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碰上这套返璞归真境界的太祖长拳，明显就有些不够看了。
顾平安只守不攻，出手看似不疾不徐，甚至略显迟缓。
老狼心中却是有苦难言，只觉他守势混元如意，自己是攻也攻不进，擒又擒不住。
所谓风吹不入，雨泼不透，便是这般境界。
他这一身所学皆是外门功夫，连番抢攻最耗气力。
偏偏他只要攻势稍减，顾平安总能瞅准破绽一掌袭来，逼得他一阵手忙脚乱。
停，是停不下来的。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的全是热闹。
红袄军除了几个首领之外，大多是穷苦人家出身，拎着兵器上阵杀敌还能靠着一腔血勇，真正高明的武学却是半点不通。
“好！打得真好！老狼这套左勾拳接右踢腿，是真得劲！”
“俺们山东汉子，硬的很呐！”
他们瞧着老狼上蹿下跳，攻势连绵，对面那年轻人却是“左支右绌”，“无力反攻”，当即便觉得两人高下已分，连连叫好。
“刚才哪个说的老狼要糟？哈哈！睁开你的狗眼瞧清楚喽！”
听着他们吵吵嚷嚷，言语憨直可爱，穆念慈心中好笑，却不敢当着杨康的面表现出来，憋得十分辛苦。
杨康冷笑一声：“一帮泥腿子，丁点眼力都没有，这都看不出来。”
老狼围着顾平安连踢带打，手脚并用，折腾了足足半炷香的工夫，却连顾平安的衣角都没沾到一下，倒把自己累了个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老狼，你他娘的没吃饭？咋跟个娘们似的！”
围观的红袄军眼力再差，也都瞧出不对劲来。
“得罪了！”
眼见放水也放得差不多了，顾平安轻道一声，一掌平推，贴在老狼胸口，掌力轻吐。
老狼早已是强弩之末，被他这一推，脚下发软，噔噔噔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顾平安收掌抱拳，道了一声“承让”。
【单打独斗击败红袄军头目老狼，人前显圣成功，奖励江湖名望200点。】
【名望等级保持不变：登堂入室（4250/10000）=＞登堂入室（4450/10000）】
名望值不多，倒也合理。
他比试中没少放水，没显出实力，打败的又是老狼这个军师类的头目，自然没法得到红袄军的彻底认可。
林中又是一阵喧闹，有人嘲笑，有人叫骂，也有人安慰老狼，杨康却是心中大定。
他自认武艺胜过那瘦子，寻思对方最后一人水平也强不到哪去。
若最后一战能胜，今日便是有惊无险。
“这一盘是我们输了。还剩最后一盘，是生是死，就看你这‘金使’有多大本事了！”
老狼心知顾平安已经给他留足了面子，逮住几个笑话自己最厉害的骂了一顿，转向杨康等人开口。
他说完，今日领军的光头大汉把宣花斧往地上重重一插，迈着大步来到场地正中，朝杨康勾了勾手指。
杨康将长袍下摆塞进腰带，使出全真“金雁功”，跃至他面前。
全真轻功飘逸，倒还真显得他有几分高手风范。
“故弄玄虚。”壮汉撇着嘴，不耐烦地扭了扭脖子，“让你这小小金使见识见识我大光的厉害！”
他头顶光亮如镜，这“大光”的绰号倒也生动形象。
杨康这一路上遭了大半天的罪，知道自己不宜久战，打定主意速战速决。
他也不废话，率先抢攻，出手就是全真绝技之一的“三花聚顶”掌法。
这掌法又称“履霜破冰”，是重阳祖师除“先天功”之外的又一成名武学，即便全真七子也不经常动用。
他却没料到，那光头见这一掌当胸而至，竟然运气挺胸，直接硬抗。
砰！
这一掌打了个结结实实，声势浩大，两人脚下尘土飞扬。
光头身子晃了两晃，杨康却是被反震得退了大半步。
“横练硬气功！”
杨康只觉这一掌如拍在青石上一般，不由惊呼出声。
光头气定神闲，哈哈大笑。
“钦使大人，你瞧我这功夫如何？”
他说着欺身而上，力贯双臂，如两条钢鞭一般甩来，虎虎生风。
他这通臂拳练得颇有火候，力透衣袖，啪啪作响。
这两鞭势大力沉，杨康不敢硬接，抽身疾退。
他隐隐有种感觉，若方才这一下真挨在身上，只怕连臂骨都要被他劈断。
正面不可力敌，他只好凭借身法高明，贴身短打，试图找出对方罩门所在。
金钟罩，铁布衫之类硬气功自古便有，但往往易练难精，人体结构精妙复杂，总会有那么一两处地方练不到位。
这便是习武之人所说的“罩门”。罩门一破，再高明的横练功夫也是瞬间瓦解。
杨康存的心思，便是要借身法灵动，找出这人身上的破绽。
想法一出，他出手明显开始阴损起来。
插眼、击喉、偷心、撩阴...
无所不用其极。
可他绕着光头苦苦缠斗半天，却始终寻不到对方罩门究竟在哪，反倒屡屡险象环生，数次险些被重拳砸中。
这是他首次遇见这般对手，一身高明招式打上去却宛如刮痧，寸功难立。
所谓“一力降十会”，正是如此。
时间一久，他宿醉加上长途颠簸的后遗症便开始显露，身法明显慢了下来。
光头又运气硬接他打向后心的一掌，忽地转身，势若千钧的一掌狠狠拍向他天灵盖。
掌风呼啸，杨康又惊又怒，仓促间不自觉使出了保命绝技。
他身形忽而诡谲一变，右手骨节扭曲，化掌成爪，出手如电，直插光头心窝。
光头本也没打算取他性命，正要变招留手，忽的心中一悸，直觉有性命之忧。
他战场厮杀多年毫发无损，靠的就是这古怪直觉，是以毫不敢犹豫，瞬间收掌抽身。
爪影在他胸前一闪而过，衣衫破碎，带起一抹血痕。
第25章 肉票
光头愕然低头，只见自己胸前衣物被撕了个大口子，一道爪痕横贯胸前。
横练功夫竟挡不住一爪之威，还好他退得够快，若是慢上一瞬，只怕连心肺都要被掏了去。
“九阴白骨爪？！黑风双煞是你什么人？”
杨妙真眼力不俗，一眼便认出杨康所使招式，当即惊呼出声。
杨康也不搭话，抢步追击，运足内力，爪影纷飞。
光头武艺也是不俗，虽不及杨妙真，但也是那“三头蛟”侯通海一个级别的好手。
如此一支起义军，论战力比太湖群盗还强上不少。
初见这诡异爪法竟能破得自己铁布衫仿佛，光头也是心中骇然。
不过他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临阵经验丰富，只片刻便稳住心绪，见招拆招。
杨康这“九阴白骨爪”只算勉强入门，乍然出手还能唬得住人，时间一久便破绽连连。
这也没什么稀奇，《九阴真经》下卷的武学固然精妙绝伦，但梅超风自己都练得一知半解，险些瘫痪，她的徒儿又能学到多少皮毛？
仗着爪功声势吓人，杨康又多撑了十余招，便又被光头抓住机会。
一记窝心脚，狠狠踹在他胸口。
可怜小王爷像个皮球一般，连滚几圈才狼狈止住退势。
红袄军众将士欢声雷动，叫好不迭。
“钦使大人，还用再打吗？”光头暗松口气，打了个哈哈，嬉笑着问道。
杨康只觉受了奇耻大辱，逆血上涌，再加上这一脚的伤势，当场喷出一口鲜血。
“小王爷！”
顾平安反应得快，一闪身便拦在他身前。
杨康自知再打下去也不是对手，倒也没有硬撑。
“三盘两胜，你们输了，可还有话说？”
光头作势拍了拍自己身上尘土，浑不在意胸前血淋淋的伤口。
杨康被顾平安搀扶着站起身来，却还是故作豪迈道：“有种便杀了本世子，日后我金国大军自会将你们一网打尽！”
他心中难免忐忑，却不敢露怯，言语中故意带上几分威胁。
“这金使功夫软绵绵的，嘴倒是硬的很！”
“真当爷爷们是吓大的？砍死他！”
林中顿时骂声一片，杨康眼见群情激奋，刀光闪闪，脸色又白了几分。
“好了！”
等到这群人越骂越来劲，几乎按捺不住的时候，光头这才不紧不慢举起手。
“兄弟们，稍安勿躁。”
他先安抚住众人情绪，又转向杨康。
“你呢，倒也不用吓唬我们。我们都是泥腿子，贱命一条，自然没有你钦使大人的小命值钱...”
“有话直说，别跟我兜圈子。”杨康打断道。
“好，那我就直说了。”光头拍了拍巴掌，“我们这番辛苦出来做买卖，为的是求财，不是害命，倒也不是非杀你们不可...”
他话说一半忽然住口，又勾唇看向杨康。
杨康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接着话头道：“你说个数来便是！”
光头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弟兄们，他让我说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