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红衣:“……”
“淦!春哥,你那天第一次听到,可不是这样的评价。”李建昆抗议。
“我后来仔细咂摸过。”
李春道:“一个‘网’字,确实深邃,但它深邃的部分全靠读者自个想象,你也没其他佳作打底,让人很怀疑,作为创作者你的思想,有没有深邃到那种程度啊。”
得,懂了。
比如国家队选手唱《忐忑》,那叫艺术;一个凡夫俗子去唱,哪怕声情并茂……那也是神经病。
“我有佳作,你等着瞧。”
李建昆扭过头,想捂耳。以他的诗歌鉴赏水平去看,台上“勇人哥”属于典型的无病呻吟,哀春悲秋。
“啊!我盼望着来年的春,草长莺飞,万物萌动!”
“勇人哥”朗诵完毕。
李春忙道:“建昆,上上上!”
上你妹……李建昆坐得四平八稳。
他不愿上,有人迫不及待,哧溜登上台。
“我支一把油纸伞,穿过细雨中的小巷。”
“滴答,滴答,水珠坠落青石板。”
“走完它们的一生。”
“我抬眼望。”
“朦胧的巷口,似是永不可达……”
诶!
这还算首诗嘛。
至少有股意境,一下把人带入到环境里。
李建昆侧头,“红衣你怎么看?”
“挑战者赢。”
姑娘你终究是有品位的,请把下限拉高点。虽说擅于从任何事物中发现美,是一种很好的品德,但,有些事物它真的不具备美啊。
比如粑粑。
裁判一致评定,这首诗强过上首。
“勇人哥”很不服气,祭出第二首。
“啊!悲催的夏呀。”
李建昆昂头,狂翻白眼。
你以为这就完了?
不,“勇人哥”还有秋和冬两首。
净是“啊啊啊”的款式,风格路数到了那里。
裁判也很无语,讲道理,这四首有啥不同吗?能不能换点新花样?
真木有……
“勇人哥”连祭四首,对方仅凭一首“细雨小巷”,四两拨千斤,戳在台上半天,看起来都有点打瞌睡。
四首没弄过人家一首,“勇人哥”可算意识到丢姥姥。
悻悻下台。
“细雨小巷”胜,入围复赛。
李春碰了某人一肘子,“建昆,上啊。”
“春哥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心。”
“我也想…咱说真的,咱们诗社实力还是很雄厚的,少你一个不少,趁着现在登台的人相对较弱,你赶紧上去过把瘾算啦,如果你能提一嘴,说自己是搞经济的,属于诗社的特殊人员,我可感谢你八辈祖宗!”
李建昆:“……”
第272章 如果这也算诗,那你拿笔记好
一组一组选手登台,李建昆自岿然不动。
他跟别的选手又无冤无仇。
今晚,他的炮口只对准一个人。
这个人很瑟,很嚣张,趁着自己南行大半月,苦心经营,自以为掠走了沈姑娘芳心。
只有李建昆明白,现在的沈姑娘,对于爱情一窍不通。
但是,这并不能减轻徐孙子的罪孽!
打他一顿,李建昆不是没想过。那样或许能出个及时气,但并无半分好处。
一来,他跟沈姑娘还没确认什么关系。单身的姑娘,自然谁都有资格追。拳头砸下去,名不正言不顺。
二来,以徐孙子的银币尿性,八成会跑去找沈姑娘哭鼻子博同情。沈姑娘心肠软啊,指不定真会对自己产生不好的印象。
李建昆不是不生气,沈姑娘是他这辈子内定的媳妇儿,谁都休想染指。
只是比起生气,他更在乎如何让沈姑娘爱上他。
爱情,终究是两个人事。
原本他有自己的章法,已经在循序渐进,沈姑娘对他越发熟悉,感官也一天好过一天,假以时日,自然水到渠成。
这种情况下,他犯不着去做一些不擅长的事。
比如投其所好,用诗歌去撩拨沈姑娘。
偏偏他不稀得去干,徐孙子自以为找到秘密武器,干得兴致勃勃。虽然,李建昆有自信,让徐孙子卖力发挥也无妨,但是,想想这孙子在撩自己的姑娘,属实不爽。
今晚,他要在徐孙子引以为豪的诗歌上,以摧枯拉朽之势,将他痛击得体无完肤。
这不比暴揍徐孙子一顿,好一万倍?
“诶!是五四社的人。”
“各位,各位,重头戏来了!”
“一下就不困了。”
刚刚早晨社的邓水根同学,先下一城后,前排的五四社,终于传来动静。
起身的不是别人,正是着脸争取到一个参赛名额的徐庆有。
这家伙有些文学天赋,只是从小受家庭影响,更侧重于写文章,尤其是政治类文章。
78年春,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新生刚入学那会,搁三角地那旮旯,跟农工兵学长论战,这家伙可谓出尽风头。
他能进入系学生会和五四社,与此事脱不开关系。
但要论起写诗,在人才济济的五四社,他连中游都排不上。
这次上杆子参赛,他有一个重要目的。
伴随着热烈掌声,登上舞台后,徐庆有的目光扫向早晨社阵营,与李建昆四目相对时,有种不加掩饰的鄙夷和挑衅,停顿几秒,挪开,等落在沈红衣脸上后,又露出一个极有涵养的谦逊笑容。
“大家晚上好,本人77届老生,五四社,徐庆有。”
“我下面要朗诵的诗,名叫,《如你》。”
大饭厅内寂静无声,上千学生翘首以盼,以为五四社水准的诗歌即将入耳时,哪知徐庆有还有一句话:
“献给我心爱的姑娘。”
嚯!
底下顿时沸腾。
有些欢呼,有人坏笑,有人直竖大拇哥。
虽说爱情已经解禁,人们不再羞于提爱情,但也没见谁敢当着上千人的面,吐露自己的爱情啊。
勇还是你勇!
“徐学长,我就问一句,你心爱的姑娘身在何方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在今晚现场?”
“要真在,那谁遭得住,这不对于核武器吗?”
胆大的男学生,不停起哄,现场气氛达到今晚最高潮。
早晨社的阵营里,沈红衣坐立难安,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徐学长刚才说那话时,若有若无向她投来视线。
不会吧……
她旁边,李建昆盯着舞台上方,嘴角挂着笑容,笑得十分渗人。
“我喜欢。”
“如微风徐徐。”
“如温阳媚丽。”
“如山间小溪。”
“如过桥人家。”
“如你。”
咻咻!
现场口哨声四起。
不少女学生听得小脸都红了。这可真够直白的。
“牛啊,哥们,我要是姑娘,一准跟你好!”
“哈哈!吾辈楷模!”
“注意点言行!注意点言行!”
就在现场躁动一片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这也叫诗?”
唰!
大伙齐刷刷扭头望去。
早晨社的人!
李建昆缓缓站起。
李春拉都没拉住。这么多人你不打,你打五四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