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如今的兵力至少还有五十几万，怕是已经陆续聚集在前方阻拦洛阳郡王。加上已经打得半残的蔡邦家族，四家起码还有三十万。要是他们真联合起来，对洛阳郡王是个不小的压力。”
何浩然大胜牟如的消息大家早已经知道，所有参预将领的封赏皆已到位，加上打败朱泚的功劳，许多人升了好几级。新封国公一人、侯爵十一人、县子三十七人。这笔巨大的封赏虽让人眼红，但按何浩然所呈的功劳来看，这些人正该如此封，大家挑不出任何毛病。
唯一让少数人奇怪的是，只有最大功臣何浩然没得到任何封赏。多数人心知肚明，现在的爵位越高难度越大，异姓王在唐朝从未有过。要是只封何浩然为王爷，虽比郡王大，何浩然现在的郡王是世袭，完全是明升暗降。
原本以何浩然的功劳，封什么都够了，李适怕到时候封无可封。干脆让何浩然暂时就这样，待以后一下子封个世袭王爷，这对李唐何浩然都有好处。
夏言的话虽不大好听，大家知道是这个理，在土蕃本土作战，要面临的困难太多。有些困难，军事才能再高也不行。李适正要说话激励一下大家，一个禁卫来报：
“启奏皇上，土蕃使臣在宫外求见。”
“宣，”全都闭嘴了，没过多久，进来六个土蕃男子。
这六人老中年各一半，进来没有立即向李适行礼，扫了左右一圈，报出自己的名字：
“土蕃使臣班固、桑格玛、噶尔钦赞、布塔维萨、蔡邦若多、尚禄息拜见唐皇。”
这些人不报名字，能认全的没几人。李适的记性不错，只报一次就将所有人记住。
“众位土蕃使臣请起，看坐。”
李适现在是赢家，一点没想为难这些蕃使。在左边让出一桌，将这六人安排好。有些事李适不好问，卢杞替他开头：
“几位不远万里来我大唐，不知所为何事？”
土蕃朝廷大臣、长得有些瘦小的班固起身回答：
“奉赞普之命，与唐国修万世之好。”
再傻的官员也早就猜到，众人一脸轻快，杨炎出来扮黑脸：
“修万世之好？在此之前你们为何没这般想法？犯我边界不说，还派出重兵帮那些反贼、联合新罗几国攻我大唐。现在你们眼见战火烧到自家领土才来结盟，不嫌晚了吗？”
“杨相说得不错，”礼部尚书王鑫比兄长王延绍要下得脸，将话抢过来：
“从玄宗时期，土蕃就开始大量侵占我大唐国土。所抢的土地，占了近三分之一个土蕃。他们还贼心不死，挑拨我大唐国内，唆使李惟岳举旗造反、让反贼朱泚献我唐土给他们、俘虏大量大唐百姓，如此种种恶迹，早已是生死不相融之敌。”
几个土蕃使臣对望一眼，一个花发束结的半百老者起身说：
“各位不想与我们结盟，不过是认为何浩然能灭我土蕃。要不是牟如那个蠢才，他纵然能胜，也没兵力去进攻我土蕃。别以为他能占领一两州，要不是我们有心来结盟不想惹事，就凭他那点兵力，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哈，”一个甚是魁梧的中年唐将大笑道：
“我头一次听说，有为了结盟不抵抗者。凭洛阳郡王的本事，你们派多少死多少。蔡邦若多，你也别怪牟如，他已经做得够好了，起码保住两万多个骑兵。要是换成其他人领兵，怕是全都会葬送在瞿靖城中。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土蕃年年征战，粮草难筹，要不然早就派兵以卵击石。”
蔡邦若多冷哼一声坐下，他们的确是一时难筹集到足够的粮草，才没有派大军阻止何浩然。另一个中年使臣站起来，递出一封信：
“现在谈任何话都没有意义，唐皇，这是我赞普写的结盟书。只要两国结盟，我们可以任何无条件，归还所有占领的唐土。立誓为证，永不背弃。”
第八百零六章 派来守城的援军
这几十年，大唐被土蕃占的土地多得让君臣想到就难平息。何浩然现在收复的地方，还没有半个河东大。许多人并不相信何浩然真能占领土蕃，因为土蕃的环境太不适合他们了。
大军不只要面对土蕃军民的反抗，更要面对严寒的气候差。他们相信何浩然能打赢所有土蕃军队，但敌不过那里恶劣的环境。
所以许多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起码让何浩然将土蕃占领的土地收回来。土蕃答应归还土地，前面还有两次。一次是要何浩然的命来换，不少当时心里想答应的人，早就已经后悔。现在让许多人选择，就算用整个土蕃他们也不会换何浩然。
还有一次在卫州，他们想用那些土地来换大唐神甲和炸药。一些人庆幸没换，要不然现在亏大了。
听到噶尔钦赞的结盟条件，所有人都看向李适，有大半心里答应，只是这种事情，任何人也不敢替李适回答。
李适将赤松德赞写的信展开，对方很有诚意，信是用汉字所书。里面的口气也诚意十足，为以前的事说了不少歉意之词。李适早就想过这些，心里已有打算：
“结盟不是不可能，但要答应我们两个条件。”
六个蕃使，只有噶尔钦赞和一个脸色深黄的老者没有惊喜。班固急问：
“唐皇有何条件？”
李适起身来到龙椅后面，在龙椅后面的壁墙上，挂着一张四五米高、丈多宽的巨型地图。地图除大唐全境外，还包括了四边所有国家、海外一些地方。他在地图上看了一会，缓缓说出他的条件：
“一、土蕃要让出匹播城至麻罗城南北之地，以此隔界，你们的军队永不可踏入东面来。二、土蕃世世代代向我大唐称臣，我们要派一支军队驻扎土蕃京城，以后的赞普，由我大唐册封。”
所有人都呆住了，连那些不赞成结盟的人也惊得如老僧入定。这两个条件是何浩然写信向李适建言的，何浩然算到土蕃一旦撑不住，会有结盟的打算，提出这些条件。李适怕说出来让人笑话，对谁也没说。
噶尔钦赞气得脸上的肉也在发抖，怒声大吼：
“唐皇欺人太甚，我土蕃还未有割地先例，现在不，以后更不可能。也不可能让任何国的军队驻扎我土蕃，要结盟只能是平等。你们莫以为我土蕃真怕了何浩然，不结盟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噶尔钦赞几个是四大家族的代表，代表土蕃朝廷的只有班固和桑格玛。两人强忍着将怒火压下，班固说：
“唐皇这样说太没诚意了，你要知道，要是我土蕃归还所有唐土，你也可以称为千古明君，绝不在太宗之下。我承认，我们现在只有六十万兵马。但我土蕃百姓皆能箭骑，上到战场都是士兵，兵力何止百万。要是唐皇不答应，我们只能将何浩然先灭掉，与你们不死不休。”
“要是我们没诚意，就不会答应与你土蕃结盟了。”李慕敬是不赞成结盟的人之一，听到李适的条件，心里松了口气：
“割让匹播城至麻罗城南北之地，你土蕃至少还有一半的土地，总比以后全失了好。至于驻军，我大唐也不想让将士在外，不过是保护你土蕃而已。要是这些条件不答应，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想灭洛阳郡王，你土蕃举全国之兵也无法做到。”
……
秋风在空旷的原野间更为萧瑟，这里是一个山少树稀、草密地平的平原。在一片平顺的宽广之地，坐落着一座巨大的长方形城池。在东城门之上，写着两个古朴大字、颧州。
颧州城是土蕃东面占领大唐的第一座大城，颧州对面就是土蕃原有的土地。这里已渐入高寒之地，就算是秋天，也和长安的冬天有得一比。现在已是晚愁，虽未下雪，并不比一些地方的雪天暖和。
此时在颧州西城楼上，一大群蕃兵看向远方。在遥远的草地上，一群小如蚂蚁的队伍，正朝这边走来。一个中年蕃将惊喜大叫：
“我们的援军来了，这下看那些该死的唐军怎么攻破我颧州城。”
在这群兵将中间，一个身材高瘦、长脸短须的半百老将笑了笑。要是何浩然在，可能已经认不出这个蕃将，他是十几年前，被何浩然俘虏过的奥克西。
奥克西带着众兵将走出城门，没过多久，数万大军开到他们面前。
“参见二王子、娑摩禅师。”
前方领军的是牟如和娑摩禅师，两人心情还算不算，一点没有赶鸭子上架的无奈。
牟如和娑摩禅师从何浩然手中逃走，一路上大小城池的兵马、粮草皆被他们袭卷一空。何浩然一箭未发，就将渭河二州收复。这种白捡功劳之事，让唐军众将士纷纷请命。为了不耽搁时间，他分兵六队，要不然也不会如此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