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明火执仗攻入府中杀人,他们军中一脉,岂不威严扫地。
哗啦啦~
就在这时,英王府门外再次响起密集脚步声。
这一次,涌进来的军士更多,且身着金甲,头盔顶部红缨飘荡。
御林军?
严铁山看到后,心中一突,但却面不改色,沉声道:“刘将军来的正好,这些人屠戮王府,如同造反,将他们速速拿下…”
“严都督!”
为首的中年将令眼角一抽,冷声道:“你来这里干什么,莫要乱来。”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面令牌。
严铁山看到后,面色陡变。
那令牌之上,赫然写着“如朕亲临”四字。
他脸色微白,抿着嘴唇,“是皇上的意思?”
“严都督莫要多想。”
为首的中年将领沉声道:“英王府的事,比你想的要大,陛下说了,无论谁与他们勾结,即便太子,也要立刻拿下,你可要阻拦?”
严铁山闻言,立刻闭上了嘴。
他就住在附近街道上,虽受老英王恩情,但也知道如今的英王府有麻烦。
其中,还涉及到开海派与地方派的争斗。
虽拿了请柬,但也只是送上贺礼,并没来赴宴。
发现英王府被人攻打,才急匆匆带着手下赶来。
他本以为,就是静海帮那些破事,但现在看来,有些不妙。
罗明子也看出,这严铁山不像是参与了此事,因此不再理会,而是对着御林军将令拱手道:“刘将军,‘蟠桃会’的人已被灭口,还请控制王府,待我们寻找线索。”
这刘将军也不废话,直接转身下令。
待御林军冲向各个庭院,他才微微摇头,低声道:“都有谁,我好做准备。”
他此行可不止一个任务,今夜御羽林军已全部出动,而且金吾卫也随时待命,只要拿到名单,立刻就会控制捉拿相应人员。
罗明子拱手回道:“户部侍郎周明远、盐运使家的母老虎、安平侯…”
刘将军听得倒抽一口凉气,小心问道:“都死了?”
“都死了。”
罗明子无奈道:“他们吃的那玩意儿,有点像蛊毒,被高手引爆…”
刘将军听罢了,仰天叹了口气,“今晚,事情大了。”
而旁边的左都督严铁山,身上已满是冷汗…
…………
晨钟撞破薄雾,京城在血腥味中苏醒。
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还凝着夜露,早起的菜贩刚支起摊子,便见一队队金甲御林军踏着整齐步伐从巷陌穿出,铁靴震得沿街窗棂簌簌作响。
卖炊饼的老汉缩着脖子嘀咕:“乖乖,这是要变天啊“
昨夜英王府大火,又有诸多权贵家宅被封。
后来不止御林军,就连金吾卫也参与了进来。
金吾卫负责仪仗护卫与京城治安。
御林军负责拱卫皇城。
实际上,金吾卫也属于御林军。
其中涉及到了大宣军制改革,至今还有些模糊,经常互相调遣。
但无论怎么说,都是皇上亲军,独立于兵部和五军都督府。
平日里的小事,根本不会搭理。
如今全部出动,自然是流言纷纷。
市井之间,说什么的都有,比如英王造反,皇帝要杀老臣。
而京中官员则明白另一件事。
昨晚的行动,说明皇帝不信任他们任何一个。
他们的消息,自然远比百姓灵通,很快弄清了原因。
“蟠桃会”的事,让不少人诧异,也让一些人后怕。
而十二元辰的名号,也随之传遍了京城……
第691章 紫宸暗涌
寅时三刻,紫禁城笼罩在破晓前的青灰色中。
奉天殿外汉白玉阶上,夜露未散,殿内静得能听见铜壶滴漏声。
轰隆隆~
五更鼓响,执戟侍卫推开沉重的朱漆殿门。
群臣按品级鱼贯而入,乌纱帽下皆是晦暗不明的神色。
朝廷早朝的规矩,通常是百官丑时于宫门外集结候朝,着公服,持“牙牌”。
待午门城楼鸣钟后,按品级列队,文左武右,经金水桥至奉天门广场。
随后司礼监太监执拂尘导引,皇帝乘舆至奉天门。
届时钟鼓齐鸣,宫卫力士挥响静鞭三次,声如霹雳,全场肃立。鸿胪寺官唱“入班”,四品以上官入殿,五品以下立于广场丹墀…
总之,各种规矩严苛。
如奏事须“高声朗诵”,私奏或冗长都会被御史弹劾。
若有失仪者,次日便被弹劾罚俸。
群臣早已习惯,但今日气氛却有些诡异。
户部右侍郎郑世安死死攥着象牙笏板,指节发白,额头满是冷汗。
他已知道,左侍郎周明远昨晚已死,且家人正在接受审讯。
按理说,这也算是他政敌,且死死压他一头。
此人一死,他就有了更进一步的希望。
然而,此刻的郑世安却是满心忐忑。
原因很简单,昨晚同样死去的盐运使林氏,乃是他表妹。
正是借了他的威风,才成为京城赫赫有名的母老虎,甚至连她那盐运使丈夫,都要听话。
郑世安知道,林氏这些年没少捞银子。
他还知道,对方私底下还和漕帮往来甚密。
他甚至知道这“蟠桃会”。
林氏前段时间便漏出口风,想将他引荐入会,只是因他多虑,才一直没答应。
唯一的生机,便是迅速将水搅混…
想到这儿,他手持笏板上前出列,高声道:
“臣请诛津门静海帮九族!”
这一声打破死寂,也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郑世安一脸的义愤,继续高声道:“静海帮勾结番人作乱,臣这些日子彻查,发现户部去年核验津门关税的折子,其中都有莫大疏漏,乃是周侍郎所为!”
搅屎棍!
不少人听到,顿时皱起了眉头。
如今朝堂之上,开海派与本土派斗的厉害,但也有不少明哲保身者。
这郑世安,就是其中之一。
他看似在对周侍郎落井下石,实则又将津门之事牵扯进来。
津门之事,说白了只是个引子。
因此涉及到开海,所以成了本土派攻击开海派的借口。
开海派觉得冤,他们跟静海帮又没什么牵扯。
英王府属于开国勋贵那一拨,哪怕被满门抄斩,开海派也只当看乐子。
郑世安看似在说周侍郎,实则又燃起了这火苗。
开海派前阵子就被攻击压制,哪还敢沾染这茬。
果然,当即有人出声反驳。
“郑大人这是要学东汉酷吏张汤?”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徐延年出列质问,腰间银鱼袋随着动作晃出冷光。
“此事我等早已查清,相关人等全都发落,如今说的是‘蟠桃会’妖人之乱,莫要借着此事扰动朝堂!”
说罢,冷笑道:“如果本官没记错,盐运使夫人林氏,便是你亲戚吧…”
郑世安闻言,顿时脸色难看。
但还没等他说话,另一位御史便开口道:“徐大人何出此言,‘蟠桃会’妖人祸乱京城,郑大人所言,也是为了铲除祸根。如此着急,莫非你也有参与?”
“你莫要血口喷人!”
有些火,一旦开头就难以熄灭。
本土派和开海派,背后的矛盾难以调和。
相较于“蟠桃会”妖人,他们更想致对方于死地。
很快,朝堂之上就吵成了一团。
但出头的,都是手下,双方大佬都选择了默不作声。
同样不发声的,还有京城勋贵。
因为昨晚五军左都督严铁山也在,知晓事情严重,已经暗中示警。
而且“蟠桃会”名单上,一半都是京城勋贵。
这些勋贵,彼此之间也有矛盾,但严铁山深知,他们勋贵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皇帝借着此事发难,到最后谁都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