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高大全,他们越来越厌恶,几个人互相看了几眼,最终程颐上前一步,淡淡道:“高衙内,老夫怎么着也是你的座师,见到老夫,你都不行礼吗?”
高大全确实在程颐座下听过课,但是那个时候,程颐眼中哪有高大全这种小人物?
换个场合,高大全也不介意做做样子,但是今天,他确实没打算给程颐这个面子。
所以,高大全只是拱手,连腰都没有弯,同样淡淡道:“程博士好,高某今天也是以博士的身份入主太学,你我皆是同僚,自然没有行礼一说。”
听到高大全这样硬杠,很多中立的太学生顿时兴奋起来了。
硬杠好啊,他们就愿意看到这种情况。
更何况还是二程之一的程颐和风头正劲的高大全硬杠。
这种级别的交锋,以往在太学是很难见到的。
程颐脸色显然有些冷,高大全这就是摆明了要和他平起平坐了。
一年之前,高大全在他眼中还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人物,现在纵然高大全已经今非昔比,又岂能和他相提并论?
所以,程颐只是皮笑肉不笑的道:“博士?蔡京发的博士吗?真是天大的笑话。两年前蔡京也想安插一个博士进太学,你知道那个人最后的遭遇吗?被老夫当场揭穿了草包的本质,投河自尽了。”
程颐身后,配合着发出一阵讽刺的大笑声。
高大全也在笑,只是笑容有些冷。
程颐说的这个事,高大全是知道的。
蔡京从前也想过渗透太学,毕竟太学是官学之首,里面有很多学生日后都是要入朝为官的。
而师生关系,无疑是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关系之一。
蔡京想要掌控这层关系,所以一直想要安插一个博士进来,以保证未来二十年他在朝中的地位安全无虞。
只是他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太学被二程经营的水泼不露,如同一个铁桶一般。
二程不是什么淡泊名利的人,这两人在朝中都有挂职,而且在文坛更是声名显赫。
他们所图非小,需要日后有人帮忙吹捧,所有不可能让出太学的主导权,哪怕面对的是蔡京。
蔡京让高大全入主太学,也有借助高大全和二程打擂台的意思。
高大全也知道这点,但是他认了。
世界上本来也没有免费的午餐。
“蔡相为何会举荐高某担任太学的博士,其实我也不太懂。但是既然朝廷通过了这项决议,我也没什么好说的。程博士想要抗命的话,高某悉听尊便。”
程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冷笑道:“太学乃是官学,当然不会违抗朝廷的命令。不过太学终究只是一个学校,在太学内,一切以才华为准。博士不是那么好做的,没有那个才华,太学也不会留着他贻笑大方。”
这个时候,程颢也上前一步,脸色严峻,目光威严,整个人宛如出鞘的利剑,充满了压迫性。
“高衙内,你如今不过双十年华,甚至比很多太学生都要小,凭什么做太学生的老师?你认为你有这个资格吗?”程颢毫不客气。
“不错,人贵自知,你做博士,可曾想过天下悠悠众口?”
“非是老夫看不起你,你想要做博士,至少再等二十年,千万不要误人子弟。”
二程打了个头,其他几个博士也不甘落后,纷纷出面谴责高大全。
换成是寻常人,这一通训斥,只怕就晕头转向了。
这八个人,在江南的文坛,已经是最顶级的文豪了。
被他们质疑,在江南文坛是混不下去的节奏。
很多太学生看到这一幕,都感觉有些心疼高大全。
到底还是底蕴太浅啊,又和蔡京站了边,导致被八大博士群起而攻之。
从目前的情况看,他们找不到高大全丝毫的赢面。
被这几个人质疑,高大全也不着脑,很是淡定的说道:“诸位博士,你们攻击我的点,好像都在我的年龄。难道年幼就不能做博士?天下何时有的这条规矩?”
八大博士一时语滞。
明面上,确实是没有这个规矩的。
但是这早就是不成文的潜规则了。
高大全打破了这个潜规则,偏偏他们还不能说,因为太学生大多都是年轻人,在年轻人面前主动表示规则要打压年轻人,那是在给高大全助攻。
所以他们没办法直接反驳高大全,只能另辟蹊径。
程颢训斥道:“年龄当然不是做博士的绝对依据,但是你如此年纪,行事又不成熟,如何教导别人?”
“我行事不成熟?或许吧,但是我高某人做人做事顶天立地。官家犯了错,我一样敢打他。太后虽然位高权重,但是高某在知道她乃奸诈之人的情况下,一样会出面揭露这一切。高某的人品,天下有口皆碑。这如果算是不成熟的话,那高某宁愿永远做一个不成熟的人,也希望把这种不成熟的品质教给所有的太学生。”高大全义正言辞。
程颢想弄死高大全的心都有了。
尼玛占据了道德制高点的人就是恶心啊,他连反驳都不敢。
不过程颢没话了,高大全却有话说。
“程博士博览群书,可知道项橐此人?”
程颢面色一变。
他当然知道项橐。
高大全一说出来这个名气,他心中就暗叫糟糕。
“诸位想必也都听说过项橐吧,孔圣人乃是至圣先师,可是依然尊七岁的项橐为师,这才是大胸襟大气魄。诸位都自认为孔圣门徒,为何无人继承孔圣这种胸襟?”
高大全的质问,让在场所有人都无言以对。
因为项橐这个人的名气确实太大了,又牵扯到了孔子,他们根本连反驳都不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