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到近前的匈奴精骑有样学样,他们开始用手中的武器对付寨墙。
只要时间宽裕,羌粮所部人马定会轻易破寨。
然而,寨中的青州军岂是摆设?
当越来越多的匈奴人冲到近前的时候,陈到、朱然同时暴喝:“长枪兵,刺!”
早已在寨中蓄势以待的青州军卒闻言便一枪刺出。
“噗噗噗”,近战厮杀,长枪兵对上丧失马速优势的骑军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之前的箭雨只是开胃菜,接下来,好戏才刚刚开始。
长枪兵是李贤起家的兵种,昔日,李贤不过是一名小小游缴的时候,他便训练出一支能征善战的长枪兵来。
如今,李贤地位攀升不止,而麾下兵马的数量也扩大了几十倍。
除了赵云的骑军以及李贤的亲卫营之外,背嵬军、背矛军、先锋军、神策军、玄甲军,这些李贤麾下的主力兵种,每军配置无一雷同。
有的军种偏重近战,有的偏重远战,有的重防守,有的重进攻,可是,由于李贤的缘故,每营人马最低也要配置八百名长枪兵,这是李贤订下的最低限额。
枪兵重攻轻守,若是遇到箭矢的远距离打击,往往会折损严重,可是,一旦利用妥当,却也是难以忽视的力量。
今日,羌粮的匈奴骑军便尝到了长枪兵的厉害。
隔着粗大的圆木,久经训练的长枪兵总是可以恰到好处地寻到战机。
长枪宛若嗜血的猛兽,每每在最危险的时候发出致命一击。
羌粮破口大骂,族人的伤亡完全激怒了他。
“啊呔!”
险之又险地避过长枪刺杀,羌粮卯足了力气,又是一斧砍到了寨墙上。
“咔嚓”一声脆响,木桩受此一击,当即发出断裂的声响。
羌粮大喜过望:“杀!”
临济的匈奴亲卫也是人人振奋,他们挥舞着各色兵刃,往前冲击着。
寨墙破了?
撤退?
从军寨到最近的城墙足有数百步的距离,若是耽搁太久,等到匈奴王完全破寨而入的时候,再想抽身而退,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从开战到现在,两座军寨杀伤了四五百名匈奴人,初步达成了预期目标。
滞留下来,固然可以进一步杀伤匈奴,可是,一旦寨墙破了,没了原木做屏障,再想轻易杀贼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反倒有可能深陷其中。
陈到当即立断,“收兵,入城!”
“叮叮叮”,鸣金声响起。
在匈奴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军寨内的青州军次第退却。
“嘭嘭嘭”,这时,羌粮竭力拼砍,刚刚砍出一道可供一人一马通行的道途,正打算大杀特杀,谁曾想,青州军竟然退了!
瞧那井然有序的模样,青州军绝不是在溃逃,他们是在转移!
“追,快追!”
步卒出军寨,必须进入城池,只有这样才能躲避匈奴人的追杀。
不远处,于夫罗微微一笑,只要匈奴骑军追赶及时,完全可以趁机拿下城池!
羌粮可以做到吗?
陈到、朱然两部人马已然合二为一,适才那番厮杀,军寨内只折损一百多名军卒,此时,依旧有八百多人在一路狂奔。
“匈奴人追来了”
“我来殿后,阻他一阵!”
朱然不屑一笑:“这可是杀敌立功的大好机会,你可别想撇下我”。
陈到大笑出声:“好,今日你我兄弟二人并肩作战,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朱然不置可否。
不远处,羌粮一马当下疾冲而来,在他身后,只有寥寥数骑。
时间仓促,只有少数匈奴人穿过寨墙,及时跟了上来。
陈到、朱然对视一笑,屹然不惧。
大战一触即发,此时,跑得最快的军卒已然冲到了城下。
城头,李贤亲自下令“开门,放他们进来!”
“喏!”
城外虽有匈奴骑军虎视眈眈,但是,李贤相信,陈到、朱然足以确保军卒入城部受滋扰。
只要大部人马尽数入城,以陈到、朱然的勇武,完全可以确保自身安全。
“轰隆隆”,寨墙终于倒塌了,数百骑匈奴骑军策马狂奔而来。
滚滚的尘雾接天蔽日,轰隆隆的马蹄声接踵而来。
一时间,城头的青州军声势为之一夺,在狂野奔袭的匈奴骑军面前,破旧的城墙好像在摇摇欲坠。
城外的青州步卒更是惊惧不已,有那么一刹那,亡命狂奔的军卒甚至忘记了奔跑。
先声夺人!人未至,杀气已到!
这就是骑军的厉害之处。
城头,李贤吸了口冷气,道:“击鼓!”
城楼上早已经支起了四张牛皮大鼓,十多名****着上身的壮汉手持木槌,严阵以待。
陡闻军令,这些汉子当即捶起大鼓。
“咚、咚、咚”,大鼓声盖过了城外的马蹄声,原本微微失神的军卒冷不丁打了个寒碜,他们重新回转过神,一时间羞愧不已。
往日里自诩举世强军的青州军竟然被一帮匈奴蛮子吓住了!
“铿”,陈到已经与羌粮交上了手。
人借马势,羌粮很是占了不少便宜。
本以为可以轻易斩杀这名殿后的青州军将,可是,交手之后,羌粮才明白,对方的武艺远在他之上,长此以往,落败的一定是他!
不可原谅!
羌粮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誓要将陈到斩落马下。
然而,几个回合过去,羌粮招式已老,最终却被陈到斩了。
羌粮死了,匈奴人的冲势为之一止。
匈奴大军中军所在,于夫罗目疵欲裂,“先入城者,赏万钱,赐骏马百匹!”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羌粮已经为大军出击扫平了障碍,于夫罗一声令下,匈奴大军便“嗷嗷”叫着,往荏县城池而来。
陈到、朱然联袂出手,终于为自家步卒争取了入城时间。
然而,后续的匈奴骑军冲得太快,陈到、朱然虽然厉害,可他们只有两个人,不可能完全阻住匈奴人的脚步。
城门开了一半,不少匈奴精骑甚至绕过陈到、朱然,试图先夺城门。
城门再不关闭,就会有危险。
这时候,陈到当即立断:“速速关闭城门!”
李贤深吁了一口气,他重重颌首:“关城门!”
“吱嘎嘎”,城门在千钧一发之际闭合了,堪堪行至近前的匈奴人在城头的箭雨下含恨而退。
陈到、朱然且战且退,他们很是砍杀了一阵,方才退入城头守军的射程之内。
箭矢你来我往,背矛军的军士与匈奴人展开了对射。
一名百夫长大吼出声:“冲过去,冲到近处,汉人的弓箭就没用了”。
荏县的护城河很浅,匈奴人将军寨内的圆木丢到上头,很快便达成了木桥。
只是,护城河容易过,可是,过了河,骑军如何攻城?
大军只顾着赶路劫掠,压根没筹备攻城器械,这时候,难道要骑军上墙?
这时候,忽有一阵哭嚎声传来。
于夫罗回首一望,只见数千名衣衫褴褛的汉人百姓正跌跌撞撞狂奔而来,在他们身后,匈奴骑士正用刀刃在驱赶。
“大单于,幸不辱命!”
于夫罗连连颌首:“好,来得好,将他们赶到城前,我要看看,汉人的皇帝敢不敢下手”。
“单于有令,尔等汉人,破城可活!”
没有武器,百姓只是待宰的羔羊。
在匈奴精骑的胁迫下,数千名乡民百姓背负着泥土石块,哭喊着组成人墙,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荏县城墙而来。
匈奴人已经完全收缩了阵脚,除却乡民背后的精骑之外,所有人都说说笑笑,欣赏这难得的景象。
落后者,杀。
雪亮的长刀毫无怜惜,每一次挥击,总会带起大股血肉。
百姓们无可奈何,只得一路向前。
若不是这伙百姓来之不易,匈奴人下手会狠上十倍,如今这番,却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在死亡的威胁下,百姓们已经忘记了身在何处,他们甚至连城头由何人驻守都看不清楚。
活着,只要从这些奴寇手中活下来就好。
城墙上,数百张长弓已经搭上了箭矢,五百名短矛手也蓄势以待。
只是,城下的这一幕让人无法下手。
所有军卒都咬紧牙关,他们只是把目光投向李贤。
李贤已经尽到了最大努力去疏散百姓,只是,乡民太多,难免会有疏漏之处。
现如今,百姓负土而来,该如何是好?
驱民攻城,何其残暴?
自古以来,除却丧心病狂之辈,也只有塞外的游牧民族才使出这一手。
泰山郡的百姓刚在李贤治下过上了几年好日子,家家有余粮,户户盖新房,正是日子蒸蒸日上的时候,谁曾想,匈奴人竟然来了。
家园被毁,亲人被杀,现在这些奴寇竟然驱赶乡民攻城!
乱世已然来临,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之辈层出不穷。
在没有李贤的时空,三国乱世,足足削减了汉朝一半以上的人口,毁灭的狂澜席卷了大汉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数百年后的隋朝,折损的人口才有所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