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宝生骑了一下午自行车沿途打听,此时早已经饥渴不堪,也没跟谢虎山这些回来的生力军客气:
“你们等着老冯,我跟他们回家先吃口东西,有事去家里喊我。”
随后招呼跟他一起辛苦了一下午的民兵们回家休息吃饭。
直到天色已经大黑,公社要下班,韩老狗和张诚把人都带回大队部,特派员冯春来才一个人好像个进城采买的农民一样,骑着自行车姗姗来迟。
韩老狗,谢虎山等人看向冯春来,韩老狗“嗬”的一声朝地上吐了口吐沫,没有废话:“春来,人呢?”
“三男一女,女的肯定是送书的那个,今晚住在七里地外的孙庄子,从北边主道进村,西边第五排第四户人家,门板左下方被我用烟头捻了个黑点。”冯春来看向韩老狗,犹豫一下,开口说道:
“但跟她在一起的那三个男的,好像没有犯案的那两个,那两个还没有下落,我盯到现在,也没发现两个男的去找女人,所以先回来通知一声。”
韩老狗朝嘴里送着烟袋,朝冯春来摆摆手:“春来辛苦了,没你事了,早点回去歇着,我就不送你了。”
冯春来与张诚不一样,张诚是中坪本地人,冯春来是县公安局派来的,冯春来再没眼力,也能看出后续的事韩老狗这是不想再经过政府,人家中坪人准备私下解决。
“韩书记,这事不行还是我带宝生,虎三他们去把人……”冯春来对韩老狗说道。
“你先回去歇歇,抓人你不去也能带回来,放心,我们讲理,人最后肯定交给政府。”韩老狗对冯春来勉强扯动一下嘴角。
张诚在韩老狗身后朝冯春来做了个指指自己,又摆摆手的动作,示意有他在,让冯春来赶紧走,这种时候别跟韩老狗犟,真惹了他,以后别怪中坪大队各方面都不配合公安的工作。
“那我回去喝口水,韩书记,县局可知道这事了,今天赶不过来,但是明早,人肯定到公社。”冯春来也不准备同情犯罪分子,推着自行车朝公社走去,临走之前对韩老狗叮嘱了一句。
县局明天派人下来,韩老狗他们中坪人再想搞自己抓人这套可就站不住脚了,所以冯春来也是给韩老狗提个醒,就一晚上时间。
韩老狗等冯春来走了之后,转过身看向谢虎山,韩红兵等人:
“你们谁去把宝生喊来……”
“二大爷,让连长他们随后赶过去,我们先走。”谢虎山开口对韩老狗说完,转身看向自己的几个兄弟:
“进值班室,抄家伙,上刺刀。”
张诚皱皱眉,看看韩老狗,此时不在公社,没有外人,张诚干脆挑明,话语直白的对谢虎山叮嘱道:
“尽量别上刺刀,动刺刀打死说不清楚,活着把人带回来慢慢收拾,留口气,就算死,也得让他们天亮交到县局手里再死,省得大队写报告,这种报告还是县局写专业。”
“人没死在咱们手,民兵抓人算是协助,死了,县局也不好急着结案,还得再跟咱们要个说法。”
……
月色下,谢虎山从一处平房的墙外慢慢探出头朝里面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院里没有猫狗之类的生物之后,才慢慢翻过墙头进入了不大的院内。
他缓缓抽出刺刀,紧贴着墙壁无声的移动,用阴影遮掩自己的身形,双眼死死盯着三间平房观察了好一会儿,这才再度脚步轻微的移动,一直蹭到到院门处。
用近乎无声的动作打开院门的门闩,把院门打开一条缝隙,探出一只手朝对面的阴影中晃了晃。
很快,韩红兵,陈大喜,马有根,张胜利等等几个人拎着镐把,从院门那道缝隙中闪身挤进了院内,进门之后把门关好,用砖头倚死,确保再也打不开,这才各自寻找阴影角落藏起来。
谢虎山则贴着土坯墙走到三间平房的窗外,依次把东屋,堂屋,西屋附近都听了听,观察打量了一遍,最后才又退回到韩红兵身边,低声说道:
“和老冯告诉咱们的一样,四个人,三男一女,一男一女在东屋睡觉,两个男的在西屋炕上支了张小桌抄书,用报纸加窗帘遮住了窗户,没开电灯,点的油灯。”
“没办法用目光确认,你怎么断定东屋睡觉的是一男一女?”韩红兵问道。
谢虎山语气肯定的说道:“东屋外边放着个搪瓷洗脸盆,水渍还没干透,我刚才闻了闻,水里有一股洗发膏的香味,咱们生产队大姑娘小媳妇洗头基本都是用碱面儿,再奢侈点儿也就是搓点肥皂泡沫,哪个用过洗发膏,我断定洗头的应该就是老冯说的那个送书的女人,而且应该不是农村女人。”
“下命令吧,怎么整。”韩红兵看向谢虎山。
算上谢虎山,他们这次可是来了九个人,两个人对付一个,还能富裕出一个人来,二打一,拥有绝对优势。
“大喜跟我去破西屋的门,窗外留两个防止他们跳窗,东屋交给安排。”谢虎山说道:“记清楚,胳膊大腿随便,但不准照脑袋抡,还得靠他们问出那两个男的藏哪,”
韩红兵把谢虎山的布置传达了下去,随后九个人分成四组,院内东西屋的窗外各一组,负责破门的各一组,剩下一个人在堂屋,哪间屋有意外,随时补充战力进心支援。
四个民兵抱着镐把蹲在院里的窗户下,防止有人跳窗,其余五人鱼贯进入中间的堂屋,谢虎山和陈大喜两人拎着镐把,一左一右贴墙站在西屋紧闭的房门外,韩红兵和张胜利则一左一右站在东屋紧闭的房门外。
谢虎山竖起三根手指,随后闪身站到西屋房门正对面,慢慢收起三根手指,等三根手指全部收回!谢虎山和韩红兵两人同时发力把东西屋房门踹开!
“抱头蹲下!”谢虎山嘴里大吼出声的同时,人已经率先冲了进去,直接一步就跃上了炕。
对着炕上正伏桌抄写黄色手抄本的其中一人镐把抡起,砸在对方正伏案的手臂上!
“咔嚓”一声脆响!手臂以诡异的姿势折了过去!
还没等对方发出惨叫,谢虎山第二下已经抡起重重砸在他的后心上,把他的惨叫砸的倒憋回去,将胸腔都砸出了闷音!整个人扑倒在炕桌上!
对方勉强转过身,想要看清是谁,谢虎山手里的镐把已经狠狠捣在他鼻梁上!
随后膝盖跪在他胸口,抓起桌上的墨水瓶,拧开盖子,连墨水带瓶子塞进他的嘴里,用镐把一下一下钉着瓶身,朝对方的嘴里怼着,确保墨水瓶在他口内卡死,再也吐不出来,这才直起身。
另一个家伙正对着房门,看到有民兵破门而入抓人,反应很快,直接光着脚就要撞开窗户逃出去,谢虎山身后的陈大喜追过去,在对方用身体撞开窗户跳出去的瞬间,镐把狠狠砸在对方的迎面骨上!
对方惨叫一声,摔落在院里,本来还以为得到了逃出生天的机会,挣扎着想要站起身要继续跑,没想到窗户外守株待兔蹲着两人,看到他跳出来,刚站起来,双腿就被一左一右两根镐把狠狠砸在膝盖骨上!
“咕咚”一声,对方跪在地上!
两个民兵上前捏住下巴,蘸了屎尿的玉米棒子塞进对方口里,把嘴巴给他堵住,让他无法再发声,随后就松开了对方,由着他跪在地上想要干呕却吐不出来,跟打挺的鱼一样一下一下在原地跪趴在地上抽动。
谢虎山示意陈大喜带着民兵看好这两个,自己则转身进了东屋。
谢虎山进屋时,东屋炕上睡觉的男女,男人已经被韩红兵和马有根制服,腿被打折,此时右腿小腿扭着花的摊在地上,嘴里被塞着抹布。
只剩下个女的,此时正披头散发的站在炕上大喊大叫,光着两条腿,故意撩起了背心,赤着上身大喊抓流氓。
韩红兵和马有根到底是年轻,一时对着这么撒泼且暴露的女人不知道如何下手,甚至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去。
谢虎山此时走进来,拽开灯绳,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挺漂亮的女人在炕上大喊大叫,放下镐把转身走出去,从堂屋拎着半桶水走回来,倒进地上已经有了小半桶尿液的尿桶里。
随手抄起镐把,凶狠的横抡砸在女人的膝盖上!
把对方打的直接扑倒在炕上,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谢虎山已经薅住对方的头发!把女人粗暴的拖下炕,脑袋直接按进地上的尿桶里!
任由女人手刨脚蹬,足足过了几十秒,谢虎山才把她脑袋从尿桶里拉起来。
在女人大口大口喘息时,谢虎山把她脑袋正面对着自己,麻木着一张脸,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她:
“中坪对付干这种事的女人,手段只有老三招,放心,都是轻伤,伤口小,死不了人,也不犯法。”
“拔门牙,割**,切**。”
“来,咱们先过头一堂,我没带钳子,所以得用这玩意儿慢慢剜。”
“我说!我说!”女人听到谢虎山说的三件事,顿时声音都开始变得哆嗦:
“人不在这,跑了!有人生急病送县医院,他们换了衣服,假装做好事帮忙跟着车跑了!家住在……”
女人说了个县城的地址,不过谢虎山没有松开她,而是把她脑袋按在地上,拔出刺刀,专注的一下一下剜着女人的牙花子,刀尖和门牙碰在一起发出让人牙酸的剜剔声:
“暂时你得陪陪我,抓住那两个人再说,万一你骗人呢,对不对?”
他一边剔牙,一边抬头看向韩红兵:
“去个人通知连长,按她说的地址,连夜掏那两个家伙去,是工厂家属楼,多带人。”
第140章 :反客为主
韩红兵等人把四个人捆起来的时候,谢虎山跟孙庄子本大队的民兵连长套了半天的交情。
随身装的香烟都散出去大半盒,说尽了好话,才总算换取人家本大队民兵同意他们把人带出了孙庄子。
而且是孙庄子民兵仔细确认三男一女之中,只有一个男的是孙庄子本村没什么人缘的地癞子,剩下都是外乡人之后,这才同意点头放人。
这是农村的常态,去别人村里掏人,甭管抓的是好人坏人,人家村里都不可能同意让人随便把人带走。
也就是他们本村这个地癞子在大队没什么人缘,但凡跟他们村这些民兵里交下仨真心的朋友,谢虎山都得把他单独留给人家本村发落。
不过四个人想走着跟谢虎山他们回中坪没什么戏,腿早就被砸折了。
此时四人跟过年准备开宰的猪一样,衣服扒光,四脚攒蹄吊在扁担上,两人一组,抬着他们朝中坪村走。
等他们一行人把四个人抬回中坪大队的大队部时,谢虎山和韩红兵突然脸色一变,看向彼此,目光中都闪过一个意思,要坏菜。
因为距离大队部不远处的路边,居然停着一辆212汽车,而且在夜里亮着车灯。
这种212汽车,除了那些县里市里的各个厂矿工厂和县政府配了几辆,机关单位和各公社都没有这么好的座驾。
所以看到这辆车,谢虎山和韩红兵就猜到,很可能是对方来人找韩老狗谈判。
走近大队部,透过没有关闭的门,谢虎山他们能看到一个有些眼熟但不清楚是哪个村大队干部的中年人,此时正坐在大队部内与韩老狗,张诚两人说话,三个人不知道抽了多少香烟,房间内烟雾缭绕。
谢虎山甚至听到了一句话,可能是来人听到外面的动静,注意到谢虎山他们捆着人回来之后,对方大声对韩老狗笑着说道:
“这里的四个人,还不够你老兄出出气?给那个姑娘以后想办法安排工厂工作,以后想办法解决城里户口,再加上这四条人命,对面的态度,也算够可以了。”
张诚借着外面的动静走出来,谢虎山,韩红兵等人走到远处,看向张诚:
“师傅,是来说情私了的人,我听着话不太对啊,以后想办法安排工作和户口?这是来说情,还是来拱火?”
张诚走过去瞧瞧地上浑身哆嗦的四个人,朝远处又走出几步,这才对跟过来的谢虎山和韩红兵开口说道:
“那两个小子下午跑回去之后,就老老实实告诉他们的父母了,咱们这边朝外撒人打探消息,人家工厂保卫科马上来了个将计就计,直接守株待兔把宝生抓了,说他带着人意图持枪抢劫国家财产,破坏县内重大资产目标。”
“私了的话,人家那边还能赔偿点儿,要是不私了,他们放话了,自家两个子弟进去,宝生他们今晚过去掏人的,也肯定得进去。”
“里面是个县郊生产大队的大队书记,和韩书记认识,被对方请出来居中调解。”
“人家下午知情之后就全都安排好了,调解人早就选好,就等咱们这边自投罗网,被抓住之后再让他出面谈。”
从张诚的描述中,谢虎山知道了大概情况,自己这边问出了两个小子的家庭地址之后,葛宝生带着十五个民兵,开着公社的破车直接杀去了县城,按地址去工厂家属楼掏人。
为了避免暴露,还特意把车远远停下,分批步行进入厂区,结果到了家属楼楼下,刚准备动手时,对方工厂保卫科组织了上百工人拿着家伙出来包围了他们。
葛宝生反应已经算快,第一时间拔枪朝天开了一枪,利用众人对枪声的震惊瞬间,制住对方带头的人,拿枪指着对方谈条件。
要么对方让其他十五个人走,他放下枪任由他们处置,要么他枪里还剩四发子弹,先干死四个赚三个。
对方就是要扣人谈条件,不是为了翻脸,所以就把葛宝生一个人扣住,其他人都平安撤回来了。
工厂找来的这位负责居中调解的大队书记,也马上被工厂安排专车送过来,跟韩老狗谈私了。
现在的局面是中坪人说对方有两个小子犯流氓罪,人证物证俱在,而对方说葛宝生带人冲击国家重大资产目标,持枪抢劫国家财产,同样人证物证俱在。
最主要的是,两个小子没落在中坪手里,而葛宝生却还在对方手中。
反客为主这一套玩的漂亮。
“高手啊,这他妈天亮之后,双方都上报县局,吃亏的肯定是咱们。”韩红兵在旁边听完感慨了一句。
如果不私了,都经公,那边咬死葛宝生的罪名足够他挨枪子,而且一个涉嫌敌特,持枪意图破坏重大资产目标的罪名扣下来,葛宝生就算自己被崩了,以后他老婆孩子的政治成分也都要完蛋!
韩红兵说的亏,就是亏在这里。
想要咬死不松口,崩了两个流氓,中坪这边得赔上一个武装连长和他三代的政治成分。
“那他妈也不能怂。”谢虎山对韩红兵说道。
韩红兵看向谢虎山:“怂肯定不怂,那我去招呼大伙全体集合?连夜过去抢人,把连长救出来?对方肯定有准备,咱们这点儿火力够呛,要不弄点儿燃烧弹啥的,炸了他们车间,先断他们财路吧。”
“那你不等着对方来烧咱们的麦子?你炸他们车间,那是犯法!缺心眼啊?”谢虎山一瞪眼:“容我想想!”
张诚烦躁的抽着烟:“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找县里武装部的战友过去说情,对方的意思是不私了,肯定不放人。”
谢虎山低着脑袋思索了两三分钟之后,才抬头看向张诚:
“师傅,两个小流氓的父母什么来路?”
“阳县钢管厂的,一个在车间,一个在后勤,官不大,但是人家工厂也抱团,而且那边咬死俩孩子是被这四个教唆的。”张诚说着自己了解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