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五十年 第53节

  大伙儿心里也都是有这个疑问,都看向了张耕。

  张耕遭逢巨变,一夜之间,该流的眼泪也早就流干了,心里满满的只是剩下了仇恨。他穿着一身劲装,额头上绑着白绫,腰带也是素白,只是过了一夜,这个年轻人,似乎就成熟了许多,鬓边竟然也露出了丝丝星白。他整整一夜没合眼,一双眸子里面充满了血丝,心里面都是疯狂的毁灭欲望,但是此时,他的头脑却也是分外的冷静清晰。

  他扫了众人一眼,缓缓道:“周兴波有兵,你别看咱们鼓动起了这么多人,但是说的难听些,除了咱们这些人是铁了心思要报仇的之外,其他人,都是乌合之众。周兴波心狠手辣,只消出现吓唬一番,或者是用兵丁威胁一下,这些人,自己就散了!李法这个县太爷却是个没主意的,只知道安抚,百姓们在那边闹腾,只会越闹越大,给咱们壮声势。而且这样一来,周兴波也就放松麻痹了,不会立刻对付咱们!咱们现在需要的,便是时间!”

  他这么分析下来,丝丝入扣,大伙儿都是你信服的点头。

  一个汉子刚要开口,眼圈儿便是一红,带着哭音儿哽咽道:“少爷,那咱们怎么给老爷夫人小姐报仇?要不要抄到他们前面去,半路上去把那狗官给宰了?”

  其他人也是纷纷应和。

  张家的这些家丁,许多都是当年河南大旱的时候张临时收养的孤儿,都对他感恩戴德,看作是自己的爹娘一般,极为的忠诚。而且此时的大明,商贾路上也是颇为的不平静,时有土匪强人拦路,因此这些跟着张林张耕父子跑买卖的家丁伙计,都是有武艺在身的,而且手上也很是见了不少血。说话做事,自然就和一般百姓不一样,一股凶悍之气扑面而来,说起杀官来,也是毫不畏惧。

  张耕却是摇头,一双眸子里红光闪烁:“咱们不着急,要干,就干一票儿大的!”

  他大声道:“现在,把咱们在百姓中鼓动的人手全都撤出来,咱们先回府上!把家里所有能骑马用刀的都带上,咱们也去阳信!”

  ※※※

  周兴波周扒皮到阳信了!

  数十骑士簇拥着周兴波的绿呢子八抬大轿耀武扬威的刚出现在守城兵丁的视野中,消息就立刻席卷了整个阳信县城,顿时如风卷残云一般,勉强支撑着还在买卖的几家店铺纷纷关门歇业,家里略有浮财的百姓个个称病在家,连大门都不敢出,没钱的叫苦,有钱的更害怕。个个胆战心惊,不知道周扒皮亲至阳信,又要做些什么。

  上一次周扒皮来阳信,还是三个月前,说是要严查一起偷盗军马的大案,把四门也封了,店面也不让开了,折腾了整整十来天,整个阳信县城萧条无比。后来大伙儿才知道,原来这位是来要钱的!在阳信县令王大昭的召集下,全县的豪绅商户一起凑了一万两银子出来,才是把这位瘟神给送走。

  那一日之后,阳信县天高三尺。

  

  第一七零章 宰肥羊

  

  却也有人高兴,早早的就得到消息,阳信县税丁头目,马政衙门底下私设的小吏——阳信马政巡检侯小波一行人兴高彩烈的将周扒皮迎进城来,一路上趾高气扬。看见那匆匆忙忙着急收摊儿赶紧跑路的商贩,立刻就是的大声叱骂着马鞭子不客气的抽了上去。所过之处,人畜无踪,一片萧条,寒风瑟瑟,这个冬天好象更冷了。

  侯小波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轿子旁边,一边小跑着,一边对周兴波大声道:“大人,您来的正好,阳信的这些刁民实在是太嚣张了,一个个有税不交,说咱们欺行霸市,奶奶的,这岂不是睁眼说瞎话。让小的收拾了几个,那些商户最近还在搞串联,说是要联名给济南府上万民书,要告大人您呢!小的人微言轻,说话也没人听,还镇不住场面。那阳信县王大昭也是个不管事儿的,生怕出了乱子,干脆躲在县衙里头不出来,小的去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这事儿,还得是大人您出马才行啊!”

  “上万民书?请愿?”周兴波心里也是一哆嗦,济南府可不是只有一个济南知府,山东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三司衙门也都在哪儿!这要是让这帮刁民把事儿闹到济南府去,哪怕自己是兵部直属的官儿,只怕也是要折腾一番才能平息。

  他心里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早来了两天,要不然的话这等这些刁民把万民书递上去,那又是好一番风波。不过心惊肉跳的恐惧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暴怒和疯狂的破坏欲望!这些刁民贱民,竟然还敢告我?活腻歪了么?

  他掀开轿帘,看了看周围四处逃窜的民众,眼中闪过一丝暴戾,嘿然冷笑道:“还敢告状?还敢去济南府?本官这一次来,就要在阳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让这些刁民见识见识,谁才是他们头顶一片青天!小波,你现在就传令下去,着税丁们去看守四门,把这县城封住!然后让王大昭这狗头滚过来见我!”

  提督四县马政衙门阳信分署,周兴波大喇喇的坐在上首,阳信县令王大昭便老老实实站在他面前,他接到了周兴波的命令,从县衙中一溜小跑跑过来的,身子本就是虚胖,再加上心急火燎,一身绸缎已经被汗湿透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大汗,欠了欠身子,陪笑道:“大人驾临,下官未曾恭候,还请大人恕罪。”

  本来照理说,周兴波不过是个提督四县马政衙门的提督,虽说等级高,但是却不相识济南府那般,和下面的州县有隶属关系,两者是不交叉的,所以王大昭也大可以不必怕他。就像乐陵县令李法,就根本不买周兴波的账,甚至还跟他对顶,周兴波也是根本就无可奈何,只能吓唬一番了事儿。

  但是奈何这王大昭是个懦弱糊涂的性子,人送外号儿王木偶,就跟个泥塑木偶一般整日戳在县衙里头,谁说个什么就是个什么。这王大昭甚至还有个稀罕事儿,有两个人为了十两银子打官司闹到了他的面前,都说那十两银子是自己的,王大昭没法子之下,竟然自己掏了十两银子,让他俩把这二十两银子给平分了!由此可见,这人昏庸懦弱到了何等程度。

  这事儿在山东地面儿上都传开了,王大昭也沦为笑柄。

  四县地面儿上,也就是他对周兴波恭恭敬敬,这也是为何周兴波这一次选定阳信县要大开杀戒好好捞一笔的原因,吃柿子捡软的捏,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只有在阳信县,他才可以毫无任何阻碍的调动官府的力量,不会受到一丝的制肘。

  “王大人贵人事忙,本官可是不敢怪罪。”周兴波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冷笑道:“本官刚才再来的时候可是听说,阳信县准备给济南府递万民书了!嗯,是不是?”

  王大昭一哆嗦,冷汗又是涔涔而下。

  “好大的胆子!”周兴比猛地一拍桌子:“真不知道你这牧民官儿是怎么当的,老糊涂!有这等大事,也不知道去给本官通知一声,怎么,想看着本官倒霉是不是?”

  王大昭赶紧赔笑,一叠声道:“下官不敢,不敢……”

  “也没什么不敢的!”周兴波哼了一声:“既然你管不了下面的这些刁民,那本官替你来管!怎么,王大人没有意见吧!?”

  “不敢,下官不敢!”王大昭夹在县里百姓和周兴波之间,正是里外不是人的时候,他从来就不是个有主意的人,这时候正恨不得把这烂摊子交出去,爱谁谁吧!

  “既然如此,走,小波,带着咱们的人,去县衙!”周兴波大声命令道。

  一行人耀武扬威的来到阳信县衙门,周兴波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县太爷的大案后面,手下的一众人也是立刻就把守了衙门的各个位置,那些持刀的家丁,在大堂上站了两排,跟衙役也似。看到这等架势,王大昭顿时就想开溜,却被周兴波给拦下了,皮笑肉不笑道:“别着急啊!王大人,本官还要你在这儿做个证人呢!”

  他侧了侧头:“小波,带几个人,去把那位宦新晨宦大户给本官请过来!”

  “是,大人,您就请好吧!”一听大人第一个开刀问宰的竟然就是阳信县的第一大户,侯小波激动的浑身都要哆嗦起来。大人吃肉,他们也能跟着喝口汤啊!这宦大户是靠给边军运粮换取盐引卖盐为生,家资巨万,光是在县城里面的店面就有二十多家,乃是阳信县最肥的一只大肥羊,把这只肥羊宰了,就算是喝汤,那得捞多少银子啊?

  税丁们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王大昭却是吓得一哆嗦,嘟嘟囔囔道:“大人,这事儿,是不是三思而后行啊?那宦大户平日里乐善好施,可是素有名望的!他儿子是县学的痒生,十二岁就中了秀才,据说是神通一般的人物,明年乡试十拿九稳中举人的!”

  

  第一七一章 宦新晨

  

  “本官管他中什么!”周兴波喝了一声,从怀里取出那张供状一展:“宦新晨勾结鞑子,贩卖军马,乃是一等一的死罪,抄家夷族也不为过!本官已经查明,证据确凿,这一次来就是要定他的罪的!哼哼,他儿子?他儿子还能熬到明年考举人么?”

  声音阴冷阴冷的,让王大昭不寒而栗,再也不敢说话了。

  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便见县衙门口转过来一群人,侯小波等一干税丁将一个中年人围在中间。那中年人四十许人,方面浓眉,仪表堂堂,一双眼睛神光射射,极是精神,更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样子。那些税丁们也只敢围在他身边,手里拿着铁链、铁尺这些东西,但是却也不敢动手上去拿人。这中年人大步走在前面,侯小波等人在后头跟着,倒是跟跟班儿也似。

  周兴波立刻暴跳如雷,一拍桌子,迸指大骂道:“侯小波,你个狗头,你办的好差事!”

  侯小波自知自己这事儿是办砸了,脖子一缩,赶紧上去认罪,磕头如捣蒜一般。

  “回头再收拾你!”周兴波哼了一声,看向那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几眼:“你就是宦新晨?”

  宦新晨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面不改色的深深鞠躬:“草民宦新晨,见过大人?”

  周兴波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宦新晨,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学生是正德二十九年阳信县秀才,当今天子重文章,特许的有功名在身之人不必行跪拜之礼,学生为何要跪?”宦新晨脸上浮现出一丝深深地讥诮,故作讶然道:“怎么,大人要违背当今圣上的旨意?”

  一个大帽子结结实实的扣了下来。

  他刚才若是一上来就自称学生,周兴波定然也不会让他跪了,这分明就是下套给他钻。

  “你?”周兴波吃了这么一个下马威,脸色立刻铁青下来,他强行按捺住心中火气,嘿嘿冷笑一声,点点头,陡然大喝道:“宦新晨,你可知罪?”

  宦新晨摇摇头:“学生不知,学生何罪之有?”

  “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周兴波一拍惊堂木,叱道:“左右,于我拿下!”

  “是,大人!”周围那些周兴波带过来的家丁立刻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把宦新晨绑了个结结实实。

  宦新晨也不挣扎,只是冷笑:“周大人,绑了学生也就绑了,但是学生要提醒你一句,学生也不是随便揉搓的。现在山东布政使司左参议刘大人,便是当初学生在县学时候的座师,这些年也是常有往来的!大人,还请不要自误!”

  周兴波已经被即将滚滚而来的大批银子耀花了眼,那里还能管那么些,再说了,他自认是兵部直属,山东省的官儿全都管不了他,他冷哼一声:“公堂之上,不但狡辩,还敢威胁本官?左右,给我赏他十鞭!”

  “是,大人!”侯小波知道刚才大人对自己的表现很是不满,现在哪里能不抓住机会表现一下,干脆的应了一声,提起手里的鞭子,走到宦新晨面前,恶狠狠道:“宦大户,得罪了!”

  一轮胳膊,小指头粗细的蛇皮鞭子发出一声破空的厉啸,狠狠的抽在了宦新晨的身上。一声爆响,宦新晨外面的绸缎衣服都被抽的破碎,出现了一道极长的裂痕,里面皮开肉绽,鲜血立刻就渗了出来。

  宦新晨闷哼一声,身子不自觉的便是一阵哆嗦,咬紧牙关一语不发。

  “怎么?还不认罪?难道一定要吃皮肉吃苦么?”周兴波优哉游哉的品着茶,笑吟吟的问道。

  宦新晨强忍着疼痛,冷冷答道:“学生无罪,无罪可认!”

  “好,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铁证如山!”周兴波站起身,踱步到了宦新晨面前,从怀中取出那张供状,指着上面张林的签字,一字一句道:“瞧仔细点儿,看清楚喽,这张供状,可是乐陵县第一大户张林的供状!他指证你就是那五百匹军马走私案的下家!”

  宦新晨看的目眦欲裂,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位堂堂二甲进士出身的读书种子,竟然为了栽赃陷害,会使出这么卑鄙的伎俩来。死死的盯着周兴波,眼中似乎能喷出火来一般,大声道:“周兴波,你这个卑鄙小人,栽赃陷害,当真是无耻之极!张兄素来忠厚,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定然是你这狗官威逼利诱,屈打成招,哼哼,就凭着这一纸供状就想定我的罪么?我呸!真是做梦!”

  一口唾沫恶狠狠到吐在了周兴波面前,周兴波却是笑吟吟的,丝毫都不动怒,在他看来,宦新晨已经是个死人了,而他死之后,他府上的那万贯家财,如花美眷,还不都是随便自己拿捏?

  这时候外面忽然是远远的传来一阵人声喧哗,周兴波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回事儿?”

  侯小波满不在意的说道:“刚刚逮他的时候,动静闹得大了一些,想来是这个狗头的家人在聒噪。”

  他的主子是那等无法无天强横霸道的人物,周兴波手底下这些人也都是不怕事儿的主儿,在他们看来,这些刁民不过都是案板上的鱼肉牲畜一般,没钱了,从他们身上收银子。想要女人了,他们的妻女,还不是可着自己糟践?

  周兴波也没当回事儿,摆摆手:“就让他们折腾,待会儿再收拾他们!”

  “物证还不够,现在要人证么?也成!”周兴波一挥手,冲侯小波道:“把咱们的人证带上来!”

  “得嘞,您老就瞧好吧!”侯小波笑嘻嘻的应了一声,向外头招呼了一声:“弟兄们,把咱们的人证带上来!”

  只听得外面一片脚镣声响,十来个衣衫残破遍体鳞伤的百姓身带枷锁被税丁们推搡着押了上来,这些人看来大堂上这等场面,都是吓得哆哆嗦嗦的,缩在一边。

  侯小波暴喝一声:“你们这些刁民,见了大人还不跪下?”

  

  第一七二章 栽赃陷害

  

  被他一生喝,只听得一片脚镣声响,那些百姓便是都齐齐的跪了下来,稀稀拉拉的喊道:“大人饶命……,大人,咱们没有犯王法啊……,大人,小的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您可怜可怜,给口饭吃吧……”

  这些百姓一阵乱喊,侯小波顿时便有些下不来台,他拉着脸喝道:“都给老子闭嘴,嚎什么丧?”

  手里头鞭子一震,啪的一声脆响,狠狠的抽在一个百姓的后背上,大声道:“说,这宦大户,是不是跟你们有勾结,让你们帮他藏匿马匹?”

  那汉子有四十来岁,看体格也甚是高大,但是此时已经是枯瘦如柴,被狠狠地一鞭子抽在裸露的肌肤上,顿时是皮开肉绽,鲜血横流,这汉子被抽的浑身一哆嗦,但还是硬气的很,他看了看宦新晨一眼,嘶声叫道:“宦大户世世代代都是清白的人家,怎么会干那种勾结鞑子的恶事?俺看,倒是你们这些狗官勾结鞑子的可能比较大!”

  周兴波很是不满的瞟了侯小波一眼,眼中寒芒一闪而过,轻轻地哼了一声。

  侯小波立刻就是一哆嗦,对于这位大人的手段,他可是清清楚楚,阳信县城外树林中那十几具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就是他亲自带人埋下的。

  今天大人驾临阳信县,他本来打定主意牟着劲儿要在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却没想到竟然是连番的出岔子,这一下在大人心中难免就要留下一个‘办事不力’‘御下不严’的印象,这可是大大影响以后的前程。

  侯小波心里一急,手上的鞭子更是凌厉,又是连着两三鞭子抽在那汉子的身上,骂道:“刘二雷,你这狗头,在牢里头怎么招供的?胆敢翻供?老子打死你!你说不说,说不说!”

  那汉子只是咬着牙,任由那鞭子不断的落在身上,他哈哈一笑,抗声骂道:“你这个为虎作伥的狗腿子,老子在牢里头让你们毒打,还不给饭吃,老子若是不招供,早就让你们给打死了!你个狗腿子,老子是耍你呢,哈哈哈哈……有本事再来几鞭子,打死老子!要不然你狗日的就跟我姓!”

  “你这个狗日的,真不是人啊!当初你是个地痞流氓,因为非礼人家媳妇儿差点儿没让人家打死,你娘在宦老爷门口磕头下跪,还是宦老爷看在你娘的面子上,给你请郎中,抓药,还专门把你接到府里养伤!宦老爷还给你十两银子,让你好好做个营生!你个狗日的,把那十两银子拿去赌博,血本无归,把你娘活生生的给气死了!没钱安葬,还是宦老爷买了地、买了棺材,给你娘下葬!狗吃了骨头还知道汪汪两声儿,你连一条狗都不如啊!”

  “那年冬天冷的能冻死个人,要不是宦老爷给俺一条棉被,几身衣服,还让俺在他府上帮贡干活儿,俺早就饿死了!俺可不跟你一样!”

  侯小波打一鞭子,他就骂一句,大伙儿本来都是乡里乡邻的,彼此的底细都清楚得很,这一句句当真是把侯小波的血疤都给揭的一干二净。

  侯小波让他骂的面皮发紫,又是噼里啪啦一阵鞭子抽了下去,刘二雷闷哼一声,直接疼晕了过去,趴在地上再也没动静儿了。

  侯小波又换了对象,一鞭子把一个老头儿给抽的一哆嗦,终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那般硬气的,那老头儿疼的呲牙咧嘴,哭叫道:“大人,大人,别打了,小的招了!是宦老爷,宦老爷那天把小的唤了去,然后让他管家给了小的十匹马,还给了小的十两银子,让小的把那些马领到家里好生养着,那些银子,就当是买黄豆的饲料钱和苦力钱。”

  “哦?”周兴波眉头一挑:“那些马呢?”

  老头儿胆怯的看了侯小波一眼,战战兢兢道:“回大老爷的话,那十匹马就在小老儿的住处放着,那马不高,很壮实,牙口很好,都是母马,小老儿养了这么多年的马,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蒙古马!那十两银子小老儿随身带着了……”

  说罢,侯小波掏出两小锭崭新崭新的官银扔在地上,道:“这是小的从这老棺材那儿搜出去的……”

  周兴波看向宦新晨,道:“怎么,证据确凿,现在还有何话说?”

  宦新晨不屑的哼了一声,只是冷笑不语。

  对于这等拙劣的伎俩,宦新晨甚至都已经懒得辩白,辩白也没有用,这周兴波已经是摆明了要栽赃陷害,这衙门上上下下全都是他的人,自己怎么说都是没用的。

  以周兴波的能量,弄来几匹蒙古马还不是轻而易举,至于那些官银,崭新崭新的,一看就知道是府库里面刚拿出来的。自己一介商贾,去哪儿弄这种银子?

  然后在侯小波的皮鞭之下,那些百姓又是纷纷睁着眼睛说瞎话,指证宦新晨,内容都是大同小异,无非就是给他们银子,让他们藏匿马匹之类的瞎话。连王大昭都看得出来他们在胡扯,有心想说几句公道话,但是看见周兴波那一脸的阴狠,话在嘴里滚了两圈,终于又是咽了下去。

  周兴波嘿嘿冷笑一声,在宦新晨面前转悠了一圈儿,大马金刀的在大案后面一坐,一拍惊堂木:“宦新晨,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宦新晨依旧摇头:“无罪可认!”

  “好,本官看你是不加棺材不落泪!”周兴波一声厉喝:“给我打,打到认罪为止!”

  “啪!”“啪!”“啪!”

  一阵阵鞭子不断的抽过来,衣衫破碎,鲜血不断的涌出……

  ※※※

  阳信县衙门,隔着一条街,此时已经是人潮汹涌。

  张耕站在一张桌子上,厉声大喊:“乡亲们,周扒皮来了阳信,从今日起,阳信县再无宁日!在下是乐陵县张家长子张耕,诸位也有不少是认得我的!周扒皮的税丁在阳信县是何等作为,大伙儿都看得清楚,不用在下多说!众位可知,乐陵县已经让周扒皮给糟践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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