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七岁的她,已经出落得格外漂亮了。
在一家工厂里,有个腼腆的男孩子追了她很久很久,最终打动了她。
但天真的她觉得,相爱的两个人就应该坦诚相待,于是她把自己曾经的遭遇告诉了男孩,她以为对方会同情她、理解她、包容她。
但是男孩当时脸就冷了下来,一言不发的走了。
几天后,厂里疯传,她当过小姐,是个给钱就能睡的婊子。
她彻底傻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别人会这么对她,这不是她的错啊,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骂自己。
当天晚上,她在男孩下班回家的路上堵住了对方,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男孩的眼神冰冷,丢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他说:别过来,你真脏。
这句话,像一把刀,捅死了她。
她抽出藏在袖子里的扳手,冲男孩的后脑勺狠狠地砸了过去。
男孩应声而倒,她看着满地的鲜血,撒腿就跑。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她在心里大喊:妈妈,我什么时候才能逃出这座大山啊。
……
乔家丽看着胡莹在眼神呆滞了许久后,突然左眼流下了一行泪水,有点疑惑。
她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十几秒钟里,胡莹的脑海中仿佛一个将死之人般,走马灯一样快速闪过了她这半生的回忆。
娜娜也察觉到了自己眼角的泪水,抬手擦了擦,然后问道:“我能抽支烟吗?”
乔家丽摇了摇头,但是站起来拿了一杯水过去。
原则上,不让抽,但如果审讯节奏需要,不是不可以。
可什么都没交代就要抽烟,真当这里是饭店?
娜娜接过纸杯,说了声谢谢。
“问吧,你们想知道什么,随便问。”
“你们这伙人的老大,逃走的那个龙哥叫什么?”
“陈胖子不是说了嘛,龙哥。”
“我问的是他的真名。”
娜娜摇摇头道:“不确定,但我有一回倒是见过他的身份证。不过我觉得那身份证一定是假的,就他干的那种掉脑袋的生意,怎么可能用真的身份证啊。”
“他身份证上叫什么?”
“龙志强。”
第197章 龙志强
得到“龙志强”这个名字后,乔家丽马上让人去查。
哪怕是假名字,也可能会存在一些蛛丝马迹。
“不过他们都管他叫龙哥,或者直接叫大哥。”娜娜补充道。
“你跟这个龙志强是怎么认识的?”乔家丽指着资料说,“一年多前,你还在海城当坐台小姐,为什么会突然加入到这个犯罪团伙的?什么时候加入的?”
娜娜想了想说:“时间我是记不清了,以前当小姐的时候,总是日夜颠倒的,看不见几天太阳,对日子没什么感觉。”
她说的也是大部分这类人的生活常态,白天躲在屋里睡觉,一到晚上就开始出没,各种灯红酒绿,用夜色来掩盖自己的违法犯罪行为。
“我当时不是在海城被抓了两次嘛。干我们这行的,要是被拘留两次,那在这个城市就没法儿继续干了,因为警察那边都记住你了。警察倒是不怕,大不了就是关几天,但那些场子的老板可惹不起,都是混黑道的,而且还有很多关系。要是查出来是因为我的缘故被警察盯上端了场子,那我可就惨了。”
娜娜说这些的时候,神态语气格外驾轻就熟,让乔家丽知道这个才二十岁的女人,在皮肉生意上已经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了。
“所以第二次拘留后没多久我就离开海城了,出去玩了一圈,钱花差不多了,我就去了杭城。然后在当地找了个夜总会上班,不过那边没海城有钱,客人出手也都没海城那边大方。”
乔家丽敲了敲桌子道:“说重点,不要绕圈子。”
“别急啊警察同志,马上就说到了。”
娜娜继续说:“大概过了一个多月,快过年了。那段时间是夜总会的淡季,小姐都回老家了,客人也少。但我没地方去,就照常上班,反正没客人就在休息室里看电视呗。”
“有天晚上,来了个客人,领班喊我去陪酒唱歌,我就去了。到了后一看,包厢里就一个人。”
“龙志强?”乔家丽问。
娜娜点点头:“对。当时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就看他穿得很普通,戴着个帽子,一个人坐在那儿,觉得有点奇怪。不过他点的倒是很贵的洋酒,有些人贼他妈小气,来夜总会就点最便宜的啤酒,然后不停地摸。”
乔家丽一皱眉提醒道:“说龙志强的事。”
“哦,那天晚上,我就陪他喝酒唱歌,大概有两个小时吧。当时对他印象挺好的,因为他没有急吼吼的动手动脚。我本来想着能开一单,就主动把衣服解开了坐他身上。因为出台跟陪酒价钱差了好多,同样这么点时间,我肯定想多赚点啊。”
“可是没想到,他居然帮我把衣服穿上了。卖了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的人。我当时还以为他脑子坏掉了,有点不爽。可是他马上掏出了一沓钱,说按出台算,但是不用做那事儿,陪他待一会儿就成。”
乔家丽有些纳闷,这个“龙志强”听起来怎么有点正人君子的味道啊?但哪个正人君子又会去那种地方。
“你们什么都没做吗?”乔家丽问道。
娜娜摇摇头:“没。他就躺在我腿上,睡了一会儿,他说喜欢闻我身上的味道。后来睡醒了,他就起身走了。还多给了我一些小费。”
“然后呢?”乔家丽知道肯定没完,因为就这么点接触胡莹是不可能加入这伙人的。
“大概过了两天吧,他又来了,还是一个人,领班说他点名要我陪。然后我去了后,还是老样子,他按出台的价格给钱,但用不着做那事,就让他枕着腿休息会儿就行了。”
乔家丽问:“那这次发生了什么事吗?”
“可能是一回生二回熟了吧。他枕着我腿休息的时候问我叫什么,我说丽丽。哦,干我们这行的,都是假名字,而且经常换,丽丽、梦梦、菲菲,反正我换个地方就换个名字。”
“可是他却说丽丽这个名字不适合我。那我就笑着问他,要不老板你给我取个名字呗。他说叫娜娜,娜娜好听,他喜欢。我说那以后我就叫娜娜了。”娜娜说着,嘴角露出一丝复杂的苦笑。
“还说了什么?”
“然后我们就聊了会儿天,我喊他老板,他说他不是老板,让我喊他龙哥。我问他是做什么生意的,他说是做大买卖的,那时候我真没想到,他所谓的大买卖居然是绑架杀人。”
娜娜仿佛又回到了那天的夜总会包厢。
墙上的电视里正在播放着千年等一回的歌曲,画面里,白娘子和许仙在西湖断桥相遇。
“你都说是大生意了,还不是老板啊。”娜娜嗔笑道。
她坐在沙发上,一个男人躺在她腿上,闭着眼睛。
娜娜伸了个懒腰,细长的手臂和纤细的腰肢,还有绷直的大长腿形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虽然只是第二次见面,但她觉得在这个男人面前很放松,不用赔笑,不用不停地喝酒,甚至连歌都不用唱,卡拉OK里播放的一直都是原音。
“我不喜欢老板这个称呼,不吉利。”男人淡淡地说道。
“好好好,不喊老板,就喊你龙哥。”娜娜说着,突然撩起长发,低头在男人额头上亲了一口。
男人顿时一愣,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娜娜冲他嫣然一笑,这种小伎俩是她从以前从一个个子娇小的同行女生那里学到的,专门用来对付一些素质比较高的客人,这群人不像那些恨不得当场脱裤子的人,他们比较注重氛围和感觉。
自从那年的晚上,打破了那个男孩的脑袋逃走后,她就再度“重操旧业”了。
因为她发现,原来自己真的很脏,而想要把脏东西藏起来不让人发现,唯一的办法就是藏到一个更脏的地方。
也就是几年的光景,她再也不是当年走出大山那个任人欺辱、被人摆布的傻姑娘了,她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她学会了怎么察言观色,她学会了怎么从那些客人身上榨取更多的金钱。
但不管怎么做,她始终感觉不到自己还活着,不管洗多少个澡,喷多少香水,她始终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死人的味道,就像当年喝农药自杀的妈妈一样。
她低头注视着男人的眼睛,她学会了用眼神说话。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眼神很勾人,带着一丝笑意,带着一丝暧昧,还带着一丝诱人。
因为当初那个个子娇小的女生就是这么上岸的,她把一个小老板迷得要死要活的,抛妻弃子娶了她,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
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也像那个小老板一样,有钱,有素质,但是爱端着。
她认为自己可以轻易拿捏他,然后上岸,当个富太太。
但是龙哥的眼神毫无波澜,和她对视了许久,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十分淡漠地说道:“别做多余的事情。”
出师不利,娜娜心中顿时一阵失落加厌恶,心里暗暗骂了几句脏话。
“不过后来走的时候,他又给了小费。他出手确实大方,谁爱跟钱过不去啊。”娜娜说道。
“所以连着两次,你和他的接触,就都是这样?没有更深入的交流?”乔家丽越听越奇怪,开始怀疑娜娜说的话的真实性了。
“不光两次,后来陆陆续续他又来了两三次,都差不多情况吧。只有一次,我问他马上过年了,不回家么?”
“他怎么回答的?”
“他没回答,而是反问我,你不是也没回家么。我说我无家可归,他说他也是。”
乔家丽在心里默默记下了无家可归四个字,可能是个线索。
“胡莹,你是在认识龙志强之后多久,知道他是一个专业的绑架杀人犯的?”
娜娜摇摇头:“我不是说了嘛,我记不住时间。反正过了一阵子,大概过年之后吧,夜总会里客人就多了起来,龙志强也有一阵没来了。然后有一回,我在陪一个来杭城做工程的土大款喝酒,领班跟我说他来了,加了钱指明要点我。”
“结果被那土大款给听到了,当时就跟吃了枪药一样暴跳如雷,说他妈谁敢跟他抢女人,带着包厢里的人逼领班去找对方划划道。”
乔家丽倒不觉得惊讶,因为八九十年代,干工程的土老板基本都有点门道,很多早年就是混江湖混社会的。
不过从已经掌握的案件来看,这种土大款在龙志强这种凶徒面前应该根本不够看吧,一个是仗势欺人,另一个是真的杀人如麻。
可没想到却听娜娜说:“我当时想拦,但是拦不住。那土大款冲进去就把龙哥的脑袋开瓢了。”
“龙志强动手了吗?”
娜娜说:“当时没有。”
乔家丽心里咯噔一下,忙问:“什么叫当时没有?”
“当时是夜总会老板出马,当了和事佬。不过那傻逼土大款为了争面子,当着龙哥的面给经理甩了一万块钱,说今晚要带我走,干死我!”
娜娜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冷笑道:“活该……活该他最后被大卸八块!”
第198章 跟我上船
娜娜交代,当天晚上,她被那个土大款带走了。
这种事对于坐台小姐而言很常见,她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土大款有严重的暴力倾向。
把她带回了一栋近郊的别墅,就在她惊讶于从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时,土大款上来就直接粗暴地撕了她身上的连衣裙。
她不由得一愣,刚想撒撒娇,说一句老板别这么着急嘛。
却被土大款一个大巴掌扇倒在地,骂她是个婊子,居然敢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他最恨她这种女人了。
回过神来的娜娜撒腿就跑,说自己不做他的生意了。
却没想到被对方一把薅住头发给拖了回来,还直接把她拖到了楼上。
然后把她按在冰冷的地板上,对她的身体进行各种施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