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民国之少帅春秋 第109节

当天晚上,面对着济济一堂的人群,黄三爷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诸位乡亲们,我胡柴棒子能有今天的成就,是我黄家老老少少一点一点吃苦打下来的。在这三道岗子,乡亲们都看得见。我黄家向无欺市之男、亦无再嫁之女,即使在祖宗灵前我也敢打包票说,我们黄家做事对得起先辈、对得起乡亲们了。

可是公家要搞什么土改,要分地,要我们把多余的田地交出去。什么十年之内摊还地金,那还不如明抢!这个什么法令北京政|府都不承认,是那个小张县长自己搞出来的玩艺,我估计要不了几天就得散,不然光各地抗议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没了。

但现在风头很紧,对那个小张县长还只能顺着捋毛,不能把他惹急了,这可是督军的公子,得罪不起。我黄三在此恳请乡亲们,先帮我解燃眉之急,各村的土地,就暂时归在各村的名下,各村的田产大家帮忙分分,实在多出的部分,如果实在没办法了,我就交公了事。

可别以为那位张公子真是要让无地的人免费分地,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哪里找?我听省城的哥哥们说,是督军要扩军、要养兵,没钱才搞出来的事。这些地,交上去之后谁也别想捞着,都要被他卖了买军火的!大家乡里乡亲,何必要便宜外人!

我黄三可以承诺,只要让你们的亲族咬定了土地是你们的,我黄三绝不让你们吃亏,每亩田将来我会赏他一升五斗谷子。而谁若要想乘机浑水摸鱼,真的认为能够分到田地而向工作组托底,别怪将来我黄三不顾乡亲们的面子!工作组会走,我黄三和诸位的家可都在三道岗子!”

慑于黄三爷一惯的威望,众乡老也给足了面子:“黄三爷急公好义,大家都是打心里尊敬的。公家胡搞,我们自然不会跟着他们转。我们回去就跟亲族们说,无地的每人5亩,地少的凑足5亩,再有的部分放在祖祠名下”、“乡里乡亲的,说什么升半谷子的事,这不是臊脸吗?!”

在获得众人的纷纷“解囊相助”后,黄三爷是心满意足了:他的三千四百一十七亩零三分土地被各村“承包”去掉约三千亩的大头后,再比较他家连佣人、丫环、婆子、马夫上上下下共八十九人,尚不足以摊到人均5亩。要按法令,他黄三爷一家还要靠政|府救济咧!

也许是黄三爷在此地的威名卓著,反正无论工作组怎么劝,几个村子的村民都异口同声地表示:“俺们名下的土地都是俺们的,跟黄三爷没有关系。”黄三爷则很豁达地摊手向工作组表示:“俺黄家就这么点地,要养着十口子人,这日子难过啊!”

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名堂,何况已经在此摸底了好多天的工作组呢?不过面对这群已经被洗脑了的村民们,工作组又陷入了困境。

当然工作组也有成就:在他们的细致工作影响下,三道岗子的大小地主们藏匿土地的现象基本上绝迹了----交给公家,至少还有名义上的十年本金分期返还;如果被查出了,土地交公不算,还要承受高额处罚,这本账,大家都能算得过来。听说周陀子乡的胡老六就是这样被罚得倾家荡产,连祖坟边上的自留地也不得不卖了才缴够处罚,听说当晚胡老六就用一根绳子把自己吊死了,太狠了!

所以三道岗子的土地摸底非常顺利,也基本上符合事实,只是让工作组气不顺的是,整个乡人达到人均五亩地,而且基本上人人有地。哈,三道岗子提前进入了!

只是这样做并不是张汉卿的初衷:耕地面积是摸清了,也能稍带着多交些农业税了,但这些根本是杯水车薪。张汉卿的本意是通过土改,一方面让农民有饭吃,增加社会的稳定性;另一方面是政|府可以无偿地“吃”几年的“地租”,把农业上的收成转入到自己雄心勃勃的工业生产上来。当然由此带来的另一个好处是地少了后,能逼有钱的地主们转行----农业既然无法容纳足够的资金,是不是该把多余加入到实业或由政|府主导的工业发展上来呢?实在不行,钱存到银行也行啊,哥不是已经搞了个“农民资金信用合作社”在那里等着的么。

第195章 将计就计

整个“新民土改”,小张可没有一处违规的地方----种田吃饭交皇粮是两千年来约定成俗定下来的,这个农业税直到二十一世纪初才从农民身上拿走呢。小张还没有像后世用强制手段从地主手中拿地还要把地主往死里斗,连带着子孙都受歧视,而只是用十分文明的方式给政|府清了账而已。

土地私底下多了可是不对的!都进入民国了,土地是全体国民的,这是个前提。所以你拥有很多土地会造成其他人无地,导致社会不稳,本身就不对,何况张汉卿还以政|府出面收购,够意思了吧?至于钱不能及时兑现,条件所限,当然要理解,这个政|府绝不会赖账,而且还会有利息,只是要等。

因此,听说了黄三爷的“壮举”,张汉卿却微微一笑:较劲是吧?哥就怕你不来。既然地主们不死心,那就再拧一把,把他们彻底打倒吧!小瞧我张少帅,对我的法令冷嘲热讽?简单。哥就拿你立威,千家哭何如一家哭?只是“借”你一点地用用,还给你本息,只是晚了点而已。再说哥没用后世打土豪斗地主的方式让你血本无归还要在政治上让你几代受难,已经够仁慈了。当国家是干什么的?当政|府是干什么的?按马克思主义的学说,那可是暴力机构!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已经把土地都分了吗?好啊,土改委员会早就印发了许多本《土地使用证》,现在可以发给农民了。你想用计?我就将计就计,假戏真唱,直接把地落实了吧。想事后变天?没门!今后新民乃至奉天直至全中国就用新的《土地使用证》代替旧田契,地主们手里藏着的旧田契?对不起,废纸一张!政|府连十年的分期摊还都省了,可着实省了一笔钱喽----这可是你自愿上钩的!

至于原先的佃户及少地农民,也对不起了,你助纣为虐,只顾眼前利益,活该你吃亏----新“分”到的土地,如果没有旧田契,按十抽二的政|府供地规则征收地税。

会不会不想种地?没关系。张汉卿已经有了更完美的主意:除非你是工人、农民、政|府职员或行业内员工,各自按本行业的规则纳税,没有正当职业----甘愿给地主家做丫环、婆子、马夫以及佃户等等的,统一交纳人头税,这笔费用和5亩地十抽二的水准相当。

只要主家愿意负担这笔费用。

人心都是自私的。一边是政|府保障的《土地使用证》,可以合法地拥有一块多少辈人梦寐以求的土地,而且负担并不算太重,听说几年后还有逐渐减轻的可能;一边是卖力气给人做活,朝不保夕,看人脸色,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选择了前者。

当工作组宣布现有土地都将按现状获得政|府发放的《土地使用证》时,被强迫着“分”得田地的一些精干农民们都觉得是一种福音,他们终于有一种“解放区人民斗倒地主把身翻”的觉悟了:“不是我想得罪黄三爷,是政|府逼得我这么做的。既然政|府不承认你的田契,黄三爷,哥有《土地使用证》,这几亩田,现在可都是名正言顺地归我了!马上就能拿到唾手可得的夏粮了,你想从我手里拿走?门都没有!要找,找小张县长去!”

这一切,都是在土地调查及登记完毕后当场宣布的,这一手,让黄家上上下下欲哭无泪。三千亩地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没了,按当初新民县政|府及土改委员会的法令,一亩地价值二十元,这可是六万块大洋的净收益啊!此外,今秋的粮食,丰收是丰收了,可是收成却黄了。即使刨去五成的高额农业累加税也还有万元的收成啊!黄三爷的心在滴血。

可是他不敢声张,小张县长说了,敢有欺蒙工作组的,不但没收该项所有,还要征收巨额的惩处,据说可以让他倾家荡产。这次是不是骗了工作组,估计黄三爷自己也底气不足。

更让黄三爷气恼的还在后面。

按照土改委员会的章程,他家的佣人们也是拥有土地权的,无论之前情形如何,只要本人愿意,都可以免费获得一份土地。这土地,都被黄三爷自己算在黄三爷的家庭人口里,同样被政|府认可。也就是说,黄三爷需要每人倒贴一份土地给下人。也就是说,当期的收成,除了他嫡亲的老婆孩子手里还有的几亩地外,他将“一贫如洗”,丧失所有土地。这下子,罗府的一些下人在蠢蠢欲动了。

没有人天生下贱,能够拥有一份不要钱的土地和无偿占得收成,这种好事谁不想要?

正如《天下无贼》中的经典台词所说:“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黄三爷就碰到了这样的情况。反抗吗?哎呀!可不敢提。前段时间那个小张县长带兵杀了一批意图武力对抗土改的顽固分子,不但人要公审,罪证确凿者则依令处决并抄没全部家产,以儆效尤。有“东北王”张作霖公子亲镇新民推行的新政,他们哭死都没说理的地方去。

早知道就把田产“捐”(这是黄三爷对张汉卿的政|府“借用”田产的见解)一部分出去讨个好,留下的部分就是按高税收上缴部分也能落个泡响,可有钱难买早知道啊!

怎么办?就这样“全军覆没”吗?黄三爷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从他接手这份家业起,他就在风里来雨里去打磨了性子,打磨了胆量,也打磨了见识。

直接对抗小张六公子、督军府的少帅,那是绝对不行的。有张作霖这层关系在,任何直接的对抗都是不可取的,也最终会带来祸害的,只要老张在位一天。

只有压力,间接的用力,才能让小张有所收敛。他一个年轻人,所拥有的力量无非是从他老爸手里来。只要督军不支持,他就没有任何办法做下去。

他的大哥不是奉天“瑞桓昌”金铺的老板吗?奉天的各界名流与他有交往的多了,能不能走点门路,请这个小瘟神离开新民呢?

第196章 上门

不过从大哥处传过来的消息并不好:和他在经济上有过往的张大帅跟前说得上话的什么招商局莫德惠局长是支持少帅的这种活动的,据说莫德惠也是受过少帅恩惠的,也是通过他被张作霖提拔的,此路不通。

奉天财政厅长王树翰为人低调但深得张作霖信任,他对于张汉卿在新民的所作所为有些不看好,但要他出头反对少帅,根本不可能。

督军府最有人望的杨总参议倒是不同意张汉卿比较激进的作派,然而让他们灰心的是,督军在之前的大帅府会议上定了基调了,既然是试点,姑且看之信之由之,等季后再作决断。在这种时候,他不好说什么。

如果没有官面上的制约,基本上没有谁能够反抗得了少帅的动作。再等过了一段时间之后,黄花菜都凉了,还有十天就秋收了啊!这可是一季的收成、唾手可得啊。秋收之前搞不定,黄三爷能奈再大,也不敢从大伙儿手里掏粮食,法还不责众呐!

怎么办?

黄三爷在家长吁短叹:早知道把地交给政|府了,既能博得一个好名声,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和少帅他们搭上话获得其他好处,再说还有为期十年的地租呢。现在,什么都没了。

“爹爹,大伯二伯没有办法,我们能不能找姐夫看看?他毕竟是小张县长名义上的舅舅,也许能够说得上话呢。实在不行,我们把家里的田产送一部分给小张县长,好歹能落下点不是?”

说话的是黄三爷的宝贝女儿,嫡出的独苗,长房的明珠,小名燕子,闺名黄婉清。这小妮子不但人长得水灵,那聪明劲丝毫不亚于老黄。因为几房都无所出,所以黄三爷爱若至宝。偏偏这小妮子有经商的天赋,黄家一本账簿整得是条理分明,力压账房先生,以至于黄三爷常常慨叹,若不是燕子是女儿身,黄家的衣钵非她继承不可。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是啊,老二家的丫头如清不是嫁给大帅府三姨太的胞弟为妻吗?这亲戚套亲戚的关系,是不是有机会摆脱目前的危机呢?

不是他之前没想到,而是这位舅老爷实在提不上把,平时也没什么交往。现在用得上了,自然死马作活马医,先试试看呗。至不济,也能借机和少帅接上话。

说干就干,黄三爷立刻动身重去奉天。这一次,他带了厚礼,准备直接找到大帅府,提名要找戴宪植。

巍峨的大帅府旁,站立至少一个班的岗哨,不谈远处若隐若现的暗桩。这是张作霖鉴于上次的暗杀事件所作的补救措施,其实这还只是冰山一角。离此一里之外,还驻有一个连的机关枪中队在远程戒备。此外只消一个电话,二十七师的骑兵团将会在十分钟之内赶到。

黄三爷看着这架式,已经远不是自己记忆中将军府的模样了。奉天张家,竟有这样的发展?他咋舌不已。饶是他见多识广,在哨兵的注目礼下还是战兢兢地来到门房处挂着一个“传达室”的牌子下。

里面的人倒也客气,和气地问:“你要找谁?”

黄三爷是见官矮三圈的角,他点头哈腰地要递烟,里面人摆摆手,笑着回绝了。

见对方和气,黄三爷也就利索了很多,他说:“俺要找大帅府的戴爷。”

里面人奇怪了:“哪个戴爷?说名字,这里不兴这一套。”

黄三爷仔细了:“是戴宪植戴爷。”

里面另一个人哈哈一笑说:“我说是找谁!戴宪植今天不当班,他住在西大街瞎子胡同,从这里向右拐,第二个路口向南走,有一处电线桩子再向右拐,里面要不到三百步有一处门首挂着两个红灯笼的就是。路虽然不好走,可是只要你问‘连长’家,十有都知道。”

另一个人也嘿嘿地笑起来,黄三爷不明所以,也就跟着嘿嘿笑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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