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不外乎两种:
1、好办,治都不用治。
2、没辙,治了也白治。
不信等着看。
……
……
屯口停着一辆吉普车,这一下子又杀过来四辆。
五辆钢铁野兽匍匐在一起,在这个鲜有外人进来的大山旮旯,营造出一种压迫感十足的气势。
祖祖辈辈都没有遇见过大事的靠山屯,再次躁动起来。
人们纷纷涌向屯口。
带着股戒备和敬畏,隔着数米的距离打量着,议论纷纷。
“有几辆车是咱们县的车吧?”
“嗯,看这牌照,八成是县委的。”
“呀,县里来大官了,赶紧去喊村长吧。”
“喊啥喊,喏,看那边,正往过跑呢。”
人堆里有个皮肤黝黑的小伙子,听着大家的谈论,眉头紧锁,遂顾不上看热闹,转身,撒丫子向屯里奔去。
不多时。
来到胡家院外。
“大勇哥,大勇哥,不好了,出事了!”
此人小名叫“三娃”,小时候是村里调皮捣蛋的头头,人没长大,就敢往深山里闯,险些没喂野狗,恰好胡大勇在山上打猎,救他一命。
从此便成了胡大勇的忠实小弟。
院里传来动静。
人高马大的胡大勇弯腰跨过门槛,瞅瞅院外问:“咋了?”
“县里来了好几车人!”
胡大勇听罢,心头一紧,遂眺望屯口的方向,一股戾气自身上升腾而起。
“三娃,帮我个忙。”他沉声道。
“嗨,哥,说这话,有事您吱声。”三娃拍着胸口道。
“带你嫂子和孩子去你家待一阵儿。”
“这没事……”三娃挠挠头,担忧问,“哥,你想干哈呀?”
“不该问的别问,进来,马上去。”
三娃哦了一声,哧溜跑进院里。
这时,胡家女人拉着傻根跨过门槛,另一只手一把揪住丈夫的衣角,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带着哭腔道:
“你别犯浑!”
胡大勇低头看她一眼,眼里有抹怜爱,不过表情却很冷漠,道:
“男人做事,婆娘少管。
“赶紧跟三娃走。”
胡家女人手揪得更紧,哭喊道:“我不走!”
胡大勇没搭理他,望向三娃道:“扛走。”
“……”
三娃不敢不从,先对胡家女人说道:“嫂子,对不住了。”
然后不顾胡家女人反抗,上前弯腰出手,直接扛上肩头。
“你放下我,放下我……”
任由胡家女人撕挠,三娃扛着便跑。
胡大勇揉揉傻根的脑瓜,温声道:“去,跟着娘。”
傻根乖巧点头,快跑跟过去。
等婆娘和孩子离开后,胡大勇戳在屋檐下,抬头看了会儿天,又眺望向后山的方向,静静伫立了半晌。
随后,他返身回屋。
一阵后。
他穿上了打猎的那身行头。
一手拎着土铳,一手拿着巨大的牛角弓。
来到院门处,在门槛上坐下来。
宽阔的身材,加上鼓囊囊撑起的衣物,几乎刚好将院门堵死。
咻
一声口哨后。
向来自己捕食养活自己的大黑狗,不知从何处箭射般现身。
一人一狗,静静坐在门前。
凝视着从屯口方向涌过来的人群。
四只眼睛。
凶光毕露。
……
……
“大勇,你这是干哈?
“快把铳和弓收起来,收起来。”
村长一个脑袋两个大,他想,大勇要是莽起来,一枪将李首富给崩了,他们整个屯是不是都得赔命?
胡大勇权当没听见,眼神冷漠地扫视着村长旁边的一群陌生人。
见他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类人后,面色稍霁。
李建昆火气蹭蹭窜,手指胡大勇道:“你以为只有你敢玩命?!”
沈红衣扒下他的手,站到他身前,然后对胡大勇说:
“大勇哥,别误会,这些人是从港城过来的名医。
“我们是想请他们来看看壮壮的病情。
“先不提其他的,伤到了脑子,谁知道有没有后遗症对吧?你也不想看到壮壮突然某天有个闪失吧。”
听闻这话,胡大勇再次打量起梁医生一行。
“这个你要是阻拦,就别提你们爱壮壮。
“你想怎么玩,划出个道来!”
李建昆深沉道,他也明白现在的言语不够理智,但实在忍不住。
刚才胡大勇的眼神扫过来,他再一次感受到生命受到威胁。
他身边还有沈姑娘和哼哈二将等人。
胡大勇没搭理他,望向沈红衣道:
“好。”
沈红衣怔了怔,似乎没想到他这么爽快的答应,遂大喜过望,忙不迭问:“壮壮呢?”
“不在,等会儿。”
昨晚胡大勇见过师父。
师父倒也没有长篇大论,只是让他将心比心地想想。
事实上,道理胡大勇都捋得清。
倘若丢孩子的是他们家,他不觉得自己能比对方更有耐心、更理智。
师弟说得对,这几个人不坏。
可是,是人都是自私的,他得顾忌桂春。
无论如何,他要确保桂春不会有闪失,否则他何颜面对将他抚养长大,还将女儿许配给他的陈家父母?
胡大勇心想,或许孩子的病治好,想起以前的事,也不算坏。
当孩子做出选择,不亲了后,桂春痛归痛一下,应该不至于有大碍。
现在的情况是,孩子也拿桂春当娘,这使得桂春更加无法放手。
胡大勇独自离开。
不多时。
从三娃家将婆娘和孩子一并接回来。
胡家女人表情挣扎,路上显然已被做过工作,一副患得患失的神态。
既担心孩子被治好,不认她这个娘。
又担心孩子脑子里有祸根,往后有个好歹。
不过,当胡大勇吆喝梁医生一行进门后,她终究没有制止。
被允许进门的,也只有在场的医生。
李建昆对高进喜使了个颜色,后者没领悟到……
本想让他混进去的,高低能听个响儿。
这位兄台实在太正派了。
胡家的屋子不大,十几个人涌进去,未免有些拥挤,再说梁医生等人也不愿进去,这是摊上顶级大佬的事,否则这样的穷乡僻壤,他们这辈子都没有涉足的兴趣。
太穷了。
穷到缺乏教化,野蛮。
空气中弥漫着复杂难明的气味,反正不好闻。
屋子里只怕更糟糕。
在他们的提议下,一场专家联合会诊,便在院子里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