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1978 第138节

  刚才谢虎山跟马三儿说话的时候,马老五跟队委会几个人就三个副业思路研究了半天,虽说三个都能搞,但三队的钱就那么多,必然要分先后。

  车马组长老卢觉得养牛最稳妥,因为谢启茂是兽医站站长,而且县食品公司每天都收奶,不怕黄摊子,是个长远营生。

  妇女队长觉得家具作坊靠谱,西山如今有崖口的关系,缺不了木料,就算前期因为水平问题,做不出跟港岛一样流行的家具,成套的饭桌板凳做出来也能赶集卖钱,而且现在就操持的话,还能解决队里一部分家庭柴火不足的问题。

  再然后就是赵会计,他觉得豆腐作坊这事应该先动工,因为能跟县里单位领导搭上关系,送豆腐送久了那都有交情,有了人脉办啥事都好办。

  马老五呢,没个准主意,所以等谢虎山送走马三儿,又来问谢虎山的意见。

  “先弄哪个?先花钱,我的叔叔大爷们,眼下最该做的,是让三队的大伙痛痛快快分次红,过个好年,看到今年做卤煮和砖厂的好处,这样明年步子迈大了,群众才不会出现顾虑,队里决策能得到大伙支持。”谢虎山对着几个人开口说道:

  “是不是这个道理?你说卤煮摊,砖厂搞了这么久,今年年底分红的时候,一个壮劳力到手也就二百多块,我估计的差不多吧,赵会计?”

  “不算大队那几个厂子的账,单说咱队里差不多,我估摸着在二百三十多,比去年又高了。”

  “高个der!去年一个劳力年底分红一百八十多块,今年多五十多块钱,大伙能满意吗?肯定觉得副业也就那么回事,而且大队工厂的收益先别考虑,那得大队作主开大会决定是发还是不发,跟三队无关。”谢虎山粗俗的开口说道:

  “所以三队必须得给大伙来点儿看的着的实惠,我的意思,除了分红,队里在提留款里再拿出一部分,采购四十辆大铁驴自行车,三队各家,一家一辆,就当作是副业的分红,今年副业因为马老五当队长,发展的很一般,只能一家发一辆铁驴,明年副业要是干得好,一家发一台电视机。”

  “啊?”几个人听到谢虎山的话吓了一跳。

  “指标……”

  “我当着两个厂子的厂长,再弄不来四十辆铁驴的指标,那这厂长当得也太废物了,指标不用担心,老杨有个妗子在县自行车厂上班,我找过她,如果送点礼走给内部工人价,一百五一辆,四十辆也就六千块钱,六千块钱就能让三队欢天喜地过个年,哪找这么便宜的事去?”谢虎山对着几个人说道:

  “三队现在不缺六千块钱,账上有多少钱,在座的大伙都心里有数,而且三队家家都该有辆自行车,过年串门拜年走亲戚方便。”

  几个人听到要花六千块买四十辆自行车,都面面相觑不出声。

  账上的确是有钱,可那钱不是某个人的,是三队这个集体的,他们也不是抠门,是真的苦日子过过来的人穷怕了,所以有点钱就攒起来,队里的钱叫做集体提留和备荒款,何为备荒,那不就是怕真有一天闹饥荒才预备的钱吗?

  “虎三儿啊,要不别买了,我们几个挨家做思想工作去呗,保证大伙支持你,不闹情绪还不行吗?六千块,那不是小数目。”虽然赵会计经常被强迫借出自行车,按说他应该是最开心的人,可是此时却率先表达了反对意见。

  他宁可大伙接着跟他借自行车,也不想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买自行车,不是不愿意别人家里有车,而是担心没了钱,真要是队里粮食歉收,出现饥荒该怎么办,那时候就算枪毙谢虎山,也已经为时已晚了啊。

  “不是光会帮大伙攒钱就是好领导,你和五叔能领导这么多年三队,大伙肯定信得过你们的为人,兢兢业业,尤其是赵会计你,丢一分钱那都跟丢了命一样,大伙把钱交给你们放心,但是你们也得考虑,这钱是集体的不假,集体是谁,集体就是三队这一百五十多号人,不是分了红,剩下的钱就必须穿肋巴骨上替大伙一直存着,那存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你现在站在队部喊一声,问问大伙是愿意你们继续帮忙攒着,还是愿意拿出钱买辆自行车送给他家?”谢虎山对赵会计笑着调侃道:

  “再说,新队长得有新气象,为啥三队说啥选我当队长,那是群众眼睛自然雪亮,我上来必须回报大家,怎么回报,花队集体的钱给大家送自行车,然后让大家夸我。”

  只是这句调侃,马老五没有笑,反而拧着眉毛,语气有些严肃的开口:

  “我不同意这么办,那还没怎么挣钱,哪有上来先败家的道理,咱队里账上那两万多块钱,是攒了多少年……”

  他一开口,其他人的模样就要附和,谢虎山不等马老五说完,“啪”的一下把桌上自己那把大茶缸子拨到了地下,发出剧烈的动静!

  把马老五的话直接打断。

  谢虎山盯着马老五:“那是攒了多少年攒下来的吗?一共两万七千块钱!最少他妈有两万是我的副业组成立之后才攒下来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没有卤煮摊,没有砖厂,你马老五再靠交猪交公粮过十年,也攒不出一万块!还跟我提败家?三队家业那都是我置办的!要败家也得败我手上!”

  “你~”马老五想反驳,可是看到谢虎山眼睛瞪起来,那模样像是要翻脸,一时没敢再扬手。

  “我什么我!我告诉你,家已经开始败了,你以为现在没买自行车就没花钱呢?”谢虎山环视着差点吓出心脏病的几人:

  “知不知道我在县里跟那些领导吃饭要花多少钱,谁结账?我!一瓶茅台多少钱,一条中华多少钱,一条熊猫多少钱?”

  “知不知道愿意把奶牛养殖扶持落到中坪这块,我得送多少礼吗?谁的钱,我!”

  “知不知道电报到港岛一个字多少钱,我让港商跑跑腿弄几本产品画册要多少钱?谁的钱,我!”

  “我垫了多少钱你们知道吗?跟你们提过吗?用队里给我报销过吗?没有!因为我记得三队老少爷们对我的好,谢虎山不是杂碎,得知恩图报,垫了几个钱不算什么。”

  “我还以为是轧钢厂报销。”马老五坐下,小声嘀咕了一句。

  “凭什么轧钢厂报销,是不是以为反正也没人知道轧钢厂挣多少钱,当大队是不识字的农民,我谢虎山能随便花钱?”谢虎山居高临下,环视着乖乖像小学生一样坐在面前的几人:

  “中坪的确都是没文化的农民,可没有傻子,大队书记杨双喜一天两趟风雨无阻去三个工厂转悠,以为他真是噌口热水喝呢?路口天天有人数着拖拉机进出数量,你当是人家练数数呢?我要真贪钱,韩老狗能由着我撒欢儿,早就第一个办了我!我的便宜,都占在明面上,不怕见光。”

  看到几人都不吭声,谢虎山拉开椅子重新坐下:

  “都是叔叔大爷,今天我说话重了点儿,多多包涵,但是呢,我也是为了先统一队委会内部思想,以后在我当队长这段时间,没有浪费时间的群众讨论,队委会讨论,一应决策我说了算,你们执行就行,要是谁对我有意见,反对我,要么能煽动大伙站出来联名反对撸了我,要么,憋着。”

  “以后生产三队我当队长的规矩,就一句话,一人一把号,都吹我的调。”

  “或者今天咱们就召开全体社员会,按照你们之前那种方式表决,看看社员是喜欢发自行车,还是喜欢钱被队里攒着!可有一样,要是大伙支持我,我把你们全撸了,安排别人接你们的班。”

  “路怎么选,你们自己挑,散会!”

第198章 :发自行车

  “这县城里的人是都怎么了,咋小年轻的看起来感觉都有点儿流里流气的?”马老五双手抓着装了巨款的人造革皮包,从吉普车上走下来,站在阳县自行车厂的大门口紧张的打量着四周。

  在他的记忆中,农村最衣服最常见的颜色是黑色和灰色,来城里见到的城里人,常见的颜色则是灰色,绿色和蓝色。

  可是现在,大街上的骑着自行车在路上穿行的人,似乎身上的颜色变得多了起来。

  比如年轻的女同志虽然仍然穿着蓝色的工人劳动服,但肯定都改过样式,看起来修身不少,而且在脖子处几乎都围着一条红色或者白色的围脖。

  而年轻的小伙子们,脸上几乎都罩着个廉价的茶色蛤蟆镜,也不知道晚上天黑的早,下班如果戴这玩意是不是能看得清路。

  “我跟你说,五叔,我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怎么说的呢,它说,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否老了,就看他走在街上,是不是能理解街上的变化。”谢虎山对马老五整了一句书里看来的词。

  随后下车的赵会计可能觉得不能被谢虎山认定老了,此时装模做样瞧瞧四周,背着双手不断点头:

  “我觉得还行,哪就像老五说的那样流里流气,看着多精神,这叫做新气象。”

  “你别从报纸上学个词就跟我拽,你就装吧,赵会计,还新气象,你就是怕虎三儿也说你老梆子了!”马老五一看赵会计居然跟他不站在一条战线上,又跑去冒充见过世面的社会人士,气得指了指他。

  在吉普车后面,中坪生产大队的四辆黄河牌拖拉机浩浩荡荡开了过来。

  驾驶拖拉机的,都是中坪生产三队的年轻女同志,人前被夸女模范,人后被骂女鸡贼。

  别的生产队学防止不法侵害的功夫,这三队十个老娘们可是逮住机会了,居然偷摸就去农机管理站不分黑白的泡着,这边开三天内,那边都能开着拖拉机满世界跑了。

  中坪十九生产队,有十八个生产队长骂生产三队时都忍不住带上了脏字。

  新上任的队长谢虎山,自己依靠大队治保主任的身份,给别的队创造困难,给自己队里女同志开绿灯,一点儿人事不干。

  说是大队的农业机械,那他妈被十个三队的老娘们霸占,别的队的男同志也不敢去抢啊?万一人家喊一句耍流氓,自己队里的男同志那不得被打死?

  派自己队里女同志去抢?没用啊,自家队里的女同志不会摆弄,怎么从人手里抢,说句难听的,没培训过,摇拖拉机都不会摇!

  甚至拖拉机的摇把子被三队那些老娘们藏哪都不知道!

  不是没有生产队找大队反应,说生产三队太霸道,这事不公平,蛋用没有,韩老狗也没辙,人家三队十个老娘们说了,你们队里都没有妇女会开,学会了再来竞争。

  上哪学去?公社农机站可不会把站里的机器随便给社员摆弄,人家的驾驶员都是有证的,不像中坪大队这十个虎娘们如此生猛,驾驶证是啥,管它有证没证呢,开起来就跑。

  谢虎山现在最满意的就是自己选了十个女同志去农机站当农机驾驶员,这个决定太英明了。

  十个女同志,清一色二十岁到三十岁之间的小媳妇,年富力强,还保持着刻苦学习的干劲,虽然不说个个都是倾国倾城,但年轻女同志就算不是漂亮大美女,站在那穿着蓝色工人服,白手套,留着干练的刘胡兰发型,让人一看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青春活力,让人眼前一亮。

  此时四个人从自行车厂大门口走下拖拉机,马上就惹得路上的行人纷纷朝四个女同志侧目。

  女拖拉机手也不是没见过,但把拖拉机收拾的干干净净,同时又自己注重仪表,统一制服的拖拉机手,除了报纸上的照片,亲眼看见还都是头一次看见。

  “嚯~你小子这是来我们厂提自行车还是跑我们厂别苗头,这四个女同志,四辆新拖拉机往路边一停,谁都得寻思这是哪来的女劳动模范等着照相呢吧?”老杨的妗子马建华马大姐一早就等在门卫室,听到外面动静走了出来,看到四名走到哪都是风景线的女拖拉机手之后,朝谢虎山笑着打趣道。

  谢虎山迎着马建华走过去,嘴里说道:“大姐,怎么样?这说明我们中坪生产三队对大姐和自行车厂都足够重视,拿出了最好的精神面貌,所以你无论如何都得再帮忙杀杀价,上次老杨结婚,姐夫可已经伤了我们中坪小伙的心了,他和二舅抱着胳膊堵在楼下,说啥不让我们上去,说我们能有啥坏心思,那不就单纯想给老杨帮把手啥的嘛。”

  “作死呢你!当着利民的妗子还敢说这话!我外甥用你们帮手呢?回头我让他舅收拾你!”马建华笑着伸手打了一下谢虎山,随后打量着眼前的架势:

  “拢共四十辆车,我看都不够你得瑟的,哪值当弄这么大阵仗,知道的你是来提自行车,不明白的看你这架势,还以为是来提坦克呢。”

  “我跟你说,大姐,你可不知道,我们三队今天头一次不用生产队长喊大伙起床,改了章程,反过来了,不到四点钟,就有那缺德的货敲我这个生产队长的墙根,我还寻思是寡妇半夜要钻我被窝呢!结果爬起来出去寻思找寡妇,结果是社员催我起来赶紧去提车。”谢虎山笑着给门卫让了一圈香烟,点燃之后笑着说道。

  两个门卫和马建华全都被逗的笑了起来,当谢虎山跟他们讲笑话呢。

  只有马老五和赵会计知道,这不是谢虎山说笑话,而是真事。

  自从昨天韩老三帮忙把门,得知谢虎山要给三队一家买一辆大铁驴之后,他那个漏风的嘴没用十分钟,就让三队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晚饭后最少五十个人来谢虎山家里串门,差点把他家门槛踏平,就想确定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按说每天生产三队如果有活计,都是队长喊大伙起床集合上工,今天反过来了,天还黑着呢,前前后后来了五六个人喊谢虎山起床。

  恐怕他这位队长大人今天睡过点儿,耽误了今天要办的大事,帮三队大伙去提车。

  最多四点,陈大喜那个作死的爹陈大麻子就假装起来拾粪,跑谢虎山家的西屋外墙轻轻敲墙,谢虎山估计他可能是怕二喜咬死他,不然搞不好都能翻墙跳进来敲他窗户。

  谢虎山被有节奏的轻轻敲墙声给敲醒了,他迷迷糊糊拽开灯绳看了眼旁边的手表,刚三点五十分,这让他以为是韩红贞想开了,趁着桃子回娘家,准备半夜来自己炕上给自己暖被窝呢。

  给谢虎山整得又激动又紧张,紧张是因为觉得小寡妇脑子缺弦儿,自己奶奶和大秀还在东屋睡觉呢,这进来之后发出啥儿童不宜的动静,怕奶奶得气死过去。

  但又琢磨韩红贞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自己不能打消人家的积极性,大不了跟她走去轧钢厂办公室睡觉。

  少睡会儿觉没啥,跟寡妇搞破鞋这种事可不能耽误。

  所以谢虎山大冬天穿好衣服下了炕,在不惊动奶奶的情况下出了家门,举着手电筒绕到了自己东屋外墙处,然后就看到了让他差点心脏猝死的一幕。

  陈大麻子背着个粪筐,拿拾粪的小耙子正一下下敲着外墙,嘴里还压低声音喊着:

  “虎三儿,虎三儿,天亮了,抓紧起来给大伙提车去吧……”

  要不是看这臭不着调的货是长辈,谢虎山高低让他感受一下他儿子陈大喜之前因为谢虎山起床气发作而被暴揍的滋味。

  把陈大喜他爹轰走,刚回屋没一会儿,吴栓子那个大傻子又他妈跑来敲墙,一想到刚才来的不是他寡嫂,而是陈大喜他爹,谢虎山这股邪火最终撒在了吴栓子身上,吴栓子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捂着屁股跑了。

  “几位女同志,拖拉机直接开进来吧,跟我走,我先安排你们停好装车,再带着他们去交款办手续。”马建华跟门卫打过招呼,得到同意之后,朝着四名女拖拉机手招招手,示意她们可以把拖拉机开进厂里。

  “大姐,你们工厂食堂今天啥早饭?”谢虎山看看远处的工厂食堂,想起自己还没吃早饭,都是这帮刁民催的,在家连奶奶熬的粥都没来得及喝一口。

  马建华说道:“疙瘩汤配油炸果子。”

  “提你好使吗?”谢虎山嘿嘿笑着,涎着个脸问道。

  “好使,去吧。”马建华瞅谢虎山老顺眼了,这孩子虽然看起来嘎气,不着调,但实际上心好,是个热心肠,为人还大方。

  当初不认识的时候,就主动帮她卖手套,第二次见面得知是杨利民的妗子,更是给了自己好几样辛辛苦苦从港岛带回来的洋货。

  “老五,你俩跟着大姐去交钱,长长见识,以后啥事别总让我出面,搞得我这种大领导一点儿神秘感都没有,太亲民了不好,影响领导形象。”谢虎山朝着食堂的方向走去,嘴里对马老五和赵会计说道:

  “我去考察考察人家工厂的食堂,学习学习。”

  马老五双手抓着皮包,想骂谢虎山,可是在外人面前又不好意思张嘴,只能看向赵会计:“你不是社会人士吗?要不等会你跟人家厂领导对话?”

  “你刚才不说我是装的吗,我不是。”赵会计在旁边小声嘀咕道。

  一想到自己要跟人家自行车厂领导聊天,马老五就有些心虚,他不知道跟人家说啥,人家都是城里人,他是个农村人,聊天都聊不到一块去,也不知道谢虎山这犊子跟人家说话都说什么。

  “我说,你们生产队现在条件这么好了?家家发自行车?这待遇比工人都强,我们工厂生产自行车,厂长都没说给大伙一家发一辆。”马建华边走边对马老五两人说道。

  马老五和赵会计对视一眼,马上拔起胸脯,马老五轻咳一声:

  “咳,那啥,不算啥,虎三儿这孩子刚当上队长没经验,要换我接着当,我寻思一家发一台电视机,黑白的都不要,必须是彩色的,虎三儿还是岁数小,没魄力,慢慢培养吧。”

  这话说出去,旁边的赵会计直拽马老五衣角,示意吹过了,这要是谢虎山在旁边听到,以后不一定作什么妖收拾他俩。

  谢虎山会不会收拾不知道,但走在前面的马建华听完之后停步认真打量了一下两个货,随后迈步继续朝前走,边走边叹气:

  “农民现在日子是过得好了,从吹牛这事上就能瞧出来,比城里工人还能吹,你咋不说你们生产队一家发一架飞机,家家开着飞机下地干活呢。”

  等马老五赵会计跟着马建华交完钱办完手续再出来,就看四个拖拉机手人手一张油炸果子,正跟谢虎山边吃边聊,旁边的四辆拖拉机上,已经列好了崭新的四十辆大铁驴自行车。

  “二十斤玉米渣子,秋天新收的,留着自己家里熬粥吃,还有就是你外甥让我给他大舅捎的两瓶酒。”谢虎山看到马建华办完手续送他们出门,把手擦干净,从吉普车上取出一小口袋高粱米和两瓶汾酒递给马建华:

  “先给你怕你说我不讲究,办完了再给你,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大姐。”

  “整得我帮你是为了这点儿玉米渣一样。”马建华笑笑:

  “知道了,回头我帮你上心问问能不能采购钢管的事儿,不太好弄,因为之前供货的那都是厂长的老关系,所以你别着急,慢慢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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