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般的士兵没有铁盔,这年头铁也不多,甚至还是禁品。看着一些被射中的手下,他双手死死握住竹杆,在心里发誓,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
他们推进的迅速很快,弓箭兵也换成竹杆,四周全是敌人。外面的伤亡渐渐增加,全是被几个蕃军攻击,里面的人来不及救援所至。
吴默的竹杆已经无法使用,他拿起自己的大斧朝前方疯狂挥舞,杀伤力一点不差竹杆。能攻击的范围更大,他面前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不敢太靠拢,出现一个小小的真空。
前几排的骑兵都已将木盾扔掉,离蕃兵越近,越不会被弓箭射中。所以前方的伤亡虽在增加,但双手使竹杆或是武器,杀的蕃兵并不比开始生龙活虎时差。
四个将领手中已经换成自己的武器,旁边的吴承雄运气不好,敌方两骑冲向他。他来不及换武器,用半残的竹刺。竹杆的力道虽大,可前方已经钝,竹杆刺入对方胸膛。
被刺中的蕃骑几乎瞬间被血浸透前胸,可这一刺的范围虽大并不深。蕃骑松开手中武器,双手紧紧抓住竹杆。吴承雄用力一扯竟未能扯回,被另一个骑兵一枪刺中左腰。
待后面的两个骑兵处理好下面步兵时,他已经拿出自己的武器将对手解决,但深深的伤洞,让他失去了再战之力,被替换到何浩然身边。
何浩然也不管在不是战场上,和几人一道帮他解开甲衣,倒些酒精和金创药在上面,给他将伤口包扎好。
在中间何浩然的身边,伤员越来越多,这是他安排的。几百骑的圈子并不小,中间有一些盾牌防御,相对要安全一点。伤者能够及时得到治疗,哪怕是简易的处理,存活率也会大大提高。
在城头上的王圭见他们加入战斗,想了一会,还是将剩下的千多弓箭兵调到南城墙头。这些弓箭弓全都有伤,行动也成问题,他认为放下去助战的作用不大。
他没想到战斗了两个时辰,四千蕃兵竟被几百竹杆兵杀掉近半。这群蕃兵全是各部的伤员,算是一群杂兵,在后面的论悉诺也没能控制住溃败。
一个拿着长枪的蕃兵,一拐一拐逃离战斗圈。很快这群蕃兵如被分解,一层层向外逃去。论悉诺再怎么叫也没人理会,在亲兵的保护下,只能逃到城南请求救兵。
何浩然一点追杀的心思都没有,两个时辰被包着杀,他们的伤亡达到三百人,死亡和受伤者各占近半。他带着剩下的手下冲进敌方大营:
“放火。”
五六百人从马背后取出一根火把,这支火把前端已经浸过松油汁,触火既燃。大家分散四周,一些受伤逃到山上去的蕃兵他们没有理会,在每个帐篷内外扔下一二十根。
土蕃的帐篷很牢固,全是用兽皮制成。这些东西碰到火,比布燃得更快,没过一会,几十座帐篷燃起熊熊大火。在城头一直看着的王圭脸色又激动又复杂,他像是在自言自语说:
“大帅真不该与他交恶,如今既然视同水火,像这样的敌人,万万不可让他继续成长下去。”
……
南城外无论是平地还是陡坡,几乎全是在战斗的将士。已经打了大半天,大家都打累了,许多士兵的动作很慢,力量发挥不足平时的一半。
这样的好处是大大降低伤亡,两边的阵形已经被冲散,化着数十成百个小阵型。少的有六七人聚在一起战斗,多有上百人。蕃军的人数要比唐军多出不少,一时间他们并不能吃掉李怀光的队伍。
自从城头上的弓箭兵被调走,李怀光就开始处于下风。还好他和几个猛将,吸引了对方十来个将领,使他们的伤亡比对方还低。
但后来的三千个蕃军加入,让他们的伤亡成倍数增加。朔方将领也被杀了几个,论悉诺的到来,将他们的劣势扭转。
萨伊没有参加战斗,他们的武将比对方多出一倍,士兵也比对方多几大千,胜负渐渐成形。他在后面指挥,见论悉诺带着一队残兵匆匆赶来,心头一紧,还没来得及问,论悉诺急声喊道:
“大帅快去救粮草,叶升何浩然带着一队兵马烧了营帐。”
萨伊差点气得吐血,这里最多需要半天,就能击败李怀光。要是粮草被烧,不但士气全无,再有多少兵也只能退。
“全军快退到北面军营救火。”
许多唐兵不知发生什么事,城上面的士兵大喊:
“蕃军的军营被烧,粮草全烧毁了。”
众将士大为兴奋,随着李怀光一声杀字叫出,大家打起精神向蕃军追去。可惜蕃军有众多将领指挥,有序边退边反击,追到北城也未能杀多少蕃军。
萨伊来到北城时,见何浩然还在领着手下放火。不用他下命令,前方的骑兵如潮水般朝他扑去。
“快退,”何浩然想也不想,带着士兵向叶升方向逃去。他想过入城,但现在对李怀光已经不抱什么希望,怕对方陷害。逃到官道路口时,遥遥看了眼李怀光。四目虽然相隔很远,大家仿佛读懂对方的意思。
李怀光没有攻击多久,将投石车毁坏后,带着近万兵马进入城中。萨伊虽然恼火论悉诺,对他的军事才能还是很肯定。亲自前去抢救粮草,让论悉诺安排在后面御敌。李怀光此时的士兵,已经是消耗过度,加上又饿又渴,只得回城休整,放弃这次绝好的攻敌机会。
最后,萨伊抢救出一点粮草,带着两万多人含恨退兵。
第六十九章 善后的苦恼
第六十九章善后的苦恼
一座孤零零的边远小县城,四周木不成林,连雀鸟也少得可怜。四周之地还算平坦,几条被人马踩得黄中泛白的道路直通城墙。
在半开着的城门内,街道虽小,却也还有几条。从两边房屋中不时能看见一些进出的人,他们拿着锄头担着木桶,三三两两走出城门,朝附近的田地走去。
叶升避难的百姓回来了,谁也阻止不了他们回家。春耕时节,大家不干农活谁也没吃的。哪怕何浩然答应他们,每家发些银子去其它地方,他们也不答应。
回来的人比上次更多,楚大为登记的数字,一共有两千四百多人。他们回来,官府和军队只得发放种子,让他们在这座随时有可能倾覆的县城,重新回归正常生活。
为了解决大家吃饭问题,不得不向崇兴求助。他们总算还不敢不顾百姓死活,将粮食送到。
大战已经过去好几天,回来后的众将士都在忙,事情一大堆,搞得训练场都很冷清。只有一间大型的军营房,这里人来人十分热闹。
在一间十来个平方的小房中,四周是用一些竹条木板隔离出来的墙。对着外面的一方,还有一扇近米高的小窗。
小房中有两个男子,一个年纪较大的中年男子趟在床上,背靠着一个高枕头。前衣大开露出半个胸膛。在左胸下肋骨处,有一个酒杯口粗的伤洞。伤洞已经在长新肉,中心的地方也基本上结疤。
在他旁边有个穿着军服的年青人,将一个尺高的陶瓷瓶打开,倒出一些清澈液体,滴在一块又白又破的丝布上,打湿后给他轻轻擦拭伤口。
“安叔,大家都说将军的酒精不够了,才想到用这什么蒸馏水擦洗伤口,这东西会不会对伤口有害啊?”
“别胡说,”躺在床上的男子瞪了年青人一眼:
“将军不会害我们的,你没看见,陶大良受那么重的伤,从瞿靖被抬回来,开始用酒精,最后用同样是用蒸馏水,现在不但能活过来,还可以下床走几步,简直是个奇迹。这套疗伤除菌的方法,听说将军已经呈给皇上,不日就会推广到我大唐各军中。”
看着点头的年青人,他笑了笑又说:
“四娃子,这些天辛苦你了,我现在觉得好了许多,要不了多久就能上马杀敌。”
年青人看了眼门外,轻声说:
“安叔,听说将军要将受伤很重的人送到灵州城去治疗。只要那一百个献俘的弟兄回来,就让他们将人送去。大家都在议论,他们中一些治好不能上战场的那种,不知会不会就这样送回原籍。现在李怀光和将军闹翻了,他是不会管我们的。伤退应得的那些银子,怕也无法发到手。”
“李怀光这个卑鄙小人,亏将军冒着生命危险助他。”中年男子怒气攻心,脸上一阵抽搐,年青人赶忙将他双肩扶住,不让他动弹。正在此时,外面响起一阵喊声:
“将军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