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365节

初瑜涨红了脸,看着曹颙,说不出话来。

因初瑜不适的缘故,曹颙只好取消了西山之行,返回城中。

刚进京,他便听到有家仆人喊“大爷”。他掀了车帘,外头是门房上当差的长随带着太仆寺的属官。

想必是衙门里有事,曹颙想着,便下了马车。

见到曹颙,那属官连忙勒了马缰,翻身下马,上前道:“下官见过大人,终于寻着大人了!”

曹颙点点头,算是回礼,见他满脸大汗,满是急色,问道:“可是衙门那头有事?”

那属官回道:“是啊大人,哈喇尼敦井牧场那边刚送来八百里急件,去年雪少,今春发生马瘟,已经死了上百匹马!”

哈喇尼敦井牧场是太仆寺左翼牧场,是太仆寺两牧场中较大的一个,共有骡马两万余匹。

死了百匹虽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那个“瘟”字,若是遏制不住,谁晓得会死多少。这可是皇家马场,专门供应御马的。

曹颙虽不知现下自己这个代理主官能做什么,但是也知道不是清闲的时候,便到车前,隔着帘子对初瑜说道:“衙门里有事,我去瞧瞧,你先回家!”

待初瑜应了,曹颙便使人牵了马,随着那属官往太仆寺去了。

西单牌楼,太仆寺衙门。

少卿伊都立、唐执玉都在,连带着素日并不管事的陆经远也到了,众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按照康熙三十三年制定的章程,对张家口外各牧场,都有所定制。不管是太仆寺与内务府所属的中央牧场,还是八旗所辖牧场,每隔三年考校一次,孳生数与倒毙数,都有定额。孳生数超过定额,有赏赐;倒毙数超过定额,则是处罚了。

每百匹倒毙之数不超过八匹,算是优级,自牧副、牧长、翼领、副管、总管、上级副官、主官皆照例领受赏罚;若是倒毙之数超过十三匹,那就是人人都要罚了。

瘟疫是最可怕的,谁晓得最后会死多少马。虽说像他们这些京官,不至于像牧场那头一样挨鞭刑,但是若是牧场那边事大了,降一级到三级算是轻的。更不要说,今年是甲子万寿,这马瘟横行之事实在是触霉头。

曹颙见大家都苦着脸,问陆经远道:“陆大人,往常发生这样的事,大家如何应对?”

陆经远摸了摸胡子,道:“自是先禀告万岁爷,而后请旨往牧场去查看核实。”

曹颙站起身来,对众人道:“既是如此,那咱们这便唉声叹气也不是回事。若正要往张家口去的话……”说到这里,他视线打众人身上扫过,说道:“若是真要出京,就本官同唐大人走一遭,衙门中事,烦劳陆大人与伊大人了!”

众人皆起身,道:“是,谨尊大人安排!”

曹颙点点头,对唐执玉道:“唐大人可以使人回家收拾下行李,若是本官请下旨意来,咱们今日便离京!”

唐执玉躬身应了:“是,大人!”

曹颙出了衙门,打发小满先回府,收拾下洗漱之物,自己则快马往畅春园去了。

一路上,迎面而来尽是各式各样的华丽马车,是从畅春园回来的八旗满洲、蒙古、汉军、七十岁以上妇人。

康熙诚孝,自己操办了老人宴后,还下旨令八旗老妇往太后宫中请安。虽然没有像老人宴那般大张旗鼓,但是也是皇太后皇上亲视,颁赐茶果酒食等物。

因有侍卫处的牌子,曹颙不用在园子外等着,直接进了园子。他正想着是不是往侍卫处打听圣驾所在,就见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两个过来。

见曹颙穿着常服过来,十六阿哥有些纳罕,笑着说道:“看着不像是要请见的,不会是寻我来了吧?”

曹颙低头看了,这才想起自己既是陛见,就应换官服来的。他笑着给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见礼,而后说道:“瞧我,来得急,忘了顶戴官服这码事。二位爷,可晓得今日递牌子侯见的是哪几位大人,我去看看能不能借套衣裳穿。”

十六阿哥摆摆手,道:“就算有人候见,你还能穿得了他们的衣裳?不是身材肥硕,就是枯小矮瘦,指定不合身。你寻他们借,还不若往侍卫处去,反正皇阿玛也晓得你前几日这园子里帮忙。”

曹颙谢过十六阿哥的指点,十七阿哥笑着问道:“到底是什么事,记得听十六哥你今日出城送你父亲的,怎么又巴巴地赶回园子见皇阿玛?”

曹颙正思量着马场之事算不算是机密,就见十六阿哥也略带担心地望过来。思量了一下,他还是将事情简单说了。这本是皇家牧场,两位阿哥也没有借题发挥的道理。

十六阿哥与十七阿哥听了,都是皱眉不已。十六阿哥有些不放心,说道:“这可不是好消息,万一皇阿玛恼……皇阿玛英明,应该不会责罚你,只是要防着御史弹劾。”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若是给他们盯上了,你这几日在侍卫处帮忙之事也都是过儿了,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曹颙苦笑,看来还真不能偷懒,这才悠哉了几日,后遗症便来了。

他心中不由暗骂,谁说太仆寺是轻省衙门的,简直是胡吣!就算是京城,离牧场相隔千里,“连坐”制度摆在那里,保不齐哪天就有了降职罢官的罪过。

第315章 口外

张家口距离京城三百余里,曹颙、唐执玉还有两个太仆寺属官带着各自家人长随,一行十余人三月二十八日下午从京城出发,三月三十日下午到达张家口驿站。

众人下马时,曹颙等人还好,唐执玉却是身子已经僵硬了一般,气喘吁吁地说不出话来。他带的小厮忙将他搀扶下马,很是担忧地说道:“老爷……”

唐执玉喘着粗气,下了马背,双腿已经是并不拢。曹颙在旁看着,也是不忍心。

唐执玉是南方人,容貌清瘦,四十多岁的年纪,是科班出身。搁在这个时候,四十多岁的人都可自称“老朽”了,他的身子骨真是不经折腾。

太仆寺主官副官四位,选唐执玉同来也有曹颙的思虑。陆经远是摆设,素日只来衙门喝茶消磨时日的,唐执玉是汉官,留在太仆寺主持政务属官信不信服不好说,还要得罪伊都立。因此,曹颙才选了唐执玉同行。

如今看来,让唐执玉骑马相随,倒好象有些难为他了。

驿丞已经迎了出来,张义拿着文书上前,交代了众人的身份。

因大家都穿着常服,驿丞没有想到众人中年纪最轻的曹颙是主官,还以为唐执玉是。原还想着既是从三品官员打尖,指定也少不得赏赐的。

不过,见唐执玉穿着半新不旧的长衫,破损的有些褪色的官靴,驿丞心中的热乎劲便减了几分。看来,来得还是位“清官”。越是这样的官,驿站这边越是不耐烦接待的,没有赏银不说,摆起官威来,没得让人讨厌。

心里虽是腹诽不已,驿丞还是躬身向前,对唐执玉笑着说道:“这几日往口外去的官员不少,上房原是满了,刚巧午后走了位大人,下官这就使人收拾出来。其他大人,怕是就要……”说着,望向其他人。

待看到曹颙时,那驿丞却是住了嘴。曹颙虽然穿着寻常,但是身边的马却是一等一的好马。再加上此刻曹颙正带着笑意,看着驿丞与唐执玉说话,看的驿丞就有些没底。

“其他大人,怕是就要……先等等,容小官看看能不能再腾出两间上房来。”那驿丞本想说让其他人住差些的客房,话到嘴边,又生生地改了口。

唐执玉点点头,指了指曹颙,对那驿丞道:“这位是太仆寺卿曹大人,若是有上房,还劳你使人引曹大人去梳洗。”

曹颙见唐执玉已经站不稳当,同行来的小厮唐顺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便叫赵同扶了唐执玉,道:“还是唐大人先去歇歇吧,这两日赶路也委实辛苦了。”

那驿丞见认错了人,怕曹颙不高兴,忙上前来奉承。

说话间,众人进了驿站。驿丞见一行十三人中,六个都是这位“曹大人”的随从,这“曹大人”又是这个年纪就任从三品,显然是有些身份的,不是寻常官员。因此,他也痛快,使人又挪了间上房出来安置曹颙与唐执玉。另外两个属官,则没这个好运气了。

虽说暮春时节,但是这边的天气比京城略低。待曹颙梳洗完毕,小满又翻出件厚些的马甲,请曹颙换上。

这次随曹颙出京的,除了小满、魏黑、张义、赵同外,还有两个长随。因曹颙被临时委派了太仆寺卿,身边的长随不够使,老管家便同曹颙说了,又补了两人上来。

晚饭已经送来,不外乎是烧鸡、酱肉这些。待吃了晚饭,曹颙思量着唐执玉的情形。这到张家口,才算走了一半,还要往北再行三百里才是哈喇尼敦井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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