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的80年代 第1271节

  李建昆正考虑让冉姿从港城组建一支专业团队,过来石头叽待上两年,把这个制衣厂项目送上岸。这年头国内没有任何制鞋厂有这种外援力量,世面上的时髦货通常来自于港城的一本杂志,如此捣鼓出来的产品,还不是王炸?

  陈政杰突然贱笑起来,用力点头,“要得!”

  万事妥当。

  就说吧,抱上这条大腿,想失败都难。

  此事的大方针便这么定下来,三方都很满意,细节后续再慢慢商讨。

  三人端起茶杯碰了一下,忽地想到另一件事,李建昆向陈政杰打听起那伙土匪。以这帮家伙的所作所为,已经不是流氓二字可以概括的,陈政杰不是在本地背景不俗么?

  陈政杰啧一声,眉头紧锁,凝视着李建昆沉声道:“这里头的水好像很深。”

  “多深?”李建昆问。

  “黑白都深。”

第1147章 了却一桩心头事

  空气中弥漫着欢喜而兴奋的气息,清溪甸仿佛要过上一个回笼年,村子里的青壮们主动揽活,帮忙着一起筹备喜宴,李建勋像那号令三军的统帅。

  李副处长把这件事当成了人生头等工作来对待。

  老话讲长兄如父。

  尽管家里父亲还在,却是个不靠谱的家伙,对于弟弟妹妹们,李建勋一直心怀愧疚,觉得自己没尽到一点长兄的责任,总想着弥补,总找不到机会。

  委实是弟弟太强,连他都跟着沾光。

  虽说他从未扯建昆的大旗,但是许多时候其实并不需要他扯,他是李建昆的亲大哥这件事,县里到市里甚至省里,台面上人尽皆知,为什么升得这么快,李建勋是心知肚明的。

  正月十六迫在眉睫,好在帮手足够,许多东西也不需要采购。

  村里有一拨养殖户,常见的那些个餐桌上的肉畜鱼货,样样不缺。

  下陈湾那边有个小渔港,港畔停泊的渔船三分之一跟清溪甸人脱不开关系,应季的新鲜海鲜应有尽有。

  嘭!嘭!嘭!

  艳阳下带有些许暖意的海风,将磨刀霍霍的声音,送遍全村。

  熊孩子们拿着过年攒下的压岁钱,又冲向小卖部淘炸炮春蕾,多半喜爱玩炸牛屎的把戏,奈何村子里路面上的牛屎却越来越不容易见到,每发现一座,异常珍惜,一定要炸粪花漫天、一干二净。

  好不热闹。

  作为喜宴的一对主角,李建昆和沈红衣居然特清闲。

  李小妹拉着小嫂子走南闯北,看看清溪甸的大好河山,拜访她儿时的小的们,有时会高兴于后者混得不错,有时会扼腕叹息折戟于大考、与高等学院无缘,更有一脸懵逼的时候。

  “天呐小珍,你都生孩子了?!”

  “神经病啊鼻涕虫!你居然是两个孩子的爸?!”

  小猴子只不过长成明媚少女,同年们却晋升为家庭顶梁。

  岁月如梭啊。

  老李家院外的土坪上,椅子全搬出来,以李建昆为中心,围坐着一大圈人。

  “……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对于做鞋类生意的厂子,影响不大,相比起现在的环境要挖空心思销售走货,这样一来销路不愁,就近出手,不存在压力,薄利多销也未必少赚。

  “至于其他生意类型的厂子,没辙,时局变化,你头铁肯定容易出事,现在至少有条折中的路可走,要是还想做生意的话。反正你们自己合计合计……”

  大家讨论起来时,李建昆没打搅他们,拍拍屁股起身,先回屋翻了下行李,再出来时,眼神锁定清溪甸的第一栋水泥楼房,穿着小路缓缓走过去。

  当年这栋两层水泥楼,那叫一个气派风光啊。

  不光是清溪甸的第一栋水泥楼房,也是整个石头叽镇的第一栋。

  如今在附近其他楼房的衬托之下,倒也不算什么,反而显得颇为孤零、萧瑟。

  这次老李家众人返乡,全村所有人家都上门探望过,唯独他们家没有人露面。

  李建昆固然知道他们家对自己有气,但是他问心无愧,所以到来他们家门前时,脚步沉稳,大大方方。

  听到脚步声,略显暗沉的堂屋里露出一个妇人的身影,等看清李建昆后,表情极度复杂,侧头唤道:“他爸,建昆来了。”

  “他还有脸来!”

  伴随着一声怒吼,一个身形想从屋里飞奔而出,却显得力不从心,跨过门槛时险些没有摔倒。

  妇人上前搀扶他。

  啪!

  被他反手一巴掌扇过去。

  妇人愣在掉漆的木门旁,花白头发散乱,表情呆滞,想哭却没有眼泪。

  哀莫大于心死。

  和李贵飞同年的男人,白发比她更多,当年放眼全村数一数二的身板,消瘦得不成人形,佝偻着背,看起来甚至比贵义老汉年纪还大。

  李建昆没在乎他吃人的眼神,与他擦肩而过,自顾自走进堂屋,搬出三张字靠背椅。

  然后折返而回,扶着妇人在院前的暖阳下坐下,又去搀扶男人,却被他挥手拍开,男人狞笑道:

  “小子诶,我现在死都不怕,有什么招尽管使,皱一下眉头我李大壮就是你亲孙子!”

  说罢,大摇大摆来到一张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神情挑衅。

  走过来时,李建昆从裤兜里摸出一把糖果,放在妇人手上,又递给男人一根华子,后者迟疑一下,接过去,李建昆替他点上火。

  “咳!咳!咳……”

  男人美滋滋嘬上一口后,险些没把肺给咳出来。

  其实烟他早戒了,也没钱买。

  唯一的儿子,现在等于是死了,永远不会再回来,鞋厂干没了,这些年他躺在家里什么都没干,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家里没有任何收入来源。

  都是这小王八蛋害的!

  “没别的意思,这是喜烟喜糖,正月十六我办喜酒,全村都请,希望二位也来。”李建昆表情平静道。

  李大壮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不管你怎么想,大壮叔,有些事过了也就过了,我从来没有当你是仇人。我的那些行为对事不对人,就算换成李贵飞搞水货鞋厂,我一样会让他走投无路,搞不下去;就算是李坚强跟李建勋调个人,我一样会把李建勋送进去。”

  李大壮嗤之以鼻,“哟,你可真伟大,大义灭亲嘞。”

  李建昆摇摇头道:“不,我一点不伟大,我这人自私自利得很。我喊‘叔’,咱们两家的关系族谱上记载得很详细,打断骨头连着筋。

  “我啊,野心很大,见不得有这样的亲戚给我丢人。就说李坚强那事,得亏他拿着一本外国护照,不然那可是杀头的罪名,你说到时候真杀了头,他的葬礼我是参加不参加?

  “你看看我现在的大名声,不参加吧,一准有人说我忘本;参加吧,嚯,那事肯定闹得更大,天下皆知我有这样的亲戚。

  “左右不是人呐。

  “所以呢,其他人还好说,咱们李家这本族谱内,谁如果敢伤天害理的事,我一个不饶他。”

  李大壮双眼布满血丝,鄙夷道:“这倒是掏心窝子的话,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

  李建昆耸耸肩道:“那么我这个小人的喜酒,你最好是去喝一杯,别给我找不痛快。虽然我知道你现在死都不怕,肯定要跟我犟着来,不过你最好为你家第三代着想一下。”

  李大壮倏然睁大眼睛,“第三代?”

  李建昆仿佛闲聊般说:“李坚强的心性变成那样,在意大利再进去,你们应该不会太意外吧?他那外国婆娘跟他离了婚,两人有个孩子,黑头发,褐眼睛,这种中外合资的款式一般长得都不赖,还比较像个中国人,那女人打算再婚,这孩子交给别人养她不放心,如果是爷爷奶奶,她倒是愿意。”

  别说李大壮,连旁边如同行尸走肉的妇人,一双浑浊的眸子也瞬间亮得吓人。

  “你、你咋知道的?”李大壮身体前倾,急忙问。

  他都不晓得自己有个孙子。

  李建昆呵呵一笑,“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现在是在跟谁说话?”

  李大壮微微一怔,事实上他不仅清楚,还比乡下农村大多数人更清楚。因为他每天都在求天求地,求老天爷治治这个小王八。

  奈何天不遂人愿。

  每回在新闻上听说这小王八混得更好的消息,他都要呕一口血。

  李建昆从靠背椅上起身,手伸进皮夹克内衬,抽出一张照片,放在神情愕然的李大壮手上,一边转身离开,一边幽幽说道:

  “你给我面子,我就给你面子。

  “然后孩子我会帮你们弄回来,镇上接下来有发展计划,你是清溪甸办鞋厂的第一人,只要我点头,捞个营生很简单,你这个中外合资的孙子也就有钱养了。”

  李大壮望着他的背影,表情极度复杂。

  婆娘早冲过来,小心翼翼取过那张照片,枯槁的手不断摩挲着,一边笑,一边哭,“真好看嘞。”

  “好看你哭个鬼!来来,给我看看……啧啧,好俊的小子呀!画里的人儿一样!”

  暖阳下,这对清溪甸人厌鬼憎的两口子,依偎在一起,喜极而泣。

  “等孩子接回来,要好好培养,我只负责他穿衣吃饭,你翘起屁股来搞钱,交给老师来教。”

  “要得!”

  

  解决一桩心头事的李建昆,哼着张三的歌,一路往村支部溜达,路过谁家门口都会上前看看,问问老人身体是否健朗,抱抱村子里背着他出生的小娃娃。

  当然不忘塞个红包。

  不到一公里的路,硬是走出两个小时。

  清溪甸的村支部如今也焕然一新,以前的苏式白墙黑瓦房,变成三间合围成“品”字形的红砖平房。

  借用村支部的座机电话,李建昆一个号码拨到首都。

  “无聊不?过来一趟……”

  

  都说八O九O是一个烈火烹油、野蛮生长的年代。

  这种现象不光是局限于生意这条赛道。

  眼下某些悍匪,那真是狗胆包天。

  譬如劫火车这种事,后世的孩子们大概率很难想象。

  这回李建昆想打掉的,是一伙占山为王的家伙。

  在通过陈政杰获悉一些信息后,以防万一,他不打算在县市两级寻求援手,尽管陈政杰也说不清其中具体的蝇营狗苟。

  对于这类事,李建昆更相信一句话,无风不起浪。

  所幸在省城他有些关系。

  联系徐方国时,后者刚好在温市视察一个大型水利项目。

  于是正月十五这天早上,李建昆搁家吃了碗汤圆后,便开着符华的那辆白色小夏利,独自驱车来到隔壁县,也是个地级市。

  在市招待所,见到满头白发的徐方国。

  “这是啥?”看见李建昆拎到五屉桌上放下的保温饭盒,徐方国含笑问。

  “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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