胆敢如何!”

  赵柽揉头,知道这事儿道君皇帝极有可能做出来,毕竟海上之盟那般大事都敢决定,但其中缘由肯定不是为了家国天下,道君皇帝是典型的欺软怕硬,遇强则弱,遇弱则强。

  他是看了女真大败辽国,心中对辽轻视,若是此刻辽国打来,宋军败北,恐怕还会主动加上些岁币亦未可知。

  摔打了一会儿,道君皇帝看着门前发呆的赵柽,道:“二哥儿,这契丹夷奴都欺负到朕这里来了,你要为朕好好出口气!”

  赵柽心想,出气这没问题,可总得知道是何事。

  “爹爹……”赵柽刚开口,就见道君皇帝猛地抓起御书案上一封信笺,复狠狠又摔到案上。

  “二哥儿,你自己来看,延禧小儿忒过狂妄!”

  赵柽一头雾水走上前,拿起信笺仔细看去,确是那位天祚帝写来,就不知是不是真的亲笔,书法似还不错。

  他片刻看完信笺,觉得信上所说实在太过儿戏,也就是激一激道君皇帝,毕竟无论北辽西夏,都知道这位皇帝最爱面皮。

  赵柽道:“爹爹,辽国要派人在御街摆下擂台,尽会我大宋武艺高手,这却是他们自家心虚了!”

  道君皇帝道:“二哥儿,这话却又怎么说?若是相扑擂台,朕有三等内等子,还有九等力士,自然能大获全胜,至于武艺,朕怕那御拳馆不顶用啊!”

  这一朝极爱相扑,不过这里的相扑,却又和后世别国的不尽相同。

  赵柽点了点头,若真是说相扑,皇家养着的内等子实力极其强悍,就算是辽人,他亦觉得必胜。

  可辽国不摆相扑擂台,偏要摆个甚么武艺拳脚擂台,他自小拜周桐为师,知道御拳馆里没有高手,周桐记名弟子无数,大多花拳绣腿,不得真传,如今在馆内的,无非就是混个声望名头罢了。

  “二哥儿,你再瞧瞧,这延禧小儿居然说朕倘是怕了,不敢接擂台,便要每年增加五万岁币,还要在榷场多征收我朝两成商税,若是接了擂台输了,同样要如此做赔!”道君皇帝怒道。

  赵柽琢磨,这等儿戏之事,也就激一激你,换作旁人,不理便是,他道:“爹爹,朝堂上相公们都如何说?”

  道君皇帝恼道:“众说纷纭,又说不接擂台丢了面子,又说接下后打不过更为难堪,一但扯到如何施为,尽皆讲是下面武事,推在童贯高俅二人身上,他二人也是拿不定主意,朕看,都是怕败了担责!”

  赵柽暗道,果然都是一群好相公:“孩儿说这是辽国心虚了,大抵不假,爹爹想看,女真大败了辽国,北辽上下举国皆哀,就怕我天朝看他虚弱,趁机行兵事,他此举不过是恫疑虚喝,虚张声势罢了。”

  道君皇帝闻言思想片刻,道:“二哥儿所言有理,只是朕……朕亦不能不接这擂台,若是不接,事情传闻出去,不免让天下百姓,尤其那些番邦小国笑话!”

  赵柽道:“此事倒可斟酌,只是孩儿在书信上未曾看到这辽国若是输了,又当如何?”

  道君皇帝闻言一愣,伸手抓过信笺从头看了一遍,不由道:“确未言之,延禧小儿欺朕太甚!”

  赵柽道:“辽国这是君子可欺之以方,小人行径也,爹爹可完全不理。”

  道君皇帝期艾起来,忽道:“二哥儿,若是朕派你权此事可有把握?”

  赵柽心想,话都说得如此明白,却还想打,哪怕赢了什么彩头都没有,只落下个面子好看。

  道君皇帝又道:“延禧小儿奸险,若是不打必落其话柄,朕觉得打了倒亦可能赢。”

  赵柽看了他一眼,之前你可不是如此说的,且这就是你将来敢和女真夹击辽国的底气?一切都靠想象?

  “倒是只有五成把握。”赵柽道。

  “五成把握?”道君皇帝闻言立刻双眉扬起。

  “爹爹,我听闻辽国那边颇有一些武艺精通能人。”赵柽想了想,斟酌道:“若爹爹决定接擂,不妨昭告天下,必有四方义士来助,想那时把握倒可提至六成。”

  “好,好!”道君皇帝闻言一改颓容,喜道:“那亦足够了,二哥儿你便来主持此事,明日朕在朝堂上宣布,再将此事昭告天下,看那些大臣们脸皮都往哪里搁放。”

  赵柽心中微叹,此时还想着去打朝臣的脸面,全然不顾万一败了如何是好,做事当真不留退路,果然一言难尽。

  “爹爹,明日孩儿便不上朝了。”赵柽知道这种事他理应露面,却并不想去朝上叙说。

  “二哥儿不上朝亦可,旨意便送去你府上。”道君皇帝心中喜乐,他本就是不守规矩之人,哪里还在乎上不上朝。

  赵柽礼罢出宫,路上脸色深沉,辽国此举确是心虚了,与女真一战惨遭败北,生怕大宋抄袭后路,反攻倒算,是以才行此策。

  可军国大事,社稷神器,生死刀兵,何等之重,怎堪以一擂台前来试探?可见辽国朝堂眼下已是一派乱像,并无政见之人,只能做些儿戏之事。

  可偏偏大宋这边,对这种稚童把戏还当成一回事儿,从皇帝到大臣居然还像模像样地讨论,还要去接对方这种连下策都算不上的手段!

  赵柽暗暗摇头,出了宫城进入轿内,行不多远,忽挑帘回头看去,但见那庞大宫城在夜色之下昏昏欲睡……

  又是几天过去,赵柽已接到圣旨,算着日子辽国的使臣即将抵达东京,而这时,随着道君皇帝将此事昭告天下,四面八方的豪杰义士正纷纷涌向京城。

  果然又过一日午时,有人来报,辽国使团五百余人,已至开封东城门。

  按照惯例,这种事需要礼部派官员前去迎接,而他这个主事儿的亦要有所表示。

  不过赵柽一天都没有出门,更未曾派手下前往,只是坐在中堂饮茶。

  晚膳后,天光尚亮,雷三进门,禀报道:“王爷,外面有人求见。”

  赵柽道:“甚么人?”

  雷三道压声道:“属下观言谈举止,又叫来派出的眼线对照,好像是……辽国使团之人乔装而至。”

  赵柽眼睛一亮,身子微微后仰,自语道:“终是来了。”

第57章 大石林牙

  不过片刻工夫,中堂门外走进三人,乃是两老一少。

  这时,落日的余晖斜斜洒进,落在中间那年少人身上,赵柽定睛看去,神色微微一动。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淡笑化融千处雪,明眸停驻万星光。

  浊世翩翩佳公子,红尘悠悠少年郎。

  银冠束发,白衣胜雪,美目神飞,顾盼生辉。

  好一个女扮男装!

  “敢问可是齐王殿下当面?”白衣公子声音动听,却是略带不悦:“齐王殿下看甚么呢?”

  赵柽闻言缓缓收回目光,这女公子身材极其高挑,笔直似剑,正目光不善地瞅他。

  赵柽微微一笑:“坐,看茶。”

  “殿下不必了,几句话说完我便离开。”白衣公子淡淡道。

  赵柽摇了摇头:“朝上传闻辽人不知礼数,本王不信,还与诸相公分辨了几句,言辽亦读书多年,也知圣人教诲,怎能不晓礼数?眼下看来却是本王错了。”

  “齐王殿下,此话何意?我大辽是为炎黄子孙,天下正统,远胜宋之传承,怎又不知礼!”白衣公子目光微微泛起冷意,显是心中着恼。

  赵柽闻言“噗”地一下笑出声,契丹自建国以来,便自称正统,国初,乃称炎帝之后,如今到了天祚帝时,又言是黄帝后裔。

  仰慕汉高祖刘邦,于是转音冒了刘姓,又觉得萧何不错,再有萧姓,且不论国力之强弱,单说传承有序,华夏正统,怎么也轮不到辽国就是。

  “齐王殿下,你在笑什么?”白衣公子瞧见赵柽神色讥讽,不由脸上微微红晕,羞恼道。

  赵柽摇头:“正统不是用嘴说的,礼数却是行为举止可见,从你进门时既不见礼,又不自报家门,便失却了礼数,盖天下四方,唯有蛮夷才会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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