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聊斋开始做狐仙 第478节

  “这可不容易。”青瑶仙子伸手捉来一缕烟气,随手铺开,便呈现出虚空画卷。

  “下三品用功都在肉壳,脱不了肉身桎梏。中三品用功在灵神,虽能飞遁聚散、身外有身,却如彩云易散琉璃易碎,不能长久。只有到了上三品,才能看到这世界真正的光景。”

  那虚空画卷层层揭开,显露出无垠的宇宙虚空,却又被青瑶仙子握在掌中,复归于烟尘。

  “若是荀祭酒能够在祭酒的位置上堪破迷障,不为外务所累,修成上三品,那神女也大可以放手了,可惜他还差了一些。”

  青瑶仙子注视着宫梦弼,道:“不过我相信你可以。”

  宫梦弼微微垂首,道:“不敢辜负神女和仙子的垂爱。”

  “去吧。”青瑶仙子道:“我同你说了太多,你不要被我影响。你只要一步一步走踏实,增长自己的道行,修成你自己的功果,我和神女都会为你高兴。至于别的,倒无足轻重了。”

  宫梦弼只是道:“日后如何便待日后来看。”旁的,倒也不必多说。

  宫梦弼下山去了。

  青瑶仙子立身石台,看着宫梦弼穿梭风云,化作飞虹而去,才收回目光,踏下石台返回玉宫。

  她对宫梦弼很满意,这种满意,并不是因为他办成了几件事情,而是从他入天狐院开始便逐渐生发出来。

  神女和她都认为要破如今之局,都得从野狐入手。因此应着她们的手段,便有气数钟情,往往汇聚在三两只野狐上。胡娇和宫梦弼就是这样进的天狐院,他们天资卓绝,有道根道骨,一进天狐院就落在神女和她眼中。

  胡娇天资极佳,心气也高,也很快被世家忌惮,施展了些小手段便令胡娇走入歧途,背离了天狐院的宗旨,叛出天狐院浪迹红尘而去。

  反而是宫梦弼,一开始并不显山漏水,却在各个方面都表现得很出色,足够沉稳、机敏、狡猾,但仅仅有这些是不够的,天下狐狸狡猾者众,若没有足够的仁德之心,不能推己及人,怜悯他人的苦难,就无法担当重任。

  神女和青瑶仙子对宫梦弼很满意,就满意在他二者兼具。

  也许这一次,真的可以成功吧。

  青瑶仙子这样想着,否则她们就要再用下一个时代来寻着新的方法了,也许是下一个百年,也许是下一个五百年甚至一千年。

  对于修行人来说,时间有时候似乎没有意义,足够长久的寿命自然会转换人看待事物的角度,可一但有了期待,时间又变得意义非凡了。

  宫梦弼前往五台山去寻灵应狐王的晦气,但比他更早行动的是荀祭酒。

  从玉宫中出来,荀祭酒就去了藏经楼寻了皇甫典籍。

  在藏经楼任职的狐仙本拟通报,但荀祭酒挥了挥手,便让他们下去了。他长驱直入,进了藏经楼,寻到皇甫典籍的时候,皇甫典籍在摇椅上假寐。

  荀祭酒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他一张圆脸,笑不笑看起来都很和善,但这样一张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便让人有种山崩地裂的惊颤感。

  皇甫典籍似乎感觉到杀气,睁开眼睛看向荀祭酒,见着是他,又见着他的表情,脸上的闲适就收拢起来,起身道:“荀祭酒来了怎么也不让人知会一声。”

  “就我一个人,用不着摆什么阵仗。”

  “请坐,来饮一杯茶消消火,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你这样不爽利。”

  “你的茶我可不敢喝了,今日喝了你的茶,只恐明日便栽在你手里。”

  “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濠州狐子院满门被灭,神女着宫明甫去调查,却碰到你皇甫家在太阴宫任职的狐神阻拦,言语相逼,道法相迫,我倒要问一问你是什么意思!”

  皇甫典籍的胡须一跳,眼中露出惊诧,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该如何回话。

  “怎么可能?”

  皇甫典籍在荀祭酒面前来回踱步,道:“祭酒,此事绝非我皇甫家所为,我皇甫家从不参与党争,神女敕建狐子院,我皇甫家出力不小,对明甫狐仙也颇为看中,此事恐怕有什么误会。”

  “你能代表皇甫家吗?”

  皇甫典籍目光微闪,道:“我若不能代表皇甫家,那其他人就更不能代表皇甫家了。”

  荀祭酒冷笑了一声,道:“我也不敢信是你皇甫家所为,但你须给我一个交代。”

  皇甫典籍吸了一口气,道:“祭酒放心,你不说我们也会查清楚,这等事情,别想攀咬到我皇甫家来。”

  荀祭酒毫不客气地逼视着皇甫典籍,皇甫典籍并不退让,与他对视着。

  “好,那我就等你一个交代。”

  

  荀祭酒拂袖而去,带着几分杀性。

  “这疯子不会又要发病吧。”

  皇甫典籍眼中泛起忌惮,心中愠怒,又有几分忧虑:“到底谁在背后使手段,把我皇甫家推出来顶缸。”

  “又是狐子院,又是宫明甫,闹成这样,怕是无法善了了。”

  皇甫典籍心中带着忧虑,匆匆离了天狐院,去调查狐神之事了。

  荀祭酒小小发泄了一番怒火,回到住处,便已经平静下来。

  他吩咐下去,道:“取狐子院卷宗名录来,知会下去,云车迎客,请各狐子院院长,三日后子时天狐院集议。”

  狐仙问道:“是所有狐子院的院长吗?”

  荀祭酒知道他想问什么,道:“所有狐子院院长,不论世家野狐。”

  那狐仙便匆匆离去,张罗着集议之事。

  狐子院集议,而且是云车迎客,便不是燃灯招魂、梦中相会了,是要真的以云车接送他们真身前来,这三日筹备已经很是仓促了。

  宫梦弼还没有收到消息,此刻正在前往五台山的路上。

  到五台山的时候,天色也才暗淡下来,寺院里的钟声回荡在五台山中,仿佛大佛的低语。

  五鬼化作健仆,背着行囊,护着宫梦弼这个年轻公子在山中行走。

  “公子,我们先去哪?”

  “先找个寺庙借宿吧。”

  久等了,出差了五天,回来又缓了两天呜呜

第795章 失明症

  五台山佛寺云集,也是紫府仙山。

  不过如今喜好避世的仙真少了许多,大抵还是以释门为主。一方面五台山为文殊菩萨道场,历代帝王崇佛供佛都离不开这里,一方面信众往来越多越是难得清净,避世修行的仙真便越是远离。

  天光才暗下去,西山烧得暗沉沉一片红,又渐渐露出绛紫色深青,映着着石制、木制、琉璃制、水晶制的佛塔宝刹庄严又肃穆。

  大孚灵鹫寺的金塔在日下显露出瑰丽的颜色,远在山道之上,就能看到些许残留的天光流出金辉来。

  有年轻公子踏着薄暮而来,金冠束发,玛瑙长簪,身着白单纱,赤色纱袍,白底乌靴,攀山道而上。五个健仆跟随左右,身形矫健,着五色巾,动作迅捷。

  这一行直入大孚灵鹫寺,便向僧人求借空房,暂留一宿。

  守门的僧人隐隐约约觉得这几个不类凡俗,这年轻公子风容秀朗,器宇不凡,怕是什么贵介之流,因此不敢怠慢,禀报了知客。

  知客姗姗来迟,略觉得有些许古怪,却也没有瞧出个不妥,回道:“寺中还有空余僧舍,本为善信、行脚僧所备,公子要留宿自无不可。”

  “赁金几何?”

  “止一炷清香耳。”

  知客僧带着宫梦弼一行在僧舍住下,安置了行李,又言:“这个时辰,寺里已经不再开火了。不过正巧曾公借宿本寺,主持将与夜宴曾公,虽无饭菜,也还有供瓜供果,几盏薄茶,公子若有兴趣,也可一同赴宴。”

  “曾公是何人?我冒昧赴宴,是否不合礼数?”

  知客僧笑道:“曾公是石马岭的有道真修,精通岐黄之术,不会介意此事。”

  说话间,就见对面的僧舍中出来一个年轻的书生,见着知客,便告礼道:“禅师,叨扰了。”

  知客僧还了一礼,见这二位年轻人,便互为引荐道:“这位是余公子,为母祈福,暂住本寺。”

  “这位是宫公子,来五台访友,也是暂借此处。”

  “等月升之后,二位只管赴宴便是。”

  知客僧笑着离去,剩下宫梦弼和余公子面面相觑,互通了来历。

  宫梦弼器宇不凡,虽让人有心亲近,却又恐冒昧,反而让这余公子讷讷不知如何开口了。

  见他似乎略有窘迫,宫梦弼便主动搭话,道:“余公子是忻州人士,也就是本地人了。我自东阳来访友,倒是不怎么熟悉,不知这五台山可有什么妙趣,可以略作排遣的。”

  余公子暗自松了一口气,若是宫梦弼不说话,那他只能找个由头躲回房里继续抄经了。

  宫梦弼开了个头,他倒是有几分健谈了,道:“若说五台山,最负盛名的便是诸佛寺了。宫……”

  “在下表字明甫,唤我明甫便是。”

  “五台山有五台,也称五峰。五台之上皆有佛寺,各家各不相同,不过大孚灵鹫寺最为古老,乃是五台山第一座佛寺。明甫兄若有闲暇,也可以去其他佛寺拜一拜。”

  宫梦弼笑道:“如此说来,五台山的佛寺都颇为灵验了?”

  “许是灵验的吧。我本不信佛法,在此为母亲祈福,也是因为母亲笃信佛法,如今母亲重病,我便代她抄经供佛,如今倒希望佛法无边,能保佑她能早日康复。”

  余公子自己也说不清,他神情中有着郁色。

  宫梦弼宽慰道:“你有这样的孝心,令堂一定开心。”

  余公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打起精神道:“除了佛寺,也还有一些仙府道观,只怕只能与寺里的僧人打听了。”

  宫梦弼旁敲侧击,便发现余公子是并不曾听闻过灵应寺的名声,便只好作罢。

  等到月升之时,有小僧来请宫梦弼和余公子赴宴。

  宴席就设在莲池旁,几个禅师作陪,大孚灵鹫寺的主持和知客都在,座中有一个黄衣老者,白须白眉,鹤发童颜。

  知客将他们安置在角落里,道:“二位只管用些瓜果,别的无需理会。”

  主持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僧,看了宫梦弼和余公子一眼,向他们含笑致意。

  他的眼睛在宫梦弼身上多留了两眼,宫梦弼就知道他已经看出来自己也是个修行人了。

  宫梦弼颔首致意,余公子倒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

  禅师们与曾公相谈甚欢,很快就聊到了曾公所擅长的岐黄之术。

  曾公道:“我之所学,还是在五运六气之中,乃察天之五运,并时之六气,辨以阴阳之变化与元气之烟温。气至而物感,则物感而候变,识得其中根本,辨得其中症结,自然对症下药,无往不利。”

  主持道:“气至而物感,则物感而候变,说得容易,做起来难。曾公辨气之法冠绝天下,我等随也略通此道,却不如曾公信手拈来了。”

  

  曾公摆了摆手,道:“哪里来的许多吹捧的话,我这微末本事,也时常遇到种种疑难杂症,难以辨明,怎么敢说冠绝天下。”

  “以曾公的手段,还有辨不明的气?”

  “如何没有啊。阴阳纠缠,五行生克,经常能生出我认不得的异气,虽然多数都能以五运六气统而化之,却也有失手的时候。”

  “不瞒你们说,我到五台山来,便是受人之邀,为人治病,却碰上了棘手的病症,半点法子也没有。”

  “什么病症竟然难住了你?”

  “患者患有双目失明症,有目而无珠。以我辨症所见,乃为太阴所侵,夺了目中之神。要治此病,要么解化太阴,要么合以纯阳。辨症不难,但我手中没有神药,哪一个都做不到,便白跑一趟了。”

  正在同余公子一道啃桃子的宫梦弼停下了手,露出一丝笑意,他将桃子放在盘上,用巾帕擦了擦手,笑道:“莫非是天意?”

  曾公和几个和尚将目光看了过来,余公子同他坐在一处,身上顿时如同起了疹子,满是不自在,只好把桃偷偷放在桌上,默默看着宫梦弼。

  宫梦弼笑道:“在下刚好有解化太阴的灵药,说不定正好对症。”

  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瓶,这玉瓶放在桌案上,就引得月光流转,玉瓶周围似乎浮现流萤。

  余公子瞪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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