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78 第75节

第127章 :大仙儿程云飞(盟主托米加更)

  谢虎山觉得自己和韩红兵以及二喜这一人两狗,已经是从唐代建村以来中坪村的所有村民中,真正享受过上流物质生活的人和狗。

  在火车上的三十多个小时,简直生活的实在是太舒服了。

  在火车上三十多个小时,每个人用热水洗了两次澡,就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中坪村众人仰望。

  而且每每临近用餐时间,乘务员就来亲切询问是去餐车用餐,还是让餐车送过来在包厢送餐,想吃什么,用些什么酒水。

  可以说只要谢虎山愿意,他能一直呆在包厢里不出门,洗澡,上厕所都能在这个高级软卧套房内配套设施解决。

  而且任何时间拉开包厢门,门外走廊都有乘务员在旁边候着。

  至于程云飞,除了第一天拎着花生米和三瓶二锅头跟他们喝了顿酒,之后就没有再过来讨人嫌。

  这位飞哥,看起来大大咧咧,实则心细,知道谢虎山和韩红兵对着自己浑身不自在,所以就没有老跑过来逗狗。

  还是谢虎山不好意思,主动牵着狗去他房间坐坐,老实说,拉开门时吓了谢虎山一跳。

  这位飞哥一人住在软包内,脱的浑身上下就穿着一条裤衩子,在包厢里站桩扎马步,整个人大汗淋漓,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不知道扎了多久。

  问起来才知道,感情程云飞自小就喜欢武术,五岁开始拜师练大成拳,十五岁练拳击,十八岁当兵练擒拿格斗,武痴一样的人物。

  而且他外号假花子,就是因为喜欢打架,来得了这么个外号,他因为特殊岁月被退兵之后,就被安排当装卸工扛大个,那时候燕京正是大院子弟,胡同串子群雄并起的年代,他老想跟人打架切磋,但是主动去找茬,好像不符合好汉的气势,于是他每天故意穿的破破烂烂,让人一看就是穷困家庭的人。

  但骑着一辆当时非常抢手的锰钢自行车,收拾的干干净净,然后故意骑着这辆自行车,去那些小流氓们经常出没的地方,什么电影院,文化宫,老莫等等地方。

  有人盯上他这辆自行车,那就算上钩了,基本上十个人以下,对方抄家伙,他空手,三分钟肯定能让对方全躺下。

  对方要是十个人以上来堵他,左手链锁,右手军刺,捅躺下不超过六个,对面也肯定吓得掉头就跑。

  再有不上道,想打黑枪暗算他的,他能让对方先举枪,自己后拔枪,然后却提前开火把对方帽子打飞。

  就这么钓了两个多月的鱼,打了大大小小近百场架之后,什么大院子弟,胡同串子,再也没有人敢找他的茬,说啥也不咬钩了,自行车换成更贵的手表都没人上钩。

  而且给了他一个外号,火车站假花子。

  甭管是钟跃民那种程云飞看来相当傻比的大院子弟,还是小混蛋那种看起来更傻比的平民流氓,都一致认为输给假花子不算丢人。

  理由是他不算顽主,他他妈是个仙儿,打架就是图一乐,单纯找人当拳靶子。

  谢虎山本来以为他得是什么顶级二代,结果程云飞大大方方说出来,媳妇是公交车售票员,他在火车站装卸队扛大个儿,两口子就住在大杂院,欢迎随时去做客。

  两口子和孩子,就靠媳妇的工资活着,因为他的工资剩不下,不是工友家里困难借给人家,就是大方一次跟哥们下馆子花掉。

  这跟谢虎山想象中的顶级二代形象完全对不上。

  不过交情不深,他也不好意思多问,直到第二天晚上九点钟,火车缓缓驶入燕京火车站,准备下车时,这位大哥再次走出包厢,又让谢虎山韩红兵吃了一惊,程云飞已经换回了一身肩膀,手肘,袖口,膝盖等地方提前打了加厚补丁的蓝色工人装。

  这服装和他的形象气势非常般配,一看就是正经工人老大哥。

  至于那些名牌衣服,被程云飞团成一团塞在旅行包内,谢虎山都替那些名牌衣服冤的慌。

  其实不止谢虎山韩红兵看傻眼,连车上的乘务员都有些表情呆滞,看程云飞的眼神,就差要问一句,领导,您是来微服私访的吧。

  “哥哥我没说瞎话吧?我真是工人,我就穿这衣服坐硬座去的羊城,结果被那几个王八蛋拦住抢东西。”程云飞换好这身衣服,朝两人笑着说道。

  韩红兵好奇的问道:“那几个无赖抢您什么了?”

  “嗨,我是路上怕无聊,带了个进口的爵士口琴,朋友送给我的,不值钱,但声音好听,出了羊城站没看到老吴来接我,我就坐个旮旯吹口琴打发时间。”程云飞望着熟悉的燕京火车站,嘴里笑着说道:

  “结果让那几个傻比看见了,走过来吓唬我,说羊城火车站外面不让吹口琴,而且我吹的太小资,影响不好,要没收。”

  “飞哥你也不像小资的人啊?”谢虎山有些纳闷的问道。

  程云飞无语的骂道:“我也他妈纳闷呢,我跟这几个货解释,我说我吹的是《松花江上》,这歌要是还小资,你爸跟你妈一被窝睡觉,把你生出来那都算搞破鞋,逛窑子时发生了意外。”

  “我刚把口琴收起来准备给几个货立立规矩,老吴赶过来接我,把他们给救了,不然说什么我也打到这几个货变成小资。”

  “还能给人打成小资?”韩红兵感兴趣:“怎么打?”

  程云飞说道:“就是泡给他们打漏,让他们随时随地小股小股的滋尿。”

  “这个我教你,拳头就能办到,打他们这个位置的骨头,打折之后,骨头有八成能把泡刺破或者划开,你这么……”程云飞听到韩红兵感兴趣,非常认真的用自己的拳头在自己身上比比划划,教韩老二如何把人打成“小滋”。

  直到火车进站,三人下车,还在传授。

  好不容易传授完,程云飞看了一眼燕京站钟楼上的时间:

  “跟我走吧,我先请你俩吃个饭,吃完饭再回来看看有没有今晚能路过你们县的火车,有的话,们就走,没有就跟我们装卸队的宿舍忍一宿。”

  “呦,飞哥回来上班了?又跟人去外地平事儿去了吧?”一路上,经常有扛大个的装卸工与程云飞亲热打招呼。

  程云飞脸上完全没有在羊城时那副土匪做派,笑容憨厚的跟几天不见的同事们说笑打招呼,还没等走出火车站,烟盒里的烟就散出了大半。

  “哥哥请你们吃卤煮火烧。”程云飞走出火车站,对两人说道:

  “肯定没吃过,又便宜又解馋,旁边不远就有……”

  “飞哥,吃点别的行吗,那玩意我们要吃回去吃就行,阳大闷儿卤煮,就是谢司令帮我们生产队开的,这货说过去皇上一天三顿吃这玩意。”韩红兵一听程云飞要请他俩吃卤煮,笑着说道。

第128章 :这是八百?(七千月票加更)

  虽然北京话没有闷儿这个字眼,但程云飞却知道这个字是什么意思,他瞧瞧谢虎山的胸口,又看看自己壮硕的胸肌:

  “三儿,你这闷儿还没我的大呢,怎么敢舔着脸叫这么个外号的?我跟你说,也就是你们农村,你要把买卖开在火车站,我们装卸队的哥们儿肯定排着队找你比比,多大闷儿就敢得瑟?”

  谢虎山叹口气,给程云飞解释了一下自己外号的由来:

  “不是因为我的胸大,我叫虎三儿之前,那虎3的3是倒着写的,完了我上课的时候不好好听讲,无聊时拿铅笔给那个3一边点了一点儿,看起来跟闷儿一样。”

  “我们老师思想龌龊,我根本不是那意思,他误会了,非说我画流氓画,在课本上画大闷儿,思想龌龊的人,看什么都是龌龊的,所以我就得了个大闷儿的外号。”

  “我思想不龌龊,我觉得那也像闷儿。”程云飞随手在旁边一块灰尘遍布的瓷砖墙体上写了个倒3,点了两个点,看完之后对谢虎山笑着说道:

  “行,不吃卤煮,那就包子配炒肝,主要哥哥我也请不起你们全聚德或者老莫,光是一只烤鸭就卖八块钱,我这点工资买不了几只。”

  程云飞带着谢虎山韩红兵两人去了火车站附近一处他和装卸工们常去吃的国营小饭馆,自己掏钱掏粮票请两人吃了一顿包子炒肝。

  结果三人最后吃了五斤包子,六碗炒肝,程云飞身上的钱还不够付账,谢虎山和韩红兵说他们请客,刚一开口,程云飞就瞪眼把两个人骂一顿,最后求饭馆的服务员大妈让他先赊账,等装卸队发工资再来清账。

  “大哥,这衣服和表跟着你太惨了,不行你可怜可怜它们,卖了吧,能值不少。”谢虎山走出小饭馆,对朝着服务员大妈千恩万谢之后才走出来的程云飞无语的劝说道。

  程云飞看看自己的旅行包:“我知道这些东西值钱,我有用,明天就寄走送人。”

  谢虎山听到对方有安排,也不再多话,三个人回到火车站,程云飞帮谢虎山两人找人打听有没有夜里能路过阳县的火车,此时就看出了程云飞的真正人脉。

  从羊城回来,安排两人跟他一起做高级软卧包厢,从燕京去阳,这位大哥只能给他俩安排一辆从内蒙过来,装着牛羊粪便的绿皮闷罐货车。

  刚好这车有几节空车皮,程云飞问两人坐不坐,谢虎山不想再麻烦对方,说就搭这辆车走,结果程云飞让他俩先上车,自己走了,谢虎山以为对方回装卸队值夜班,没想到过了十几分钟,这位大哥拎着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两套煎饼卷油条和两盒燕京风景纪念明信片,丢给两人:

  “煎饼路上饿了吃,明信片留个纪念,好歹回去跟家里人能提一嘴,没白来燕京。”

  “不没钱了嘛,飞哥?”谢虎山拿着还烫手的肩膀,对抱着二喜依依不舍的程云飞说道。

  程云飞一乐:“哥哥我在燕京,一分钱没有,吃三年也没问题,赊的,发了工资再说。”

  “大哥,我要有了钱,第一件事就是请你喝酒来。”谢虎山对程云飞说道。

  程云飞看看谢虎山,满脸不屑:

  “你这人来疯的狗脾气狗脑子和我差不多,能他妈有钱才怪,想喝酒不用等有钱,啥时候来,哥哥都请你们。”

  随后松开二喜,捶了捶谢虎山和韩红兵的胸口:

  “胆子真他妈大,快赶上我了,连港岛公安局长家的狗都敢偷。”

  “呃……”谢虎山和韩红兵表情有些尴尬。

  敢情人家一直都知道这狗是谁家的。

  程云飞跳回站台上,朝两人摆摆手:“还装啥,我从澳门去港岛坐火车回来时,人家那边广播新闻都传开了,警察都准备派去九龙城寨挨家挨户搜了,怕局长家的狗被人做成火锅。”

  “滚蛋吧,有空了找哥哥喝酒来,咱们这种农民兄弟和工人老大哥的搭配坐一起喝酒,最般配。”

  说完,程云飞转身朝自己的装卸队赶去,他今天晚上值夜班,火车站来货物,随时都要负责装卸,不能耽搁太久。

  等火车开动,谢虎山望着深夜空荡荡的站台,感慨道:

  “这位飞哥真不错,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来头。”

  “飞哥要是有来头能在火车站扛大个儿,吃饭还能没钱付账?”韩红兵疑惑的问道:

  “他不是说了嘛,就是从小喜欢练武术,打架,所以经常有人找他帮忙出头平事儿。”

  “人家送他那套行头,够买几十上百个人卖命了,别说请武术高手,请武装部队都够了。”谢虎山对韩红兵说道:

  “这飞哥一定有大来头,以后有机会来燕京,记得跟人联络联络感情,再说,哪怕就是单纯因为遇到麻烦,找人平事儿,这大哥肯定也比其他人好使。”

  绿皮车晃晃悠悠五个多小时,在黎明时分抵达了阳火车站,谢虎山和韩红兵没有出站,两个人带着狗在候车室眯到天亮,这才出站直接去县畜牧局找焦鹏交差。

  只有把笋岗转运仓库的收据交给焦鹏,他们这趟差事才算正式完成,再有什么问题也都与他们没关系。

  到县畜牧局时,还没开门上班,两人在门口牵着狗又等了半天,才看到焦鹏骑着自行车出现在视线中。

  “焦叔!”谢虎山老远就朝着焦鹏打招呼。

  焦鹏看到谢虎山,韩红兵两个人在单位门口出现,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们两个小子,可算回来了,你俩是最后回来的两个,人家都交完了差事,就剩你们俩了。”

  谢虎山把两人的收据递给焦鹏,韩红兵帮焦鹏推着自行车,三人一狗进了县畜牧局大院,焦鹏看看造型独特的二喜:

  “这哪来的狗?”

  “焦叔,咱找个清静地方,我跟您慢慢说,行吗?”谢虎山看看四周都是早晨来单位上班的领导干部,小声对焦鹏说道。

  焦鹏带着两人回了自己办公室,看到韩红兵进办公室还特意牵着那狗,唯恐它跑掉,焦鹏摇摇头:

  “狗栓院子里丢不了,谁还能下三滥的去偷狗是怎么着?”

  谢虎山,韩红兵对视一眼,没好意思接焦鹏的这句话,偷狗就偷狗,非要加个下三滥的前缀词干啥。

  “行了,收据我收下,没啥事就回去歇着吧,身上还有钱买汽车票吗?”焦鹏检查完收据没有问题,收了起来,笑着看向两个青年,温和的说道。

  韩红兵把背上死沉死沉的背包取下来,放在焦鹏的办公桌上:

  “领导,你不是让谢司令我俩找点儿兽医相关的书嘛,这里面都是。”

  “还真让你们俩给找着了?”焦鹏表情颇为惊讶,自己当初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两个孩子真给自己带回来了。

  他打开背包朝里面一看,很多都是英文资料,拿出一本翻开看了看,当即就开口问道:

  “这些书不是买的,是偷的吧?”

  “买的,书店托人……”

  “托人从图书馆偷的,这上面还有人家图书馆的藏书章呢!”焦鹏把手里那本书掀开,把上面盖着的图书馆藏书章展示给两人看:

  “不过不是咱们偷的就行,不知者无罪嘛。”

  “确实是好书,你焦叔我的英文虽然二把刀,但涉及到专业知识,好坏我还能分得清,这都是专业院校供学生查阅的兽医相关课程的课外工具书,回头找几个大学生翻译翻译,保不齐就能让咱们县的兽医培训理论知识提高一大截。”

  看到谢虎山和韩红兵表情有些尴尬的瞧着他,焦鹏以为两人等着自己报销买书的钱,连忙开口:

  “这些书花了多少钱?我让局里给你们报销,有收据什么的吗?”

  “真没花钱,呃……港岛图书馆负责看门的大爷,嫌弃学生们半夜去图书馆看书影响他睡觉,我俩送给大爷一些助眠的药,大爷把书送给了我们,所以严格来说,算是换来的。”谢虎山对焦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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