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将军,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快带着你周围的这些士卒往左边突围,魏木生会在那边接应于你。”吕布喘着粗息,来回的奔波厮杀,显然耗费掉他不少的体力。
眼下的形势危急,郭焕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当即朝吕布抱了个拳,道了声:“保重!”
护送着郭焕撤离后,吕布抹了把脸上的血渍,再度杀返而回。
此时,一匹乌棕色的战马挡在了吕布前头,这匹战马的主人左手持着长槊,右手提拎着并州的刺史兼镇北将军。
“吕布,下马受降,否则,我就杀了张懿。”卡祁的话里透着一股狠劲儿。
如今的张懿被卡祁一只手拎在空中,像是只扑腾无力的小鸡,乍一听卡祁要杀了他,脸色吓得惨白一片。
唯一能活命的机会,就是要吕布受降。
可吕布,不是在前天夜里,就已经死掉了吗?
难道说,韩悝给的小瓷瓶里,装的并非毒药?
张懿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活命才是第一。
“吕将军,快救救本刺史,你可千万不要乱来啊!”张懿大声的说着,只要自己能够活下去,投降就投降了吧。
吕布看了眼这位曾在并州呼风唤雨的刺史大人,眼中涌起一抹浓浓的悲哀,“我大汉数百年的铮铮铁骨呢?”
不等张懿回话,卡祁右手用力一拽,蛮横的力量几乎勒得张懿喘不过气来。
“吕布,本帅命令你,立刻下马受降!”感觉到痛楚的张懿大声叱喝起来,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被卡祁活活勒死的。
吕布似是没有听见,将目光放在卡祁身上,“上次五原县没能决出胜负,这次,再来比比?”
第一六一章 突围
鱼尾坡上,有樽身躯如塔的巨汉,浑身战意十足。
吕布驰骋的身影在他眼中闪动,上一次同吕布交手,已是数月前的雁门关外,两人斗了个平手,未分胜负。
如今吕布就在下方,作为鲜卑第一勇士的蛮赫儿,自然是极度渴望,再同吕布一战。
感受到身旁巨汉的强烈战意,步度根哈哈大笑,抚着下颚处的胡辫,拍了拍蛮赫儿的肩头:“去吧,替本王摘下这颗骁勇飞将的头颅。”
有了步度根的首肯,巨汉眼中战意暴涨,提起近百斤的长狼锤,猛地一拍胯下九尺高的神骏,朝着下方吕布所在位置,急冲而去。
“头儿,鲜卑人的战圈在不断收缩,弟兄们已经快顶不住了,咱们也撤吧!”带着数百狼骑营的宋宪,愣生生的杀开一条血路,赶到吕布身旁,急切的将眼下形势报知了吕布。
望着缨盔下满脸血迹的宋宪和众将士,吕布当机立断,将赤菟往左侧一摆,大声喝道:“我们走!”
他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如果再耗下去,整个狼骑营都得交代在这里。
“吕布,你当真不管张懿的死活?”卡祁眼神阴戾,紧紧攥着手里的最后一枚棋子,他不信吕布真敢惘顾张懿的性命。
若是以前,也许吕布还会上前一救。
至于现在么,你会对一个处心积虑想要你死的人,心存仁慈吗?
吕布冷漠一笑,眼中是前方冲来的数千鲜卑铁骑,手中画戟旋了个圈,催动胯下赤菟,发狠地冲了上去。
身后的狼骑营奋力跟上,嘶吼着挥舞起手中甲刀,同迎面而来的鲜卑骑军,拼杀而过。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上千具的尸身从马背上坠下,有汉人的,也有鲜卑人的。
吕布未曾回头,只顾一路往前突围。
冲锋而过的鲜卑骑卒,调转马头,急追而上。
原本负责接应的魏木生已经带着救下的残兵败将从左边撤离出去,留在那里的,是近万人的鲜卑骑军。
他们摆开阵势,堵住了吕布的去路。
如一面面厚重的城墙,压得人心头喘不过气来。
“杀!”吕布狠一咬牙,面色稍显狰狞,如今已退无可退,唯有杀出一条血路。
“杀!”身后众将士卯足气劲儿,愤吼之声响彻天地。
在吕布奋勇冲击之下,身后的狼骑营一连破开数十道围堵,往东直奔了二十余里,鲜卑人才罢手而去。
蔚蓝的天空,一洗如碧。
青色的草原上,堆积着数以万计的阵亡将士,流出的血液汇聚成一条小小的溪流,哗啦啦,哗啦啦。
鱼尾坡一役,以汉军的大败而收尾,最高统帅亦身死鲜卑人手。
梦想留名青史的张懿,也的的确确因此载入史册,不过却是遗臭万年。
在约定的地方,吕布见到了魏木生以及救下的一众将士。
见到吕布之后,以郭焕为首的众人纷纷起身相迎,他们能够活着走出鱼尾坡,全都要归功于吕布肯舍命前来搭救。
经此一役,所有人也都看清了张懿的真正面目,怪不得他之前总是攻无不胜,原来都是暗地里和鲜卑人串通好的。
清点了一下将士人数,从先前的五万有余,到现在仅仅只剩两万出头,不仅阵亡大半,活下来的士卒,大多也都负伤在身。
下一步该怎么走?
这成了眼下最大的难题。
原先张懿帐下将军数十位,现在,两双手都数得过来。
有人建议,先退回雁门关,据关以守;也有人建议,向朝廷求援,再请拨些兵马;还有人建议,等来年翻春,气候暖和了再打……
邬堡内的堂屋里,烛火摇曳。吕布来回的踱着步子,面色凝重,他始终找不到将来的路,所在何方。
下方的戏策已经喝完了沏好的第二杯热茶,见吕布依旧愁眉,不由问道:“将军,你是想打,还是想撤?”
“我当然想打,可是,单凭这点人手,我们赢得了吗?”吕布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