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王百护脸色难看,“他肯定要去找鲁静海,怕是要坏事。”
李衍摇头,沉声道:“没时间了。”
“建木对我早有防备,将昨晚大火的事传的到处都是,必然不会暗着来,说不定此时已在布局,就让这浑人去找鲁静海,打乱他们节奏。”
“王百护,这是田千户留下的令牌,你立刻持此令,去调动都尉司信得过的人,然后直接前往津门北城外卫所,让他们做好准备,必要时立刻出兵。”
“明白。”
王百护当即接过牌子。
跟静海帮勾结的,是水师营,津门卫所距离不远,一旦出事,便能直接入城,控制局势。
虽说没有虎符,但津门真闹出乱子,卫所也不敢光看着。
“李少侠你呢?”
王百护见李衍起身,有些担忧的询问。
李衍看向城南方向,“我去看看,张天魁这鱼饵,能钓出什么玩意儿…”
………
玉皇阁内,松柏森森。
此时已临近黄昏,香客明显少了许多。
“滚开!”
张天魁一声暴呵,直接将拦路的道人推开。
在他身后,还跟了二十几名手下,皆是眼神阴冷的用刀好手。
眼看后院飞檐斗拱,张天魁加快了脚步。
他脚步沉重,踩着青砖缝里的碎香灰,脖子上青铜跤环随步伐叮当乱响。
推开后院门,张天魁顿时松了口气。
只见后院偏殿门廊下,一名老者正在打太极。
其身形高大,须发皆白,皮肤呈古铜色,道袍浆洗得发硬。
推手之时,袖口隐约露出锚链和莲花纹身。
正是静海帮帮主,鲁静海。
看到张天魁气势汹汹,身后还跟了一帮手下,鲁静海面色平静,依旧打着太极拳,推了个云手,缓缓开口道:“天魁啊,待这么多人来,是等不及帮主之位了么?”
“义父,没时间开玩笑了!”
张天魁脸色难看,青铜跤环叮当作响,单膝跪在青石板上,抱拳道:“于文海那狗日的,勾结妖人,图谋九鼎,已经惹来十二元辰和都尉司。“
“请您立刻出关,主持大局,否则咱静海帮就没了!”
“哦?”
鲁静海眉头一皱,“到底怎么回事?”
张天魁显然很信任鲁静海,也不隐瞒,将事情讲述了一遍。
“岂有此理!”
鲁静海勃然大怒,一巴掌将廊柱拍折。
“这姓于的,亏老夫如此信任,竟暗中干这些勾当。”
“走,随老夫取他人头。”
说着,便阔步向门口走去。
张天魁连忙起身,跟在旁边。
但就在这时,鲁静海忽然转身,指尖弹出三寸乌木刺。
这是脚行船帮古老秘传的“船钉封窍手”,乃是碰上湖中鱼妖鳖怪的手段,一旦刺中穴位,就连玄门修士,也会浑身瘫软,无法使用术法。
张天魁心中一惊,浑身筋肉本能震颤,弓背躲过的同时,擒龙跤“小鬼推磨”,反扣对方腕脉。
他又气又怒,没想到将自己养大的义父,竟要下杀手。
当然,只是愤怒,毫无畏惧。
许多年前,鲁静海就已不是他对手,加上年迈,所以闭关修行。
但扣住手腕的同时,张天魁便满脸震惊。
他只手上冰凉黏腻,连忙低头望去。
鲁静海的手臂,不知何时已覆满青黑蛇鳞。
噗!
鲁静海又忽然张口,对着张天魁喷出一股红色刺鼻烟雾。
与此同时,周围墙壁上唰唰唰跳下一道道身影,皆黑衣蒙面,刀光闪烁间,血肉飞溅,将张天魁的手下接连斩杀……
第672章 黑手的线索
噗!
即便张天魁立刻后退,还是被红烟喷了一脸。
他又惊又怒,但刚要动手,就觉浑身酸软,头晕眼花,脚步踉跄摔倒在地。
好厉害的毒!
张天魁心中寒意大生,想伸手入怀。
他也算老江湖,怀中常备解毒丸,还是花了大代价从京城白云观搞到,无论蛊还是毒,都能暂时压制,再找机会请高明医家出手。
但让他惊恐的是,此刻身上乏力,就连掏出药丸都做不到。
没有丝毫犹豫,张天魁连忙存神守一,脊柱紧绷。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能有如今成就,皆因他自小就异于常人,脊柱强韧,还多了条筋。
此为“龙脊”,相书云:龙骨曲张者,力贯千钧而性烈。
年幼时受不住龙脊之力,差点变成佝偻驼背的废人,还好鲁静海回来后找到他,每日以巧劲推宫过血,又请了玄门道医,用名贵药材洗炼,才让这条龙脊顺利长成。
任何功夫,腰脊的力量都至关重要。
有了这条龙脊,方能支撑其爆发力极强的擒拿跤术。
不仅如此,他还因此成为修士,学了神打之术。
这根“龙脊”,用类似王道玄那种秘法,藏了道罡煞之,专门用于关键时刻破局,算是保命的底牌,谁也没告诉。
但他刚一动弹,就见鲁静海贴身而来。
那带着鳞片的古怪手臂,如铁钳般扣住脊柱。
刺痛之下,张天魁再无反抗之力。
“天魁啊…“
鲁静海叹了口气,一手扣着张天魁脊柱,另一手拍着他的肩膀,“十二岁那年,你爹替我挡了狼国萨满的毒箭,老夫自问待你不薄,为何要反我?“
就在他说话间,外面已归于平静。
短短时间,张天魁所有手下都被那些黑衣人斩杀。
他们出手狠辣,配合默契,且极其善于偷袭,仅仅伤亡了三人。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手中所持兵刃。
刃身狭而曲,背厚而锋锐,刀脊有槽以减重增韧。
津门码头上,不仅有南北三教九流,这些年来的番邦人也不少。
张天魁认识,此物乃倭刀,东瀛倭寇作用。
看到这儿,他哪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义父!”
张天魁咬牙道:“我是不服,但只是看不惯于文海那王八羔子,若真黑了心想害你,这些年又岂会窝窝囊囊待在南城跤场?”
“图谋九鼎,那是死罪,勾结外人更是遗臭万年,你莫被于文海骗了!”
“骗?”
鲁静海哑然失笑,“老夫若不点头,于文海可没这胆子。”
“你…为什么?”
张文魁哑口无言,简直难以相信。
就在这时,院墙之上传来个冷漠的声音。
“因为他怕死!”
“谁?!”
鲁静海心中一惊,扣着张天魁喉咙挡在身前。
而那些东瀛黑衣人,更是齐齐转身,双手上下翻飞。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暗器呼啸而出。
伴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墙壁上扎满了手里剑和十字形车剑。
“原来你们躲在这儿?”
飘忽的声音,又在他们后方响起。
这些黑衣人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拔刀转身。
“やれ(动手)!”
他们借着转身,腰腹力量爆发,转身之时,刀光已至。
显然是某种独特的居合拔刀术。
然而,一切都迟了。
但见罡风呼啸中,几枚刍灵纸人无风自燃,一道人影显现,正是李衍。
面对袭来的三把兵刃,李衍眼都不眨。
锵锵!
龙吟声自腰间响起。
但见两道匹练般的光芒上下翻飞。
三名蒙面东瀛人,只觉手上传来巨震,兵刃已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