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式大喜,这已经是他想都不敢想的美事了,“诺!多谢将军!”
“明日可去武库里领取器械,军士俸禄与先锋军相同”
“喏!”万事开头难,陈式相信自己可以坚持下去,进而取得成功。
话分两头,城中的胡七、王老八得令之后急忙征召人手、购买渔网。
专业的事情让专业的人去做!
让猎人捉鸟打猎,这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若是想让军卒捉鸟,这就有些难上加难了。
不过,这些根本难不到老成的胡七、王老八。
城中粮秣极多,渔网却少之又少,不过,相对于其他地方,最需要防范的便是粮仓!
军械没了还可以再去锻造,可是,粮食没了,再想原样奉还,几乎没有可能。
因而,胡七、王老八将猎人、渔网集中在了粮仓附近,为的就是最大程度上保证粮秣的安危。
没有渔网的地方,胡七、王老八使人手持铜锣,大声警戒。
“天干气燥,小心火鸟”
偌大的平原城内,一队队盔甲鲜明的青州军士在来回的走动着,只要发现一只鸟雀的身影,他们便会分出两个人手,密切的跟踪它们,直到这些鸟雀降落下地,被人捕捉之后,这些军士才会重新返回队列。
“一只鸟雀,可得赏钱十枚”,城内的几条主干道上,十多名嗓门奇大的青州军卒正手持铜锣,大声的叫喊着。
时不时有捉到鸟雀的百姓走至近前,憧憬的问道“死活不论吗?”
“是,只要是鸟雀,全都有赏!”在那时他们会得到青州军这样的回答。
于是乎,偌大的平原城,家家户户的长安百姓都开始了捕捉鸟雀的户外活动。
太史慈在亲军的护卫下已经走到了街上,看着百姓忙碌的身影,他很是高兴的夸赞了一句,“这法子很是不错,既可以消弭火灾隐患,又可以增强乡民的信服力,真是一举两得的妙计呀”。
陈式先是颌首称是,后来又忧虑的叹了一口气。
“嗯?为何叹气?”太史慈不解。
“鸟雀以虫卵为食,此番平原城大肆捉鸟,只怕明年的虫害会重上几分!”
每朝每代,蝗灾都是与洪涝灾害不相上下的祸患。
太史慈压根没想到一个看上去魁梧无比的汉子竟能有如此深远的眼光。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样吧,但凡活鸟,全部放入笼子,过几日再行放出”,太史慈自以为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徐干这时候来到厅中,他摇了摇头,“圈养鸟雀,所耗粮秣极多,你可要想清楚了”。
太史慈懂得民间疾苦,他不是土匪,是牧守一方的官吏,自然要竭力为百姓着想。
“鸟雀盗不穷,耗子偷不穷,不怕,要是没了鸟儿捕食虫卵,一旦发生虫害,可就后患无穷了”。
陈式大喜:“将军所言极是”。
这时候一直未曾多言的徐干嘴里道:“文丑想烧我粮秣,若是被他发现我军粮秣未毁,他一计不成定会又生一计,只有让他误以为城中粮秣已被鸟雀引火焚毁,他才会继续错下去!”
“善!此言大善!先生以为要如何才能让文丑相信呢?”
“可令军士准备大量的干草,于城中四处纵火,当然,火不需要大,有烟就好,百姓不怕多,越乱越好!”
太史慈恍然,这厮是想造出城中起火的假象!
真是奸诈呀,不过这法子很是奇妙,完全让人摸不着头脑。
当即,太史慈吩咐下来,让军士准备干草。
刚才太史慈也想明白了,只要让文丑相信城内起了大火,那么那些鸟雀放出来也不碍事了,嗯,又节省了不少粮食。
走在路上,太史慈抬头张望,果然发现今天的鸟雀确实有些诡异,而且它们飞起来很有些吃力的感觉。
“快,快,下来了,赶紧的!”一名军士迅速将渔网收拢,一把搂下了鸟雀,然后熟稔地将雀腿上的果壳摘了下来,同时将准备好的干草点燃。
“噗!”顿时火光蹿起了数尺高,那军士见状急忙又洒了些水,于是,浓烟滚滚,呛的人连连咳嗽。
随手放飞了鸟雀,青州士卒又从同伴手中接过铜锣,两人相视一笑,大喊道,“走水啦!走水啦!粮仓走水啦!”
附近的乡民百姓奇怪的看着这些“更加奇怪”的军卒,他们不明白这些军汉在搞什么。
粮秣明明没有任何事情,为什么他们还要撒谎?
军卒懒得解释,他们只是依言施为。
没多久,股股浓烟汇成一股黑雾,腾空而起,加上城内各处响起的“走水声”这让城外的河北军卒满意地点了点头。
袁军大营,文丑欣慰的望着城中的股股浓烟,笑道“汝计成矣!”
田丰拧着眉头,有些迟疑的说道“只是不知有没有烧掉青州军的粮秣”。
“将军你看,城中浓烟蔽日,你听,百姓慌乱大喊,一定是烧起了粮秣,只希望青州军见到这番从天而降的大火,莫要吓破了胆”。
众将皆是大笑,“先生此计端是好计!这招定可让青州军阵脚大乱。只是,可需要趁势攻城?”
其中一人得意地笑道:“为了抓这些该死的鸟儿,险些跑断了腿!幸好此计已成,不枉我摸了那么多鸟屎!”
文丑边笑边答,“攻城军械可准备妥当了?”
“冲车、云梯等物皆已备妥,随时可以攻城”
“那好,击鼓攻城!我要看看太史慈与那徐干如何应对!”
审配有心劝阻,可又怕引起众怒,只好委婉的说道“夜战,危险极大呀”。
文丑扫了审配一眼,嘴里道“某有城内奇兵一支,天兵一路,再来一股大军直攻城门,三军齐出,谁奈我何?”
审配不再多嘴,他知道文丑急于报上昨夜被袭营的一箭之仇。
火鸟引火,这确实是一个好法子。
只是,这便要强攻城池,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在袁绍帐下,田丰、审配都占据高位,常言道,谋士相轻。
审配接连出招,可到头来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田丰却不同,他一出现便想出这绝佳的计策,着实令人惊羡,其实,打心眼里,审配不想看到田丰成功……
第460章 惨烈厮杀
“咚咚咚”,城外,河北军的战鼓再次擂起。
密密麻麻的军卒排着严密的阵式,扛着云梯,推着冲车,黑压压的往城墙而来。
“敌袭、敌袭!”
城头负责望的青州军卒不敢怠慢,他们急忙吹响了示警的号角。
大堆养精蓄锐的先锋军卒离开藏兵洞,三步并作两步,次第而来。
日头西沉,黑暗即将笼罩大地。
太史慈闻讯之后不曾怠慢,他第一时间踏上城头,观察敌情。
城下,旗帜招展,数之不尽的黑甲军士席卷而来。
文丑这次是玩真的!
真正的战争来临了,太史慈轻吁一口气,他缓缓的平静了下来,等待了这么久,做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为的就是这一天。只要击败了城外的文丑大军,除非袁绍亲至,否则的话,黄河以北再也没有任何势力可以威胁到青州军。
青州军甚至可以更进一步,进入河北腹地!
文丑的河北军在平原城下盘桓了数日,早就将城墙的防御力量摸得一清二楚。
哪里是箭矢死角,哪里最善攀登,河北军了如指掌。
隆隆的战鼓敲的震天响,河北军士在各级将官的呼喝下,稳稳向前。
除了鼓声以及冲车的咕噜声,四周只有沉重的喘息声,难言的压力仿佛将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住了。
不多久,河北军便进入了守军的射程之内。
青州军居高临下,可以抢在河北军之前进行“箭矢”压制。
不过,令人意外的是,太史慈迟迟没有下达弓弩齐射的命令。
军令不至,城头的弓弩手便不敢放箭,他们屏气凝神,等待指令。
一百步、九十步、八十步,近了,更近了,河北军已经靠近了护城河,数百名身着重甲的军士扛着粗大厚实的木板,重重地盖在了护城河上。
“砰砰砰”,尘土飞溅。
许许多多的木板由于长度不够,跌入水中,被流动的护城河水冲到另外一段。
平原城的护城河宽有二丈,深达一丈,充沛的河水给护城河带来了足够的水源。
“嘿!”“嘿!”
穿着甲胄,河北军无法使出全身的力气。
事先准备的数十块木板,只有一小半成功搭桥。
这时,河北军开始抛射箭羽,试图为先锋人马争取时间。
河北军不甘寂寞,太史慈又怎会谦让?
“射!”侯在城头的太史慈终于下达了开弓的命令。
长弓、利弩疾射而下,“噗噗噗”,瞬间带起了大片血花。
河北军虽然有铁盾、甲胄护佑,然而,青州军的箭矢太多、太密,犀利的箭矢往往会从河北军防护最薄弱的疾射穿入。
一名又一名河北军扑倒在地,侥幸未死者大声呼救,然而,厮杀到了这等紧要关头,谁有空暇去救援他们?
河北军是在跟时间赛跑,他们在城下待的越久,己方所付出的伤亡代价便越大。
循着木板达成的木桥,数百名河北军成功渡河,他们扛着云梯迈步狂奔。
只是,没有冲车护佑,河北军每前进一步都会付出不小的伤亡代价。
没有办法,河北军只能循规蹈矩,用布袋、藤筐运来泥土,来来回回投到护城河中。
没有铁盾护佑,这些军卒在青州军眼中都是活靶子。
呼啸而来的箭矢不要钱一般倾泻而下,河北军瞬间倒毙数百人。
与攻城大部人马相比,这些伤亡可以忽略不计。
文丑眯缝着双眼,疑惑地往城头望去:“守军井井有条,不像是粮秣着火的模样啊”。
田丰摩挲着胡须,同样不解:“适才城内烟火冲天,可这时候,城中的动静却小了很多,难道这是青州军的诡计?”
审配心中暗爽,他巴不得田丰计谋失败,那样的话,他之前的两次失败便有了托词:不是兄弟无能,实在是敌人太过强大。
当然了,心中阴暗的念头不可告人,明面上,审配依旧要保持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田兄说笑了,在我看来,那火鸟计神鬼莫测,无论如何,青州军都没可能发现其中端倪。”
文丑微微颌首,以示赞同。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文丑别无选择,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至于青州军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不妥,都已经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