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六定了定心神，不待有人邀请，一屁股坐在大堂中间的方凳上，朝何浩然冷笑道：
“何浩然，你勾结人害死义王和我家大少爷。今日有众皇亲在场，就算我受天下最毒的刑，也要将你的丑事公布出来。”
他说到这里，已经是气贯长虹，从还未坐热的凳子上离开，双膝一软朝李响跪下：
“湘王爷，义王是你的亲弟弟，如今义王一家被何浩然害得这么惨，你可要替他们报仇啊！”
李响的怒气不比蒋六小多少，义王的后代全都投靠朱泚。现在就算李玼真是被何浩然所害，他也只会说死得好，哪还顾皇家那点薄弱的兄弟情。
何浩然见李响正要发火，怕将自己的计划打乱，朝蒋六后面的侍卫挥了挥手，为蒋六作主：
“将他扶起来，今天有的是时间，是非对错一定能说清楚。蒋六，你怎么知道是我和戴尤娜勾结，将李树群害死的？”
李水音现在很乖，没想接话。她和舒小红连戴尤娜的名字都没能套出来，蒋六可能不相信她们，死活不说。没办法，众女一番商量，将蒋六带到军营由何浩然亲审。
可能是有李响等王侯在，蒋六没再隐瞒，很轻松说出她们想知道的事：
“戴尤娜这个贱人，我家大少爷在她身上不知花了多少银子。她对大少爷最是熟悉，要是没有她帮忙，你哪能在那么短的时间，查到是大少爷雇的刺客？”
戴尤娜在洛阳几次帮何浩然的事，李水音几女早就知道。最后戴尤娜受到何浩然怀疑，她们才和何浩然一样想起那几次的事，太巧了些。就算如戴尤娜所言，是李树群在醉酒后说出刺杀何浩然的事。
可偏偏在李树群被逮现场的前一天，戴尤娜能提供如此重要的情报？让李树群被抓住，气死义王。这一切安排得太巧太精，绝非是一个人或是简单组织能完成的。
李水音还在心里骂何浩然是头色猪，对方又问出：
“那只是你的猜测，难道没有戴尤娜相助，我就查不到是李树群雇的刺客？”
“就算你能查到，大少爷并不是如此胆大之人，定是你和戴尤娜勾结，让她唆使大少爷行那雇刺客之事。假装开始查不到，你们去万安宫那天，少夫人对老爷说过，有人送来一封信，让少爷亲启。少爷就是因为看到那封信，才筹银子去的万安宫。不是你们安排，哪会有如此巧之事。”
蒋六可谓是一通百通，可能看到何浩然那种风轻云淡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对方卑鄙，竟被他想到是戴尤娜唆使的：
“我深知大少爷的脾气，要说杀一两个普通人他可能还敢。雇人刺杀你这种人，他知道失败后的下场，要是没有唆使，绝不可能如此做。大少爷为戴尤娜之事，常和少夫人吵架，连临死之前，也派我给戴尤娜送信。如果有哪个外人能唆使得了大少爷，绝是非戴尤娜莫数。”
大家都呆住了，有些人不是为蒋六的精彩推理而发呆，是为这次审案。明明是何浩然审案，现在的情形像蒋六是主审。连本想替何浩然说几句好话的一些人，也没打扰这个真正的主审。李水音气不过，正想替老公审案，又被何浩然抢先：
“李树群让你送信给戴尤娜？信上的内容你可知道一些？要是不知道，你就没证据证明我和戴尤娜有勾结。”
蒋六也为自己这番推理感到骄傲，没想到在这种如铁证的精彩推理面前，何浩然还不认罪？他哪知道信中写些什么？本想编些精彩内容，又怕被卑鄙无耻的何浩然看穿，干脆说实话：
“那封信已经丢了，大少爷写给那贱人的信，我哪会偷看。我带着信走到富源巷时，有两个男子故意与我相撞，将信偷去。我受不了那个打击，这几年一直在疯癫中渡过，也算是老天爷给我的惩罚。”
终于有个人插进来，在何浩然右边排坐的寿安公主证实：
“他说送信之事应该不假，我遇到他时，他一直在重复说还我的信。”
“我也听到过他说那四个字，”李敏兴冲冲站起来发言，很快好几人都站起来证实，让蒋六激动不已。他见平反有望，又开始审问何浩然：
“那两个偷信之人我不认识，相信不是你派的人，因为你没必要偷信。如果那贱人得到信，你只会又多得一条大少爷的罪证。听人说少爷雇的是回归楼之人，你不但与那贱人有勾结，还与回归楼也有勾结。义王和大少爷是你们联合起来害死的。”
“住嘴，”李水音实在忍无可忍，先是一脚踩在何浩然脚上，瞪了他一眼才站起来说：
“你疯得太久，恐怕许多事还不知道。义王府一干贼子，已经投靠反贼朱泚。朱泚在长安谋反，现在你说的贱人戴尤娜，被他封为商盟总会长。我们也被戴尤娜骗了，她当上商盟副会长，打着商盟百姓的名义，在长安建银库、将银票印刷从朝廷手中要去。早就该怀疑她了，你要恨就去恨她。”
众人总算听明白了，没管在发呆的蒋六，见何浩然并未反对，知道李水音说的是真话。大家并没有怀疑戴尤娜，连戴尤娜给何浩然通风报信也不知道。
只知道戴尤娜当上何浩然推荐的商盟副会长后，很有能力，得到商盟上下一片赞扬。一个小小的青楼女子，不但能骗天下人，连何浩然也被骗了。李响叹声说：
“好有心计的女人，现在朱泚手中握着天下五分之一的财富，一半是她的功劳。不能放过这个女人，一定要早些将她除去。她和朱泚一样，活得越久，对我大唐威胁越大。”
何浩然倒没太大的意外，这件事只是个证明，已经证明戴尤娜是朱泚安查在他身边的奸细。此时他反而轻松许多，要一直得不到证实，他反而有些担心。看在蒋六为他审案的份上，他没有为难蒋六：
“你只管放心在洛阳住下，要替你家王爷少爷报复有的是机会。戴尤娜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带他下去吧！暂时别让他离开洛阳。”
李响皱着眉头问：“事情都已经清楚了，你还留着他干什么？不如将他逐出洛阳。”
“他是个义仆，让他好好过完下半辈子吧！”不少女人正在感动何浩然的心慈，后面的话再次颠覆对方在她们心中的印象：
“你们不是很恨李默那些叛徒吗？将前因后果细说给蒋六听，让他写封信给李默。他们知道现在投靠之人，才是真正的大仇人时，也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第六百二十二章 换人名单风波
第六百二十二章换人名单风波
继李抱玉后，长安方面又传来王晋和几位老臣逝世的消息。这些老臣一直未屈服朱泚，深得朝廷上下敬仰。一连好几个老臣的死，给朝堂百官蒙上一层伤感。
何浩然占领潞州的消息传来后，李适终于能缓和过来，本来想继续学他父皇母后那样，坚持搞养生之道。没坚持到两天，一场极不和谐的声讨，让他连养生也放弃了。
他和平时一样，未到上班时间就来到大殿。一番政事说完，卢杞叹声说：
“不少老臣都眼巴巴等着我们收复帝都，已经两年了，一些老臣等不得先走一步。也不知我们能不能等到收复的那天。”
李适心里虽不爽，卢杞说的也不是假话，并未出声责怪。杨炎站起来，说出一番很轻松的话：
“想来今年一定能收复长安，如今洛阳郡王应该到了东都，与东都四万多兵马会合，他手里的兵马已达到六万多。众观洛阳郡王的带兵史，也只有在石州才带过如此多的兵马，那次只是小试牛刀。现在这六万多兵马，可谓兵精将广，皇上可下令他加紧攻破潼关，再全力收复长安。”
李适没有接话，李适并不傻，看似何浩然以前全是以寡胜多，越打难度越大。无论本国还是敌人都在学他，都在防他。对战的人几乎不会正面交锋，全躲在城中。
现在除非是傻瓜才会被他骗开城门，只能硬攻。六万多人看似不少，如果硬拼，打完七万多守军的潼关，估计他再难有计策收复长安。
李适军事上虽不怎么样，也知道尽量不能去瞎指挥。何况李抱玉在给他的临终奏拆中说过，何浩然打仗，千万不可让任何人干预。
两个宰相讨了个没趣，没过一会，大家都在等的人终于回来。
“蔡大人，此行如何？朱泚有没有答应交换俘虏。”
进来的是蔡襄和两个去长安打酱油的官员，没等他们复旨，大家一窝蜂将他们围住。
“答应了，”蔡襄带着笑脸推开前面挡路的官员，朝站起来的李适跪下：
“皇上，臣三人回来复旨，反贼朱泚已经答应换俘。”
君臣都松了口气，卢杞惊喜说：
“答应得很是时候，我们还怕晚了，影响到洛阳郡王攻击长安的计划。皇上，可吩咐檀州将那些俘虏送到西水府去。”
好一会没能说上话的李适，刚挥了挥手，话就被和蔡襄一起的官员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