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之上,一个人的实力再强,也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听着吕布这股子英雄气短,戏策将手中茶碗重重一放,不由的爆了声粗口:“人手不够,我们可以找朝廷去要,只要将军想打,那就打他娘的!”
此话一出,恰如醍醐灌顶。
吕布步子一顿,侧头望向戏策,迷茫的眼神里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将手中竹简狠狠往地上一掷,右手成拳击在左掌之上,口中低喝:“没错,打他娘的!”
既然决定了要打,那另外一个问题又随之而来。
鲜卑人现在所处的西安阳,距成宜最多也就只有一天半的功夫。倘若明天鲜卑人就朝成宜进军,那仅凭吕布现在的这点人手,是如何也挡不住步度根大军的。
一旦往后撤退,步度根肯定会直接往南扑来,原先那些无数儿郎抛头颅洒热血所夺回的城池属地,又将重新归于鲜卑人的践踏之下。
正面抵挡不住,却又不能退后半步,这又该如何是好?
“我愿为将军借十日大雪。”戏策缓缓开口。
吕布面露狐色,对此表示极为怀疑,虽说戏策满腹韬略谋论,但向天借雪这种已经超出人力的事情,他还是头一次听闻。
如果真的能够借来十日大雪,那鲜卑人就无法往南行军。
这对汉军来讲,无疑是件天大的好事。
从邬堡出来,戏策让胡车儿找来了张辽和杨廷。
这两人,一人是将门之后,一人是太尉嫡孙。
戏策分别给了两人,每人一个麻袋。
杨廷二话不说,直接打开袋口,探头往里面一瞅,全是一捆捆绑好的竹简,不下二十之数。
对此,杨廷就很是纳闷儿了,抬起头看着这个裹着厚袄的青年,“戏策,你给我这么多的竹简干啥,当柴烧吗?”
张辽同样也是想不明白。
戏策也不与两人细说,只管吩咐起来:“文远,你回雁门;杨廷,你回洛阳。切记,务必将这些竹简,亲自交到你们祖父手中。”
“喂喂喂,戏策,现在鲜卑人大军压境,这个时候你让我回洛阳,真当我杨廷怕死?”杨廷将麻袋一跺,说得尤为直白。
此时,胡车儿已将两人的战马牵来。
“这一仗的输赢,就全压你两身上了。”戏策将手搭在两人肩头,眼眸中有一股授以重任的笃决:“不要让我,让将军,让三军将士们,失望才好。”
杨廷和张辽便不再说话,默默的将地上麻袋置于马背,同戏策抱了个拳。
然后,策马往南,一路疾驰而去。
第一六二章 杨家
洛阳,北边入城的谷门处。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入了谷门,只要顺着右边的大道往南,转过几个岔口,便能抵达三公府邸。
一路风尘的杨廷在大门口,翻身下马,牵起马绳,往城内大步走去。
“站住,你这包裹里边藏得什么?”刚继任的城门校尉喝止住杨廷,走上前来,打量起马背上的包裹,眼神中流露出贪婪。
眼前青年麻衣粗裤,却能骑得起骏马,显然不是平常人家,那他这包裹里装的,会不会是金银珠宝呢?
此人又从北边而来,想来多半是并州人氏。
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今天你撞见了我,算你小子倒霉。
冯固心中暗笑,他这个校尉也是捐了足足三十万钱,才买到这么一个城北的守门官。
都说守城门的油水十足,上任以后的冯固才发现,这说的全是洛阳的东西南边,与北边根本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北边的谷、夏两门,就属他这谷门流动人数最少,每天的行人扳起手指都数得过来。
眼下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看起来无甚家世的小子,怎么都得狠狠敲上他一笔竹杠才行。
冯固心里头的算盘打得哗哗作响,三十万钱扔了出去,那就必须得想办法再捞回来。
眼见冯固的手掌已经伸向马背上的麻袋,杨廷二话不说,上前抬腿就是一记重踹,将冯固踹飞倒退了数步,戾喝一声:“滚开!”
城门口处的数十名守门卒立马抄起家伙,围住了杨廷,刀戈以向。
空气中的火药味弥漫十足,一触即发。
“给我住手!”
冯固喊声急切,挨了这么一下,他脑子反而清醒了许多。
行事如此嚣张跋扈,就算是远近驰名的江湖游侠,也不敢在天子脚下如此放肆。
这家伙,怕是大有来头。
强忍着腹部处的剧烈疼痛,冯固再度走到杨廷面前,拱了拱手:“敢问公子高姓?”
“我说滚开!”杨廷眉宇一寒,若是换了以往,照他的性子,早就当场将冯固打个残废重伤。
好在入了军营之后,他先前的跋扈性子收敛了许多,行事也懂得了尽量低调一些。
冯固脸色难看,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好在他脑袋灵光,招来两名心腹士卒,吩咐道:“你两替我好生护卫公子安全,若是出了岔子,本将军定不轻饶。”
冯固这么做,一方面是巴结示好,另一方面则是想探探杨廷的底细,看看他是真老虎,还是山猪装大象。
吩咐完后,冯固恭敬的立在一旁,点头哈腰的目送着杨廷进入了洛阳城内。
两名士卒跟随杨廷一路,可是越走,就越是心惊。
洛阳城内,阶级之间,泾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