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原因,留守的道人也不说。
能让太玄正教倾巢而出,肯定不是小事,但偏偏又没任何风声透出,这就显得有些古怪。
有些事,入了玄门才知晓。
太玄正教要面对的,可不止江湖邪道。
维护龙脉,镇压国运,罗天大醮禳灾驱邪,才是他们正事。
有些东西,就连雷法也难以解决。
就像他们之前听过的黄河石龙棺,不仅太玄正教出手,就连京城玄门杠夫高手,也是倾巢而出,将其稳稳运到王屋山,借洞天福地镇压。
开棺?根本不敢。
无论用何种占卜法,都提示大凶灾!
罗明子他们,说不定就是去处理类似事情…
……
咚咚咚!
刚吃过早饭,就有人敲响院门。
李衍还在屋中,正准备出门的沙里飞前去开门,很快就响起了争吵声。
“你怎么跟鬼一样,阴魂不散…”
“嘿,巧了,一大早就碰到你这倒霉鬼。”
“嘴还是那么臭!”
“彼此彼此…”
李衍听到后,微微摇头。
他已经猜出来者是谁。
果然,出门后便看到沙里飞堵着院门,正和一五短身材的死鱼眼汉子争吵。
二人阴阳怪气,嘴里不干不净。
然而,却没有一点要翻脸的意思。
来者正是咸阳张氏武馆,张师童。
“张师兄,好久未见啊。”
李衍微笑抱拳,止住二人争吵。
“是啊。”
张师童瞪着死鱼眼,不阴不阳道:“们在长安出了名,转眼就忘了故人是吧?”
“父亲让我来给你们送些年礼,不曾想还被堵在门口,真是好大的威风!”
李衍哑然失笑,摇头道:“那哪儿能,张师兄快请进。”
张师童这人,其他都好,就是嘴臭,而且还以此得意,逢人就喜欢吵两句。
只能说,如今还活着,全凭他那同样嘴臭,但身手了得的咸阳神拳会会长老爹。
见李衍不上套,沙里飞也哼了一声扭头就走,张师童顿觉无趣,摆了摆手,当即有武馆弟子挑着大框小框进门。
“就是点花馍、还有酒肉…”
张师童有气无力道:“父亲说,年时饭馆都歇业,你们三个糙汉,总得有点东西待客。”
“老头子恐怕不知道,你这小子比你爹在青楼还混得好,哪还瞧得上这些啊。”
“都是谣言!”
李衍断然否认,同时有些无奈。
不过是喝酒唱歌,名声咋成了这样?
他想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
跟着乌鸦,自己也成了一身黑!
夜哭郎!
都怪这老不正经,肯定干了其他事…
想到这儿,他连忙转移话题,“张老爷子也来了吗?”
说到正事,张师童明显正经了起来,摇头叹道:“神拳会长这差事,真不是好干的。”
“咸阳有两家武馆,因镖局生意对了起来,已经要明刀明枪干,老头子劝架,气得脑门子都冒烟,说周蟠就不该死,让他待在这位子上受罪多好…”
说到这儿,已是一脸幸灾乐祸。
李衍无语摇头,“让老爷子看开点,他们该干嘛就干嘛,打累了自然消停。”
“哪有那么简单。”
张师童翻了个白眼,“不给劝住了,最后骂的还是我爹,说你占着茅坑不拉屎,连周蟠都比不上。”
李衍一乐,“那倒也是。”
“不说这个了。”
张师童摇头道:“这次来长安,乃是参加神拳会年前最后一场聚会。”
“今次有点特殊,我爹说你虽在玄门,但因你爹的原因,也算武行中人,带着去见见世面,免得将来碰到狠人不认识,被打死。”
你特娘的才被打死!
李衍心中腹诽,但同时也升起好奇,“这次有什么不同?”
“路上再说吧。”张师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也好。”
李衍沉思了一下点头答应。
陕州神拳会总舵在颁政坊,距城隍庙所在的光德坊不远,路上正好顺道买法器。
……
出了平康坊,二人一路向西。
这条街道,右侧原本就是唐时旧皇宫,而如今只剩一截城墙,门外成了骡马集市,北方的货物由此进入长安,因此街道有些拥挤。
李衍和张师童坐在马车上,随人流缓缓移动。
“这次可是要开眼!”
张师童眼中也有些兴奋,“咸阳城,曾经有个高家你知道么?”
“那当然。”李衍点头回道。
咸阳高家,曾在整个陕州声名显赫,连续出了几个丹劲高手,即便神州各地江湖,也听闻其名。
换句话说,就是真正的江湖豪门。
但行事太过高调,不知得罪了哪个神秘势力,结果一夜之间被灭门,至今还是悬案。
丹劲是什么概念?
简单来说,化劲是将暗劲修炼到极限后,运转如意,对力道掌控已达巅峰,遇圆则圆,遇方则方。
对付普通暗劲,是毫不费力。
但即便如此,持续战斗后也会脱力。
而丹劲,则是将气血聚于丹田,平日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战斗时却能突然爆发。
不仅力道远超暗劲,还能长时间战斗。
古代军阵中,那些拎着几十斤长枪,在人堆里杀个七进七出的大将,最少都在这个层次。
而再往上的罡劲,就有些玄妙。
他们凝聚拳意,自身便可形成“局”与“势”,或不动如山,或杀气惊人。
一声怒吼,一个瞪眼,胆小的都会吓死。
碰到这种高手,普通鬼物都不敢近身。
再往上,就是逆反先天,成为宗师级人物。
人力有穷尽,这基本就是巅峰。
比如他的三才镇魔钱,便是前朝大兴名帅杨易魔刀所炼,对方就是先天宗师,堪称无敌。
“高家那事,可给江湖同道提了个醒。”
张师童啧啧摇头道:“丹劲高手啊,资质、机缘、气运都不会差,只要出一个,就是门里顶梁柱,足以庇护十几年繁荣。”
“但高家那么厉害,却一个都没活下来。”
“你就没发现,陕州神拳会,会长基本就是化劲么,抱丹的高手,一个都不见?”
李衍面色凝重,“都藏起来了?”
“也不能说藏。”
张师童摇头道:“反正抱丹后,基本就不搭理这些俗事了。”
“他们若还年轻,大多会游历神州,寻找继续突破机缘。若年迈难以更进一步,便会留在门中,教导徒弟,是各个门派真正的里子。”
“周蟠别看在咸阳威风,那是因为高家灭了后,咸阳武行就没了能拿的出手的人物。”
“但凡哪家有个抱丹的,神拳会长一职,都轮不到他。”
“还有,他为啥死死巴结卢康?
“因为只有从官面上走,他才有机会。”
说到这儿,李衍哪还不清楚,眼睛一亮,“这次有丹劲高手出现?”
“嗯。”
张师童点头道:“都是因为鼓王大会。”
“这次鼓王大会,是玄门盛事,外州也有一些高手前来,陕州神拳会,自然要出面招待。”
“父亲让你跟着去看看,认认人,丹劲高手最会隐藏,免得将来碰到硬茬子,傻乎乎去跟人拼。”
“还有,鼓王大会这一阵子,最好低调点,千万别乱惹事,万一被哪个丹劲高手打死了,我们可不敢替你出头。”
李衍无语,“放心,没事招惹那些人干啥。”
说话间,他们已到达光德坊附近。
“张师兄,我去办点事。你先走,待会儿我自己去。”李衍说了一声,便掀开帘子下车。
张师童翻了个白眼,“真麻烦,我在神拳会门口等你,否则你根本进不去。”
李衍笑着抱了抱拳,便向城隍庙而去。
临近年关,城隍庙更加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