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癫的拳头打在秦浩手掌上力道被卸掉了一半,虽然震得秦浩左手微微发麻但并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而秦浩右手的拳头已经结合钻拳的劲力直扑薛癫右侧脸颊。
拳头还没到,劲力已经让薛癫遍体生寒。
“来得好!”薛癫大笑一声,转炮拳为横拳在千钧一发之际跟秦浩手肘相碰,化解了这次危机的同时,再度变招。
一记崩拳直取秦浩腹部空挡。
薛癫的招式跟老爷子的半步崩拳不太一样,发力时间更短,更加隐秘,整个人就像是一杆标枪朝着秦浩肋部扎去。
李存义在一旁看得暗自点头,自己这个关门弟子在形意拳上的造诣已经算是登堂入室了,硬要说的话,就是对敌经验上欠缺了一些火候。
秦浩心中一动,并没有用其他招式来化解薛癫的崩拳攻势,而是同样用了一招崩拳。
“砰!”
两个人的拳头没有任何防护,就这么直接碰撞在一起,在空中发出一声闷响。
秦浩只觉得拳头就像是砸在了一块坚硬的石头上,一阵酥麻感迅速爬满手背,指骨关节跟掌骨关节已经明显红肿。
薛癫表面上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是将右手藏在身后,不住的发抖,刚才那一下,简直就跟砸在铁板上一样。
“这小子拳头这么硬!”
就在薛癫还待再战时,李存义却叫停了这场比试:“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我回房取点药给你们擦擦。”
薛癫也是借坡下驴,虽然二人只是简单的过了几招,但已经能看出很多东西了,之前他一直觉得秦浩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就算是天生神力,身体的抗击打能力总是要差自己不少的。
结果对了一拳之后,薛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他发现,妖孽之所以称之为妖孽,那就是不能以常理度之。
同时,薛癫又对秦浩学的拳击术产生了浓厚兴趣,他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拳术能够让一个孩子拥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趁着李存义离开的间隙,薛癫低声对秦浩道:“师弟,你那拳击术能不能也教我两招?”
“可以。”秦浩也没打算藏私,他也想看看在没有阿尔法狗的情况下,正常人能不能跟他一样,把两种发力方式结合起来。
“这样吧,师兄也不占你便宜,回头我教你八卦掌,你教我拳击术。”薛癫满脸兴奋的道。
秦浩暗自好笑,看来自己这位师兄还真是个武痴。
没多久,李存义就拿了一瓶药油过来。
一股浓郁的中药味扑面而来,别说,这药揉开之后,之前那种刺痛感消退了不少。
秦浩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好奇的问李存义:“师父,有没有什么强筋健骨的药浴可以泡啊?”
李存义点点头,耐心的解释:“的确是有这样的方子,不过一般只是在消耗过大,筋骨出现损伤的时候才会采用,而且效果也没有传闻中那么明显,习武之人外伤靠推拿,内伤靠内服方子调养,药浴只是作为辅助使用罢了。”
........
此后的一年里,每天早上头两个小时是李存义的授课时间,之后秦浩会花一个小时教薛癫一些拳击技巧。
薛癫学得也很快,所谓一法通万法,功夫练到薛癫这个地步,只要把发力方式讲透了,其实没什么难度,而且拳击本身就是很直接的搏击术,没那么多讲究,就是如何快速击倒敌人。
一开始,薛癫还有些偷偷摸摸的,专门趁着李存义不在的时候向秦浩请教,后来李存义发现了却并没有阻止,他就知道师父是支持他学拳击的,也就开始大大方方的练了起来。
别说,在经过系统性的拳击训练之后,薛癫的肌肉力量有了显著提升,按照秦浩目测,薛癫全力一拳击出的力量应该已经超过了两百公斤,达到了重量级拳王的水平。
不过有一点让薛癫十分困扰,自从学了拳击之后,他就不自觉的改变了发力方式。
他可做不到像秦浩那样将劲、力结合起来,相比于使用技巧更难的劲,他逐渐开始享受单纯一力降十会的战斗方式。
对此,李存义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能让他多向秦浩请教。
秦浩也没办法说清楚,毕竟他只是个挂逼而已,又不是真的武学奇才,只能把自己的一些感悟讲给薛癫听。
没办法,薛癫只能是用更加刻苦的训练来让自己突破。
而秦浩这边,一年时间,他不仅熟练的掌握了形意五行拳、十二形拳也已经登堂入室,用李存义的话来说,在形意拳上他已经没什么可教的了。
于是,李存义开始教秦浩八卦掌,虽说他已经跟着薛癫学了一些八卦掌,但薛癫直来直去的性格,注定了他对八卦掌的理解没有形意拳那么透彻。
很多薛癫没办法说透的问题,在李存义的讲解示范下,秦浩有一种豁然开通朗的感觉。
“要说到八卦掌,其实我的造诣不如我师弟宫宝森,他的宫家六十四手千变万化,一手叶底藏花的绝技更是无人能出其右,等什么时候他来天津,我再带你上门求教。”
秦浩心中一动,宫宝森也就是“一代宗师”里宫二的父亲。
按照故事发生的时间线来讲,1936年宫二只是定了亲,并没有成亲,大概率不会超过十八岁,也就是说这会儿宫二应该刚刚出生不久。
两天之后,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跑来敲门。
“师爷,有您的电报。”
李存义接过电报一看,顿时乐呵呵的对秦浩道:“这人啊还真是不经念叨,你看前两天刚说起你师叔,这就来了。”
秦浩看到电报上就很短的一句话:“师兄,小女周岁宴,望相聚痛饮。”
薛癫原本也要跟着一起去东北的,结果中华武士会那边忽然有事情,李存义又要出远门,只能让薛癫去镇镇场子,对此薛癫倒也很开心,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人前显贵的机会,那杯酒喝不喝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薛癫还是让秦浩帮忙带了一份礼物给宫二,作为师兄嘛,总得意思意思。
李存义见秦浩陷入沉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写上一幅字作为贺礼就足够了,千里送鹅毛礼轻人意重嘛。”
秦浩一想也是,反正他年纪还小,送些贵重物件没必要,人家也不一定喜欢,再说他的字也绝对拿得出手。
“晚上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东北那边儿可比咱们这冷,多带点棉衣棉裤什么的。”
“嗯。”
转过天,秦浩就跟着李存义踏上了前往奉天的火车。
此时的火车那才是真的火车,驱动靠烧煤,火车呜呜进站的时候,那黑烟滚滚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哪里着火了。
不过好在这年头能坐得起火车的人不多,并没有像后世绿皮火车那样拥挤,唯一不爽的是,没有卧铺票,只能坐着去奉天。
第654章 有枪不用怎么成一代宗师
火车在疾驰中哐当作响,车厢也随之在蜿蜒的轨道中晃动。
“睡一会儿吧,等到了下一站出去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火车已经开了一天时间,刚刚进入东北地界,秦浩跟李存义都换上了厚厚的棉衣,看起来有些笨重。
“老爷子,这是带孙子走亲戚啊?”
对面坐着的是一对年轻夫妻,刚刚在上一站上的车,目的地也是奉天,从他们说话的口音来看,应该是奉天当地人,男子长相白净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很有气质,女子眉目如画青春靓丽,也算得上是郎才女貌了。
李存义闻言眼神有些暗淡,他少年好武三十岁前遍访名师学艺,中年因国难奋起加入义和拳,后来又为筹备中华武士会殚精竭虑,回首看来他这一生也算得上是波澜壮阔,唯一让他遗憾的,就是没有子嗣。
不过,也只是神伤一时,很快李存义就颇为自豪的看了秦浩一眼,说道:“这是我徒弟。”
“哦?老爷子是做什么的?”年轻男子好奇的问。
“练过几天庄稼把式。”李存义淡淡的道。
“原来是位老拳师,失敬失敬。”年轻男子冲李存义拱了拱手,他的妻子则是好奇的打量着秦浩,似乎是觉得这小男孩长得很好看,居然是练武的。
李存义笑了笑,谦虚道:“哪里哪里,会些庄稼把式罢了。”
闲谈中,秦浩得知年轻男子是一位大学老师,女子则是报社记者,比较有意思的是,这位大学老师跟他的报社记者妻子很多观点其实并不一致,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争论起来。
“要我说啊,这帮混账军阀一个个盘剥百姓比清廷还要狠,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推翻清廷。”大学老师说到军阀混战下,百姓流离失所的景象时,不禁神情激动。
女记者立马反驳:“陈老师,你的逻辑就很有问题,没错,现在军阀混战老百姓的日子确实难过,可清廷在位时老百姓的日子难道就好过了吗?八国联军,各种丧权辱国的条约,那些洋人个个都把我们当肥肉,谁来了都可以啃两口,清廷的腐朽是有目共睹的,一日不推翻清廷,我华夏四万万同胞就一日没有出头之日,唯有革命才是救亡图强的良药。”
“我相信北洋军阀的败亡是一定的,南方国民政府一定会收拾乱局,扫平内乱,拨云见日。”
二人虽然争论从未停止,双方谁也没能说服谁,但始终都保持着就事论事的态度,这倒是让秦浩不禁心生感慨,这是一个神奇的时代,一方面腐朽陈旧的清廷门户被洋枪火炮轰开,人民备受压迫,流离失所。
一方面国门被轰开后,无数有志青年开始积极投身这场时代的洪流当中,甚至不惜牺牲用鲜血跟生命来为国家、为四万万同胞寻找一条崛起的道路。
李存义看着面前这对年轻夫妻,也是含笑点头,如果放在五十岁,他绝对是坚定的“保皇派”,但后来创办中华武士会,在叶云表等一众有志青年的影响下,他对革命也有很高的热情。
正当此时,一队扛着步枪的士兵来到这节车厢,一下子车厢里的氛围就变得紧张起来。
“把证件都拿出来,速度快点!”为首的军官骂骂咧咧右手按在手枪的枪套上,大有一言不合就拔枪射击的架势。
这可把车厢里的民众吓坏了,一个个赶紧去掏证件,这个时期还没有标准的身份证,就是一张硬壳纸折成两页,内页上标注着身份信息。
“赵德柱?这是你吗?连张照片都没有,你就想蒙混过关啊?我看你像是刺探军情的奸细,带走!”军官一把抢过第一排男子手里的证件,只是瞥了一眼,就下令抓人。
两名士兵立马就要把人拖走。
赵德柱吓得立马求饶:“军爷、老总,这真是我,要不您再好好看看。”
说着哆哆嗦嗦的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递给士兵。
士兵眼珠放光,接过钱看向军官。
军官立马笑呵呵的拍了拍赵德柱的肩膀:“嗯,我看错了,原来是有照片的,那就放了吧。”
“谢老总,谢军爷。”赵德柱如蒙大赦,连连作揖。
车厢里其余人见状立马回过神来,知道这帮兵痞就是来打劫的,心里虽然愤怒,但也只能忍痛破财免灾。
年轻老师见状恨恨骂道:“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账!”
女记者也是义愤填膺:“简直比土匪还土匪!”
一路军官带着士兵搜刮了不少钱,就在一行来到秦浩对面的座位时,见到女记者长相秀美,军官两眼放光,随即一脸坏笑的就要往女记者身边坐,吓得女记者直往里缩,紧紧靠在丈夫怀里,这才避免被他碰到。
“小姐,一个人啊,这一路上可不太平,要不要我保护你啊?”
陈老师见自己妻子被调戏,气愤道:“你是哪个部队的!我......我要去告你!”
“关你屁事,不想死的就给我滚开!”军官见对方居然敢坏自己的好事,直接就拔出手枪,狠狠拍在桌面上。
陈老师又惊又怒,但黑洞洞的枪口下,他也只能跟妻子换了个位子,将她护在身后。
其余士兵见状也都纷纷举起步枪。
女记者颤声道:“我是新青年的记者,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们!”
几个兵痞一脸的无所谓:“记者是什么?”
“不知道,我就知道鸡。”
“哈哈~~~”
军官闻言却微微变了脸色,冲着士兵摆摆手,示意他们收起枪。
“证件呢。”
陈老师跟女记者惊魂未定的将证件递给军官。
谁曾想,军官连看都没看,直接就随手撕掉,就像丢垃圾一样往车窗外抛去。
“查到两个没有证件的可疑分子,带走!”
陈老师还要争辩,一个士兵直接一拳打在他鼻梁上,瞬间鲜血直流,就在士兵要架走二人时,忽然就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
“住手!”
军官脚步一顿,狐疑的回身望去,几个兵痞也都纷纷掉转身,手里的枪已经上膛。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一糟老头子。”军官看清了李存义的面目后,一脸的嘲弄。
“怎么着,一把年纪了,还打算学人英雄救美啊?”
秦浩此时已经默默走到距离军官只有五步的位置,或许是看他一个小孩,军官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几名士兵也都完全没有意识到,一个杀神已经悄然逼近。
李存义见秦浩已经到位,也默默来到火车过道上,论拳脚,哪怕他已经七十一岁高龄,这几个兵痞子,他还真没放在眼里,但是对方手里拿着枪,稍有不慎就会被乱枪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