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民国之少帅春秋 第24节

这是个什么性质的问题呢?是对元首的大不敬!若非张汉卿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和张作霖在此时袁世凯心中的好感,只怕京师执法处的人就直接请他去喝茶了。作为民国的特务头子,陆建章知道蔡锷与张汉卿之间的关系,故意把消息透露给他,相信蔡锷是明白人,也知道他会怎么做。

蔡锷果然找到张汉卿,后者还不知道尽管自己谨慎,但“交友不慎”,已经让自己月余的隐藏前功尽弃。当张汉卿听说他的两个新跟班把自己的那套袁氏必败的理论无偿地分享给同学之后,禁不住心中叹气说:“这些温室的花朵,根本不知道政治斗争的残酷性!想当年白色恐怖,多少地下工作者为此进大狱、抛头颅?在北京搞这一套,我的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

蔡锷见他沉思,还怕他不知道其中的利害,还在循循善诱:“小行不谨,终系大事。你父亲大肆向老袁效忠,你却暗中胡言乱语,老袁心中会怎么想?你政治嗅觉灵敏、但眼高手低、用人不淑,此为政者之大忌!‘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机事不密则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这句话你总该听过吧?”

张汉卿心悦诚服:“蔡世叔,我明白了。此事太过激进,而风险太高,实不宜在此时搞出这个大动静来。从今后,我只会低调行事,再不牵扯政治。”

蔡锷点头,张汉卿能够从善如流,也是政治人物的美德。不过他仍不放心地说:“一个聪慧能干的汉卿,在老袁的心中,绝不比胡闹的汉卿加分,有时甚至疑虑更大。汉卿,我不该一时见猎心喜,让你在海陆军统率办事处大大张脸。虽然你出了名,但当此之时,凶险也随之而来。”

张汉卿表示心服口服。蔡锷转过话题:“听说你想建一个什么党,我很好奇。国民党这么强大,结果是老袁坐大总统,还不是因为兵权在手。你很有军事天分,将来读读军校子承父志,不难成为军界的栋梁之材,却为什么仍要做这些不靠谱的事?”

张汉卿收敛笑容,认真地回答:“蔡世叔,您觉得以现今的中国,即使袁世凯不热衷于皇帝之位,国家的管理就是合适的?”

这个问题真没想过,蔡锷只是一介军人,所谋也只是强军与通过军队稳定政权。他是个实诚人,对张汉卿倒不隐瞒,当下很老实地说:“这个我没有想过。虽然国民党被勒令解散,国会也名存实亡,但我认为,中国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又值此乱世,中|央集权有其合理之道。”

张汉卿摇摇头:“我同样赞成中|央集权,但是显而易见的是,现在的中|央集权力度明显不够!各地都督都兼着省长,这为未来的军阀割据埋下伏笔。您对中国的历史研究至深,知道中国从古到今就是一个有着深厚军阀传统的国度。只要有机会,总是会冒出几个草头王出来的,这些人,是国家的隐患。

就是现在,大总统对于各省手握重兵的都督都是以拉拢为主,他有目前中国最强的兵权尚且如此,如果换作他人上台,这些地方实力派会真正把中|央的权威放在眼里吗?!

而遍观世界列强,凡是国家稳定的,军队的指挥权都集中在文官而不是武将手里。以文制武,也是中国历朝铁律。中国的地方兵权,一日不集中在国家手里,这种隐患就一日不能消除。

军人们对于世界局势有着和文官截然不同的看法。他们的心态受到他们职业经验的指导,这种情况我称之为‘专业偏激’,他们习惯从职业经历的角度来看待世界局势的结构、层次、战略和行为,他们与文官政|府的主要差异在会习惯性地用自己的专长来解决问题。总而言之,他们会过度看重军事力量在政策中的作用。从前的军阀拥兵自重、以兵犯上,都是这种想法在做怪。

军人倾向于着眼当下。有不同就有问题,有问题就用行动来解决,眼前问题眼前处理,处理掉就没问题了。总的来说,军事威慑和对抗是他们所习惯的处事方式。

而文官中包含分析师、战略家和外交官。这些人都更加倾向于对国家战略全局进行考虑。他们懂得如何采用外交手段来实现国家目标,保护国家利益。他们更注重大战略,外交艺术。他们可以搁置争议,求同存异。

所以与各地争取武将们的支持与极力招兵买马不同,我认为在重视武力的同时,也要注重文官队伍的建设。

不管是军人还是文官,他们的技能对于国家都很重要,而领袖的任务就是协调两者,保持平衡。而其前提就是集权。只可惜的是,袁大总统的集权,是把权力集中于他一人,这是典型的,与皿煮的呼声相距甚远。我不是说不好,我只是认为权力过度集中于一人,一旦形势有变,产生的危害更大。

因为人总要死的,就是无敌的英雄,也总有一个永恒的敌人他斗不过,这个敌人叫时间。

没有一个稳定的权力抗衡机制,一旦他败给了时间,就会造成空前的危害。假如他老而昏聩,做了错误的选择而无人敢指出,会给国家带来无穷的灾难;假如他至死不放权力,在权力继承上将会发生不可测的变故,同样会给国家带来灾难!”

可不是么。老人政治给中国带来的苦难还不够吗?一个的损失让中国倒退了二十年,张汉卿最崇敬的毛爷爷,不也有钦点接班人控制不住局面的情况?最终还是二代接班人痛定思痛,制定了一个著名的中|央领导人退休制度,这才使中国的政治运作向平衡过度进行。

蔡锷也理解武官揽政的危害,但是由张汉卿如此清晰的分析和总结还是第一次听说。看着张汉卿说得头头是道,他的心中忽然有种万分欣慰的想法。是吾道不孤?还是“江山代有才人出”?还是二者兼以有之?一时也说不清楚。

他有心考校:“那么,汉卿,你认为解决它的办法是什么?”

又来了!张汉卿为此见证了百年,当然有办法。他深吸一口气,思路清晰地说:“建党!把集中的权力交给党来控制!我们的这个党,不是党同伐异的党,而是君子之党!”

第43章 少年人有朝气

“什么是党?志同道合称之为党。党是一个集体,而不是某一人。党的权力属于全体人民,所以我准备叫它‘人民党’。我筹建人民党的意图,也是在军事力量扩张的基础上,实现把政权和军权移交给它的愿望。通过党来治理国家、治理军队、团结民众。人民党的管理原则,我用五个字来表达,那就是‘皿煮集中制’。

什么叫皿煮?就是一切权力都运作在阳光下,一切权力属于党。

从党的最高领导机构,我暂时命名为中|央委员会,它的领导人、各执行机构的负责人都是由大会选举产生,委员会的全体委员们都由下级党组织选举产生,各级地方机构亦然。在核心组织内,决定党和国家的大事要用投票的方式进行。

没有约束的权力极易招致,特别对于党的领导人和掌握权力的部分人,必须实现全方位的监督。即使是党的领导人,他也不会享有像先前的皇帝、现在的大总统这么独一无二的权力,他的任何重大决定,必须由同级的党的委员会获得多数通过才有效。如果领导层违反了党纪国法,他仍然会被党内的监督机构----我姑且命名为纪律监查委员会----所弹劾。这样,可以有效地避免独裁,我称之为党内的皿煮。

但是一盘松散的组织不符合中国的国情,一昧皿煮、像目前国会那样的‘皿煮’完全没有意义。中国有两千年的成熟的政治架构体系,中国有众多的人口和半封建半殖民地的现实,不允许我们效仿西方建立一个软弱的政|府。集中力量办大事、推翻帝国主义对华的奴役需要集中一切资源进行,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权力必须集中----党权、政权、军权都要由党所委派的人负责,所有的政令军令,由它选举出的政|府和军事机构推行。中|央委员会做出的决定,全国各级党、政、军组织都得遵守,这样,政令才能通达,才能实现权力的集中,才能集中力量办大事!我称之为权力的集中。

既皿煮又集中,这是这个党的特色,一句话就是‘皿煮集中制’。实现了皿煮集中,可以在实施重大决策时集思广益、充分听取不同的意见而避免‘一言堂’,并能在必要的时候稳定地进行权力移交而不产生政治上的大波动;可以方便地动用一切力量完成目标,并在皿煮的基础上统一思想,事半功倍。

当然,关于党的宗旨、基本路线和基本方针、理论建设、组织架构等等的形成,需要很长时间的摸索和酝酿,但是综合世界各国的政治发展方向,要想实现现代政治、把国家引入现代社会的正轨,建立这样的党势在必行!

人民党要吸引中国千千万万的有识之士加入,就需要首先征服他们的心,让他们愿意加入这个党并为党的理想工作。在目前,人民党的宗旨只有一个,那就是推翻三座大山----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官僚资本主义的压迫,真正建立起富强、自由、皿煮的新民国!”

不知什么时候,吴家象和朱光沐静静地进来了,他们静静地旁听,共同见证张汉卿进一步丰富他的建党学说。他们由惊讶到崇敬,由心悦诚服到五体投地,经历了一个难忘的转变。他们再想不到,张汉卿的心竟有这么大。在这一刻,他不再是军阀的儿子,而是指明中国前进方向的导师。

蔡锷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系统的建党方略。之前他是同盟会会员不假,但同盟会只是一拨立志推翻满清政|府的同志,于军事斗争居多,于如何管理行政则少有涉及。张汉卿的一席话,让他有拨云见日之感。如此,则国定矣!

尽管张汉卿所说的只在纸上,还近乎理想,但是当看到一个充满稚气的脸沉浸在对上层建筑的构思中的时候,他第一次从心底里不把张汉卿看作孩子,而是一个具有雄才大略的中国救星。小小年纪,有这样前瞻的思维和先进的理念,此事可成!国家有望!他心潮澎湃地对张汉卿说:“我的老师曾说过,‘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信哉斯言!汉卿有此抱负,是我中华儿女之福!汉卿的理想是我辈半生的向往。将来汉卿成立人民党时,我要做第一个党员!”他又看着朱、吴二人说:“汉卿是人中龙凤,有少年人的朝气;你们早早碰到汉卿,是你们的运气;你们能跟着汉卿,也是你们的福气。”

“但是”,蔡大将军很中肯地继续说:“这个建党学说在此时不宜大张旗鼓,你们要低调从事。国内形势瞬息万变,希望你们借调进行党的理论、纲领、目标的定谳并不断丰富它的学说。我相信,距离你们一飞冲天的时间不多了!”

有蔡锷这位大鳄背书,朱光沐和吴家象对自己的选择深信不疑,向张汉卿靠拢的心就更火热了。在蔡锷的教导下,他们选择了低调从事,一切要等到张汉卿回到奉天再说。

张汉卿誓把低调进行到底。既然是北大的学生,学习自然是最低调、最正确的活动了,所以,未来人民党的三位年轻的元老不约而同地决定埋头读书。

说易行难。建党可不是小事情,张汉卿有的只是来自后世目睹耳闻的重大党的政策,对于纯理论的研究却基本没有涉猎。这样的结果是他能够提(天)纲(马)挈(行)领(空)地“解释”民国革命运动的怪现状,却无法在基础思想方面有任何的作用,正所谓眼高手低。

好在吴家象、朱光沐都是后来一时人杰。吴家象做事严谨,正史上人称“东北才子”,又是北大理学学士,后来做到东北大学总务长、奉天督军署秘书长。当他对张汉卿的建党学说感兴趣之后,便很努力地为这个党的理论筑基。

朱光沐是法学专业,更能从法律角度让这个理论更加严谨。而且他有一种很可贵的品质,就是不拘泥于俗套,用各种方式解释张汉卿的逻辑并见诸文字。

让他们极为佩服的张汉卿身体力行,也罕见地钻进了北大图书馆,而且经常是一天,比后世的学校生涯都热切,倒让朱、吴两人啧啧生奇。看不出,这位少将军对书本还是很热爱的,所以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年纪轻轻却能够拥有如此高度的眼界。

他们看到了一半。张汉卿看书,多是留意那些当代的名人轶事,以此来唤回他在前世对于民国人物的印象。做大事需要有一批拥趸,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很多即将站在舞台中|央的人物都在焦急地等待出场。他没有时间细细识别这些人的能力与政治信仰,也不可能通过慢慢接触来考察这些人的可用程度,只有凭借脑中仅存的记忆来判断。也许,等他再融入一段时间,才会更精准地把握时代的脉搏吧。

有时张汉卿也会问起朱、吴两人对这个时代名人们的看法,以加深他的理解。相比较吴家象,朱光沐虽然年龄稍轻,却对很多人物都有了解。不但如此,他还能挖出这些人身后的背景,这使张汉卿受益匪浅。

当然吴家象的稳重也是张汉卿欣赏的,建党这么大的事,总先要拿捏个章程吧?目标、方针、细则,哪个都需要细细思量,这些细节的事,就交给稳重的吴家象来做,然后自己再做前瞻性的修改,当然还是吴家象执笔。

在北大未命名为“未名湖”的湖边,在张汉卿在京的那座普通的四合院里,经常可以看到三位年轻的身影在激烈而又诚挚地讨论着什么。有时候蔡锷也会加入,用他的人生智慧给予一些独到的建议或意见。历史永远记载,就在这短短的一个月内,中国诞生了一本叫做《中国人民党党章》的小册子,注定一正式面世就会石破天惊!风云雷动!

在三个人忙碌的这个月里,外边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相当大的变化。老袁已经被愈来愈激昂的劝进激发了斗志,决意高调推进,他也根本不记得张汉卿这么点小事了。现在各地军政大员几乎全数上表赞同,北京戏班子也开始为帝王将相讴歌,甚至连原满清贵胄们也联名上书要拥戴他这位新主子,让老袁踌躇满志,觉得天命在我。

最闹的是以北洋名媛沈佩贞、唐群英、蒋淑婉、安静生等人组织“女请愿团”、“女子参政会”等“女权”组织也进入。从五月份起,这些女子请愿团每月必求见总统一次,她们成群结队前往新华门请愿,路人常为之侧目。

老袁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花团锦簇的同时,一群年轻人,正在孜孜不倦地对他的身后事进行着安排…

北京的盛夏,从这时起就开始如此闷热了吗?都晚上十点了,身边还是不见一丝凉风,好怀念有空调的日子啊!张汉卿从图书馆出来后,疲惫地伸着懒腰。

吴家象在校外另有住处,朱光沐却早已从宿舍搬到张汉卿租住的地方了。和张汉卿一见如故的他,很喜欢和小他三岁的张汉卿聊天,总觉得这位野心勃勃的“学弟”的脑瓜中有取之不尽的新奇主意和见识。年龄不是问题,他已经决定跟着张汉卿的脚步去搏一番事业了。

第44章 灯市口的追逐

北大离张汉卿的住处还有好一段距离,每晚他们都是在校门口道别,然后张、朱两人连同谭海和几位侍卫跑回住处,张汉卿美其名曰锻炼。反正是夏天,怎么着晚上都是一身汗,还不如就此来个痛快的,也能解一天的暑气。大汗淋漓后来一场淋浴,别提有多痛快了。

起初朱光沐跟不上,过了一个月后气也不喘了,眼也不花了,身体也觉得结实多了。今天晚上,因为最终完成了筹备人民党的各种方案准备,他们比平时稍晚了一些,一路上没见到过人影。

一行人照例有说有笑地向前跑,不远处就是荒凉暗弱的灯市口了。正当他们要越过熙贝勒府拐进街东时,一辆轿车从后面如风雷电掣般驶过。那么宽的路,却有意靠近他们,并差点扫中朱光沐的胳膊。车上人不但没有要道歉的意思,反而要加速前进,留下一串银铃般的女性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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