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拿过竹筒,验过火漆之后瞪大了眼睛,道:“元直先生料敌于千里之外,令人钦佩”。
徐庶皱起眉头,道:“难道是袁本初挥军南下了?”
李贤颌首,道:“不错,据鹰使来报,袁绍指使麾下大将淳于琼统领一万兵马南下”。
“淳于琼?可是八校尉之一?”
“不错!”
东汉末年,灵帝在位期间曾经犒赏西园八校尉,分别为蹇硕、袁绍、鲍鸿、曹操、赵融、冯芳、夏牟、淳于琼。
淳于琼在袁绍军中可以说地位极高,此番让其出兵南下,可见袁绍的重视程度。
“袁军距离乐安国还有多少路程?”
“昼夜兼程也得七八日”
徐庶松了口气,“主公,还请主公下令,速速让周仓领军北上支援太史慈!”
李贤明白,太史慈对付一个刘备应该可以战而胜之,可如果加上淳于琼已经袁绍的一万名军卒之后,仅仅凭借太史慈的一万五千兵马就想取胜的话,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好,周仓麾下兵马不过七千之数,够用否?”
徐庶笑道:“只要将帅齐心,我军绝无败理!”
是呀,就算淳于琼是八校尉之一,可他麾下的兵马不是袁绍的大锏士,更不是鞠义的先登营,怕他个鸟?
仔细向来,李贤在自家兵马身上已经投入了够多的钱货,如果这样一支重金打造的队伍都能败下阵来,那只能说明李贤走错了路线。
众所周知,战争拼的是后勤、拼的是人心向背,李贤在北海国内颇得民心,所以不用担心他麾下军卒的军心问题,而东莱军、北海军铁甲甚多,这又把武器甲胄的不利因素抛之脑后。
袁绍虽说兵多将广,可在辽东依旧有一个纠缠不休的公孙瓒,他实在不敢抽调精锐南下。
其实对于袁绍来说,刘备的死活关系不大,他怕的是李贤吞并乐安国之后,麾下实力增长过快,进而威胁到自己。
李已经蹿啜天子下诏,赦封李贤为青州刺史,这个刺史要想做的名副其实,就离不开扩张。
济南国、乐安国、平原郡、齐国、北海国,这就是青州所辖范围。
倘若李贤能够拥有青州全境,也就真正有了与袁绍分庭抗礼的实力。
换言之,如今的李贤还不是袁绍、曹操的对手。
北海国兵马不过三万,可袁绍、曹操兵马早已经过了七万之数。
曹操、袁绍任何一人,一旦全力出击,李贤只能节节抵抗,想不出其他的法子。
与徐庶匆匆而别之后,李贤快速写就一封军令,让传令小校带给周仓。
周仓见了军令便会明白如何行事。
背嵬军走后,剧县城防空虚,为防事情有变,李贤又传令给徐和,让其分兵驻守朱虚、剧县。
周仓得令之后大喜过望,他对麾下军将笑道:“如何?袁军来了,咱们有的打了”。
“哈哈,将军神机妙算,卑下佩服之至呀”
“呸!当初是谁哭着嚎着嫌我没有抢作先锋?”
“啊哈哈,将军说笑了,这是没影子的事情”
“滚犊子,快告诉兄弟们,就说使君有令,我等北上乐安国,升官发财就在近日!”
“升官发财!”
“升官发财!”
几名军将聒噪起来,颇为激动。
之前周仓留守剧县的时候,他麾下军将对他好生埋怨,嫌他没能从胡庸手中夺得先锋之职。
胡庸一直忍气吞声,直到今日,他才有扬眉吐气之感。
反观徐和,再度留守后方,他麾下军将颇有怨言。
徐和无奈,只得好生劝解:“使君没有忘记我们,你们摸摸良心,从军械到吃食,使君可曾亏待过我们?”
军将们低下头颅,道:“不曾”。
“那你们还叫唤个屁,人家背嵬军打过多少次硬仗,你们呢?真以为自己披上铁甲就是精锐了?狗屁,我告诉你们,马上回去操练兵卒,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下一次再有战事可就轮到我们了,倘若关键时刻你们指望不上,以后谁还会在你们身上浪费时间?”
徐和所言虽然直白,可却也在理,众人听罢之后全都颌首,道:“我等明白,这便回去操练军士,必不让将军失望”。
“错了,是不能让使君失望”
“是,将军说的是,我们必定竭力而为,不让使君挑出毛病”
“好了,好了,快滚,快滚,眼不见不烦”
“喏,我等告辞!”
待到众人散去之后,徐和也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想一战?
奈何李贤不给机会,徐和徒之奈何?
身为降将,徐和不敢要求太多,他认为李贤给予他的已经足够多了,如果再挑三拣四,实在是有些不识抬举了。
第285章 险些中了刘备的诡计
寿光城外,北海军的大营连绵不绝,足足占据了三里方圆的位置,大营外围,一长溜的鹿角、栅栏组成了简易的防御工事。【】
刘备兵马毕竟有寿光城作为仰仗,他们只要关闭城门,龟缩不出,北海军便很难想出破敌良策,而北海军就不同了,倘若不能修筑有效的防御工事,万一敌军来袭,仓促间,军卒们连防御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太史慈熟读兵法,自然明白未雨绸缪的道理。
刘备统领兵马退回城中之后,胡庸便与赵云一道进入大营休整。
一万五千名兵马人吃马嚼,每日都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城下,两名嗓门奇大的家伙正对着城头破口大骂。
只听得唾沫横飞,嗓门震天,可城门却不动分毫。
对付太史慈的骂阵,刘备也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于是,两班人马便隔空对骂起来。
夹杂着土话方言的骂声噪杂不已,听的人心烦意乱。
这般耗下去,据城而守的刘备肯定大占优势,毕竟,刘家军是作为防御的一方,只要他们守住城池,就算是成功了。
可太史慈就不同了,他们北伐乐安国,是为了教训刘备,夺回城池土地的,若是这么干耗着,除了白费粮秣之外,几乎毫无作用。
“报,都尉,我方粮秣在十里开外险些被刘备军马劫持,若不是护卫拼死反抗,刘备就得手了”
太史慈正与胡庸、赵云议事,听到这番军情,当即皱起眉头,嘴里道:“我方伤亡如何?可有粮秣折损?”
“驮马损失大半,粮秣却是分毫未损”
太史慈松了口气,驮马伤亡虽然也是个麻烦,但庆幸的是,粮秣还在,想到这里,他正色道:“来袭的刘备军马有多少人?他们都是什么装束?”
“俱是骑卒,人人身着皮甲”
这时候赵云插了句话,道:“我早就听说刘备麾下有一支骑军,数量虽然不多,但颇为精锐,夏侯博为骑军统领,这一次,想必滋扰辎重营的人马就是他们了”。
胡庸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这帮家伙胆子倒是肥的很,赵家哥哥,不如你借我几百兵马使使,我去会会他们!”
赵云还未答话,太史慈便笑道:“辅成,我听说你马术不佳,能镇得住骑军营的兵卒吗?”
胡庸没有恼火,他讪笑着:“临行前主公不是吩咐过吗?让我听你的,都尉,你就吩咐吧,有什么军令我听着便是了”。
人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胡庸如此配合,自然让太史慈心中满意,他斟酌一番说辞,道:“依我之见,如果想断绝刘备骑卒滋扰,非得子龙出马不可!”
胡庸罕见的没有争抢战机,他知道,粮秣一事事关重大,由不得大意,加上刚才他有言在先,摆出一副俯首听命的模样,自然不好再出尔反尔。
赵云微微颌首,道:“都尉放心,下一次辎重营运送粮秣的时候我会在暗中护送,如果刘备兵马敢送上门来,我一定让他们有去无回”。
胡庸笑道:“赵家哥哥的本事,俺老胡自然是信得过的,不过,老是这么长途跋涉的运送粮秣也不是办法,为何不从本地征调一些呢?”
太史慈摇了摇头,“这里毕竟不是北海国,如果强行征召,很容易引起乡民的反感,那样的话,与使君的大计不符呀”。
提到李贤,胡庸当即闭口不言,他对李贤最为钦佩,不敢有半点忤逆。
赵云张口欲言,忽而听到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灌亭的百姓拉着车马前来劳军了”
“喔?竟有此事?”太史慈一惊而起。
胡庸则与赵云面面相觑,真是想睡觉来了枕头,世上还有比这还凑巧的事情吗?
“来了多少乡民?”
“数目在三百开外”
“多少车马?”
“足有十多辆!”
大手笔呀,十多辆车马运载的东西足够大军一日所用了,由不得太史慈不激动。
“快,前头带路”
“喏!”
出了大营,太史慈便在营门口见到了十多辆牛车,车上堆满了袋子,看模样应该都是粮食。
灌亭可是乐安国境内的城池,攻打刘备还能得到这种待遇,顿时让太史慈等人精神一振。
有人劳军,这便说明刘备不得人心,更确切的说,这可以说明北海军北伐有理,是顺应民心之举!
胡庸不禁想到,若是远在都昌城的李使君听到这消息,一定也会高兴万分。
太史慈一行人从大帐中出来的时候,前呼后拥带出了一大群人,这般举动自然引起了营门口乡民的主意。
一名头戴纶巾的中年男子越众而出,他拱了拱手,道:“我等灌亭小民听闻刺史麾下大军北伐途经此处,当即进献绵薄之力,还请诸位将军不要嫌弃”。
胡庸咧着大嘴,道:“哈哈,不嫌弃,当然不嫌弃,只是不知道可有肉食?”
话一出口胡庸便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人家能够送些米粟过来已经很仗义了,再这么挑三拣四的,肯定令人不爽。
赵云在这种场合向来少言寡语,太史慈为一军主将,自然要上前圆场,“先生太过客气了,若不是刘备刺杀孔北海,我等也不会大费周章前来讨伐,灌亭百姓如此知情知义,我等感激不尽”。
“只要将军能够早日平定乐安国,还我等一个朗朗乾坤,便是耗费些粮秣又算得了什么?再者,我等听闻李使君轻徭薄赋,施行屯田制度,一直颇为神往”,说到这里,中年书生戛然而止,意犹未尽。
太史慈何等聪明,他当即接道:“先生宽心,等到刘备溃逃之日,便是乐安国安居乐业之时!”
这就是许诺了,得了人家好处,自然要表达一番感激之情。
“如此,我等便翘首以待”
一番友好的会谈之后,太史慈便使人将粮秣押往营中。
这时候,灌亭的百姓颇为热情,他们亲自驾驭着车马,也往营中行去。
行进间,赵云忽而皱起眉头,他向太史慈望去,却见到对方也是目露疑色。
除了喜上眉梢的胡庸没有察觉之外,赵云跟太史慈都发现了不妥。
灌亭的乡民虽然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可他们行进间却颇有章法,而且手指关节都格外粗大。
在这年月,除了猎人之外,只有军人才会有这种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