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媚看了看他,问道:“我睡了多久?”
“整整两个时辰,你可真能睡……”唐宁看了她一眼,问道:“喝粥吗?”
苏媚揉了揉肚子,问道:“什么粥?”
“白粥。”
唐宁喜欢喝白粥,不太喜欢给粥里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觉从白天睡到晚上,醒来之后,最简单的白粥就上一叠小菜,便已是人间美味了。
“喝。”
苏媚从床上坐起来,发现自己脚下只穿了一件足衣,目光望向唐宁,想了想,问道:“你帮我脱的鞋子?”
唐宁盛了两碗粥,说道:“穿着鞋子上床不是一个好习惯。”
苏媚想了想,忽然问道:“你没有趁我睡着了对我做什么吧?”
唐宁差点打翻了粥碗,怒道:“不吃就走!”
什么叫有没有趁着她睡着了做什么,当他什么人了,痴汉吗?
“哎呀,人家就是开个玩笑,不要生气嘛……”苏媚穿着鞋子,坐在桌前,羞涩的看着他说道:“就算你真的趁人家睡觉对人家做了什么,人家也不会生气的……”
唐宁看着她,忽然长松了口气,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苏媚的笑容怔在脸上,看着他问道:“你……你什么意思?”
唐宁笑了笑,说道:“你猜?”
明明对男人防备很深,却又总是装出一副苏妲己魅惑众生什么都经历过的样子,不给她点教训瞧瞧,她还真以为自己是好欺负的?
苏媚目光盯着他,脸上忽然露出笑容,微笑道:“我相信你,你不是这种人……”
这话虽然是夸人的,但是听起来怎么这么刺耳……
唐宁低下头吃饭,苏狐狸的手段太多了,舔一下嘴唇上的饭粒都能让人想入非非,要不是他关键时刻脑海中总是能清晰的浮现出唐妖精的剑,然后就进入贤者模式,可能还真的不是她的对手。
唐宁发现她不仅能睡,而且能吃,就着一碟小菜,苏媚居然喝了两碗粥,然后揉了揉小肚子,风情万种的舔了舔嘴角,舒服的靠在椅子上,说道:“我吃饱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
苏媚起身走到窗前,有些留恋的看了看那张床的方向一眼,说道:“谢谢你的粥,还有床……”
话音落,她的身影也消失在窗前。
唐宁走到门前,打开房门,萧珏站在门口,将那块玉牌递给他。
萧珏和老乞丐去天然居蹭饭,苏媚就过来蹭他的夜宵睡他的床,也说不上是谁占了谁的便宜。
萧珏靠在门上,看着他问道:“整天躲在房间里看书有什么意思,京师这么热闹,你就没想着出去走走?”
唐宁反倒是不理解萧珏,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不是也要参加省试,都不用温书的吗?”
“我温什么书啊……”萧珏摇了摇头,说道:“陛下封官好几次我都拒绝了,参加省试就是玩玩,想当官我早就去当了……”
这就是贫寒学子和富家子弟的区别,萧珏可以一直浪到省试开始,不管考的什么结果,说当官马上就有官可当,唐宁就只能付出艰辛的努力,每天和李天澜交流策论,累了只能看看姑娘们跳舞,和苏媚打打麻将,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萧珏摇了摇头,准备离开时,目光向房间里面瞥了一眼,脚步顿住。
他重新看向唐宁,问道:“你刚才在房间里干什么?”
“看书啊……”
“一个人?”
“一个人。”苏媚是翻窗户进来的,没有走正门,要是告诉萧珏他和苏媚在里面打麻将,他肯定不相信,也就更解释不清了。
萧珏走进房间,指着桌上,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会有两只碗?”
唐宁想了想,说道:“我喜欢用两只碗。”
萧珏吸了吸鼻子,目光再望向他时,已经崇敬万分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唐宁也吸了吸鼻子,全是苏媚的身上的香味,不是香料的味道,难道是传说中的体香?
他看着萧珏,解释道:“她就是来打了几把麻将,喝了两碗粥,没什么……”
萧珏的目光望向凌乱的床铺。
“还顺便睡了一觉。”唐宁表情认真,补充道:“她一个人。”
“我懂。”萧珏点了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萧珏走到床边,捏起了一根长发,递给他,说道:“以后小心点,尤其是李姑娘在的时候……”
说罢就自顾自的摇了摇头,走出房间,敬佩之余,还有些伤神和遗憾。
天然居,苏媚走进房间,站在桌前的老妪问道:“这么久,你去哪里了?”
“随便走了走。”苏媚随口说了一句,向房间里面走去,“我先洗个澡,有什么事情,一会儿再说。”
老妪看着她走进去,满是皱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疑色,喃喃道:“几个时辰就像是换了个人,只是随便走了走?”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一步登天
几次的接触之后,唐宁大概明白,苏媚喜欢打牌,并不是出于什么赌徒心理,毕竟他们惩罚的方式是贴条子,输了只是脸上多一条白纸,赢了也没有得到什么。
这大概是她的一种放松或是消遣的方式,这是一个让人猜不透的女人,她的心里藏着多少东西,唐宁一点儿都看不透。
不过,他也没打算看透,女人对一个男人好奇,往往是她沦陷的开始,男人对一个女人好奇,也是同样的道理,好奇心害死猫,更会害死人。
他坐回桌前,开始写信。
仔细想了想,还是打算写封信送回去,简要的解释下岳父大人升官的事情,毕竟忽然从州县县令升迁为京县县令,除了惊喜之外,怕是也有惊吓。
只需提一提这是方鸿举荐,以及他无意中救了淑妃的事情,他就应该明白了。
小如必然是会一起过来的,此外,还要写封信告诉三叔,若是他们愿意来京师,便一同过来,还要有一封信,安排刘老二和丐帮的事情……
最迟等到省试之后,小意她们就要过来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灵州,他心中有些高兴,又有一些莫名的失落。
不止一些。
唐家,唐琦在堂内踱着步子,喃喃道:“四妹传的信应该不会有假,当时淑妃娘娘危在旦夕,难怪陛下如此暴怒,没有给常严一点儿回转的余地,虽然平安县令没有了,但这起码说明,陛下不是在针对我唐家。”
唐淮摇了摇头,说道:“如若陛下不是在针对唐家,便不会一点余地都不留给常严,这已经是对唐家的敲打,这些日子,你约束一下昭儿,不要让他在外面乱来了。”
“我会将他在家中禁足一段日子,直到省试之前。”唐琦点了点头,说道:“但武安侯可不是大度之人,此次他的独子断了腿,陛下反倒是训斥了他,若是他忍不住做了什么……”
“管不到武安侯,管好自己就行了。”唐淮走到窗前,背着手,望向窗外,说道:“平安县令的委任已经送出去了,这怕是陛下对他救了淑妃的赏赐之一,以眼下的情形来看,若是他省试表现优异,陛下怕是会将他留在京师。”
唐琦闻言,脸上露出复杂之色,事情的发展,已经大大的超出了他们之前的预料。
原以为他无声无息的来到京师,再无声无息的离开,没有人注意到,也没有人会想到,一个唐姓的考生,会和京师唐家有什么关系。
可又有谁能想到,上元之夜,他十首诗词惊四座,也震动了整个京师,诗疯子之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平安县令常严,也因他丢了官职,虽然宫里的那件事情被陛下刻意的压了下来,让他暂时还没有走到人前,但新任平安县令是他的泰山,陛下似乎又有意的让他留在京师,这对于唐家来说,无异于如鲠在喉,迟早有一天,十余年前的旧事会被人搬到台前。
唐琦抬起头看着唐淮,忍不住问道:“那件事情,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回应他的是默然无声。
灵州,钟府。
饭桌之上,陈玉贤给钟意碗里夹了口菜,问道:“听说夭夭去京师了?”
钟意点了点头,说道:“昨天就走了。”
“连夭夭也走了……”饭桌旁只余她和钟意两人,陈玉贤摇了摇头,说道:“自从宁儿走了以后,这家里一下子冷清了许多,饭桌上都没人了。”
钟意微微一笑,说道:“爹出去有一会儿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陈玉贤想了想,看着她说道:“以后让小如也留在家里吃饭,人多些才热闹。”
钟意放下筷子,抬头看了看她,许久才轻轻点头道:“好。”
刺史府,楚刺史家中添丁,灵州官员纷纷上门拜贺。
添丁进口是大事,妾室为楚家再添新丁,楚刺史在府上大摆宴席,宴请的除了灵州地方官员之外,还有城内名流。
“恭喜楚大人……”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这是送给小公子的,楚大人不用推辞……”
……
“今日大家都不要客气,喝个尽兴……”喜得贵子的楚刺史喝了不少酒,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丝醉意,刺史府的下人急忙上前搀扶。
人群中,钟明礼看了看天色,走上前,说道:“楚大人,下官家中还有些事情……”
“钟大人这就要走?”楚刺史看了他一眼,说道:“今日乃是本官弄璋之喜,钟大人这才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要走,莫非是不给本官面子?”
楚刺史的话语中除了酒气之外,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场的灵州地方官员闻言,心中皆是微微一凛。
自年初京东路提刑宋千宋大人拒绝了楚刺史的邀宴,却亲自登门拜访钟县令之后,楚刺史对于钟县令的态度,便已经有些变化了。
楚刺史是一州刺史,统管灵州,钟县令不过是州县县令,官阶差着数级,宋提刑此举,无疑是极大的落了楚刺史的面子,换做任何人,心中怕是都不会好受。
而众人也都知道,楚刺史刚到灵州,便要拿钟县令和赵县令两人立威,结果两人纷纷在一天内破案,楚刺史的第一把火没有烧起来,威势刚刚立起,便轰然崩塌。
再加上之前京师来使,陛下亲自封赏钟家贤婿,钟县令在灵州风头可谓是一时无二,抢了楚刺史洗尘宴的风头,让这位新任刺史到任之后,连一朵水花都没有溅起来……
扪心自问,若是他们是刺史大人,一直被手下的官员抢风头,心中怕是也会不爽。
钟明礼怔了怔,便看着楚刺史,说道:“楚大人误会了,下官是家中真的有事……”
楚刺史拍了拍桌子,说道:“既然不是,那就坐下喝酒!”
钟明礼看了看他,只能重新坐回去。
赵知节为钟明礼倒了杯酒,问道:“怎么,担心回去晚了,进不了房?”
钟明礼抿了口酒,看着他,不屑道:“你以为我和你一样惧内?”
“得了吧,你的那点破事,灵州谁不知道?”赵知节同样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不过,楚刺史对你不满已有时日,你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虽然你和宋大人有私交,但到底他才是灵州刺史。”
钟明礼默然不语。
刚才的一幕自是被众人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感叹,官大一级压死人,无论钟县令多有能力,风头再盛,也只是永安县令而已,若是楚刺史存心让他难堪,他也只能屈服。
有能力也不全是一件好事,看来以后钟大人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了。
众人摇头叹气间,有数道人影从外面走进来。
看到走在前面那两人的衣着打扮,在场的灵州官员立刻站起身来,其余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在同一时间跟着站起来。
楚刺史看到这两人,酒便醒了一半,立刻走上前,拱手道:“两位使者此次来灵州,有何要事?”
一名宦官看了看他,说道:“自然是来宣读圣旨的。”
“圣旨?”楚刺史表情一怔。
另一名宦官走上前,问道:“永安县令钟明礼钟大人何在?”
钟明礼愣了一下,立刻走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