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噗噗”,三箭射出,箭箭致命、
没多久,朱氏门客便死伤殆尽。
彻底消泯了祸端,刘七自觉脸上有光,他快步来到李贤跟前,嘴里道:“李游缴,人犯已经尽数擒拿,不知该如何发落?”
李贤往人群中扫了一眼,淡淡地说道:“陈阿留暂且去职待命,其余游缴兵丁一概无罪,朱氏一干党羽押往游缴所大牢。”
“游缴英明!”
得到赦免的游缴所兵丁眉开眼笑,若不是刘七来的刚刚好,他们险些就要犯下大错,还好,新任的游缴大人大量,不计较他们的无礼行径……
至于陈阿留,已经准定失势的可怜人,谁又去管他?
第21章 有人欢喜有人愁
朱有德一死,剩下的朱家奴仆再无反抗之意,盐丁收缴了他们身上的武器,又用麻绳将他们捆缚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李贤才笑道:“刘七,其实县里根本就不会有援军过来,对吧?”
刘七讶然失色,他没想打李贤这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游缴英明,县里出兵的事情根本就是个幌子,那是我怕朱有德狗急跳墙杜撰出来的……”
说罢,刘七与李贤相对而笑。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将人犯押到县城,又与介亭县令见上一面,陈述了事情经过。
隐秘地允诺了诸多好处之后,朱有德持械围杀新任游缴的罪名就这么定了下来,而作为交易,李贤放弃了瓜分朱家城内财产的机会,只要求吞下城外的盐场,至于朱家的那些奴仆,几乎就算是白送的,县令大手一挥,尽凭李贤处置。
背后有糜氏做靠山的人物,介亭令可不想得罪了。
出了县衙,李贤心中感叹,从今天开始,自己也是个有官职的人了,哪怕是个不入流的杂官,可这依旧是一个新的开始。
游缴所位置偏西,却占据了一块好大的地盘。
李贤走马观花地围着院落转了一圈儿,粗略看去,怕是不下二十亩地。
这要是在后世里寸土寸金的大城市,怕是值个几百万吧?李贤一阵腹诽,接着便来到游缴所正门。
门口,两个盐丁正鬼鬼祟祟地说着悄悄话,内容无非是新任游缴以数十乡民大破数百朱家奴仆的事迹。
朱家往日里在介亭可是首屈一指的大族,它麾下的家奴又岂会差到哪里去?
反观那些乡民,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些泥腿子罢了。
因而,在众人的想法中,乡民之所以能够获胜,靠的就是李游缴大发神威。
有这样一个厉害人物做头目,真不知道是喜还是忧……
临来之前,李贤已经从赵亮口中得知了游缴所内的大概情况。
朱富贵担任游缴职位之前,介亭县内有三个乡,每个乡内都有一个游缴所,后来在朱富贵的排挤打压之下,三个游缴所合并,统归一人管辖。
于是乎,谁掌握了游缴的职位,谁就等于掌握了县内三成的武力。
从某种意义上说,游缴等于是整个县内的四把手,响当当的人物,仅仅位居县令、县尉、县丞之下!
如果没有糜三公子的支持,这等差事说什么也不会落到李贤头上的。
迈步跨进游缴的院子,李贤不禁心中暗爽,老子如今也是个官儿了,在后世里为了考取铁饭碗,他整整做了四年的考公炮灰,最终还是一无所获,只好在某单位做个混吃等死的临时工,现如今,时光流转,他李贤在万恶的封建社会成了官老爷,那股得意劲儿甭提了。
要不是惦记家里藏着的嫂子,李贤甚至生出一股堕落的念头……
按照惯例,游缴所内真正有俸禄可拿的盐丁只有二十三人,而其他二百多人马都是些白丁、帮闲,也就是些没有俸禄,只靠赏金存活的临时工。
当然,就算是临时工,也需要花费极大的代价才能进入其中,谁不知道游缴所是个肥差?
眼下,对于李贤来说,并不需要彻底得到每一个人的效忠,他只需要与众人照个面,稳定人心,再次确认一下游缴所内的规矩便可以了。
至于所内的规矩是什么,自然由李贤来定。
铛铛铛,锣声响起,一名嗓门奇大的盐丁吆喝起来:“李游缴有令,所有在册的帮闲、白丁、吏员尽数到校场集合。”
此次前来赴任,李贤只带着赵亮一人,而在刘七的介绍下,他也知道自己麾下还有一人叫李平,出任游缴金曹,负责稽查税钱,还有一名书佐名叫赵俊,掌管内务,至于游缴贼曹一职,原本是由陈阿留与刘七两人共同担任的,如今陈阿留去职待罪,这职位便由刘七一人担当。
说话间的功夫,整整三百人的队伍便集结到一起。
乱哄哄的队列,杂乱不一的服饰,还有不以为然的表情都令李贤皱起了眉头。
这是一群乌合之众,甚至连赵家庄的乡勇都比不过。
赵亮眸子闪过一股轻蔑之色,刘七则涨红了脸,上午赵家庄乡勇整齐划一的动作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与之一比,自家的兵勇确实上不得台面。
暴怒之下,刘七没好气地吼了一声:“都他娘的给老子闭嘴,看看你们这帮熊样,莫要丢了我们游缴的脸面”
这三百人马中的一多半都是刘七的直属人马,另外的一半在上午又受到过刘七的好处,因而刘七这一嗓子下来倒也是颇有成效。
李贤长的人高马大,他身穿锦袍,头裹帻巾,从低处仰望,显得气势十足。
十九岁的少年,在众人心中原本是乳臭未干的小子,可台下的这些盐丁却没有一个人敢生出小觑的心思。
不及弱冠之龄便担任这等肥差,这要是再长大些,介亭县内谁可匹敌?
站在高高的木台之上,李贤朗声说道:“游缴捕盗贼,管治安,责任重大,容不得尸位素餐之辈藏匿其中,今日我初来乍到,便立下个规矩:抗令不遵之辈,一律开革逐出。”
台下鸦雀无声,不管是帮闲还是白丁都是相顾失色,李游缴这是玩真的呀!
真要是被开革出去,那日后在乡里还如何做人?又要到哪里找这种油水足、权力大的职位?
在盐丁心中成功烙下了威慑的影子,李贤见好就收,又道:“有功就有赏,有过就有罚,大家伙儿放心,我李贤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人,只要遵我号令,日后少不了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好时候。”
这就是打一巴掌给一个甜枣了,虽然明知这是李游缴玩的恩威并施的把戏,可众人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
根据刘七的了解,李贤不过十九岁的年纪,换做他人,在这么多人面前训话,怕是吓的话都说不利落,可看看李贤,人家那股云淡风轻的神态,着实使人佩服。
小小年纪就有这等心计,这等人物宁可为友,绝不可为敌!
第22章 跟着你去县城
新官初来乍到,说的再多也没有用,唯有实打实的利益才能打动人心。【】
简单的训话过后,李贤便让盐丁各自散去,而他则在刘七等人的陪同下进入了正厅。
分主次落座之后,李贤从怀里摸出两块金饼,他抛给了刘七,嘴里道:“你去买些酒肉,晚上让大家好生乐和乐和。”
刘七原本盘膝坐下,这会儿立刻跳将起来,他捧着两块金饼却好像捧着烫手山芋一般,嘴里连道:“这可使不得,游缴,按照规矩应该是我们给你接风洗尘,哪有让你破费的道理。”
书佐赵俊与金曹李平也出声应合,哪知道李贤却是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模样,“不妨事,这是我给弟兄们的一点表示,当然,要是不够的话可得你们自己补上了。”
两块金饼差不多是十贯铜钱,买上几百斤肉食,再买些水酒是绝对足够的。
刘七见李贤打定了注意,便收起金饼,道:“游缴说笑了,这金饼足够大家伙吃上一夜了。”
金曹李平笑道:“所里的夯货虽然不堪大用,但却知道知恩图报,游缴待他们如此厚道,他们必定感恩戴德。”
书佐赵俊也是心中暗喜,新任上官如此大方,摆明了不是斤斤计较的铁公鸡,跟着这样的人物混才有奔头!
如果换做他人,只怕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搜刮地皮,哪里会管他人的死活?
都说赵家庄李贤是个豪杰,现在来看,传言非虚。
接下来,在金曹李平、贼曹刘七的见证下,书佐赵俊恭敬地将铜印移交给了新任游缴。
朱富贵死后,游缴铜印便一直锁了起来,一直等到新官上任才可交接,这是规矩。
接过铜印便意味着李贤正式成为大汉朝不入流的小官吏。
满足地吁了口气,李贤笑道:“接下来还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做。”
刘七、李平、赵俊急忙打起精神,道:“不知道游缴有什么吩咐?”
“适才我与县尊商议过,城外朱家的盐场日后就是我们的了,待会儿你们挑些精干之人走一遭。”
这不就是抄家嘛!好事呀,虽说城内的朱家宅院油水更足,可能够到城外的盐场捞一把也不错。
于是,三名佐吏干劲十足,纷纷表态愿意亲身前往。
李贤可不想落下个厚此薄彼的印象,只好让三人都去。
至于朱家的产业,在李贤想来,被他洗劫过一次之后,朱富贵只怕也剩不下多少钱财了,且让那些自以为得计的家伙们得意吧……
顺利接过了游缴的权力,李贤又快马加鞭回到了赵家庄,那里还有些事情需要他安排妥当。
首先,盐货的买卖是不能停的,即便是淡季,可也还有不少的货源,只不过以后收盐的主体变成了朱家盐场,嗯,应该说是李家盐场了;其次,便是家中藏匿的李氏了。
过去了这么久,也该让李氏重见天日了。
今时今日,李贤麾下也有了一定的实力,他有信心确保李氏的安全。
回到村中与赵亮商议一番过后,李贤打算从护盐队中挑选三十人作为自己的贴身护卫,然后再招收三十人补上缺额。
对此,赵亮毫无意见,明白人都知道,眼下的李贤榜上了糜家这棵大树,正是如日升天的时候,谁敢不开眼与他作对?
从赵亮家中出来,李贤几乎是一路狂奔,他迫切的想回到家中。
虽说只是几个时辰不见,可李贤却感觉过了几年一样。
开门、关门、上锁,李贤大步冲进里屋,低声唤道:“嫂嫂?”
“三郎回来了”,塌下的木板掀开,露出张笑脸,正是李氏李绣娘。
这些时日相处下来,李贤早已经把所谓的男女授受不亲抛之脑后,他牵着李氏的手把她从地室中拉了出来,然后笑道:“嫂嫂觉得今天的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李绣娘围着李贤转悠了一圈,嘴里道:“哪里不一样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哈哈,嫂嫂,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喔?什么消息?”
“如今我也是个官儿了?”
“什么官儿?三郎好大的本事!”
“我顶了死鬼朱富贵的差事,做了介亭游缴”
“啊?三郎莫不是在开玩笑吧,听说那游缴位高权重,这差事怎么落到你头上了?莫不是有人诈你?”
果然是贴心的人儿,第一时间并不是为升官的李贤感到欣喜,而是为这不符合常理的晋升感到恐慌。
李贤笑道:“是我遇上了贵人,有他相助,我才谋到这位置的。”
“我知道三郎本事大,可贵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助你吧?三郎还是要多加小心,莫要被人哄了”
“嗯,嫂嫂说的是”
李绣娘白了李贤一眼,道:“三郎有没有吃饭?我给你做些吃食?”
李贤摇头,“晚上我还得回县城,就不在家里吃饭了。”
说到这里,李贤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牙说道:“嫂嫂,朱富贵死了,我又做了游缴,以后你应该没事了。”
李绣娘身子一震,她缓慢的点了点头。
李贤只得接着说道:“嫂嫂如果想回家,今晚我便把你送回去。”
李绣娘怔怔地看着李贤,嫣红的嘴唇颤抖不已:“三郎要赶我走?”
李贤连连摇头,解释道:“天地良心,我可没有半点这样的心思,我只是想告诉嫂嫂,如今在这介亭,我李三郎可以护得你周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