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做做决定。”王扶林点点头。
江弦把他一路送到胡同口。
“王导,我还以为你是来看望看望我,合着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王扶林露出不好意思之色。
“既是来看望你,也是来看望你爱人,我给剧组定的规矩是不用已经成名的女演员,但是朱琳同志,我愿意给她开个特例。”
“不用跟顾问们讨论讨论?”江弦调侃说。
他可是知道,王扶林性格一向稳重,和杨洁不同,不管什么事儿都要先讨论讨论再讨论,最后才能下决定。
“现在还没到拍摄阶段,我们可以慢慢观察嘛,要是到时候实在不合适,还要提前跟您说一声得罪。”王扶林说。
“没事儿。”
江弦看得很开。
朱琳去饰演《红楼梦》的话,他乐见其成。
但要是实在不合适,他也不强求,不愿意因为自己的一点点私心,毁了这版《红楼》。
毕竟这一版含金量太高了。
哪怕是在后世,这一版仍是最好看的一版。
回到家,朱琳正在给小小陛下喂奶。
“《红楼梦》的事儿,你觉着怎么样?”江弦打探起朱琳的意见。
“我我挺想试试的。”朱琳说。
面对王扶林伸出的橄榄枝,朱琳不可能不心动。
这可是《红楼梦》啊!
能演《红楼梦》,那是多少演员梦寐以求的美事儿。
“嗯,我也支持你去试试。”江弦说。
“真的?”
朱琳意外的看他一眼。
“骗你干什么?”江弦笑笑,“你不会觉得我是那种天天把你拴在家里的男人吧。”
“.我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朱琳脸一红,随即又浮上一抹好看的笑。
江弦的每一次支持都让她觉得特别感动,虽然“妇女能顶半边天”这话天天在喊,但身边儿人真正当回事的不多,江弦更是朱琳觉得极其特殊的一个,他是真的充分重视自己的事业。
又过几天,一个清晨,赵振开推着自行车把手,进了江弦家院子的门。
“振开,你怎么来了?”去厕所倒尿盆的江弦看着赵振开,张开双臂就要来个热情的拥抱。
“我听说你从美国回来了,过来看看你,顺便听你聊聊这次外出的见闻。”赵振开说话依旧是斯斯文文的样子,但江弦非常了解这幅斯文皮囊下隐藏着的叛逆力量。
“来,进屋坐。”
江弦把赵振开迎进家门,给他倒一杯茶,询问起他的近况。
“.我现在调去了外文局的《中国报道》,任文学编辑。”赵振开说。
闲谈几句,赵振开话就密了。
他最近是非常郁闷,甚至说极度郁闷的。
作为朦胧派的代表诗人,赵振开遭受的攻击是非常猛烈的,他说自己上个月甚至被逼着写检查,他宁死不屈,就是不写,但是听说杂志社的主编后来偷偷替他写了一份交了上去。
“江弦,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前全是迷茫。”赵振开一脸感伤。
江弦想了想。
“要不你出国吧。”
“什么?”
“要不你出国吧。”江弦又重复一遍。
“我这次在美国,认识一个台省作家,她自己在美国办杂志,办的还不错,有股东投资,并且已经卖了一千份出去。”
“.”
赵振开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托,眼睛逐渐明亮起来。
“你是说”
“我想在美国办一本杂志。”
江弦语气坚定,“杂志的名字,就叫《今天》!”
(辞暮尔尔,烟火年年。)
(薯片在这儿祝愿诸君,新年快乐!)
第389章 江弦热
“《今天》?”
听着江弦的话,刚才还一阵萎靡的赵振开,双眼逐渐变得明亮。
“你是说,你要在美国办一本叫《今天》杂志?”
“没错。”江弦点头道。
“江弦.”
赵振开双眼一时间有些模糊了。
他生命中最炽热的激情都献给了《今天》这本已经死掉的杂志。
而如今,江弦要在美国重办《今天》,可以说是要给这本杂志重新延续一段生命。
“你打算怎么弄?”赵振开迫不及待的问。
江弦喝一口水。
“我在国内脱不开身,之所以让你出国,就是想请你去主持这件事情。”
江弦肯定是短时间内不会再去美国的,因此需要一个靠谱的人替他去主持这件事儿。
在他看来,赵振开无疑是主持这本杂志最好的人选。
《今天》本就是他创办的,办杂志这一块儿他有经验。
另外,赵振开会英文,真去了国外,在语言交流上的问题也并不大。
而且这年头,也不是谁想出国都能出国的。
江弦身边的人里,估摸着也只有赵振开有这个条件了,在原定的历史轨迹里头,他就是这几年去了国外,开始四处飘荡、周游。
嗯,江湖传闻,前世树哥知道赵振开要出国的事儿以后还说了一句:由他去吧。
接下来几乎一整天的时间,赵振开都在和江弦商议《今天》的事情。
来的时候他还满脸沮丧。
从江弦家告辞的时候,那叫一个神采奕奕、气色红润、天庭饱满、地阁方圆.
“玻璃晴朗,橘子辉煌!”
《今天》这本杂志对他来说就是生命最重要的一部分,可能比命还更重要一些。
所以当江弦提出想请他去国外主持这本杂志的时候,赵振开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他愿意去。
哪怕为此付出自己在国内的稳定生活也愿意。
广州。
《花城》编辑部。
作为文学期刊“四大名旦”之中,以“婀娜多姿”而被称为“花旦”的《花城》,最近编辑部里气氛有些沉重。
这事儿还得从他们刊发的一篇小说谈起
《一个冬天的童话》。
这是女作家遇罗锦的一篇小说。
在80年代,遇罗锦的名字几乎传遍了全国,这和她的离婚案有关。
遇罗锦是知识女青年,因为受她哥的牵连,嗡嗡嗡时期去了一个小村庄落户插队劳教,然后无奈地嫁给了当地一个农民。
但两人之间文化水平差异太大。
到了80年代,新《婚姻法》颁布了。
遇罗锦当即以夫妻之间没有感情为由,选择和丈夫离婚。
人家有话说啊,去香山游玩,我心里想的是这片景色多美多静,他却忽然说:“昨天我路过菜市场,那儿正卖处理黄花鱼,两毛五一斤,我真想去排队。”
一起去看《瞧这一家子》,走出电影院,我说:“张岚演得真逗。”他说:“张岚?张岚是不是演胡主任的那个?”
总之,遇罗锦一门心思离婚,但她丈夫却不想放手。
她丈夫还很懵逼,觉得两人这么多年相处非常融洽,还帮她把户口调到BJ,帮她找工作,帮她哥解决了名誉问题。
这怎么忽然就翻脸不认人了?
总之他俩的离婚案件,轰动全国,连小县城都知道,有个叫遇罗锦的女人因为没有夫妻实质感情选择离婚。
嗯,以前的婚姻法可从来没说明过这条规定。
全国都在大讨论,甚至分成了两个派系,“守旧派”指责遇罗锦没事找事,忘恩负义,“自由派”支持遇罗锦,认为她敢于打破传统,争取自身价值。
不过总体来说,谴责远超过对她的支持。
且上面也持谴责批评的态度。
主流媒体还发了稿子《一个堕落的女人》,指责遇罗锦是个行为不检点的女人。
就在这个背景下,《花城》刊发了一篇遇罗锦的报告文学小说,《一个冬天的童话》。
这下是彻底撞到了枪口上。
全体人员做三个月的检查。
杂志的主要领导也受到了离职处理。
《花城》还对外做了自我检讨,进行了深刻的反思和自我批评。
总之,风声鹤唳。
一向婀娜的《花城》因为这次打击,不得不缩小步伐,止住杂志那原本昂扬的势头。
当然,市场的反馈也是很明显的。
近几个月,杂志的发行量逐月降低。
《花城》的保守换来的是读者们的不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