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下才多大?!才十来岁啊,人家的帝宠、人家的脑子,再有人家帮着勋贵绑定国朝的本事。
卧槽尼玛!那可不就是咱们勋贵的财神爷兼帝宠保护神么?!
你们这帮子狗批鞑靼,居然要想伤了爷的财神爷兼帝宠保护神!
那必须把家里的好手都派去啊,财神爷那可不敢稍有损伤啊!
要不是爷现下不能轻易出京,也骑不得战马、拉不开强弓那说不准爷就亲自去砍鞑靼去了!
板升,此时还并不是一座修建起来的城。
它更多的是零落的屋子、堡子,还有大量延绵不绝的帐篷。
各种南腔北调的呼喝声踩着“啪啪啪……”冒起的水泡子,混合着羊膻味儿在空气中弥漫着。
熙熙攘攘往来的人群中你可以看到穿着锦缎的汉人,挎着弯刀的鞑靼人。
双目深凹皮毛简陋看人的眼神冒着绿光的女直人,甚至金发碧眼的色目人、身材瘦小的高丽人。
这里心照不宣的进行着很多的交易,你可以在这里买到大明最好的蜀锦、云锦。
上等的精钢刀、铁锅、精细的食盐,亦可以买到高丽的老参、指肚儿大小的东珠。
这里可以找到草原上最好的战马,也可以买到最温顺的高丽婢。
一群群的马匹、牛羊在聚集地的集市边上临时的栅栏里关着,商人们大声的讨价还价。
而如今这里的人们惊恐的看着一支巨大的马队,“隆隆隆……”的奔来。
还好带着几十个膘壮汉子跨刀的虬髯集市主人,带人打马而过呼喝告诉大家没事儿。
“不必担心!不必担心!是草原上的雄鹰,巴图蒙克达延汗来了!”
听得这声呼喝那些躁动的人群这才放下心来,开始继续手里的买卖。
但如果你留心一下就会发现,他们都有意无意的靠近了自己的快马、手掌更是距离刀柄更近了。
隆隆的马队在帐篷外围停了下来,随后便开始安营扎寨。
看得这副情形营地里的其他人似乎算是松了口气,人群这才逐渐的恢复了热闹。
巴图蒙克今年快三十了,六岁时他迎娶了足足比自己大二十五岁的都满海福晋得以继承汗位。
之后十六岁亲政多次征伐瓦剌、更有永谢布、鄂尔多斯、土默特三万户来投,声名鹊起!
如今他却带着自己的部落战士们突然出现在这里,说不让人心惊才是假话。
巴图蒙克如今便坐在自己的帐篷里,面前则是蓬头垢面一身脏兮兮的古德白。
他的脸都被干燥的寒风吹裂了,嘴唇也是干瘪的。
身上的皮袄子散发着难以言叙的味道,整个人看起来凄凄惶惶。
而在他身边的则是十来个亦是穿着皮袄子,但脸色明显好看多汉人模样的中老年男子们。
“你是说,那个明廷的大官员查抄了你们的家族、很多商人所以拿到了非常多的粮食?!”
巴图蒙克缓缓的抬起头,那鹰隼一般的目光扫向他们展颜一笑:“都坐下吧!”
“毕竟都是远道而来的朋友,我们交往了很多年了!不是吗?!”
几个老者竟是对着巴图蒙克行了一个鞑靼礼,躬身道:“谢大汗!”
说着,便打眼色让一众人都在这军帐里面坐下来。
便有穿着袍子的侍女们端上来一盘盘的羊肉,上面还插着刀子。
盘中还有小碟子,里面装着细盐。
“至少三十万石以上的粮食,还有数千两黄金、数十万两白银!”
却见古德白双目赤红牙齿咬的“咯咯咯~~”的作响,从牙缝里面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还有二十万丁口的流民!!”
随着古德白的每一句话,低着头切肉的巴图蒙克的眼神就闪亮一分。
最终等他说完了之后,巴图蒙克这才抬起头笑着道:“忠诚于朋友,这是我们草原人的坚持!”
“但是……你们需要知道,我刚刚掌握了部族想要发动袭击总得给长老们一些交代的。”
古德白听得此言不由得为之一滞,回过头去望向了那几位老者。
晋西北到九边一线,在这关外干做这杀头买卖的基本都抱团形成了一个团体。
这个团体他们不仅可以沟通鞑靼、瓦剌,甚至一定程度上可以调动九边乃至朝堂的力量。
“既然是让朋友帮忙,我们自然从来都不会让朋友白忙的……”
那位白发苍苍长着一副文雅高士面貌,鹤立鸡群还穿着一身儒衫的老者微笑的站起来。
“三百把精钢刀、五千支狼牙箭!二万石粮食!”
却见这老者望着巴图蒙克,轻声道:“我们还自行出兵两千人随同,战利品分文不取!”
“九边关隘由我们负责,不会有任何大明卫所军兵追击!”
巴图蒙克那双目灼灼的望着这老者,而老者亦是不曾回避半分的望着他。
一时间这军帐内竟然是沉默了下来,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似乎空气都变得压抑了几分……
“哈哈哈哈……”
突然间,巴图蒙克爆发出了爆竹一般豪爽的大笑。
站起来走到了老者身边狠狠的抱住他,松开后才大声道:“草原的汉子将会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们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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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三章 巴图蒙克达延汗,晋阳豪族十四家
老者对巴图蒙克报以矜持的微笑,巴图蒙克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举起案几上的银杯子。
转过身来对着他们大声道:“来~!为了朋友的忠诚!!”
所有人赶紧举杯,巴图蒙克则是哈哈笑着击掌让人上好酒、好肉。
吃的月上杆头众人才逐渐散去,没有人知道的是那老者在刚才背后的汗衫已是湿透。
更没有人知道的是,巴图蒙克在他们离去后那一脸醉态瞬间不见了。
他默默的望着帐篷顶端却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好一会儿了才缓缓站起来身来对着账外低吼。
“让图鲁博罗特来见我!!”
而与此同时那位刚才亦是看起来醉醺醺的老头儿却是一把扯住了送他回来的古德白,声音冰冷的道。
“去!让郑福他们几个都来老夫这里!”
顿了顿,却对着身边那一直垂手而立近乎空气一般的汉子低声道。
“你回九边,找那几个人!告诉他们,老夫要入关!他们要变瞎子!”
却见刚才还看着儒者斯文的老头儿,这一刻却是面目狰狞如同恶鬼:“吃了我周家这么些年好处……”
“他们也该是吐一些出来的时候了!!”
却见这老头儿说话间猛的一拳“砰~!”的击在案几上,双目赤红:“张家子!老夫必取你性命祭奠全族!!”
板升的堡子,最凶悍的一处都知道是朱家堡子。
主人的身份很神秘,据说是从卫所里宰了指挥同知杀出来的汉子——叫朱忠。
但没有人敢去问朱忠是不是真的叫朱忠,也没有人敢问他到底是不是杀了指挥同知逃出来的。
他随身的那把三十五斤镔铁长刀,就足以让很多想问他这个问题的人闭嘴了。
更别提他身边不知道哪儿来的数十条豹头隼目,虬髯阔脸几乎都身着甲胄的汉子。
有几个被认出来是背着海捕文书的,这也是板升的人不敢招惹朱忠的原因之一。
整个板升都知道,朱忠极为不待见一个人:赤峰号刀场的铁佛。
铁佛长得很喜庆,一身的肥膘乐呵呵的样子整日穿梭在板升见谁都先露三分笑。
但你若是觉着铁佛好欺辱,那他会用腰间的金瓜棱锤告诉你他敲碎你脑壳的时候也是这么乐呵喜庆的。
刀场里一百多条打刀的汉子皆为能打敢杀之辈,平日里除了打刀便是习练武艺。
在这板升一地可谓是独霸一处,即便是板升的地主也不敢轻视他半分。
但铁佛与朱忠两人似乎就互相见不得,第一次见铁佛就砸断了朱忠的雁翎刀、打断了他的手臂。
朱忠则是踹断了铁佛的一条腿,双方从此几乎再不见面。远远的瞧着便各自绕开。
“铁佛,这算是咱们厂卫第一次合作吧……”
朱忠看着铁佛眼神很复杂,东厂从来跟锦衣卫俩就对不上眼。
互相之间在京师就较劲儿,出了京师互相使绊子甚至打杀做一团都不是没有过的。
“嘿嘿嘿……得了,别那副表情!若不是某家指挥使大人下了严令,某决计不来你这破堡子!”
朱忠身边的几个汉子闻言不由得勃然色变,手按刀柄便是要站起来。
但却被朱忠摆手让他们坐下,这才道:“若非是某受了厂督严令,也决计不跟你这等莽夫结队!”
“某家既然来了,是何打算你说了便是罢!”
铁佛说着,摩挲着自己那还带着戒疤大秃脑袋嘿嘿的笑着道。
“只是没想到,某这帝国鹰犬居然还有为灾民做事的一天哪……”
是夜,无数骑从这板升中飞驰而出!
强弩的嗡嗡声在这草原上不断的炸响,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刀刀切砍入肉骨骼的碎裂声。
亦有凄厉的喊叫声在草原深处响起,至清晨时草原上剩下的就只有被野狼啃食的破碎不堪的血骨……
前去查看这些残留碎骨血肉的古德白脸色阴沉的转身离开,随后一队五十人的队伍从板升开拔。
铁佛一如既往的笑呵呵的在板升里面游荡,推销着他场子里的刀。
朱忠则是一如既往的神秘,时而拿出漂亮的蜀锦着大户来看货。
时而又拿出滇北的团茶叫板升的茶商们来过过眼,似乎板升的一切都没有变化……
“你让本官放那些鞑靼入关?!你是不是疯了?!”
在板升的那老者竟是出现在了边镇内,他身着一身皮袄看着就和往来边镇的商贾无甚区别。
而且他居然是在卫所千户的宅邸里,在他面前的居然是穿着武官官袍的一名年约四十有余的男子。
“赵大人,赵千户大人!你以为那痴虎儿仅仅是收拾了晋阳就会收手了么?!”
却见这老者双目中尽是阴骘,冷笑的看着这赵千户道:“老夫等人家族尽灭,你以为他就会收手了?!”
“这些年你卖出多少军械、军粮,甚至占了多少屯田、官田你可比老夫心里有数多了……”
“若是真的追查下来,你以为你就能全身而退?!”
老者这一番话说的赵千户脸色阴晴不定,却见这老者望着他冷声道:“此次不必你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