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打哈欠,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还有些搞笑。
可麦穗和周诗禾没做任何回应,齐齐偏过头来,定定地注视着他,脸上写满了担忧。
尤其是麦穗脸上,忧心更甚。
察觉到不对劲,李恒瞬间清醒几分,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们怎么这幅样子看着我?”
麦穗和周诗禾对视一眼,僵持在那里。
见闺蜜不落忍,许久过后,还是周诗禾把手中新买的两份报纸递给他,“你看看。”
李恒三两步走过来,一把拽过报纸低头看了起来。
只一眼,他就眉毛紧蹙,一股无名火蹭蹭蹭地往上蹿。
《京城日报》是一份在全国颇具影响力的综合性报刊,今天竟然头版头条发文批判《白鹿原》。
洋洋洒洒几千字找茬挑刺,末尾总结成一句话就是:什么狗屁玩意?太黄了,读到
发文批判之人正是“老熟人”,京城老王。这位目前在国内文坛崛起快速,其作品和个人都是以犀利语言和独特风格闻名于世,影响力比较大。
京城老王和李恒也算是同时期叱咤文坛的人,报纸上时不时拿两人做比较。
只是李恒无论在名气、影响力、文坛地位、还是市场认可度,都要远胜于近京城老王。借用北大季羡林教授的话说,两人没有可比性。
就是季老先生这一句话,彻底把京城老王炸毛了,特别不服气。
往后只要李恒发表作品,京城老王都会关起门来专门研究个三天三夜,然后写一篇攻击性非常强的评论出来。
如果仅仅是京城老王批判李恒就罢了,毕竟这人的习性大家心知肚明,心气高尚的人权当看一乐呵,不会太在意。
可偏偏!
偏偏作协一位姓翟的老资历也看不惯《白鹿原》,在《光X日报》上公开抨击作家十二月。
新闻标题更是骇人惊悚:传奇作家为什么迅速陨落?
而一篇长达3500字的发文内容总结起来就12个字:如此颓废,毫无意义!写得什么?
这话不可不畏不重,不可谓不毒辣,几乎是全盘否定《白鹿原》的文学性、思想性和价值。
问题是这位大拿身份够牛,一般人还不敢惹。
其实用脚指头想想也能明白,若是身份不够牛气,谁敢轻易惹李恒?谁敢惹《收获》杂志?谁敢惹巴老先生?
毕竟中国偌大的文坛,如今有谁不知道李恒是巴老先生的关门弟子?
既然人家敢发声批判,那就代表不惧怕你们。
李恒沉着地把两篇头版新闻报道看完,稍后指着报纸问周诗禾:“你听说过这姓翟的?”
周诗禾轻轻点头,“关注文坛的人,应该都知道他。”
李恒对此不否认。
辨认一会他的微表情,周诗禾关心问:“你没事吧?”
李恒把报纸丢一边,摆摆手,“没事,《收获》杂志才刊载到12章,才哪到哪嘛,我让他先犬吠一会,后面自会打他脸。”
其实对于这种批判,他早就有预料,也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要不然发稿之前也不会专门让廖主编和老师过过目、掌掌眼了。
见麦穗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李恒伸手拍拍她手臂,宽慰道:“真没事,你要相信我,我从白鹿原回来后,特意去了老师家一趟,这尺度老师是认可的。”
话到这,李恒停顿一下,对两女说:“当初我还征求老师意见,问要不要做删减?老师说不用,说全是精华。”
听闻,麦穗眼睛亮亮地问:“当真?”
看她前后反应那么大,李恒失笑,“这么大的事,我还能骗你不成么?”
有巴老先生兜底,两女瞬间落心不少,周诗禾招呼两人:“我们先吃早餐,不然粉面坨了。”
李恒道:“你们先吃,不用等我,我去洗漱一下。”
正当三人一边聊天一边吃早餐的时候,楼道口传来响动,有脚步声在靠近。
三人面面相觑一阵,尔后不约而同扭头望过去。
周诗禾和麦穗以为是肖涵又来突袭了,结果却是在庐山村消失长达一个月之久的余淑恒。
余淑恒今天换了装,一款大红色及膝长外套披在身上,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与浓郁的书香气质交融,形成强烈反差,气场非常强大。
“老师。”
“老师。”
“老师。”
三人连着礼貌出声喊。
“嗯。”
余淑恒微微一笑,冲三人点点头,然后很是熟稔地落在李恒身边,接着把手里的报纸放到茶几上。
目光扫视一眼茶几上的各类报纸,余老师偏头问李恒,“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这话没头没脑,但李恒一听就懂。霎时心里暖暖的,看来这老师是特意为此事而来啊,怕他陷入困境。
李恒回答道:“我也是刚刚知晓。”
余老师问:“你有什么想法?”
她这话的潜台词是:要不要老师出手?
这也是她赶回来的原因,目的是征求他本人意见。
因为她觉得,《白鹿原》既然敢这么大胆地发布出来,那肯定是有后手的。或者这书足够经典,巴老先生和《收获》杂志才敢如此押重注。
老实讲,由于缺失了一个月,她目前还只看到24章,后面11章她虽然一直在心里记挂着,却没来找他索要。
“谢谢老师,暂时不用。”
李恒诚挚道声谢谢,然后坦言道:“就如我老师所讲的,我就是要将那些隐晦的、难以诉说的事情全部展现出来。这才是文学的根本。”
听到他提及巴老先生,余淑恒心里那股子火气瞬间消减不少,尔后伸手拿起他面前的千层饼,慢条斯理地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麦穗问:“老师,你还没吃早餐的?”
余淑恒说:“老师本来是要去买早餐的,但看到今晨的新闻就直接过来了。”
周诗禾扫眼余老师,又扫眼李恒,眼帘垂落几分,安静地吃牛肉米粉,全程没搭话。
麦穗从小家境优渥,买东西一向大方,喜欢多买多份。这不,三个人的早餐足够四人吃喝,而且还有剩余。
早餐过后,余淑恒问李恒:“你今天忙不忙?”
言下之意问他,今天要不要去沪市医科大?
自从他和肖涵突破关系以来,几乎每个周末都腻在一块,余淑恒虽然不在庐山村,但这里的动态她可谓是一清二楚。
李恒回答:“不忙,老师找我有事。”
余淑恒站起身,冲麦穗和周诗禾点下头后,对他说:“你来跟我来一下。”
“哦,好。”
李恒擦擦手,跟在她背后离开了26号小楼,进了对面的25号小楼。
25号小楼许久没住人,里面有一股子灰尘气息,由于春天雨水多的缘故,还夹杂有淡淡的霉味。
上到二楼,余淑恒把客厅窗户全部打开,然后进了主卧。
见他站在客厅没动,她头也不回,“进来。”
她这“进来”二字有点清冷,还有点耐人寻味的味道。
目光在她高挑的背影上停留一会,李恒沉思片刻后,跟了进去。
感受到他的动静,余淑恒转过身,面对面看着他,随后问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老师今天这打扮怎么样?”
李恒:“.”
老师啊老师,你不会是单独叫我过来审美的吧?
那可真是无福消受啊。
对峙一阵,余淑恒打破沉闷,“你打算经商?”
李恒:“.”
他再次无语,合着自己昨天给老抹布的回信她全看到了,难怪在课堂上一直站在自己背后,还一站就不动了。
他现在有理由怀疑,所谓的嗓子疼是假,估计就是想看完自己写信。
既然被看到了,他也不隐瞒,“有这想法。”
余淑恒问:“为什么?是我刺激到你了?”
李恒知道她说得是在白鹿村的事,她那一项项大手笔投资。
他摇头:“并不是。”
盯着他眼睛瞧一会,余淑恒走近一步,而后又走近一步,附耳问:“是觉得光一个文人身份太单薄了,不足以支撑你和这么多女人来往,所以要赚钱?”
感受到耳垂处的热气,闻着她身上的女人香,感受着胸口被压迫的饱满,李恒身体不争气地生了反应,气息不由快了几分,他控制着情绪说:“是也不是。”
察觉到他的异样,余淑恒嘴角不着痕迹勾了勾,然后问:“你是怎么把麦穗哄好的?”
“老师你在说什么?”说这话的李恒眼神无比清澈。
余淑恒偏头瞅瞅他,清雅一笑说:“小男生,张嘴就来的本事算是练到家了。”
李恒眨巴眼。
余淑恒盯着他看一会,忽地双手揽住他脖子,眼神充满诱惑:“敢不敢吻我?”
李恒心急速跳动一下,慌忙说:“老师,别闹啊。”
见他身子僵硬,余淑恒饶有意味地笑了笑,松开他,转过身开始整理床铺,一边整理一边说:“你就不问问我上个月为什么不来庐山村?”
李恒道:“老师不来自有不来的理由。”
余淑恒回头撇他眼,讲:“思雅怀孕了,老师一直陪她。”
“嗯。”
话到这,两人忽然没了话,卧室一时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良久,她说:“你有事就去忙,如果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
“好,谢谢老师。”李恒转身欲走。
待他行到卧室门口之时,余淑恒冷不丁问:“你那些曲子准备得怎么样?”
听到这话,他才想起来,去年参加春晚时,她提出给他出一张纯音乐专辑的事。
李恒挠挠头,不好意思开口:“一直在忙,忘了这事。等过段时间我整理好再给你。”
余淑恒听了没接话,自顾自忙手头活计。
见状,李恒知道这位老师在无形中送客了,当即没停留,快速离开了25号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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