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合成系文豪 第599节

  一场分外滑稽的相声演出开始了。

  丁小鲁、林蓓、杨重这些主要角色,还有一些个不三不四的人硬着头皮登了场。

  最后一个扭捏地不肯上场的人几乎是被马青推出来的。

  马青冲上去就讲今早儿刚听说的胡砍:

  “想想吧,万人大餐厅,多么壮观!多么令人激动!就要在中华大地矗立起来!不要总说外国的月亮圆嘛,我们也有一些世界之最。

  我豁出来了,工作也辞了,不惜一切要把这件事促成,咱不就为了把事办成吗?不惜糜费!长城当时不也是劳民伤财么,现在怎么样?全指着它抖份了。干就干史诗性的东西!”

  “可能骗来那么多老外么?”林蓓问。

  “能,官能!你以为老外们一天到晚在干吗?不就憋着到咱们中国来大快朵颐嘛。”

  “你说故事。”

  “不是故事是现实。”

  马青努力回忆,“花旗银行已经答应贷款了,利率百分之六,只要求中国银行担保。”

  “不可能吧。”

  不小心被于观推上场的杨重接过话茬儿。“你当这是借钱给猴子打阿美瑞肯?商业贷款没听说过有这么低的,不定谁蒙着谁呢。

  再说,万人大餐厅?好家伙!就算一天两餐,一餐一巡,每年也得七百多万外国鬼子,得组织多少支八国联军?”

  “你可能不太了解现在世界上的情况,无产阶级队伍在壮大,资产阶级人数也在剧增,客源你不用操心,只希望你们帮我把中国银行担保办下来。”

  “办不了,中国银行从来不为这种野鸡项目担保。”

  “我记得你好象说过你们家的小保姆原来在中国银行什么副行长家里当过保姆?”

  “没错。”杨重说,“你要拐他们家孩子我可以跟她说说。”

  “办不了就办不了吧。”

  马青看着杨重,“不用过于为难,你们办不了我再找别人。”

  “的确不是不愿帮忙,是没办法。”

  “没关系,这事我经多了,人的能力是有限的。说实话,我就是抱着办不成的决心来办这事的,办成了,意外之喜,办不成,早已料到,永远充满信心。”

  “现在做事还就得这样。”杨重冲着花蝴蝶一样的林蓓笑了起来。

  冷清在后面拍拍于观,“他们说的这是相声?”

  “不知道。”

  于观捻了下嘴唇,“不过我觉得这事情有搞头。”

  冯晓刚看到这儿都乐得不行了,不过故事的高潮才即将到来。

  因为冷清上场了。

  一上去,表情严肃的好像是做学术报告,一开口就是什么“解构”、“本体论”、“能指链断裂”、“后现代性焦虑”.夹杂着一些生硬嵌入的、极其老套的、早被相声界淘汰八百年的“包袱”底儿。

  比如在长篇大论“笑声的形而上学困境”后,突然来一句:“.所以,您说这逗哏的,他像不像您家那高压锅?”

  满场静得能听见咽唾沫声。

  江弦用的比喻更是一绝“像被追悼会气氛笼罩”。

  “三T”的人只好分散在观众席里,努力地、夸张地、拍着大腿发出“哈哈哈”的干笑,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格外突兀。

  杨重笑得脸都抽筋了,捅捅旁边的于观,小声说:“我他妈感觉自个儿像个傻逼。”

  于观一边机械地“哈哈哈”,一边从牙缝里挤出话:

  “坚持住!替人受过!受的就是这冷场的过!”

  马青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这眼泪纯粹是挤的,低声哀嚎:“我腮帮子要抽筋了!冷老师这哪是相声,这是酷刑啊!”

  演出在一种诡异的“成功”氛围中结束。

  冷清满头大汗,鞠躬下台,脸上带着一种疲惫而满足的潮红,仿佛刚打完一场大胜仗。

  “成功了!于经理!您听那笑声!多热烈!多持久!我的艺术.终于被理解了!”

  于观、杨重、马青三人,累得跟孙子似的,腮帮子还因为假笑隐隐作痛。

  “是,冷老师,恭喜您,您这相声”于观说着在杨重背上重重拍上一把。

  杨重哎呦一声,“对呀,我一早就说,您这相声、您这相声”

  “冷藏价值极高!”马青快速说道。

第518章 裤子悟道

  “冷藏价值极高!”

  金句啊!

  冯晓刚太乐了。

  珍藏价值说成冷藏价值,一语双关了!

  关键这意思冷清大师还没听出来,在那一个劲儿的夸:

  “经理们说得对!你们懂行!你们有眼光!知音难觅啊!‘三T’公司,名不虚传!这钱,花得值!下次,我有新段子!还找‘三T’公司!”

  他是回味无穷了,三人组也累趴了。

  杨重瘫在破箱子上,“这钱挣的.比替人挨顿揍还难受。”

  马青幽幽来了一句,“我算看出来了,这世上最无聊的人,就是一门心思觉得自己特可乐的人。”

  于观拍拍他们,“甭管冷的热的,活儿算是给他办了。观众.反正最后也都乐了,乐啥不是乐呢?收工!”

  冷清大师这个相声的故事,以一场“盛大”的舞会收尾:

  二楼舞会大厅内,服务员们已在沿墙排列的长条桌上摆满了数以百计斟好啤酒的玻璃杯和丛林般揭了盖的瓶装啤酒,遥遥望去,颇为壮观。

  两扇几乎高达天花板的包着皮革的巨门被缓缓推开了,走廊里挤满了衣冠楚楚的男女,他们像攻进冬宫的赤卫队员们一样黑压压地移动着,涌了进来,而且立刻肃静了。

  走在最前排的是青一色高大强壮、身手矫健的青年男子,他们轻盈整齐地走着,像是国庆检阅时的步兵方阵,对前面桌上的啤酒行注目礼。

  尽管不断涌进的人群给他们的排面形成越来越大的压力,他们仍顽强地保持着队形,只是步伐越来越快,最后终于撒腿跑了起来,冲向所有的长条桌,服务员东跑西闪,四处躲藏,大厅里充满胜利的欢呼。

  在震耳欲聋的喧嚣声中,最先跑到桌边的人开始挨个杯子喝下去,飞快地、不眨眼地喝光一杯又一杯。源源不断的人群挤到桌边,无数只手伸出去抢酒瓶、抢杯子,把几十张长桌上的酒水一扫而光。

  于观、马青、杨重、丁小鲁一群人步入舞会大厅时,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大型庆丰收群雕,一组组造型迥异的痛饮形像叠错有致地环布四周,男人们和女人们从堵住嘴遮住脸的倒竖的酒瓶后面露出喜悦的眼睛。

  “天哪!中国老百姓真是世界上最好的老百姓。”于观激动地说,“他们其实并没有什么过奢的要求。”

  爵士鼓惊天动地地响起来,势如滚雷,管弦齐鸣,群塑活动起来,像听到号令的团体操表演者奔跑穿插站住,以不同的摆幅摇扭着,渐次亢奋狂热,像一锅滚开的粥。

  “跳,跳,都跳起来。”于观像活动木桩似地跳着密宗迪斯科,充满内心激情地严肃地对纷纷坐下来的众人说,“这没有一定之规,只要跳起来。”

  “哈哈哈哈。”

  余华顺着一阵诡异的笑声找着冯晓刚,见这厮一手猛拍大腿,另一手哗哗翻着稿子。

  “老冯,乐啥呢?”

  “啊?”

  冯晓刚回头看着他,一乐,“来来来,余华老师,给你看个好东西。”

  “啥玩意儿?”

  “咱头儿的新小说。”

  “是么?我瞅瞅。”余华来了兴趣。

  冯晓刚才看到中间儿的部分,还没看完,余华就先把前面看过的稿子拿走,拿去看。

  越看,越觉得可乐。

  3T公司?

  替人排忧、替人解难、替人受过。

  哎呦,这跟讲笑话似得。

  替人谈恋爱、替人颁奖、替人看相声这都够乐的了。

  关键还有替人和媳妇吵架的:

  “你这个不要脸的还回来干吗?接着和你那帮哥们儿‘砍’去呀!”

  “别回家了,和老婆在一起多枯燥,你就整宿地和哥们儿神‘砍’没准还能‘砍’晕个把眼睛水汪汪的女学生就像当初‘砍’晕我一样卑鄙的东西!”

  “你说你是什么鸟变的?人家有酒瘾棋瘾大烟瘾,什么瘾都说得过去,没听说像你这样有‘砍’瘾的,往哪儿一坐就屁股发沉眼儿发光,抽水马桶似的一拉就哗哗喷水,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听没听过,早知道有这特长,中苏谈判请你去得了。外头跟个八哥似的,回家见我就没词儿,跟你多说一句话就烦。”

  “我改。”

  “改屁!你这辈子改过什么?除了尿炕改了生来什么模样现在还是什么模样。”少妇哭闹起来,“不过了,坚决不过了,没法过了,结婚前还见得着面,结婚后整个成了小寡妇。”

  少妇一抬手把桌上的杯子扫到地上,接着把一托盘茶杯挨个摔在地上。

  马青也抓起烟灰缸摔在地上,接着端起电视机:“不过就不过!”

  “别价。”少妇尖叫着扑过来按住他的手,“这个不能摔你是来让我出气的还是来气我的?”

  “你说过你丈夫急了逮什么摔什么。”马青理直气壮地说,“你又要求我必须像他。”

  “可我丈夫急了也不摔贵重物品,你这是随意发挥。”

  “你没交代清楚。”

  “这是不言而喻的。”

  “好吧,把电视机放回去。下面该什么词儿了?”

  “真差劲儿,看来你们公司没经过良好的职业训练就把你派来了。下边是我爱”

  “我爱你。”

  马青和少妇愣愣地互相看着。

  “我爱你。”马青重复了一遍,看到少妇仍没反应,十分别扭地又说,“别闹了,宝贝儿。”

  少妇笑了起来。

  马青涨红脸为自己辩解:“我没法再学得更像了,这词扎人。”

  “好好,我不苛求你。”少妇笑着摆手,“意思到了就行。”

  “其实我是心里对你好,嘴上不说。”

  “你最好还是心里对我不好,嘴上说。”

  “现在不是提倡默默地奉献吗?”马青的样子就像被武林高手攥住了裤裆,“你生起气来真好看。”

  “好啦好啦,到此为止吧,别再折磨你了。”少妇笑得直打嗝地说:“真难为你了。”

  “难为我没什么,只要您满意。”

  “满意满意,”少妇拿出钱包给马青钞票,“整治我丈夫也没这么有意思,下回有事还找你。”

  “哈哈哈哈。”余华嘴角不住的上扬,看的特乐,特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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