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真卿有些失态，舍不得滴酒在上面，双手摸着光滑的纸面：
“以后书写终于可以用上好纸了。”
他并不是用不起现在的好纸，凭他的书法，随便写一幅字就可以换几箱。但卖字这种事他从来不干，所以平时用的纸并不怎么样。
和李豫一桌之人，只有户部尚书郑茂林有些不自然。郑茂林是个半老之人，一缀黑须，平时看起来比较精神。此时他的精神不在了，样子被李适看见，笑着问：
“郑大人，这些纸一出，想必你郑家的纸张生意会大受影响吧！”
“臣绝无此意，”郑茂林见李豫一脸不喜，赶忙跪下：
“天地良心，这些纸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臣怎敢有半分私心？何将军此番功德难以估量，臣认为封他郡王也应该。”
都是些老成精的人，郑茂林将话题引向何浩然，成功将他的尴尬除去。李豫挥了挥手：
“封赏之事以后再行定论，郑爱卿起来吧！朕想来你也不是那种自私之人。”
小莲打开最后一箱，发下去有不少人看不懂，元载最先知道其中好处，对李豫说：
“此纸力弱之人难以撕开，表面光滑如玉，想必防湿也很不错。色彩毫无瑕疵，落笔不受半点影响。皇上，以后可作圣旨之用。”
李豫用的圣旨，全是上好蚕丝制成的绫锦织品，价格昂贵得让他也有些心痛。还未开口，小莲的介绍来了：
“这种纸不适合一般人用，可作百官奏折或题字，保存期难以估计。此纸的价格也不菲，一箱在起码要七八两。”
“怎么不合一般人用？”一个矮胖的商人拿起较厚的纸张扇了扇：
“我看这种纸就适合我们用，以后就用它了。”
李豫懒得看他，笑着说：
“浩然想得太周到了，以后朕就用它来作圣旨，至于你们用不用来当奏折，那随你们的便。”
“既然皇上要用来作圣旨，怎能给其他人用？”卢杞瞪了眼刚才说话的商人：
“不如皇上下旨，此纸只能作为圣上用。哪怕臣子用，也犯欺君之罪。”
圣旨用的绫绵织品属于特制，那真是谁也不敢用。李豫想也不想就将卢杞的好意拒绝：
“东西能造假，朕的字和玉玺也能造假吗？浩然造纸本为国民，朕岂能独享其一？用吧！想用的都可以用。”
大家以为小莲可以下去了，她转过去看了眼何浩然，朝李豫方向说：
“这些都是老爷的功劳，我们只是照他的吩咐去做，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成功造出来。”
她说完正要下去，被何浩然拦做。何浩然笑了笑，说出一件让大家不敢相信之事：
“我还不差这点功劳，造纸的确有一小部分是我所授，但大部分的功劳都属于你和几位造纸的师傅。这几个月来你天天呆在造纸厂，对造纸一道很有天赋，要不如此，就凭我所授那些也不能造出如此好的纸。”
所有人都有些不可思议，他们认为完全是何浩然的功劳，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一个女子？李豫在亭中站不住了，在众臣的簇拥下来到高台，对小莲叹声说：
“朕听说你以前是舒小红的丫鬟，真想不到利我大唐万载的纸张，竟会出自于你之手。浩然说得不错，他有功劳，你更有功劳，如此大功不可不赏。”
小莲有些惊慌地看向舒小红，见对方笑着点头，心里松了口气，朝李豫跪下。
“要你是个男子，封国公也有些低。唉！朕就封你为一品贵人，以后享受一品大臣待遇，赐庄院一座。与浩然一样，除朕之外可见任何人不跪。现在就为你脱籍，还你自由之身。”
唐朝的贵人可不是宫里的女官，一品贵人这个称号以前根本就没有。不说其它，享受一品大臣待遇？一品是什么概念？那和宰相同级，以后小莲婚嫁，她的后代再傻也能萌荫，不用考也能当官。加之只拜皇上，又是铁饭碗，简直不比国公差。
“多谢皇上，奴、臣不要脱籍。”小莲在情急之下说出：
“臣愿一生留在夫人和老爷身边服侍，绝不离开。”
和李豫的想法一样，大家看了何浩然又看着小莲，以为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些什么。李豫很开明，想了想说：
“脱籍那是一定要的，大唐的官员怎可再为下人？既然你心意已决，朕答应，你可以永远留在他们身边，和他们平等相处，不能再为下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为纸取名
第一百九十九章为纸取名
李水音当然不相信她的父皇和哥哥来找麻烦，但她左想右想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今日来明镜庄？当派出去打探的一个宫女，双眼泛红回来，用激动的声音说出小莲之事。她还在发呆，马兰哭着说：
“小莲姐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得到驸马如此信任，获此天大的功劳。不说什么一品，我们哪怕随便能得个封号也好。”
“除了运气，更重要的是本事。”素英含着泪纠正：
“以前我就见小莲姐做事非常认真，就如驸马说的那样，她应该对造纸之术非常有天赋。如果换成你我，就算得到驸马信任，谁敢保证能造出那种纸来？”
何府上的三个丫鬟，李水音对小莲最没有成见。在她眼里，小莲的确很懂事，反正没听对方说过她的坏话。拍了拍两个贴身宫女安慰道：
“要封号还不简单？以后你们好好做事，将军同样会信任你们的。那种机会不止小莲有，只要你们用心同样也能有。”
和几个宫女心情一样的还有两人，凤喜和临春亲眼看完所有过程，前不久才是同身份的好姐妹，转眼间就变成一品贵人？
临春最后悔，开始让她和小莲一起去管理造纸厂，去了两天实在不想再去了，宁愿回来打杂，白白错过一场天大的富贵。
得到封赏的小莲没有忘记她们，先是走到舒小红面前，被对方拉着也倔强拜下：
“小姐，无论以后我是什么身份，都是你的丫鬟。”
将心里的话说出来，虽然被舒小红和李雪韵拒绝，心里好受许多。来到临春两人身边，将她们挽住：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以后不认我这个姐姐了吗？以后多做事，老爷吩咐的事一定要用心做，迟早会得到封号的。”
终于将两人的心病治好，小莲说得不错，何浩然完全没必要去争什么功劳。按造纸的功劳来说，他绝对是最大，不但将所有配方写出来，不时还要去亲自参预。以后如果她们也如小莲那样，何浩然绝对会将功劳算在她们头上的。
一场纸的展示虽然完成，大家的争论又开始了。商贾想得到纸的生产权，有些官员也如此。李豫看向何浩然，对方笑着说：
“这事已经有安排了，大家别争。目前所造的纸，想来在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加种类，最多是将质量方面提升上去。这四种纸虽成，还未命名。既然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儿臣请父皇为四种纸命名。”
“请皇上为四种纸命名。”慢了一拍的众人回过神来，拜下齐声大喊。李豫此时像征服百国的帝王，显得大气而又信心满满：
“如此有利国民之物，怎能没有名？名字不一定要朕取，大家皆可参预其中。能为它取个好名字，也是朕乐意看到的。”
古代和后世差不多，什么东西都有个名字，比如十种酒有十种名，何况新出来的利民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