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梦弼苦笑:“我再不回去,只怕要被那些小狐狸念死了。”
令仪公主想起来小狐狸忧心忡忡盼望着宫梦弼回家的画面,便笑出了声,道:“等我闲下来,就去看看你的狐子院。”
宫梦弼笑道:“我必扫榻相迎。”
宫梦弼同几位龙子告别,含章道:“我去送送他。”
含章和令仪将宫梦弼送出水面,宫梦弼道:“不必相送,改日再聚。”
这身着红衣的狐仙借着风消失在钱塘江上,含章和令仪便返回水府。
见令仪已经调整过来情绪,含章笑道:“不哭了?”
令仪脸色一红,咳嗽了一声以作掩饰,道:“只怕没有时间哭了。”
政务交割、清点家产,乃至维持钱塘君留下的势力、声名,都要耗费无穷的心力。
再加上她如今法力低微,修行更是一刻也不能缓下来。
好在几个哥哥会帮她,否则她一个幼女继承家业,只怕要面对更多的曲折。
含章至今没有想好自己去哪里,但显然短期内他是没有办法再思考这个问题了。他得留在钱塘龙宫帮令仪坐稳钱塘水神的神位,等到一切都安定下来,才有机会再考虑是去另开别府,还是寻仙访道、论经谈法。
而宫梦弼则回到了兰荫山,一边检查狐子们的课业,一边虔心修行。
皇甫玉骝和皇甫娇娜什么都还,见识广、道法强,但就是不怎么接地气,所以狐子们敬佩他们,却不爱戴他们。
反而宫梦弼只每个月给他们上一上狐史课,平日里对他们多有管束,反而让狐子们真心拥戴。
宫梦弼没有和玉骝及娇娜说这件事,这需要他们自己去体会,否则别人说教,也只隔靴搔痒,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而皇甫玉骝是准备自己建设狐子院的,若是不能学会从野狐的角度看世界,出在高高在在的位置,就并不能让人信服。
娘将近日狐子治学表现向宫梦弼汇报,宫梦弼心中有数,又指点了娘修行,便让她先行退下。
娘是狠人,比康玉奴还要果决。
康玉奴当初为了修行,自行将采集的驳杂人气散去,纯化自己的法力。但她毕竟没有入品,而娘不一样,她已经入品了。
入品了还愿意舍下多年苦修,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得到的事情。
宫梦弼欣赏她的魄力,再加上她要协助管理狐子,自然经常指点她的修行,让她早日重新入品。
好在狐子院如今的事情有玉骝帮他在做,宫梦弼只需要知悉就行,倒是有足够的时间去消化近日所得。
首先便是以九尾法梳理道法,宫梦弼一身道行,以奔月法为根,以苍龙之道为干,以诸法为末。
最先需要梳理的,其实是心火法,即心月狐法。
心月狐在苍龙七宿之中为七曜之月,又心精属火,故而是火相。心月狐的火与众不同,心火如狐,扰情乱志,是月中之火。
苍龙七宿中的火并非心宿,而是尾宿。尾宿之火,则是五行意义上的火焰。
也就是说,宫梦弼还需要一道火行法术来配尾宿,成为火尾。
心月狐的火,则要迁居月尾,以此相配。
这不是难事,因为心月狐本就是月属火相,宫梦弼能招来心月狐,少不了奔月法的支撑。
只需略作梳理,将太阴幻神符与心火炼神符合练,自然就能成。
月尾不难,宫梦弼很快就能调整好。此后则便可依照钱塘君的指点,去炼亢宿。
亢宿乃是龙之咽喉,是龙之精,悬如珠,是五行之金。
钱塘君传他炼珠法,正合亢宿所用。
炼珠法乃是真龙修炼龙珠的法门,藏着龙的奥秘。
不仅如此,炼珠法列举出了许多龙珠的炼法,其中有一种龙珠,正是乾元雷珠。
宫梦弼回忆起八龙炼珠的场面,才惊觉原来自己早已见过炼珠法,甚至施展过炼珠法。
乾元雷珠的炼法极为苛刻,不仅仅需要足够的神通伟力,更需要承载乾元雷珠的德性。
钱塘君能炼成乾元雷珠,与他解天旱、济万民脱不开关系。
“等等……”宫梦弼回忆起与乾元雷珠相关的种种,想起青瑶仙子指点他去钱塘拜访老龙君,想起他给老龙君送过一封信,被老龙君称之为“好消息”,想起老龙君对他的厚爱。
宫梦弼心中一震:“不会吧,难道这一切,其实都已经在神女的掌握之中了?”
他两次去钱塘,第一次去送信,第二次就是去碰机缘。
钱塘君屡屡赞他为“神女的得意门生”,对他另眼相看。他一个野狐,凭什么得钱塘君看重?是因为他敬服神女,才爱屋及乌。
钱塘君什么也没有告诉宫梦弼,但宫梦弼却自己猜出了背后的真相。更关键的是,这本来近似于交易,但到了最后,却又变成善缘。
宫梦弼由衷的叹服。
“感谢神女!感谢青瑶仙子!”
大家中秋快乐,让狐狸祭月给大家祈福。
第339章 清点宝牒 可以加餐
宫梦弼遥祭玉仙神女,拜谢了神女和青瑶仙子的恩情。
小金炉香烟直入虚空,消失在兰荫山上。
宫梦弼知道她们已经收到了自己的感谢,但并没有给予回应。
宫梦弼也就不再赘言,打扰她们清净。
他如今的要紧事就是修行,修成五品,便可以再增一尾。这一尾将由炼珠法而成,但炼珠也没有那样简单。
亢宿乃苍龙之精,位属其金,称之为亢金龙。
宫梦弼想要炼就一颗金性龙珠,还需要足够的时间打磨。祈愿树可以帮他增进这个过程,若非如此,他哪里能这么快修成五品。
宫梦弼闭目凝神,便见得灵台之中那一株宝光璀璨的宝树。
宫梦弼修行,了断了不少恶缘,结了不少善缘。如今祈愿树生得极为高大茂密,树干曲盘,宛如龙缠,枝叶如玉,琅然有声,当中垂下了一枚枚宝牒,好似垂落的花朵一般。
如今这宝牒之中最高的是钱塘君所成的四品宝牒,四品,已经是中三品之首了。
余下的,各位龙子龙女都有奉献,只是缘分深浅不同,留下来的宝牒也不同。
最高的是含章,有五品。
其他的多数都在六品。
令仪公主就是七品这位龙女如今还是七品修行。
这一枚枚宝牒展示出他们对宫梦弼的重视,许是因为钱塘君的缘故,这些龙子都对他亲近得很。
含章和令仪更是将他引为知己,相当于可以托付生死。
宫梦弼拿脚指头想,也明白肯定是钱塘君将神女的事情告诉他们了,否则不至于这样重视。
皇甫婵媛留下了六品的宝牒,这位皇甫家的大小姐对宫梦弼极为看重和推崇,拥有非同一般的战略眼光。
除此之外,狐子院的狐子,天狐院的野狐仙,或多或少都和宫梦弼缘分纠缠,在祈愿树中留下了宝牒。
只是或是限于缘分深浅,或是陷于他们本身道行高低,宝牒的品阶并不高。
东海行云布雨所得的灵光如同千万只飞舞的萤火虫,不断点化狐狸符瑞之德,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转换完成。
宫梦弼没有急着将宝牒用去,他现在不是缺少修行的法,而是缺少消化的时间。
现在是清点家财,察觉自己还有好些收获,便心里舒坦。
除了祈愿树凝聚的宝牒,宫梦弼的钱财宝物也着实不少。
一部分是从婺江水神的水府中搜刮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拷问猪婆龙收缴来的。
金龙大王对当涂龙女其实不错了,据钱塘君所说,是名义上的龙妃,少不了供奉。其中最有价值的部分,都在婺江水神生辰之日送来,然后被猪婆龙偷偷藏下了最好的,剩下的才是婺江水神的。
不过如今不拘好坏,都到了宫梦弼手里。
这外财,一部分要用作狐子院建设,一部分用作宫梦弼修行。
最直观的体现,便是近期两处狐子院的伙食变得更好了,即便是休沐了,也不愿意离开。
一来是天热,二来是走了伙食就得自理。
那眉心有一缕桃红色的白狐跟小倩混熟了,就时常跟在小倩边上,眼巴巴问道:“小倩姑娘,今天又是吃什么?”
小倩还没有说话,不远处一根树枝砸在他脑袋上,这白狐回头看过去,就见一个狐女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好吃懒做、奸懒馋滑,小倩姐姐别理他。”
这白狐顿时蔫了,跑到狐女身边坐好,道:“不要生我的气,姐姐。”
娘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道:“让开,你打扰我看书了。”
这白狐便换了位置,讪讪道:“我也看,待我看。”
小倩失笑,道:“今天吃鱼丸子,一大早从安逸食肆买回来的。”
“好!”白狐顿时眉开眼笑,一双眼睛泛着春水一样,看着娘道:“吃鱼丸要加一点醋才好吃。”
娘烦了,转了个方向背对着白狐,道:“徐红,你要不想看书就自己去玩。”
徐红干笑道:“我看书的,我看书的。”
只是没过一会,娘便听着他蹑手蹑脚,钻进草坡里逮蚂蚱去了。
娘深深吸了一口气,生出一种想要打人的怒气,又强自安慰道:“不能打,不能打,脸打坏了还是自己的。”思绪转了几圈,又专心在课业上。
又过一会,徐红把衣服兜着,惊呼着跑到娘面前,道:“娘,娘快看!”
娘瞪着眼睛,露出一种凶悍来:“看什么!”
徐红把衣兜送到娘面前,道:“好多蚂蚱!”
他把衣裳下摆卷成一个兜,兜里东突西跳地装着好些只蚂蚱,把他衣兜撑得鼓鼓囊囊。
娘吃了一惊,道:“你逮这么些蚂蚱做什么,吃吗?”
徐红理所当然道:“长得这么肥,肯定好吃。”
他把手伸进兜里,抓出来一只肥硕的大蝗虫,递到娘面前,道:“看,可肥了。”
这肥硕的大蝗虫看起来孔武有力,两条有力的大腿上生满了倒刺,在徐红手中奋力挣扎,坚硬的口器还试图咬他一口。
娘看了一眼,道:“这么肥!”
徐红得意道:“可以加餐,吃完鱼丸可以烤蚂蚱吃。”
娘奇道:“这怎么和我平时见的的蚂蚱不一样,平时的见的多是细长条,生者剑角的。”
徐红耸了耸肩,道:“山上好些哩,我才捉来一点而已。”
他带着娘来看,果然见草坡之中,好些蝗虫飞来飞去,啃食着抽芽的嫩草。
旱情才去,又下了一场好雨,草坡里生了好些嫩草。
娘喃喃道:“不会吧……我们可是在山上。”
徐红含糊不清道:“是从山下飞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