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一招有个弊端，如果意志不坚定的人，从许落这模棱两可的话语里面，再代入着自己受到的委屈，被他这么一激，就算是委屈，那也变成愤怒了，毕竟心理暗示这东西嘛，在人越是无助的时候，就越容易成功。
所以面对姜锦的提问，许落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之前花瑶雾和我讲了蛮多你们的事情吧，之前你不也和我讲过一些你们的事情嘛，想来想去，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这倒是事实。
当初她们之间的故事，是姜锦自己跟许落讲的，所以这一点姜锦深信不疑，只是她没曾想，这家伙能从这个故事，还结合他认识的花瑶雾，一下子就推论出这么多东西来。
这下她和许落的距离，仿佛一下子就又拉近了许多，大概是因为彼此心底都还有着尴尬的事情……昨晚那一幕，姜锦明明回头就想忘的，结果一想着忘，脑袋里偏偏就又总是浮现出那画面来，让她彻夜难眠。
许落凑到了姜锦的身后，给她轻轻的捏着肩膀，姜锦大概都习惯了许落这样的举动，她靠在椅子边，原本的愤怒情绪慢慢冷却，她的眼睫缓缓的低垂下来几分。
“既然你那么懂这些东西……你能告诉我，她为什么，忽然就和我说那些话了吗？”
“我又不是神算子，你起码得先告诉我，姜锦和你说了什么啊。”
“从五域大比回来以后，她那天忽然和我说……她很认真的想了那么多年，现在反倒分不清，她是不是真的有爱了，所以……我让她走。”
“因为她不爱了，所以你生气了吧。”
“我不该生气吗？”
“你当然可以，这是你的权力。”许落轻轻的捏着姜锦的脖子，感慨了一声，“所以啊，这世间的情情**，最后不还是那么多的谎言欺骗，说来说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初说喜欢的是她，现在说不喜欢的也是她，你逆来顺受习惯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既然她都说了不喜欢，那你挽留下去，也没有任何的意义，只是自取其辱而已，对吧？”
姜锦没有说话，这代表了默认。
“喜欢一个人有很多种理由，你曾经喜欢花瑶雾哪一点呢？”许落忽然问。
姜锦却回答不上来。
她确实回答不上来。
“和她……待在一起，很舒服。”姜锦喃喃的念道。
“所以你觉得，这就是爱吗？”许落微微弯腰，凑到了姜锦的耳边，在她的耳朵边吹了一口气，姜锦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许落就继续碎碎念了，“有时候嘛，不是光待在一起很舒服，就是爱的，说不定，其实你心底也只是把她当成朋友呢？所以她也觉得你们好像……更像是朋友的关系。”
“你总是说这些朦胧的话。”姜锦下意识的接过了许落的话茬，就忘记了斥责他在自己耳边吹气这件事。
“人世间本来是没有爱的，爱只是虚名，是人开了灵智以后，为了繁衍生息下去的借口而已，你和花瑶雾又不一样，花瑶雾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女人，可你不是，你明白吗？她可以分不清自己的爱是什么，你不可以，你是否真的爱她呢？”
“我不想说这些。”
“随你咯，反正迟早都要自己面对的。”许落这般念了一句，姜锦的脖颈很好看，许落捏的她很舒服。
“哦对，上次的画，我替你挂起来吧。”
“挂起来？”
“嗯，挂起来。”
许落把上次给姜锦画的那幅画给拿了出来，是姜锦穿着他送的这条裙子，在海边的场景，这些东西都是他构想出来的，可姜锦看着这幅画，眼眸忽然有些迷蒙起来。
她仿佛看见了海浪，看见了那片海水，看见了月光，看见了昏暗光线下他执笔时候认真的模样。
也不知道怎的，姜锦有些走神，而许落已经到了她的屋子里面，将那幅画给挂在了墙上。
姜锦站在许落的身后，她终于褪去了许多的壳，手指在许落的后背轻轻的戳了一下，“我不知道……花瑶雾真的来了，我该怎么做。”
“随你喜欢，你们已经不是恋人了，不管你怎么做，都不需要再迁就她了，不是吗？你是姜锦啊，你是那个万众瞩目的剑宗姜锦，你明明一直都这么骄傲自信的，原来喜欢一个人，让你连你最初的样子都忘记了吗？”
姜锦仿佛有些明白了，她还在走神，而许落已经悄悄的离开了她的院子。
………………………………
花瑶雾翻开了瑾雅阁这月的瑾雅风华录。
花宗一直都是瑾雅阁的大客户，瑾雅风华录她每一期都会看，因为上面会讲很多有趣的小首饰，还会科普一些裙子的新样式，偶尔还会有些感人的情爱小故事，可这一回，她翻开第一页，看见的却是剑宗姜锦。
而最后那一行字，让她整个人如遭雷击，楞在那里。
瑾雅阁阁主……赠送给剑宗宗主，当世仅此一条。
瑾雅阁阁主……
瑾雅阁阁主？！！！
花瑶雾的脑袋忽然有些乱，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呆在花宗，不愿出门也不愿理事，整日把自己关在院子里看着那些戏本子的故事，偶尔画几幅画，那是许落之前教她的，只是每次执笔画着画着，那幅画就莫名的变成某个人的模样，她已经撕毁了不知道多少张画纸。
看的出来她最近情绪很烦躁。
明明已经做到了吧？明明已经和姜锦说出那些话了吧，明明也和他彻彻底底的断了联系了吧？可为什么偏偏心底就是空落落的，不管她怎么都，始终都无法被填满。
而现在她看到了这一期的瑾雅风华录。
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
许落！！！
……………………………………
另一边，许落可不知道现在花瑶雾是什么表情。
但想来应该不是很如意。
他倒是乐呵呵的晒着月亮，月亮很亮，亮就很有用。
耳畔边的风轻轻的吹，估摸着这天气，都快要下雪了，下雪好啊，许落喜欢下雪，到时候还能去孤雪山那边赏雪景，他现在专门有一座封山呢，姜锦之前赐给他的，现在他在剑宗的身份，严格上来说，已经算是和秦暮雪平起平坐了，他甚至可以收徒，开师立派，可惜他没什么能教的徒弟的。
孤雪山和暮雪山离的很近，许落打算以后有空了慢慢开发孤雪山，毕竟那么大一座山头呢。
而他脑袋里面，关于姜锦的事情，其实心底早就有了个预案，在他送出那条裙子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接下来应当如何。
如果花瑶雾去找了姜锦，她大概率是要旁敲侧击一些东西的，至于后续的发展，那就看姜锦究竟如何选择了。
其实……如果姜锦想的话，许落可以再帮她一把，反正他送姜锦的这条裙子，上面的图腾是黑凤，如果到时候她们真的……
许落还可以再做一条白凰的裙子，送给花瑶雾。
但那是她们自己的决定了，他本来不打算搅这趟混水的，可想来想去，姜锦现在恍恍惚惚，整日心情不好，那怎么他也是有罪的，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要么让她认清了以后不再想，要么她自己和花瑶雾慢慢沟通交流，她们之间是否有爱，是否喜欢，那是她们自己的事情了，许落不想再掺和。
毕竟他自己都还有一堆事情没处理完呢，剑神那边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剑神估计还在想着那些东西，这个倒是不着急，只要她不是难过，那就什么都好，许落无罪，可以让她慢慢的找到她真正想要的道路，许落只需要稍微引导一下就好。
还有暮雪山上小暮雪，许落现在还在和她闹别扭。
确实是在闹别扭，师尊不来找自己说话，那他就不去找她说话，两个人就算是彼此看见了，也就是别过脸，然后错过，吃饭也是，秦暮雪倒是不喝酒了，一个人抱着碗，吃晚饭就回房间睡觉。
而且他最近还得照顾君汐言，这边差不多完事了还要去趟龙族，拿到龙丹以后，要和剑神去南域屠邪修，接着还要想办法找出顾无心的分身，时间差不多了还要和墨雨清完婚，但在这之前还得哄好好多姑娘。
好多许落一想就头大的事情。
他喜欢简单的，繁琐的，大多数时候，能不动脑子最好还是不要动脑子，毕竟很累。
晒够了月亮，许落从椅子上起来，刚准备回房间，却看见秦暮雪的房间灯还亮着，他走过的时候，听见秦暮雪醉醺醺的声音。
“讨厌鬼！讨厌鬼！讨厌鬼！讨厌鬼！”
一声声的，就是有气无力的，许落停下脚步，就安静的站在那听着，仿佛还有小拳头打在棉花上的声音，许落犹豫了一下下，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里，秦暮雪坐在床上，床边的桌子摆放着一个空酒坛子，她的小拳头捏着，正捶打着床上的一个玩偶，那是许落之前做来送给秦暮雪的，感觉很符合她萝莉的样子。
虽然当时秦暮雪傲娇了一下，最后还是收下了，晚上总是抱着睡呢。
现在，两个人四目相对。
秦暮雪的脸颊满是红晕，那完全就是因为喝酒喝的了，秦暮雪的手指缓缓抬起，指向他，“你……怎么进来了？”
“我不能进来吗？”
“你不是不和我说话了吗？”
“是你不和我说话。”
“你又欺负我……”秦暮雪听着许落这一句，忽然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手指指着许落，“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呜呜呜……你就会欺负我……”
许落却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逗笑了。
他走到了秦暮雪的身边，看着她越来越委屈的样子，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下。
“那我要是不和你说话，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和我说话了吗？”他把秦暮雪给抱到了怀里面，秦暮雪想挣脱，可几下就又没了力气。
“是你先和我说话的！你不许碰我！”
“我不止要碰你，我现在还要欺负你了。”
门被许落关上，隔音阵法被许落打开，秦暮雪被许落给抱起来，她的眸子死死的凝视着许落的眼睛。
“不准。”
她并拢了双腿，咬着牙，眼睛一眨不眨，泪眼汪汪，“除非你道歉，才让你进来。”
许落看着她这般小小倔强，却又已经姿态低到了极点的程度，轻轻的把她给抱在怀里面，软声软语的说，“好嘛好嘛，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理你的。”
秦暮雪哇的一声又哭了，小拳头捶打在他的胸口，“都怪你！都怪你！”
“好好好，都怪我。”
反正秦暮雪也没有怎么用力。
一切本来就都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总要有那么一个人先服软，总要有一个人先卸下心防。
秦暮雪哭了好久，抬头，望向许落，“你可不可以不睡我？”
许落：？
“我是你师尊……要是哪天让薛凝，或者初晴知道了……”
“那我走了。”
“你……不可以走……我，我又没说，又没说……不喜欢你。”
“哦，知道了，那我去找初晴睡了。”
“我，我的意思是，意思是……你不可以，不可以经常……来睡我。”
秦暮雪的手指抓着衣角，低垂着小脑袋。
“那今晚呢？”
“今晚上……可，可以。”
秦暮雪缓缓抬起头，小声的说，“薛凝，还有，还有初晴，都睡着了吧？”
“睡着了。”
“隔音阵法……你，你都开了吧？”
“开了。”
“师，师尊这条裙子……好看吗？”
“多双白丝裤袜会更好看。”
秦暮雪抬起头，幽幽怨怨的瞪了他一眼，却从他的怀里面挣脱出来，打开衣柜，找到一卷轻薄的白丝裤袜，犹豫了一下，看向许落，“是温珈蓝更好看……还是秦暮雪最好看？”
她的眼眸里满怀期待，等待着他的答案。
“你觉得谁最好看，那就谁最好看。”许落轻声说。
“那，那就……先秦暮雪，再温珈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