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我的年代 第136节

  魏诗曼哭笑不得,“行了行了,知道你不待见他,妈以后不提就是。”

  …

  有钱了,大小姐出身的田润娥精气神立马变得不一样了,向来节省的她为了招待这位20多年未见的闺蜜,一咬牙买了好些珍贵的山货不说,还到市场搜刮一番,买了几斤顶好的牛肉回去。

  又心疼丈夫和大女儿,日复一日,风里来雨里去的就是那几身旧衣裳,于是又去布店扯了6尺布料,给两人定做了一套新衣服。

  至于二女儿和小满崽,田润娥却没再去操心,她敏锐地察觉到两小的不喜欢定做的衣服,更喜欢去成衣市场买时尚的,买现成的,所以也就由了他们。

  同过去一样,李恒一行人从镇上一到村口就听有人吆喝:

  “哟,大学生回来了,这回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咯。”

  要说上湾村,这回可不了得哇,一下子出了三个大学生。一个清华,一个复旦,还有张志勇这货也考上沪市,顿时成了轰动十里八乡的大新闻。

  尤其是杨应文考取省理科状元,影响更是巨大。不仅大伙茶余后饭在谈论她,甚至还有好多家长带着孩子跋涉几里、十几里路向她取经。不只村里的人有,镇上的人也有,连隔壁镇的人都听闻赶了过来。

  杨父这次总算是长了回脸面,在村里邻居一众人的唆使怂恿下,正喜滋滋地准备办升学酒呢,准备收取一些礼钱呢,哪怕各家各户一块、一块二毛也好哇,这么多人一凑,那也不得上百块,足以抵得上半年的挣的工钱了。

  不过…

  一大清早的,正当被村里人捧着说好话高兴坏了的杨父把猪杀完,杨母就气喘吁吁跑来告诉他:

  “孩儿她爸,小四不见了。”

  杨应文是家里排行老四,小名叫小四。

  杨父开始还不以为意,他才不关心女儿去哪了,才不管女儿什么感受,只关心酒席牌面够不够意思,只关心会收多少份子钱礼钱,顿时斥骂:

  “不见了就不见了!你这个婆娘咋咋呼呼干什子,还能飞天了不成?”

  杨母低声急呼:“可家里的衣物都不见了,怕是跑了!”

  “跑?能跑去哪?”杨父说是这么说,但一下子也急了,放下手里的杀猪刀,赶忙跑进小女儿平时住的房间。

  不进去还好,一进去,头嗡嗡嗡地,晕得厉害。

  一眼望过去,这房间比狗舔过得还干净。

  再扒开装衣服的箱子一瞧,像样点的衣物都没了,很显然杨应文不想让父亲借着她的名义出风头,连夜逃出了杨家。

  “追!给我追!”气到吐血的杨父,把嘴里的叶子烟一掐,狠心发号施令,往镇上追。

  他就不信,一个女人家家的,还敢半夜过坟场地不成?

  那地头周边几里没人烟,别说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了,就算他这么大岁数,也不敢一个人晚上走那段路。

  呼啦呼啦往镇上追,结果人没追着,杨父反而成了十里八乡的小丑。

  这下子好了,猪白杀了,酒席也办不成了,风光没过3天的杨父走路都是低着头的,生怕邻里喊住他,看他笑话。

  因由这事,好多村妇在背后嚼舌根:“嘿!这叫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叻,起初对嗯个不好,现在想要风光一把,扯到卵子咯,可人杨应文不是傻子嘞,看下人家快20年,葛会哪个能让你称心如意的咔?”

  根据前世记忆,李恒知晓杨应文跑哪去了,现在一准在肖家。

  但肖海可是前镇书记啊,在雪峰山脉这种山嘎达地方,妥妥一方大人物。杨父这种没见过世面的老农民在家里媳妇跟前能蹦下,逞下威风,但在人肖家面前,大气都不敢出,屁都不敢放一个,在门外瓮声瓮气问几句后就走了。

  这年头的录取通知书都是下发到镇上邮局的,有魏诗曼可以截胡录取通知书,杨应文根本不担心杨父能使坏。

  一回村就听到这么大瓜,张志勇眼珠子大瞪,瞠目结舌,最后竖起两个大拇指:“老抹布杠杠的!牛!牛逼大了!老夫此生敬服!”

  李恒奶奶回来了,二姑也在,还有个表妹。

  一到家,家里人就把他围成一圈,纷纷嚷道:“小恒,回来了。”

  二姑拉着李恒,左看右看,横看竖看,喜不自禁地对田润娥说:

  “嫂子,当初我说什么来着,从小就说小恒长得极好,这不,这俊朗的模样,咱们老李家的精华全长他身上了。”

  李恒适当露出腼腆,亲切地叫了声二姑。

  满崽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打小就宝贝得紧,听到平素不爱夸人的小姑子这么喜欢儿子,田润娥心里老开怀了,笑着回话:

  “小漫也不错,像你,出得亭亭玉立,是个美人胚子。”

  小表妹姓沈,全名沈漫。

  田润娥这说辞明显有夸大的嫌疑,沈漫最多算小有姿色,离“美人”二字可还有大段距离。但花花桥子人人抬嘛,谁人不爱听好的呢。

  小姑嫁得还不错,她丈夫是一位科级干部,比上不足,比下绰绰有余。这也是她看看哥哥家条件困难,主动把身体孱弱的母亲接家里去住的原因。

  小姑手把手拉着李恒家长里短聊了许久,聊得都是高考,聊得都是写作,直到十来分钟后,直到李建国从田里回来,她的注意力才终于放到了赵菁和李然母女身上。

  李恒顿时解脱了,赶忙跑去奶奶身边献殷勤,“奶奶,你老人家可回来了,可想死你宝贝孙子了。”

  奶奶早就习惯了孙子的嘴甜,小时候只要想骗吃骗喝,那准保是拉着她的手不放,左右摇晃,一个劲“奶奶”、“奶奶”叫个不停。

  奶奶伸手摸摸他脸蛋,笑得跟个弥勒佛一样,宠溺道:“奶奶听说了你的事迹,不错!不错!

  咱们老李家后继有人了咯,以后啊,我到地下也有颜面去见你爷爷。”

  孙子出息了,孙子考上了大学,孙子还是大作家,她能不高兴吗?最近这段时间可激动了,激动到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每天吃完早饭就风风光光到邻里串门一番,最是爱听邻居们夸赞她孙子如何如何厉害。

  每当这个时候,奶奶都会保持慈祥的笑,不多言语,只是竖起耳朵把别人夸赞的话收入囊中。

  话说屋子另一边,时隔20年再次见到李建国,赵菁看着李建国这张沧桑的脸,看着他鬓角的些许白发,看着他裤管上的泥巴,瞬间有些哽咽,但还是笑着道了声好:

  “建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回来了。”李建国放下手里的锄头,连忙给母女俩女倒茶。

  “不用,刚才润娥已经倒了茶。”

  “没关系,天热,先放这,可以等会再喝。”

  对于这位母亲的心爱之人,李然可是神交已久,认真瞅瞅李建国,又侧头瞅瞅李恒,最后对李恒小声说:

  “你爸长得还行,可惜在农村浪费了,要不然身上的气质更醇厚一点,还真是位帅大叔。”

  李建国同志相貌自然是过关的,要不然怎么可能让赵菁那么多年念念不忘呢。

  李然接着说:“不过他没你好看,光论长相是配不上你妈的。”

  嚯!这话是真他娘的直接啊。

  好在李恒早就习惯了这妞的秉性,知她没有恶意,跟着玩笑道:

  “可不是,当初我妈是死活不愿意的,没瞧上我爸。”

  李然探底:“那后来是怎么同意的?快跟我说说。”

  李恒摇头:“这事还真别问我,我比你还好奇,不过赵阿姨应该知晓一些内幕,你可以从她身上入手。”

  视线在亲妈身上停留一会,李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问:“真的?”

  李恒说:“如假包换,套出来了记得分享给我听。”

  李然大气地表示:“没问题。”

  陪着丈夫和赵菁聊了好一阵,做晚饭时,刚进后院的田润娥就变脸了,逮着单独相处的机会,第一次向宝贝儿子亮出了獠牙:

  “你个坏了心眼的白眼狼,妈妈这些年没让你吃好喝好?怎么把赵菁带家里来?是看我日子好过一点了,纯心想给我添堵不是?”

  “老妈,我冤枉啊!”

  李恒苦笑着辩解:“赵阿姨可不是我带回来的,我是从川省都江堰绕道永州回来的,而赵阿姨是直接从甘肃回的邵市。”

  田润娥看着他眼睛:“你去都江堰干什么?”

  “那当然是有事了。”当即,李恒快速转移话题,把自己写作的事情讲了讲。

  听到儿子有了新的灵感,在创作新的小说,田润娥心里的郁闷之气顿时一扫而空,温温地说:“晚上把手稿给我看看。”

  “好。”李恒应声。

  田润娥回头瞄眼外面堂屋里的众人,面上神情突然变得极其严肃,压低声音嘱托:

  “看样貌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满崽,记得离他们母女俩远一点。”

  李恒几乎秒懂亲妈在担心什么?

  刚才自己和李然在角落窃窃私语的场景估计是被她留意到了,怕自己和李然纠缠在一起呢。

  李恒无语,“您就这么信不过我?我的品味有那么差劲?”

  其实李然倒不差,她身上那股子狂野气息估计对某些特定男人有着致命吸引力,但也要看看跟谁比不是?

  

  别说跟宋妤、肖涵和陈子衿比了。

  就算跟陈丽比,李然也差得不止一筹,他根本就没丁点兴趣好吧。

  田润娥观察半晌,随后信了儿子的话。

  也是,满崽从小就是个挑食的主,历来只亲近好看的陈子衿,跟杨应文那是经常为了芝麻大点的事打架骂架,有时还拉缺心眼群殴,可会区别对待了。

  当然,刚才她之所以会那样慎重,完全是身为母亲的一种未雨绸缪。

  那赵菁可真不是盖的啊,20年功夫硬生生把一个壮汉吸干了。她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想想都觉着不可思议,一度怀疑,人的欲望怎么能那么大呢?

  家里有小姑和表妹,如今又添了新客人,田润娥那是相当给力,晚餐有9个碗,有鸡有肉有汤,还有素菜,堪比过年,十分丰盛。

  吃肉的时候,李恒心里暗忖,家里正在烧窑建房,花销很大,那3800块得花掉一半有多,估计田润娥同志心疼死了,不阔绰了。

  明天吧,再去邮政取一些出来交给老妈子,反正他后面有十几万版税进账呢,妥妥的巨富。

  晚餐大家伙都喝了些米酒,就连平时保养身体不沾酒的李建国都浅尝了小半杯。

  以至于事后田润娥打趣他,“老相好来了,酒也喝上了,平素可不见你陪我喝点。”

  李建国乐呵直笑,也不当真,从后面一把抱住妻子,“我倒是想陪你喝些,你可不让。”

  “放开我,羞不羞啊,这么大一把岁数了,作风还跟个小年轻似的,我看满崽就是随了你,那么小就会撩拨女生。”田润娥嘴里说是这般说,但心里却跟喝了蜜一样的甜。

  过去那些年,家里光景困难,两口子虽然物质贫苦点,但精神上可谓是相当饱满的,这也是两人相扶一路挺了过来的原因。

  “谁在说我坏话?”

  正当两人温馨相拥时,李恒不适宜地把房门推开一条缝,把头探进去:“妈,是不是你老人家?”

  被儿子撞破现场,田润娥可没父子两脸皮厚,顿时故意撑个脸说,“去,把你那些稿子拿来,让我和你爸看看。”

  李恒就是来送手稿的,听闻,立时开门进去,把稿子塞亲妈手里,接着又提了一包膏药说:

  “这药是陈小米送给老爸的,老爸你试试,看管用不?”

  “这是什么药?”

  “成分我不知道,听说是从一老名医那里求来的,专治老爸的脊椎病。”

  田润娥抓起膏药放鼻尖闻了闻,稍后蹙眉:“陈小米有这么好心?她不是一直仇视我们家?.”

  就知道老妈会有此一问,李恒当即不再废话,一股脑儿把京城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在过程中,二姐李兰和奶奶、小姑也走了进来,坐在一边听。

  前后花了大约10分钟才讲完,李恒说:“我建议老爸贴上试一试,反正是纯中药性质的,副作用不至于太大,要是真有效果,我们就去京城。”

  相比父亲的性命,他也顾不上那些面子了,要是像前生那样一直拖延下去,李建国同志也就还有8个年头好活。

  都说久病成医,看了不少医学书籍的李建国这会正在查看膏药,一时没说话。

  田润娥瞅眼丈夫,问儿子:“满崽,陈小米真说了那些软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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