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架起往外拖的张肃大声怒骂,声音随着身体的远离,渐渐小去。
…………
益州,州牧府。
张肃回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刘焉举报张鲁的种种罪状。
“那张鲁真是这般说的?”
身穿紫绸华服的刘焉坐在高堂,平日里和善无比的脸庞上带有一丝阴骘,显然他此刻正在尽量压抑着心头怒火。
张肃点头,随后添油加醋的又说了一遍,最后还不忘补充一句:“他说宁愿做吕布的狗,都不愿当你座上的高官。”
砰嚓!
刘焉手中的瓷杯愤然摔在地面,炸裂成无数细小瓷片,杯中盛着的水,流淌了一地。
“畜生!畜生!”
刘焉日渐苍老的脸上通红一片,怒气至极,连带身子都忍不住的抽搐起来,口中大骂:“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就是养条狗,还知道亲顺主人呢!张鲁,你是连狗都不如啊!”
咳咳……咳咳咳……
堂内的一众谋士亲信见刘焉气急,纷纷规劝起来:“主公,保重身体啊!莫要为了小人,而气坏了身子。”
刘焉这时候那听的进去这些,摆手愤然吼道:“发兵,即刻发兵,我要亲手宰了这头畜生!”
此话一出,堂内当即有一人站了出来,口中大呼:“不可啊主公,益州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万不可轻启战事。更何况那张鲁吸收了汉中的兵力,如今已是实力大增,又熟知大巴山的各处要塞,已经派去重兵扼守,想强行攻下汉中,是难上加难啊!”
“主公,杨功曹说得不错,吕布此举,就是想让您同张鲁互相厮杀,他好坐收渔翁之利,请您三思!”又一人起身说道。
“别人怕他吕布,我可不怕!”刘焉目露凶色。
众谋士只好再劝:“主公,您的三位公子现如今都在朝廷为官。张鲁背后的靠山又是吕布,您若冒然攻打汉中,万一惹怒了吕布,他干出些丧心病狂的事来,三位公子的性命,危矣!”
提到儿子,刘焉的表情怔了一下,毕竟虎毒不食子。
他回到位置坐下,发完一通火,面色显得颇为疲惫,问向众人:“那你们说,该当如何?”
麾下谋士一番合计后,给出了建议:“不如暂且称病,让朝廷将三位公子送来益州,说是见上最后一面。然后暗中培养势力,扩充军队,攻取汉中不能急于一时,当徐徐图之。”
刘焉纵使不甘让张鲁独坐汉中,此时也只能暂时忍了。
第五二三章 且随曹某,登山冲关
汉中渐定,中原地区再起烽烟。
时值五月,冀州牧袁绍发兵三万,再讨董卓,天下震惊。
相较去年的云集响应,这一回,各地诸侯显然都学聪明了不少,声援袁绍者众,却无人发兵与之会聚,纷纷探头以望。
好在袁绍也没想指望他们,既然喜欢看,那就看着好了。他带着三万河北将士过了河内,渡河进入陈留郡,然后西走,逼近洛阳。
要进洛阳,虎牢关是必经之地。
故地重游,袁绍颇多感慨。
他望向城头,这座号为“天下第一关”的雄关险要依旧,只是昔年在此留下的血染城墙,早已被雨水冲刷干净。
城头,一名穿着甲胄的高大男人扶墙望向下方,目光凝重深邃。
虎牢关守将,徐荣!
“徐荣,一年未见,别来无恙乎?”袁绍在城下打起招呼,尽管虎牢关鏖战,徐荣率军击败了讨董盟军,但这并不妨碍袁绍对徐荣的良好印象。
此人,有大将之才。
“承蒙袁将军惦念,徐荣很好。”城头上,徐荣回答得不卑不亢。
袁绍心中存有收降徐荣的心思,拍马前走几步,立于城关底下,大声劝说起来:“徐荣,只要你肯弃暗投明,开城放我入关。过去的事情,我以冀州牧的名义,向你担保,会让朝廷既往不咎。”
城上徐荣不为所动,剃起眉梢,高声问道:“袁冀州,忘了当日手臂疼痛否?”
去年虎牢关决战,袁绍率军发起冲锋,在攻城之际,被徐荣砍伤了右臂,差一点就死在了徐荣手中。
这时候的袁绍毕竟有着枭雄的风采,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对于徐荣曾经差点杀死自己,他并未怪罪。
“董卓豺狼之徒,残暴不仁,你为何还执迷不悟!”
“董卓是豺狼之徒,你袁本初恐怕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吧?”徐荣冷笑,“当初韩文节好心将冀州牧的位置让与你,你却唆使人杀了他儿子,逼走韩馥不算。他逃至陈留,你仍不肯放过他,将他逼死自尽。”
袁绍顿时哑口无言,面露苦笑,这两件事情他纯属背锅。
初登冀州牧时,袁绍任命河内人朱汉为都官从事。
朱汉曾被韩馥轻慢,被袁绍提拔后,想要迎合袁绍的心意,便擅自发兵包围韩馥的住宅,拔刀登屋。韩馥逃上楼去,朱汉便捉了韩馥的大儿子,将他的两只脚打断,并且当众杀死。
袁绍听闻此事后,又惊又怒,他冀州牧的屁股还没坐稳,朱汉就给他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袁绍为此大骂朱汉蠢才,立即差人逮捕了朱汉,将他处死,以平众怒。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韩馥一直处于惊恐之中,看谁都像是索命的杀手。
最后实在受不了了,请求袁绍让他离去,袁绍同意,于是韩馥就去投奔了陈留郡太守张邈。
后来,袁绍派使者去见张邈,商议机密时,使者在张邈耳边悄声细语。韩馥当时在座,以为是在算计自己。过了一会儿,他起身入厕,因承受不住这股心理压力,遂用刮削简牍的书刀自杀。
这两件事,不管袁绍如何否认解释,至始至终也没人愿意相信,深受世人诟病。
袁绍也懒得慢慢解释,等以后雄鹿中原,人们自然会渐渐淡忘此事,赞他袁绍是大汉肱骨栋梁。
说服不了徐荣,袁绍也失去了耐心,留下一句:“我给你三日时间思考,三日之后再不开城投降,别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拨马回头,率军离去。
回到驻营,身为袁绍手下大将的颜良眼珠怒张,很是不甘的问询起来:“主公,方才为何不让我率军攻城,你看那姓徐的,都嚣张成什么样了!哪有半点把您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