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想的是抓紧时间干完活儿,把苏伟的石厂开起来,手上还有几座碑的生意,算是给苏伟石厂开业赚个彩头。
两爷子一直忙到半夜才收工,中午饭也没回去吃,出门时带了两个馒头,混着一杯茶咽下肚子了。
庆幸的是,总算是把事情办完了。
和预想的差不多,廖石匠和老板交接的时候没拿到钱。
老板表面上还说了些客套的话,廖石匠也没往心里去,心想跟着你干这么多年了,都没说两句好话,临走前倒是客客气气的,一点不真诚。
至少没有苏伟真诚。
回家已经夜深了,廖寒她娘还未上床睡觉,等着丈夫和儿子回来,万一两人饿了要吃点东西,也好动手。
饿,肯定是饿了,半夜三更的弄一顿丰盛的饭也不现实,最后一人整了一碗面。
干活儿汉子吃面不得不让人佩服,廖石匠嫌碗小,直接端着盆吃。
8月24日,应该是美好的一天。
廖石匠和儿子收拾好工具去苏伟的石厂了。
干劲十足。
换了一个环境,换了一种心情,轻松了很多。
哧哧~
切割机开始转了起来,匡世才听着有动静了,从屋里往后山跑,看看廖石匠打石头。
反正就他一个人在屋,儿子,媳妇儿都上场了,又不敢去勾搭别人屋的老太婆,因为他曾经是大队干部啊,是多么正直的一个人。
只剩下一只烟含在嘴里看两个男人打石头,这种生活挺无趣的。
正在他觉得生活缺乏激情的时候,不远处有妇女的声音传来。
匡世才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一下,哦,不是叫他的,好像是叫廖石匠。
切割机的声音太大,或许他没听见,匡世才走上前说:“廖石匠,有人叫你!”
“什么?老头儿!”
“有个女人在喊你!”匡世才拿着烟枪,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廖石匠听清楚后,关掉了切割机,仔细听,是自家婆娘在叫。
听声音还有点慌张。
赶上去和媳妇儿汇合,廖寒他娘捉急的说:“老廖,不好了,不好了!”
急的一句话没有完整的表述出来。
“不慌,你慢慢说!”
“马家的后人全部都堵我家门口来了!”
廖石匠听了一惊,马家那么多人跑自家来干啥?
赶紧往家里去。
果不其然,屋头坝子前坐了一群人,少说二十来人,其中大多数也算是熟人。
有人见廖石匠回来了,直接张口就骂:“廖石匠,你他娘的眼瞎了还是手残了?”
“都是熟人,好好说,先问明白,别动气!”有人劝说道。
廖石匠任是一脸疑惑,完全不知情,但这些后生给他的眼神都不善,他依旧习惯性的上去给每人装一只烟。
早上出门带的一包烟,自己都没舍得抽,全部发出去了。
马家后生之中也有讲理的,说道:“廖叔,你把碑上的名字都搞错了,咋整的?”
廖石匠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跟着他婆娘慌了,这可不能开玩笑。
把碑上的名字弄错了是犯了大忌,不仅是对死者不尊敬,很有可能对后人们的财运产生影响,最严重的是让他颜面扫地,走马第一石匠可能要异主了。
“不会吧,我昨晚还检查了一遍,我打石头二十多年了,从来没错过!”廖石匠映像中,昨晚检查的时候确实没错。
“居然还不承认,还好发现的早,要是这碑后天立上去,我们不都成了不孝子孙,廖老头,你是存心害我们吧!”有人不耐烦的说。
廖寒在一旁感觉事情不小,立马往场上跑,去通知苏伟了。
苏伟听说廖寒他家被人给围了,那还得了,是想步关山海这批人的后尘吗?
不敢耽搁,跟着廖寒往他家去。
老二也带上了兄弟们,他现在是扫黑除恶的英雄,这种时候更要站出来。
苏伟赶到的时候,马家人已经揪着廖石匠衣领了想要动手,赶紧上去劝住,“先别动手,什么事情坐下来谈!”
马家后人见冲出来一个小毛头,一把将苏伟推开,“还谈个锤子,滚一边儿去!”
苏伟踉跄了几步,差点没站稳,老二赶来扶了一把。
他气愤的问道:“谁他娘的推了老子的伟哥!”
声如洪钟,底气十足。
一下子把场子给镇住了,马家后生也松了手,廖寒把他爹扶到了老二身边。
马家虽然是大家,但又有谁不认识匡老二?在他混道上的时候就认识了!
0050 是马不是冯
门前安静了一会儿,马家后人虽然人多,但个个都是怕死的主,活的那么好,谁又想死了?
遇到匡老二这种不要命的人,只能先收嘴了,混混也好,英雄也罢,在马家人眼里,老二还是一个恨角色。
他们不想后天立碑的时候,再添一座新坟。
苏伟上前问廖石匠,因为何事?
“他们说,我把碑上的名字打错了,怎么可能啊?我是照着祖谱一个字一个字打的,昨晚我还特意检查了一遍!”廖石匠显然是有些着急了。
“都别在这里扯了,生机隔着不远,一起去看看就知道了!”马家后生提议。
一大家族人不至于凭空诬陷人,还搞出这么大的阵势,苏伟隐约觉得这件事里面有鬼。
他是足够相信廖石匠的,打了几十年石头的老师傅,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顺了马家人的意,跟着去了马老太爷的生机。
石碑就在不远处放着。
“来来来,廖石匠,你自己来看!”
苏伟跟了上去。
不用仔细看,碑上的名字确确实实是错了,“马”字前面多刻了两点,碑上刻出来的是“冯”字。
怎么回事?廖石匠和廖寒露出惊疑的神色,虽然读书不多,但“马”和“冯”是能区分的。
马家后人不依不饶的说:“廖石匠,你把我们祖宗姓氏都改了,你说我们气不气?”
换作任何一家人遇到这样的事都会生气,但廖石匠再三确定的说他当时刻的就是“马”字,而不是“冯”字。
“还要狡辩,你没长眼睛吗?这个字认马吗?”有人指着廖石匠发飙了。
老二一把推开了他,碑的事情他不管,但廖石匠从今天开始是他的工人,所以任何人不能指手画脚的。
苏伟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了一下,随即笑了,他断定是有人故意嫁祸给廖石匠。
原因很明显,墓碑上的字应该是处于一条直线上,这都是在刻字之前,良好尺寸和距离的,而“马”字前面那两点完全不在一条竖线上,太不协调了。
何况刀功极其粗糙和廖石匠刻出来的字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
最可笑的是碑上其他马家家族人的名字,没一个错字,偏偏就马老太爷的那个“马”字错了,足以证明那两点是后来有人加上去的。
苏伟大胆猜测了一下,这么不孝的行为肯定不是马家人所为,而石碑是从廖石匠原来所在的那个石厂运过来的,结果就很明显了。
十有八九是廖石匠原来的老板搞的鬼,意图太明确了,赤裸裸的抱负,因为他清楚廖石匠的手艺不管走到那里干,都会抢走他很多生意,财主认的是人,认的是廖石匠的技术,而不是谁的石厂。
干脆让廖石匠名誉扫地。
计划不错,就是行动太粗糙了,如此看来,廖石匠原来那个老板的水平也不过如此。
马家后人还在喋喋不休的说,苏伟起身说:“你们还是安静一点吧,在你们祖辈坟前叽叽喳喳的,真是丢死个人!”
“你怎么说话的?”有人恨了苏伟一眼。
“你想干啥?”老二扬起下巴向前跨了一步。
气氛又变的安静下来。
苏伟说:“这块碑虽然不是从我的石厂出手的,但廖叔是我的工人,我们再免费给马老太爷打一块,你们觉得能不能行?”
“后天就立碑了,来得及吗?”有人问。
苏伟回头看着廖石匠,廖石匠和廖寒都点了头。
“保证后天清晨给你送来!”苏伟说。
马家后人简单商议了几句,目前也只能这样了,骂也骂了,动手又不敢,有匡老二在,最终的目的还是要立碑。
苏伟答应免费打,他们自然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有点怀疑苏伟,他说话靠不靠谱?怎么看也不像是老板的样子。但老二对苏伟非常尊敬,廖石匠也同样如此,这样看又有点老板的意思。
姑且相信吧!
“那行吧,要是后天再打不好,或者又出错了……”
本想放一句狠话,看着老二一张要吃人的脸收住了嘴。
回去的路上,苏伟嘱咐道:“老二,你以后别那么凶,我们是讲道理的人!”
“晓得了,伟哥!”
廖石匠心里顺不过那口气,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问了:“伟子,你也觉得名字是我打错的吗?”
“哈哈哈,廖叔,这种事你也当真吗?马字前面那两点一看就是后面才加的,是有人故意陷害你!”苏伟笑着说,害怕气氛太尴尬了,廖石匠心里过不了那个坎儿。
“狗日的,肯定是赵明秋!”廖寒咒骂道。
“赵明秋是谁?”苏伟问。
“原来那个老板,对了,好像是你们村赵书记的大儿子!”廖石匠说。
“欠了我们几百块钱没给,还在背后使阴招,老子要去找他算账!”差点把他们一家吃饭的手艺给搞丢了,廖寒气愤至极。
苏伟劝说:“算了,先把马家的事情解决了!”
回到马家的事情,廖石匠更不好意思,今天要不是苏伟带着人来,事情不知发展到什么地步?石厂开业第一天就吃了哑巴亏,给别人免费打碑。虽然自己是被人陷害的,但最后落到苏伟头上来顶着。
“伟子,马家那块碑按价钱算,我来出,不能因为我们的事情让你来背锅!”廖石匠说。
苏伟笑道:“叔,时间这么紧,有你受的,钱不钱又怎样嘛?我看上的是你这个人!”
暖心的话搓了一下廖家人的心窝子,廖寒他娘差点没憋住,眼泪在匡里打转。
“伟子,叔以后一定拼死拼活的给你干!”廖石匠说。
“叔,有你这句话就行了,钱,大家一起赚才开心!”苏伟笑着说。
回去之后,廖家两爷子不敢耽搁,简单吃了点午饭就上坡干活儿了,廖寒他娘准时去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