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肉体之躯硬刚枪炮,那是脑子有病。
“当兵的不保家卫国,整天变着法的盘剥鱼肉百姓,有能耐跟洋鬼子干去,下作!”李存义撩起衣袖,步伐下沉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他知道跟这些兵痞讲大道理是讲不通的,还得靠拳头说话。
陈老师见状却大惊失色,冲李存义喊道:“老爷子你快走,他们有枪。”
他知道这位老爷子是学过武的,可学过武赤手空拳的怎么跟这帮拿着枪的兵痞打?一旦他们开枪,这位侠义心肠的老爷子就会被打成马蜂窝。
军官怒不可遏:“好啊,今天真是邪了门儿了,接连碰到两个不怕死的。”
“好,我就看看是你嘴硬,还是我的枪子硬!”
说着军官就要举枪瞄准李存义,其实他也只是想着吓唬一下这老头,他不相信,一个老头子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还能这么硬气。
然而,下一秒,秦浩动了,三步并做两步眨眼就来到军官面前,军官只觉得眼前一花,紧接着脚踝传来一阵剧痛,一股巨力几乎将他整个腿骨踢断,就在他倒地的瞬间,一只脚狠狠踩在他拿着枪的右手上。
“咔咔~~~”
指骨断裂的脆响伴随着军官的惨叫几乎同时传出,与此同时,李存义也动了。
老爷子大步跨向距离自己最近的两名士兵,他的速度太快,士兵完全没想到面前这个又老又有点胖的老头,居然能有这么快的身手,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
李存义一招双龙探海,直接就将两名士兵打飞了出去,同时还撞倒了他们身后的人。
就在士兵倒地的同时,李存义上前又是两记重拳直击面门,瞬间四名士兵就失去了战斗力。
而秦浩这边的动作更快,在抢过军官的“盒子炮”后,顺势拿枪指着另外两名士兵,一开始两名士兵还以为秦浩这么大点小孩不会开枪,就要拿着步枪反击,结果秦浩直接砰砰两枪打在他们手上。
两声枪响伴随着惨叫声,弄得车厢里一阵骚乱,车厢里的乘客一溜烟的全都跑向了临近的两节车厢,只留下秦浩隔壁的几名乘客被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生怕遭来无妄之灾。
李存义似乎有些惊讶秦浩居然会开枪。
秦浩一脸无所谓地将两名士兵缴械:“有枪不用怎么成一代宗师。”
李存义嘴角抽了抽,倒也没作声,同样将那四名士兵的步枪给缴了。
陈老师跟女记者看得目瞪口呆,他们甚至以为自己是不是眼花,或者是太想得救产生了幻觉,那可是七名成年士兵,手里都拿着枪,居然就这么被一个七十岁的老头,外加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给收拾了?
然而,士兵的惨叫,跟刺鼻的鲜血全方位的告诉他们,这并不是幻觉,之前跟他们聊了半天的老头跟孩子,真的是武林高手。
“老头,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知道嘛,老子是奉军138团的.......”
军官话还没说完,秦浩一巴掌就扇在他脸上,军官只觉得眼前一花,两颗后槽牙直接飞了出去,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右边脸在极短时间内就肿了起来,吓得他再也不敢放狠话了,只能在心里暗骂:见鬼了,这小孩力气怎么这么大?
李存义一阵冷笑:“是奉军就好,回头让你们长官来领人,我倒要看看他是怎么带的兵!”
说着又解开几名士兵的腰带,将几人像是捆粽子似的捆了起来。
在确定这些兵痞都没有反抗能力后,陈老师跟女记者这才惊魂未定的重新坐下。
“老爷子,大恩不言谢,还请留下地址,改天一定登门感谢救命之恩。”
李存义笑着摆摆手:“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辈习武之人该当如此。”
女记者心有余悸的看向被绑在走道上的军官:“老爷子,您打算怎么处理他们?”
“放心,我师弟在奉天还有两分薄面,这点小事不难解决。”李存义含笑道。
秦浩心头微动,很显然李存义这里所说的师弟应该就是宫羽森,按照“一代宗师”的剧情来看,宫家在东北武林中有着超然的地位,此时的奉天还在张作霖的掌控之下,宫家能够在张作霖的眼皮子底下有如此地位,要说两者之间没点关系,秦浩是不信的,也难怪李存义没把这几个兵痞放在眼里。
此后的一天时间里,陈老师跟女记者都变着法子来套秦浩的话,既然老爷子不愿意说,那就从小的这里寻找突破口。
可惜,他们很快就发现,面前这个小孩异常老练,压根就不吃他们那套。
在这段时间里,李存义还给那两个被枪打伤的士兵止了血,至于被拳脚打伤的,那就先疼着吧,只要死不了就行。
这也让那军官吃尽了苦头,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不说,小腿骨跟指骨骨折疼得他眼泪都快下来了,心里暗自后悔,早知道这列火车有这么一老一小两个煞星,他们说什么都不会上来打秋风了。
终于,火车抵达了奉天火车站。
李存义拉着皮带的一头,像是牵羊一样把几个兵痞拉着招摇过市,看得一旁的乘客目瞪口呆,而秦浩则是扛着几杆步枪跟在身后,手里还握着“盒子炮”,但凡要是这帮兵痞敢乱来,立马就会被打成马蜂窝,这“盒子炮”可是能连发二十颗子弹的。
就在秦浩一行走出车站的那一刻,一个身穿貂皮大衣的中年男子就迎了上来。
“师兄,可把你给盼来了!”
第655章 初临宫家
“宫师弟,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李存义笑呵呵的跟对方拥抱了一下。
秦浩心中一动,显然面前这位衣着光鲜,头发胡须打理得一丝不苟的老帅哥就是宫宝森了。
宫宝森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毡帽头”的老头,一脸凶相,身上流露着一股很浓郁的杀气,腰间挂着刀鞘,肩膀上还站着一只黄毛猴子。
那猴子似乎是察觉到了秦浩的目光,忽然冲着秦浩呲起了牙,头上的短毛也都立了起来。
老头见秦浩是个小孩,似乎是怕猴子吓着他,伸手在猴子脑门上敲了一下,猴子委屈巴巴的收起了敌意,但还是警惕的看着秦浩。
宫宝森也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秦浩,仆人老姜原先是清廷专门砍头的刽子手,他肩膀上这只猴子可不一般,砍头杀人也是司空见惯,怎么会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这么大反应?
“这是我的关门弟子,秦浩。”李存义语气里透着一丝炫耀的意味。
“拜见师叔。”
宫宝森扶起秦浩后,更是诧异:“师兄,你之前可是说过,只收薛癫这么一个弟子了.......”
“良才难求,这是块好材料,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李存义玩味的拍了拍秦浩的头顶,意味深长的看着宫宝森。
宫宝森却觉得李存义有些过于夸张了,他倒不是不相信师兄的眼光,但他这个师兄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之前走到哪都把薛癫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在宫宝森看来,师兄就是年纪大了,身边又没个亲人,所以才会收下这么一个弟子,来给自己解闷。
李存义也不点破,只是在心中暗笑,等什么时候有机会让秦浩露上一手,保证惊掉自己这个师弟的下巴。
“师兄,这是........”
眼见宫宝森终于注意到自己这帮人,那帮兵痞都快哭出来了,这大冬天的,他们身上虽然穿着棉衣,可皮带被李存义解开来绑他们了,这东北的冬天多冷啊,那凉风直往他们骨头缝里钻啊。
“宫师傅,我们是奉军138团的,曾经也是您的学生啊,您快救救我们吧。”
李存义就把这帮兵痞在火车上打劫的事情说了一遍,宫宝森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我没你们这样的徒弟,当初我应大帅之邀教导奉军武术可不是让你们欺压良善的。”
骂完后,宫宝森又冲李存义拱手道:“师兄,你们远道而来,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
“好,那就有劳师弟费心了,我图个省事。”
“老姜,再叫一辆车,把他们送到138团驻地,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说给他们团长听。”
几个兵痞一听脸都白了,团长可能不会在意他们是不是在火车上抢劫,但擅离职守真要论起来,那可是要枪毙的。
于是连连哀嚎求饶,老姜见宫宝森一声不吭,二话不说拽着皮带头就把这帮兵痞拉了出去,至于车还没来,外面大雪纷飞的他们会不会冻着,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车站外,一辆马车已经停在路口等候多时。
宫宝森把李存义请进车内,又打算伸手扶秦浩一把,却见这小孩两步就踏上了马车,身手很是潇洒,不过宫宝森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师兄李存义的眼光他还是相信的,如果这孩子不是个练武的材料,肯定也是不会收的。
一路上,宫宝森跟李存义聊得火热,从二人的谈话中,秦浩也得知了二人的一些过往。
宫宝森跟李存义一样都属于带艺投师,不过跟李存义不同的是,宫宝森是先学的八卦掌,之后再拜形意拳宗师“郭云深”为师。
二人年龄相差了二十五岁,宫宝森拜师的时候,李存义已经是当时河北一带赫赫有名:北侠。
对于这个小师弟,李存义也是照顾有加,加上他护犊子的性格,年轻还未武艺大成时的宫宝森受了李存义不少恩惠,对这个大师兄的武艺跟人品也都是钦佩不已,可以说李存义就是宫宝森照亮人生的那一盏灯。
叙旧寒暄了一阵过后,李存义忽然说道。
“师弟,其实这次来东北,除了参加侄女的周岁宴之外,还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宫宝森拍了拍李存义的手:“师兄,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直说的吗?”
李存义沉吟片刻后,正色道:“几年前我年事已高,实在是没有精力再处理中华武士会的事务,这些年会里那些人愈发的不成器了,我想请你来津门接我的班。”
秦浩心中一动,不由想到了当初那位金爷,很显然他应该也是中华武士会的成员,老爷子应该是早就察觉到底下人心涣散,只是实在没有精力去管,毕竟他已经七十一岁高龄了。
宫宝森闻言原先还笑盈盈的脸上也露出慎重的神色。
“师兄,不是我想驳你的面子,可这中华武士会非同一般,是整个北方武林的门面,以我如今的威望,怕是还压不住他们啊。”
李存义叹了口气:“师弟,如果我不是实在没法子也不会在这个日子给你添堵了。”
“你还记得当初我跟叶云表等一众武林前辈创办中华武士会的目的吗?”
“强健国民体质,重振民族信心!”
说到这里,李存义眼里泛起泪光,这个铁一般的汉子,面对俄国鬼子的洋枪火炮时,都从未退缩过,但是一想到那些受尽欺压的老百姓,不禁哽咽。
更加让他痛心的是,洋人欺负我们就算了,国难当头,不少人却为了一己私利对老百姓盘剥得比洋人还要狠。
他实在是不忍心看着自己一手创办起来的中华武士会最终成了盘剥老百姓的组织。
“可是你看看现在那帮人,他们在做什么,师弟若是再不管一管,将来老百姓是要戳我们脊梁骨的,吾辈后人又该用怎样的眼光看待我们?”
宫宝森握住李存义的手,语气诚恳的道:“师兄,这件事实在是太突然了,你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如何?”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了下来。
宫宝森等李存义情绪重新稳定之后,这才撩开帘子将二人迎进宫家大门。
宫家门口有两座石狮子,个头还不小,看起来起码有一吨多重,两扇朱红色的大门完全敞开着,这也是老规矩,贵客临门中门大开。
走进大门,是一个面积很大的院子,白皑皑的大雪将整个院子覆盖,中间却有一条供两个人并排行走的道被清理了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在卖力的铲着雪,见到宫宝森之后,立马规规矩矩的站到一旁。
“师父。”
宫宝森冲少年招了招手:“三儿啊,来见过你大师伯。”
秦浩心中一动,很显然这就是马三了,此时的马三看起来憨憨的,朝着李存义跪下就磕了三个响头,那可真是扎扎实实的磕在地上。
李存义笑呵呵的扶起马三,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错,比以前长高了不少,跟你师父学得怎么样,有没有偷懒儿啊?”
“大师伯,我练武可勤快了,从来没偷过懒,不信我打一套拳给您看。”马三说着就丢掉铁铲要打拳给李存义看。
宫宝森瞪了他一眼:“胡闹,你大师伯他们一路舟车劳动,还不带他们先去客房休息。”
“哦。”马三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屁颠屁颠地接过车夫手里拎着的行李,就往院子后面走。
李存义笑着对宫宝森道:“你啊,对自己徒弟就不能有个好脸,总这么吆五喝六的可不成,这可是你的关门弟子。”
武师这行收徒弟分为很多种,一种是开馆收的徒弟,这种就完全是混口饭吃,教你点不咸不淡的把式,让你能够强身健体,偶尔跟人动手的时候,不至于吃亏,这种也被称之为:记名弟子。
其实很多时候师父连记名弟子的名字都记不住。
还有一种则是亲传弟子,这种徒弟,那就是真正的弟子了,收这类弟子的时候,师父往往要求都比较严格,资质太差的可不行,因为这些徒弟将来都是自己的门面,毕竟人的身体机能是逐渐衰退的,武师这行又容易得罪人,人家来踢馆你还不能不接招,怎么办?只能让徒弟代替自己比武。
你连我徒弟这关都过不了,还有什么资格挑战我?
另外一种,最特殊的就是关门弟子,这类弟子往往是在师父年纪比较大了,在晚年整理归纳自己的武学心得后,发现之前教的一些东西可能有错漏的地方,但是之前那些弟子技法都已经成型了。
往往收关门弟子的时候,师父都会选择收那些年纪比较小的,一方面是年龄小学东西快,白纸一张,可以更好的向他灌输自己的武学理念,另一方面则是培养感情。
总的来说,关门弟子就相当于半个儿子,师父跟师傅一字之差,投入的心血却是天差地别。
宫宝森闻言目光一顿,随即又摇了摇头:“师兄你是不知道,马三儿这小子吧,天赋、刻苦都没得说,可就是这性子太烈,我要是不趁着这个时候,好好磨磨他,将来还指不定惹出什么乱子来呢。”
秦浩暗自感慨,宫宝森这种教育方式太传统了,明明心里想的是对马三好,却又始终对他保持着严厉、高压的态度,时间久了马三的努力得不到师父的认可,性格只会越来越偏激。
当然,马三的本性肯定也是有问题的,毕竟那可是从小把自己养大的师父,跟亲爹也没什么区别了,最终却被他活活打死。
“大师伯,师弟,这两间房已经收拾好了,被褥什么的也都是刚换的,这炕都烧热了,那暖壶里还有热水,你们看看还缺点什么,随时跟我说,我去给你们准备。”马三殷切的道。
李存义笑着对马三道:“不错,三儿办事是越来越利索了,将来肯定比你师父强。”
马三憨厚的咧嘴笑:“我哪能跟师父比,能学到他老人家的一招半式,就够我受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