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民国之少帅春秋 第114节

他来不及披衣便去开门看个究竟,甫料刚一拨动门闩,便冲进来几个如狼似虎的士兵把他按倒在地,还未及分说,便被五花大绑押出屋去。他边挣扎边大叫:“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我?”可是那些大头兵根本不给他分辩的机会,两个人按着他的肩,几乎让他贴地而行。余光所及之处,已经有两名士兵站在他的屋门前。

这时候全府上下都在上窜下跳,哭喊声、求饶声、砸门声,偶尔还有搏斗但很快伴随着挨的惨叫声。黄府的男人一拨,女人和孩子一拨,被荷枪实弹的士兵赶到院前路边空地上。事发仓促,很多人连脸都没洗便被赶出来,女人们披头散发,有的瑟瑟发抖,有的相拥而泣,有的紧紧抱住怀中孩童。还好士兵们被要求尊重女人,虽然事出突然,还是允许比男人们多穿了不少衣服。

黄家发生这么大动静,乡民们不可能不知道,一传十,十传百,聚集了许多十里八乡的人物。官兵们接到命令,倒也和气,任由旁观。看着原本在乡民心中不得了的黄家像牛羊一般被圈着,他们对端着钢枪的士兵们开始有了很多敬畏。原来传说中和气的卫队旅也有不和气的时候啊?这工作组的头脑们,不就是和卫队旅同一个大官的少帅吗?看来这黄家和少帅明着作对,让那个年轻得不得了的督军公子生气了!

经过逐屋清查,黄府八十九人一个不少地全部聚集在一处了,连同那个昏倒的黄九老爷也被家人救醒抬在一旁。原本有各种声音,但当狼狈不堪的家主黄三爷被五花大绑着经过他们面前时,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一个年轻的少校军官背着双手慢慢走了过来,他操着一口关东普通话大声说着:“三道岗子人黄奉廷,拒不执行土改委员会的决定,反而勾结外人,意图扰乱我工作的进程。根据之前发布的命令,土改委员会决定查抄黄家所有家产,并将黄奉廷收监。待查清其在乡间的罪行后,再予批斗处理!”他缓缓但又有力地加了一句:“阻挠土改大计者,比照此处理,一经发现,即严惩不怠!”

黄奉廷对于他的结局,刚刚心中已经涌过无数个念头,其它乡里被查抄的先例自己已深知,既然卫队旅是因为缺钱才出此下策(指土改,黄三爷他们一直认为少帅是借此搂钱呢),自己会被查抄家产那是无疑的,只是这个“批斗处理”是个什么东西?比千刀万剐又如何?这肯定是少帅他们那一帮子年轻人的主意。他怀着对未来的恐惧,声嘶力竭地大呼:“我是冯大帅的人!我要到省城、到北京去告状!”

少校军官冷笑着说:“你不说冯德麟还好,我们既然敢动你,就不怕你那个什么冯大帅!还有你只要有命去,尽管去告!”他不过是随意一句反驳之言,黄奉廷听了却心中冰凉:“完了,这伙人直接动粗了,我命休矣!”

人群中也有人心中悲凉:“这可怎么办好,我要救爹爹一命!”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黄三爷的嫡亲女儿,年方二八的黄婉清。

黄三爷被直接关押,黄府也被洗劫一空,如遭匪乱。不过比土匪要好得多的是,卫队旅官兵只对金银首饰大洋钱券等账面上存有的现金或现货感兴趣,另外仓里堆积如山的粮食也是他们的最爱。但他们行动却没有中国人常见的打、砸、抢、烧,以至于傍晚被允许暂时回府的黄家人惊异地发现,他们私人的物品少有丢失,私人衣柜、床铺基本未动,房间装饰完好如初。

而官兵们也执行了良好的纪律:所有物品一律登记,在宪兵奉少帅之命对他们突击检查时没有发现一起违纪物品,这让带队的朱光沐非常得意。这朱光沐就是后来“赵四朱五”中朱五小姐的夫婿,现在是张汉卿的亲信,忝为高纪毅之后的新任副官。他深知少帅的为人,因此在奉命带领警卫连时特意叮咛不得藏私----其实不用多嘱咐,小张对身边人,要求一向比其他人还要严格,整个卫队旅的军纪一向都是很好的。

其后清查整个战果,计有金条一百根、现洋两万六千元、等价奉天小洋票一万多元、粮食上千担,此外还有干柴垛若干、草料场两座、以及牲口百余头。来到这个时代,小张对这些数字还没有一个比较敏感的认识,但是金条他可是很感兴趣的,这要归功于前世在某金店对外出售的纪念金条在灯光下发出的耀眼光芒给他的刺激。

民初金条是十两一根,不过因为那时一斤十六两,所以换算成现在的计算单位就是3125克。按当时一克黄金兑现9块银元算,此进项该有超过二十八万块大洋的收益,无论如何该算得上是巨款,至少卫队旅一个月的军饷能够满足了。

至于粮食,按一担120市斤算,也是十二万斤的存货,卫队旅小半个月的口粮到手了!

当朱光沐把统计结果告知张汉卿时,他有些不相信自己。乖乖隆地咚,若是能够吃到这样的几家大户,自己头疼许久的军费、军饷、军粮不是都迎刃而解了吗?不过他又自嘲地想,整个新民县,能达到黄奉廷这种富裕程度的地主,放眼看一马平川没几个。这老黄不过是自己跳出来“不幸”被自己祭了旗,哪有那么多不开眼的人呐?

果然,张汉卿的这一记杀着让那些还想以家大业大的黄三爷打头阵、在侧观望的中小地主彻底死了心,他们没有老黄的实力,没那个本事跟少帅叫板----不见有实力的黄三爷弄得个倾家荡产、人还生死未卜?自打有了这一出,新民土改工作组的工作才算上了新台阶,不但土地丈量、登记、分配有条不紊,连带着秋粮的收缴也非常顺利。不管心中如何想,土改委员会第一次“不劳而获”,把即将落入各大小地主袋中的收成拢入怀中,并无偿占有了全县近四十万亩多余的土地并分配给无地少地农民,还得到广大农民的热切拥护,小张美得真是没有天理了!

第205章 营救

素有心计的黄家独女黄婉清决心营救父亲。

家财万贯一夕化为乌有,说不痛心是假的,可是好歹人还在,屋子还在。万一人没了,那就真的大事已去矣!而且按抄家的土匪们(黄家人语)的意思,黄三爷还有性命之忧呢,天知道那个“批斗处理”是什么东东!

钱财乃身外之物,黄婉清有信心,只有父亲在,黄家仍然会兴旺起来----农民们虽然免费或者低成本分到土地,但他们永远没有挣家业的那份心计和经历,就像一个穷人突然间获得巨款只能说是暴发户而远远称不上世家一样。只要有合适的土壤,黄婉清相信,失去的土地迟早会挣回来!

怎么办?

既然事情的闹大是父亲向冯德麟求救后恶化的,黄婉清相信,继续向冯大帅求救不但与事无补,反而有可能激怒张家,加速父亲的生命预期----土改工作组既然不照拂冯大帅的脸面,她又如何能断定冯大帅的面子能够第二次起作用?再说冯德麟的地盘在北镇而不是新民,奉天的督军是少帅他爹而不是冯大帅!她也是父亲决定向冯大帅投怀送抱后才了解到张大帅与冯大帅之间的恩怨,并在后来的几天里深感不安----两位大人物斗法,小民还是不要试图凑热闹吧!

当然冯帅那边还是要再试试的,黄家都为此倾家荡产了,你冯大帅应该出来说说话了吧?当然多事之秋,她只敢偷偷派人去冯府递信。作为一母同胞的兄长,在奉天的民政厅做厅长的大哥也自然要通知到的,毕竟朝里有人好做官,他也许能说得上话吧?

百十里地之外的冯德麟第二天就知道了发生在新民的事,渠道来源不详。这位年轻的少帅根本不畏惧他的大名,直接就给了他一记响当当的耳光,这让他大光其火。你不是要庇护黄奉廷?哥不但抄了他的家,还把他拿下了,你又如何?想当初他和张作霖叫劲时的风光,现在终于报了回来!

他忍不住直接向张汉卿发了一封措辞极其严厉的电报:“…纵兵扰民,枉顾司法,有天理乎?何其胆量之盛耶!”

张汉卿笑了笑,大笔一挥回复说:“有样学样耳,何五十步笑百步!再者司法与行政本无碍,彼可依法进行行政诉讼也。”笑话么,也不想想哥来自百年后,这行政法的精髓可是吃透了的,它的原则可是不管你有什么想法,政|府想做的就是要做,即使是错的。你可以申请行政复议或是行政诉讼,但在判决生效之前,行政执行还是坚决要做的,大不了是临时工干的。

可是你若是敢暴力抗法,真当政|府是吃干饭的?一个人来干叫螳臂当车,人多了叫聚众滋事,有理能让你没脾气,没理你还敢无事找事?

冯德麟对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也没有脾气,继续纠缠自己会伤了面子,而且小张有完全的底气和他对着干,人家也有一个满编旅在背后撑腰呢。他只有把火撒在老张身上:“纵子于乡间作威作福,百姓动辄得咎,旦夕不保,民众生活于水火。”这个电文是发给北京中枢的。

可是北京没有人理会他:总理段祺瑞是老张巴结的对象自然要给点面子,总统黎元洪也对老张哄着骗着肯定不会为他出头。这两位冤家内斗得无休无止,谁还把老冯的话当一回事?武将相互攻讦本是常事,何况两人本就不和,又是同城?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这家长里短的事,北京隔太远了,根本管不过来。于是一心期盼有好消息的老冯得来了这样一封不咸不淡的电报:“此为行政与行政救济范畴,已敕令奉天高等审判厅介入此事,且宜静候宣判即可。”

老冯没辄,况且新民是奉天下属的县,也实际脱离出他的管控范围,从职权上又没有老张大。此外那个张汉卿又搞了个什么“新民县特种刑事临时法庭”的架构,用的都是他自己的人,土改等相关事务举凡不在民国司法条例中出现的,都是这个特种刑事临时法庭的业务。这样一来,黄奉廷案的司法解释权、量刑权都在张汉卿手里攥着呢。他冯德麟空有二十八师,却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知情人都知道黄奉廷之所以敢和少帅叫板,是冯德麟在背后撑腰,现在黄奉廷被关押,丢的是冯德麟的脸,因此他私下也和乃子冯庸说“鸭梨山大”。

黄家的压力更大。在正面求援不行后,黄婉清完全慌了神。这个事经过冯德麟之后,陡然上升到一个新高度,变成张、冯的第二次角力,两人可是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愉快了,全奉天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这个案子,人人避之惟恐不及,更别说替信替话求情了。奉天的大伯听说也因此被督军训斥,现在在厅里基本上被边缘化了。据从县新设立的什么“特种刑事临时法庭”里传出来的消息,父亲的情况非常不好:少帅想以此为标靶,要杀鸡给其他人看,因此判决结果会很让人不安。

少帅不是要钱吗?本家被抄,已经无力做些什么了。二伯是“瑞桓昌”金店的执事,现在黄家能够救的了父亲恐怕只有二伯了。他在奉天财经界还有些人脉,通过向少帅身边人贿赂也许还有一线生机呢。因此黄二爷身上的担子无形中大了许多。

可是黄二爷也没有什么办法,本来以黄家的财力权力,一般奉天的人家都不足以与之抗衡,可这次踢到的是少帅这样巨大的存在,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失灵了。一向人脉极广的黄二爷在接连碰壁后沮丧地发现一个规律:只要谈及三弟案情,大家都是顾左右而言它,或是象征性地安慰说吉人自有天相云云,然后便太监了。

少帅有大义,至少从京城到省城直至县里,得地的广大百姓是人多一方,是获利群体,他们对少帅的少许“逾矩”基本上持忽视态度;少帅有权力,这可以保证他的举措有强大的保证,无论从行政上、军事上、宣传上都基本上跟着他的棒子走。现在整个新民和奉天,舆论是一边倒地支持少帅,包括一些利益受损的群体也违心地赞扬土改。大势已趋,这让黄二爷无可奈何。

第206章 以身伺虎

张汉卿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发财的路子,至少可以缓解自己目前财力不足的窘境,因此对黄家这头肥猪,那是逮住青山不放松,一这是喂饱了再杀。因此对于黄家的服软水火不进,坚持按当初的规定“罚处不低于所发生土地数量3到10倍单价”以儆效尤,否则,将兑现法令所说,“予以极刑”!

其实这是小张在威吓呢,查抄黄三爷家已经让他赚得盆满钵满了,哪还好意思再下狠手?如果再能获得十万元的罚金也好,他肯定会很礼貌地礼送黄三爷回家。现在就看黄家的人是不是识趣,舍不舍得再出血了----对黄家的底细,他已经摸得差不多了。

可是黄献廷这一算,三千多亩地,六万多元的地价,罚金需要二十万到六十万大洋之多!自己努力些是能够筹措这一笔巨额费用,但基本上也要倾家荡产了。老三被抄家是没落了,老大在政治上被冷落了,自己再把家产送上去,黄家基本上就全军覆没了!救三弟是必要的,但不能把自己也搭上吧?

当二伯派人告知侄女黄婉清:“正想办法筹措罚金,但数额较大,几无能力”时,黄婉清欲哭无泪。看来,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曾经的血缘关系已经靠不住了。她虽然知书达礼,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般大事。黄家经此大变,她才体会到什么是世态炎凉,什么是树倒猕猴散。和父亲一母同胞的二伯都如此,何况别人?原来黄家大大小小八十九口,现有除了无处可去的门房九爷爷(就是那个洒了尿壶被打昏的黄九爷)、贴身的丫头翠儿和整日哭泣的母亲几个人外,其余的下人都分得了土地,相继经营其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哦不,五亩地了。弄得原来偌大的黄家大院冷冷清清的,好不凄惨。

父亲不知道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原本养尊处优的他,乍逢此变,身体上的折磨还是次要的,关键是心里的想法。爹爹,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可千万别有什么事啊!

在这时,她深恨自己为什么是女儿身、不能给家里做一点贡献。对镜流泪,望着镜中虽然憔悴但仍难掩娇丽的容貌,她忽然静下神来。

那个少帅不是听说风流倜傥、对女色一向不大拿得住?听奉天人讲这少帅虽然娶了个美妻,却仍然在外面纳了个艳妓作妾,可见也是一个好色之辈----张汉卿在远处大呼:天可怜见,我是认识红牡丹在先好不?而且因为老婆的缘故,婚后也没敢再光顾那里,要不然怎么会找同行表嫂怀旧呢?

黄婉清越想越脸红:黄家现在拿不出这笔钱,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自己或许能够出面解决这次危机了。她虽然没有持家的经验和机会,但却是一个很有决断的人,要不黄三爷为什么常说她“要是个男孩定然能够把家业发扬光大”呢。

怀着英勇就义的心态,黄婉清静静地梳洗好,然后换上一身亮丽的衣服。她本就清丽脱俗,经过一番打扮,当不再悲痛时,三道岗子方圆数十里地的黄家小美人儿新鲜又出炉了!

在翠儿的陪伴下,她乘着黄家的马车,缓缓驶向县城。

为了节约时间,张汉卿临时的家就安在“土改委员会”大院里最东首,这样安保措施也容易----小张对自己的小命还是很看重的,土改得罪了许多人他是知道的,也不敢托大。之所以在最东首,是为了清静,自己可以不受打扰地思考下一步以及奉天的大事。

当然,土改已经走上正轨,他也是去奉天的时候多。不过,为了解决黄家的问题,他还是亲自坐镇,顺便安排新民的后土改时代的事宜。

“新民土改委员会”坐落在新民县城偏北的旧尹家大院和一处私塾内,被连在一体,这里曾经出过一个拔贡。院子不大,也没有多么巍峨的建筑,还显得有些破旧。但在黄婉清看来,这才是有气象的地方:周边不时有来回巡逻的士兵、大门前两个笔直站岗的“雕像”,进出人员轩昂的气宇与登记处一丝不苟的态度,让她颇觉这时的不寻常。

当“新民土改委员会”传达室值班的老郭初见黄婉清时,便被她的艳丽所震惊:乖乖,这是谁家的女孩,长得真俊呐!老郭虽然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成亲也有几个年头,却仍然看得目不转睛,同时涌起深深的男望。然而黄婉清用怯生生的语调说明她是来找少帅时,老郭后又释然了----少帅,只有少帅,只有因为少帅。

很快地,没有阻碍地,黄婉清被特别带到张汉卿所在的大院。与传达室不同的是,这里戒备更森严,但更隐蔽些,至少表面上很平淡。就是以黄婉清的眼力见,也觉得这里似乎很有杀气的样子,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心灵感应,反正她是这么觉得。尤其是看到带队抄家的张汉卿副官朱光沐一身戎装地站在门口,更觉杀气腾腾。

她当初是鼓足勇气主动来这里,具体做什么是已经打定了主意的,可是临门的一刹那,她还是心颤不已。她毕竟是黄花闺女,而且又一向受过良好的教育,用身体作交易,为女子所不齿。

只犹豫了一下,她便想到:古人还有舍身救父,卖身葬亲等,自己只是做了一个现阶段作为女儿能做的,她除了这身好面容好身材之外,实在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东西了。父亲的命与自己的身子孰重孰轻?她一步步机械地挪向屋里,腿上似有千斤重。

这个少帅是什么样呢?听说他的父亲、奉天城里的督军张大帅是土匪出身。霎时,老人们常讲的一口黄牙、叨着烟袋、敞着褂襟、歪带皮帽的土匪形象跃然脑际。听身边下人讲得这个少帅饮毛茹血、杀人不眨眼,听说当初许多被俘的蒙古土匪在修路铺渠中累死不少,有些试图逃跑的也被打死的打死、活着的被加重活计惩处,这是一个多么残暴的人物啊!

想想被这样的男人占据自己的身体,她禁不住肩膀乱抖,不寒而栗。清白的女儿之身啊,她有些后悔此行了。

第207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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