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刀行 第175节

  他只是嘴上痛快,李衍若不爽,可是来真的。

  如此低调,定是发现了什么。

  “不急,再看看…”

  李衍微微摇头,若有所思。

  一到此地,他就闻到了一股古怪的味道,并非阴魂,更像是什么东西馊了,腐败难闻。

  当然,这种味道极淡,常人根本不在意,反倒会觉得这里空气清爽宜人。

  没多久,便有一管家模样的老者快步走出,身上还穿着孝衣,脸上有些不自在。

  他匆匆来到牙行赵九面前,便低声呵斥道:“你来凑什么热闹,害得老夫吃了顿训。”

  说着,看了眼李衍三人,见王道玄道袍,心中顿时了然,脸色难看道:“快把人带走,事情已经结束了。”

  “哎哎哎…”

  赵九可是牙行弟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无论嘴皮还是脸皮,一点不输沙里飞,怎会轻易离开,一把拉住那管家,低声道:

  “王管家,你不地道啊,这几位可是长安城数得上的人物,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人家请到。”

  “知道火熊帮么,吃了这几位的亏,照样一个屁不敢放,你这不要我命么!”

  言语之间,当然带了不少夸张。

  这也是牙行话术惯用手法。

  若是真接不到活,怎么也得让人吐出点辛苦费和路钱,再不济,也得让你欠个人情。

  当然,他也是真急了。

  斗法那晚,他也在场,李衍几人虽只是在玄门刚打出名气,但在他眼中,已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哪敢让人白跑一趟。

  王管家见他表情,也是心中一突,连忙拉着赵九走远点,嘀嘀咕咕一阵,又来到李衍等人面前,抱拳道:“几位先生,实在对不住,事情已经结束了,老夫过几日,定去长安摆酒赔罪。”

  话说到这份上,已是没了希望。

  沙里飞撇了撇嘴,“得勒,咱们走吧,人家连门都不让进,还待着有啥意思…”

  就在这时,李衍将手放在身后做了个手势。

  “慢着!”

  王道玄看到,立刻策马而出,望着远处宅子,抚须皱眉道:“事情恐怕还没结束,王管家可通报一声,杜员外若真以为此事结束,那么我等扭头就走。”

  王管家一愣,“道长是何意思?”

  “唉~”

  王道玄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贫道只是不忍心罢了,言尽于此,王管家可通传一声,信不信自有杜员外做主。”

  沙里飞见状,也是眼咕噜一转,“道长,您还是太过心善,人家又不理咱们,何必多事。”

  事实上,他俩啥都不晓得。

  这是三人之间定下的暗号,若李衍发现什么不对,便立刻示意,二人则配合打下“拴马桩”。

  见三人这般模样,王管家也是心里犯怵,眼中阴晴不定,随后咬牙道:“三位还请稍等,我这就去通传一声。”

  说罢,急匆匆离开。

  在他走后,那牙行弟子赵九当即竖了个大拇指,“三位,好手段。”

  “拴马桩”这手段,外行人看不出,但哪瞒得过他这江湖中人。

  王道玄也是连忙低声道:“看出什么来了?”

  李衍摇头道:“还没,总得先进去再说。”

  他们三人得到消息,这杜员外的孙子中了邪,连请几个巫婆神汉都没用,人还跑丢了。

  原本想借助李家的关系,请太玄正教出手,但太玄正教似乎另有要事,精锐齐出,就连罗明子也连夜离开。

  杜员外没办法,只得发出高额赏金。

  李衍有嗅神通,找人这事再熟不过,便迅速前来,看看情况。

  这杜员外是长安有名的大户,若办成了,不仅过年能大赚一笔,名声也能彻底打开。

  但现在看情况,似乎事情另有变化……

  没一会儿,那王管家便匆匆出门,脸上还有个红巴掌印,哀叹抱怨道:“几位,你们可害苦我了,老爷请你们进去,可千万别像前几位那样啊。”

  李衍几人互相看了一眼,便将马交给杜家伙计,在王管家的带领下,进入大宅。

  一路上,李衍背手打头。

  王道玄和沙里飞在后,始终注视着他的手势。

  若发现什么,一个示意,王道玄便仔细观察,进行推断。

  二人皆有缺点,少不了相互配合。

  然而,令王道玄疑惑的是,李衍始终没有动作,再看周围白布缠树,还有那些穿着丧服的仆人,心中一声哀叹。

  怕是来晚,人已没了…

  果然,来到正院,里面赫然已摆起灵堂,不过挽帐上写的,却是杜家老夫人。

  沙里飞和王道玄互相看了一眼。

  不是说孙子撞邪么,怎么老人去了?

  终于,他们来到正堂,看到了那杜员外。

  然而沙里飞却是心中一突,暗道不妙。

  只见正堂之上,坐着一身穿孝服的老者,虽双鬓发白,却身形魁梧,面相威严,正是杜员外。

  大厅内站着几名家丁,个个虎背熊腰,煞气十足。

  更重要是他旁边,左侧首座上坐着一名白袍道人,正是那晚斗法失败的商山法脉弟子,罗法清。

  对方看着他们,满眼冷笑。

  而杜员外也是脸色不善,两眼充血,沉声道:“几位都是江湖中人,对杜某玩这‘拴马桩’也正常。”

  “但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今日定要你们好看!”

第144章 腐坏之局

  妈的,这家伙不是废了么?

  怎么动作这么快?

  看着罗法清那冷峻面孔,沙里飞不由得心中暗骂,同时隐约有些担忧。

  连“拴马桩”手段都被人识破,那一些忽悠人脱身的方法,恐怕也没了用。

  关键是,他们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听到杜员外询问,王道玄连忙瞅了一眼李衍,却见对方双目微闭低着头,竟好似睡着一般。

  即便道人养气功夫好,也不由得心中一慌,抚须皱眉道:“杜员外,有些情况,我们还需要再了解一下。”

  “哈哈哈…”

  罗法清冷笑道:“不了解情况,就敢上门,还大言不惭,用江湖手段欺哄。”

  “玄门的脸,就是被你们这种人丢光了!”

  沙里飞输人不输嘴,立刻讥讽道:“呦,这不是那晚的罗道长么,怎么,斗法刚输给咱们,今个就忘了?”

  “到底是谁在大言不惭?”

  “大胆!”

  罗法清顿时暴怒,狠狠一拍椅靠,“你们算什么东西,下三滥的玩意儿,别以为有申三酉撑腰,贫道就不敢宰了你们!”

  被对方杀气一激,沙里飞心中犯怵,但仍咬着牙准备回嘴。

  他明白,这罗法清是故意如此。今日他们若是被这样吓退了,明日就会传遍长安玄门。

  长安可是有执法堂,光天化日之下动手杀人,即便商山法脉,也不会这样乱来。

  就在这时,李衍忽然睁眼,一把将沙里飞拦住,面色平静望向罗法清,“罗道长也莫要在此搬弄口舌,挑拨是非。”

  “自己没能耐解决,还行小人之举,才是真正的下三滥!”

  “呵,好大的口气!”

  罗法清气乐了,“个刚入门的毛头小子懂什么,行,你倒是说说,事情该怎么办?”

  “唉,难办…”

  李衍叹了口气,扭头看向王道玄,“道长,你路上就看出这滴髓局污了,为何不干脆直言相告?”

  此话一出,罗法清和杜员外同时变了脸色。

  王道玄精研风水与禳灾之法,多年求道,其他玄门道道也懂一些,但就是苦于神通不行,碰到事如盲人摸象,经常出纰漏。

  被李衍点拨,再结合之前听过的一件事,他顿时有所猜测,心中发苦,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叹了口气,摇头道:“唉~并非贫道隐瞒。”

  “这位罗道长说的没错,我等实力不济,此事确实办不了,这就告辞离开。”

  说这话,就是撤退的意思。

  李衍虽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反驳。

  王道玄都明着说看不了,不惜认怂,说明这里的事是真难办,还是早走为妙。

  “且慢!”

  就在这时,杜员外忽然起身,双手抱拳深深弯腰,“诸位,老夫有眼不识泰山,还请见谅。”

  王道玄摇头道:“杜员外,并非我等装腔作势,此事是真办不了。”

  “老夫明白。”

  杜员外叹了口气,“但事关族人性命,还请诸位多留几日,再想想办法,无论情况如何,都会有厚礼相赠,绝不让诸位白忙活。”

  “王管家,把冲儿的院子收拾出来,给几位先生住,一定得招待好了…”

  “是,老爷。”

  王管家见李衍等人是有真本事,也算松了口气,满脸讨好道:“诸位,还请随我来。”

  说着,给赵九打了个眼色。

  赵九也劝道:“李少侠,您看着天色已晚,不如咱们先住下再说。”

  话已说到这份上,李衍三人也不好反驳,在王管家的带领下,离开了正堂。

  一旁的罗法清早已脸色难看,几人刚走,他便开口道:“杜员外,这几人确实本事一般,没有法脉祖坛,旁门左道,道行最多不过两层楼…”

  “老夫知道。”

  杜员外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叹道:“他们能一眼看出问题,想必也有些本事,老朽走投无路,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而且,罗道长也无须讳言,若岳先生有办法解决此事,何必躲着不见,让你来处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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