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民国之少帅春秋 第259节

若不是有人先向买卖城守军喊话,差点被误认为是白俄人的援军而遭到痛击。

“俺们是东北义勇军,俺们的长官张宗昌将军要和李杜将军会话!”

如果张汉卿在这里,只怕要笑得吐血。好好的“东北义勇军”的名声,可不能被这些子兵痞败坏了。不过人家确实就叫“东北义勇军”,还是张宗昌自己想出来的名字。当然,官面上的叫法是“东北混成旅。”

这是一支从剿匪第一线凯旋的队伍,不过其主要组成部分让人感到讽刺的是由土匪组成,不过是投诚的。当初东北剿匪作战中,张宗昌凭借其过人的胆识和人脉,硬是从派系林立的奉军中拉出一支自己的队伍并获得不菲战功,战后被张作霖亲封为“东北混成旅”。

这其实是一种恶作剧,人家正常的军队都是有番号的,至不济也挂个卫队师的名声,这个“东北混成旅”听起来很拉风,可是在奉系诸人眼中,其实是上不得台面的。

好的兵源都被选走了,都是正规军队,各有统属的。只有原先混迹在各地的散兵游勇没了主家的、不得不投诚的土匪、不想种庄稼却不被奉军接收的绿林好汉、落魄的蒙满族上层后裔,还有原来白俄旧军、捷克败军、以及流浪在东北的日本浪人,大家统一在张宗昌的旗号下,自成一体。

估计也只有张宗昌能把这支“多国部队”凑在一块,也没有哪个奉系的分支看得上这支部队,所以张宗昌就成了爹不疼娘不爱,连军费也都是张作霖念着张宗昌的归顺之功看着可怜才划拨一点的,才能勉强保证不饿死。

就在这支军队潦倒到要倒架的时候,白俄犯蒙了,这对陷入绝境的张宗昌来说是一次重大的机会,他急忙向张作霖、张汉卿表态要率兵“剿匪”。

此时战场态势是东北驻军重心在防备日本人,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可以驰援,只有吴俊升划拉了一个第4师要就近拦一下,还主要是为了防备白俄兵回犯海拉尔。关内三个师远水解不了近渴,张汉卿的西北人民军主力也放在陕甘。在这种情况下,本着有当无的心态,张汉卿复电张作霖同意“东北混成旅”的加入。

不是西北人民军不强,而是面对机动性极佳的“亚洲骑兵师”,蒙地的几支力量不足的人民军不足以解除它的威胁。要围歼一支骑兵部队,没有三、五倍的力量是很困难的,因为对方可以随时聚起拳头攻己一支。

而且张汉卿还担心这支白俄军队会深入到蒙西----从战略分析来看还极有可能,因为如果以买卖城----库伦----归绥一线划出防御区的话,这条线以东正是奉军、人民军的优势包围圈,存活率不大,反而是广阔的蒙古西部有更大的活动范围。

想在这块与东北差不多大面积的荒芜之地里围剿白俄军,是一项极大的工程。白俄军天性耐寒,反而中队是弱项;骑兵补给可以就地取材,无法真正困住他们。还有一个战略隐忧是,沿着蒙西可以有机会骚扰新疆、宁夏、甘肃,给人民军稳定西北的战略布局添麻烦。

只是令所有人、包括张汉卿都没想到的是,张宗昌的“东北独立旅”歪打歪着,后来真的帮他解决了这个大问题。当然在现在,没有任何人看好他们。

至少李杜是这样想的。他原先就在吴俊升的手下,自然知道张宗昌是何人,剿匪的能手,也是祸害地方的高手。说起来,吉林几个大匪首特别是卢永贵的授首与高士傧被俘,是张宗昌身先士卒打下的功劳,这一点当时的东三省剿匪总司令部给予了明确奖励,差一点就实授“体制内”的职务了,只是好好的一把牌被他自己打坏了。

事情还要说到阴错阳差的那次宴席上。

剿匪基本成功,张作霖筹划在沈阳大办了一场宴席,请的是东三省的农民老人代表。代表都是60岁以上的普通农民,与“官场社会无联络者”,分配名额为:大县8人,中县6人,小县4人,140余县共选出代表600多人,动静极大。

这恐怕是他就任东三省巡阅使以来闹得声势最大的一天了,这样做既是为了收买人心,也是想洗刷自己以前当胡子的坏名声,同时也想听听这些老人是怎么评价自己和奉军的,了解一下民意。

张作霖即兴发表了演讲,大意就是:要减轻人们的负担,发展教育,培养人才,注重实业等,还告诫各位乡亲们要管教子弟,切莫吸烟,要维护治安和平等。吃人的筵席自然一片赞美,什么“从打有了大帅,日子好过了”、“从庚子年算起,总是兵荒马乱的,现在太平了”、“自从大帅督奉后,咱奉天年年就风调雨顺”等等。

唯独有一位老人不知深浅,说了一句:“奉军哪样都好,就有一件事不好,那就是‘打粳米,骂白面,不打不骂,高粱米饭’。”张作霖当时不清楚老人讲的是怎么回事,散席后问随从,得知原来奉军派出的剿匪军队一到乡下就不愿意吃高粱米饭了,要吃粳米(一种旱稻米)白面。老百姓不给,就打、就骂,一打一骂,就能吃上粳米饭和白面了。

张作霖听后大怒,马上召开奉军师、旅级以上的军官会议,他拍着桌子大骂:“妈了个巴子!你们拍拍良心,我哪点亏待过你们?别的军队扣军饷,我扣过吗?不但不扣,我还总不断地赏,每个月我连马嚼子钱都给你们发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到乡下去打粳米、骂白面?你们这是祸害老百姓,以后不能再打老百姓,再有这事,我就枪毙你们!”

张汉卿拍胸脯说卫队师和第一师不会有这种事,张作相、吴俊升、孙烈臣都不相信现在的奉军敢这么做。虽然以前军纪不是太好,但经过张作霖整顿、特别是少帅政工制度对军纪的约束的影响,各部队的军纪虽然达不到少帅系军队的严明,好歹都有个参照的标准,这么离谱的事根本不会有。

最后查来查去,发现就是张宗昌的混成旅干的事。试想主力原本就是由未整训的胡子组成的军队,又没有列入正式的奉系编制,这军饷上自然会有些不便。本能之下,这些兵痞旧习不改,难免有骚扰乡民之举。

结果就是东北混成旅差一点被取消番号,张宗昌也差点被剥去军职。还是考虑到他是归降之人,怕造成不好影响,又系初犯,才从轻发落。最终是所有功劳被一笔勾销,奉军总司令部安排政工人员对该部队进行资格筛选和整训,上千人被清除出去,弄得个灰头灰脸。

奉军大整编时,各省督军都选择了对这支部队敬而远之,张作相也不收,张汉卿自然不会要的。几千号人呐,整一个无人问津,当时张宗昌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用别人说,他自己也要整训部队了。据说他除了死命训练军队外,还下了一个硬规矩,那就是无论跟谁打仗,可以抢对方、杀对方、用各种手段折磨对方,就是绝对不准祸害百姓,违者点天灯!这事大伙儿当作一个笑料,听听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在蒙古大地上,还能看到这支部队的身影。他们恶习有没有改,李杜不知道,但是在蒙古,蒙民都集中在库伦等几个较大的城市,都有人民军驻守,张宗昌的军队肯定是不敢作恶的;其它一些人迹罕至的广阔地方,牧民一年都见不到几个,想祸害也没人给他祸害啊。

所以李杜对他们的到来倒没什么抵触,他令人开了城门,和张宗昌就野外会了面。

“张旅长,幸会啊。”战情紧急,他简要地通报了一下双方交战的情况。

张宗昌一路上看到无数死伤的白俄士兵,知道刚刚经历了一场恶仗。听说面前的这个人竟以区区千人兵力硬扛住了骁勇善战的亚洲骑兵师的全面进攻,也是很佩服的。

“咱老张奉老、少帅之命歼灭白俄匪军,重任在肩,寒暄的话就不多说了。知道李大哥打了一天仗,也不敢叨扰。只是我们远来辛苦,李大哥能不能周济点粮草让兄弟们打打牙祭,我们养足精神好打白俄鬼子去。”

他要以一己之力和白俄硬磕?这求战之心也太切了吧?尽管对这支部队没有什么好印象,但好歹人家千里迢迢是来支援自己,怎么也有同袍之义吧。虽然自己似乎打了一场胜仗,但自己知道,那是占了地利的大便宜。要不是以逸待劳又是拥有城池之利,又设计伏击了对方的骑兵炮,而对方却只擅长机动,自己的人马是无论如何打不过他们的。交过手才知道,白俄匪军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张旅长不要掉以轻心,白俄军队单兵的战斗力可向27师属骑兵团比肩。我看张旅长的军队都是骑兵,和他们硬碰将是一场恶斗,还是先歇息等待少帅最新的指示吧,西北地区的两个骑兵师很快就要到了。”

“军情如火,就不耽搁了。先请兄弟们进了食,我们马上追击,定要一鼓而胜!”?

第487章 如此追击

张宗昌为了这次仗可是下了血本的。

奉军已经正规化,如果他的军队再没有功绩的话,被裁撤是一定的。关内直奉两家暂时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西北倒是大有可为,可那是少帅亲自指挥,连续顺风顺水。以人民党那些人的尿性,肯定不欢迎自己这群大老粗的。这次白俄匪乱,正是自己最后的一把牌,输了一无所有,赢了前途无量。

他是个好赌的人,要不然正史上也不会有“牌九将军”的匪号。当然,能在赌桌上常胜,他的算计还是有的:他的部队基本上胡子出身,匪性有,不怕死;对骑术都是精通,在骑兵作战上不输于白俄兵;只要歼灭了白俄军,以这个功劳完全可以保命甚至还可能有机会独领一军,损失的人马完全可以在以后补回来,而白俄军则是打一个少一个。

所以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好好表现一把,结果来到蒙古发现人民军已经先下一筹。如果等到援军到齐,基本上也就没他什么事了,或者能表现的机会就少了,这和他的初衷大不一样。所以他要在援军未到之前击败白匪军,给自己一个立身的本钱。

特别是白俄军新败,锐气尽失,只要自己死命的撕开他们的第一拨阻击,以他对白俄人的了解,其后一定是追着打的局面。

需要提一句的是,张宗昌手下也收罗了不少白俄军官和士兵,以他和他们打成一片的结果是,他完全知道这些白俄军人在想什么:投机、惜命。

说投机,是因为这些人原先都不满红色苏维埃的统治而叛国,经过几年的潦倒,被各方人物用金钱腐蚀拉拢,成为有奶便是娘的雇佣军性质的军队,已经完全对国家的忠诚失去了信念。没有了信念,自然难讲忠诚。打顺风仗时勇猛无比,但吃败仗时却会一败涂地。

所以他赌这一仗会赢,会因此得到少帅的肯定,所以他信心十足。

李杜已经尽了心了,他无法阻止张宗昌的轻敌和梦想。但作为同袍,他还是安排从买卖城搬出粮食和草料给友军作好后勤工作。皇帝不差饿兵、囚犯还要饱餐一顿的传统,怎么着也要这支部队吃饱喝足啊。

让他大跌眼镜的是很多官兵看到递来的是馒头咸菜及肉片后并不满意,很多人用听不懂的话在嚷嚷,这让他很吃惊。通过翻译才知道,原来这些说俄语的官兵嚷着要酒!

马上要上战场了,难道要壮行吗?要知道在人民军条例里,不但战斗期间禁止饮酒是传统,就是平时,军营里也是绝对禁酒的。

张宗昌嘿嘿一笑说:“没事,这些白俄兵喝了酒之后胆大包天,战场上缺胳膊少腿都不吱声、子弹打在身上只要能喘气还会往前冲的。要是不给他们喝酒,那就不要打仗了,自己会先乱起来。”

买卖城顾名思义是交易的地方,毛皮、毛制品是俄方的重要商品,而茶叶及酒是中方最易脱销的东西,这些东西甚至比馒头咸菜来得还容易些。不过大战前夕饮酒,怎么着也有点儿戏的意思。这是战争啊,会掉脑袋的!

李杜将信将疑,俄国老|毛子嗜酒他是知道的,但是打仗时也这种嗜法,他却不愿相信。不过看张宗昌信心满满的样子,也就不多说了,命令守军搬酒,不够的就从商贾中间买,权当给这群酒鬼送行了,好歹也是好心来救援的军队,这个礼数不能丢了。

不想这群人见了酒之后连命都不要了。中国籍贯的还好些,俄国毛子都是仰起脖子捧起酒坛子往肚里灌,仿佛捡着宝一般。很多人都是一坛到底,然后把嘴一抹,露出满足的神情来,也不知道是醉态还是久旱逢甘露的清爽。

这样的军队能打仗?李杜他们像看活宝一样目瞪口呆。得了,我们还是好好守住买卖城要紧,说不定明天就传来这帮人全军覆灭的消息,指望他们是不行的。

酒足饭饱之后,张宗昌召集一大群军队中的头头脑脑作战前动员会,只寥寥数语,便激和这些人血脉贲张:“兄弟们,等下我们就去追击亚洲骑兵师。这一仗大家都要卯足劲给我冲,打得好,少帅高兴,我们顿顿有酒喝;打败了,该滚哪去滚哪去,反正老子是没脸再见老帅、少帅的。”

他的话有随军的翻译官分别用俄语、日语还有不知什么语说了一遍,马上就把这群人的血性激发出来。分别向手下人传达后,远近各处不时传来“乌拉”、“骷髅谁”(冲啊、杀啊)等千奇百怪的声音,像极了万国会议的嘈杂。

在买卖城守军百味掺杂的目光中,数千名杂牌军翻蹬上马。喝得少的还算利索,有那喝得量大的,不免摇头晃脑,有几个还摔下马来,不过很快又骂骂咧咧再度起身。

靠这样一群人和在西伯利亚高原上名声显赫的白匪军作战?天知道能够回来几个!李杜怀着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心情望着张宗昌甩鞭远去,心中默默盘算着这支部队全军覆没后对战局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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