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梦弼和雷博阳紧跟其后,陈戛玉道:“我不下水,我在岸上等你们!”
文修也一跃而起,道:“我也不去。”
宫梦弼摆了摆手,雷博阳则回头嘱咐道:“师兄不要乱跑,安心等我们回来。”
陈戛玉道:“快走吧你。”
雷博阳摇了摇头,叹息道:“师兄这样淘气,总是让我担心。”
对比起雷博阳出现之前和出现之后陈戛玉的表现,宫梦弼笑道:“我倒是觉得戛玉兄机灵得很。”
他挥一挥袖子,便有风起,他以风为屏,将自己和雷博阳裹在其中,便紧跟着钻入水中。
第265章 贪食灵香 蚌里藏经
水鬼在前头带路,宫梦弼和雷博阳紧随其后,很快就在汤溪之下的一个裂隙处停下。
水鬼谄笑道:“蠃鱼水府就在其中,其中常有异光闪烁,只是我本事低微,实在进不去。”
这裂隙看起来平平无奇,就仿佛水底山石裂缝一般,狭窄得只容得一片树叶伸进去,怎么也不像是蠃鱼栖身之所。
宫梦弼看着那裂隙,又看着裂隙两边的褐色山石,伸手轻轻抚摸着,笑道:“博阳兄可看出什么了?”
雷博阳道:“这石头里有生机,只是我们怎么进得去?”
宫梦弼道:“让它自己张开就行了。”
宫梦弼的手按在那山石之上,细密的冰霜立刻在山石上蔓延起来,江水冻结,山石冰封。
雷博阳露出一丝不解,但下一刻,他就知道宫梦弼在做什么了。
只见那山石忽地动了,那裂隙张开,喷出一股激流,而后这山石便好似离弦之箭飞射出去。
雷博阳看得分明,那那里是什么山石,分明是一只巨大的河蚌。
蚌壳合上,便好似山石一般,蚌壳张开,才看得出来是一个活物。
雷博阳笑了起来:“我说怎么有生机,原来本就是活物。”
这巨大的河蚌落在水底,再次将蚌壳合起来,仍旧如同山石一样,坚不可摧。
雷博阳道:“明甫兄再冻它一次,趁它张开的时候,我们钻进去瞧瞧。”
宫梦弼摇了摇头,道:“谁知道里面是什么,若是钻进去反而被困其中,那就得不偿失了。还是把它捞上去保险一点。”
雷博阳身上泛起金光,他试图推动河蚌,但这大蚌壳好似生了根一样,在水中一动不动。
宫梦弼绕着这河蚌缓步而行,便透过那灰扑扑的粗粝蚌壳,看到上面刻印的咒文。
宫梦弼道:“这蚌壳受道法祭炼过,蛮力难以建功,让我试一试。”
雷博阳便收了手,见着宫梦弼故技重施,让河蚌难得安宁,不得不吐出飞挪,想避开这寒气。
但河蚌张开的一瞬间,宫梦弼便将小金炉祭起,塞到那蚌壳之中。
烟气缭绕,香气宜人。
雷博阳只觉得心旷神怡,神清气爽,而那水鬼更是如同醉酒,正个人颠来倒去,手舞足蹈。
那蚌壳紧闭,但烟气却从蚌壳之中缓缓漏出来。
宫梦弼双眼化作碧色,那河蚌便张开蚌壳,吐出一口烟霞。
小金炉从蚌壳中钻出来,烟气环绕着河蚌,那河蚌便扇动蚌壳,追逐着小金炉往水面而去。
雷博阳竖起了大拇指。
宫梦弼伸手一抓,便将那水鬼抓在手中,一同放进了浮罗盛着水中阴鬼的荷叶里。
两人追着河蚌到了水面。
小金炉的烟气好似鱼线一般,钓着那河蚌在水中不断沉浮。
为了追寻着烟气,河蚌猛地喷出一道激流,竟飞天而起,然后重重地落在河岸上。
到了河岸上,这沉重的蚌壳便再没有翻身的本事,摇晃了几下,便再也不能动弹。
小金炉落在蚌壳边上,这蚌壳便缓缓张开,露出其中闪烁着的白光。
陈戛玉和文修飞到蚌壳前,小声赞叹着。
陈戛玉看着蚌壳张开的缝隙,便忍不住手痒,想要伸出爪子掏一下。
宫梦弼和雷博阳已经跟了上来,他便打消了这个主意。
宫梦弼祭起小金炉,小金炉当中的香气便好似钩子一样,钩开了蚌壳,在里面摸索着,将一件件零零碎碎的东西取出来,在地上堆成一座小山。
当最后一件东西吐出来,那河蚌便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蚌壳也无力地敞开了。
这蚌半是异种半是法器,外壳坚硬、内包虚空,只是如今被宫梦弼以太阴幻神之法迷得神魂颠倒,予取予求。
河蚌失了抵抗的能力,宫梦弼便趁机把它壳上的咒文洗去。
“可惜了天生的灵种,被妖法磨去了灵性,只剩下这懵懂的念头,耽搁了不知道多少岁月。”
雷博阳道:“明甫兄仁善,换作他人,只怕已经把它重新祭炼成法器了。”
宫梦弼笑了笑,道:“天生万物,德至苍生。法器再有灵,又哪里比得过精灵呢?把活的炼成死的,真的炼成假的,有违我修行之道。”
雷博阳闻言,心中说不出的敬佩。
宫梦弼道:“我虽然借着金炉施展幻术,但它能上钩,却是因为贪食灵香。我这炉中之香,是祭祀神明的香火,有着养神的妙用。”
雷博阳就看着这蚌一呼一吸,吞吐着小金炉当中的灵香,道:“即便为妖法所制,磨去了灵性,却也本能渴求着智慧与灵神,遇到明甫兄,也算得遇明主了。”
宫梦弼摆了摆手,看着陈戛玉和文修在兴致勃勃地扒拉着蚌壳里吐出来的东西。
有不少是鳞甲,乃是蠃鱼换下来的甲片,硬如金铁。也有不少是水中灵药,水妖宝丹,想必是他搜罗来的。剩下多是些零零碎碎,生活起居所需之物。
只有一册书,陈戛玉扒拉出来,便脸色阴沉起来。
文修好奇地看了过来,只看了一眼,就好似着了魔一样,眼睛再也无法挪开,伸手朝那那册抓去。
宫梦弼捂住文修的眼睛,轻轻在他后枕上敲了敲,道:“醒来。”
文修便一个激灵,问道:“我怎么了?”
宫梦弼示意陈戛玉将这一册书收起来,道:“是灾神法,寄托着恶咒,会引人入魔。”
陈戛玉将两册灾神法包在一起递给雷博阳,雷博阳小心收好,道:“看来我得回一趟智真寺了。”
宫梦弼这才把手从文修眼前拿开,文修心有余悸。
宫梦弼道:“你破门叛教,如今还回得去?”
雷博阳道:“大师父心软,我偷偷溜回去,应该不成问题。这两册灾神法我没有把握破解其中恶咒,需要请大师父帮忙才行。”
宫梦弼道:“小心一些,那位幕后之人本事太高,若是没有万全把握,不要做这件事。”
雷博阳道:“我明白。”
宫梦弼和雷博阳坐地分赃,把蠃鱼的遗产瓜分,这个时候,辰曦才在水中现身。
辰曦笑道:“汤溪比我想得还要好一些,我已经找到了落脚之处,日后就留在汤溪了。”
宫梦弼道:“留在汤溪好,正好和我离得近,可以时常相聚。”
辰曦点头道:“定是要多走动的。”
第266章 建庙请神 宣扬恩德
雷博阳回了智真寺,带着陈戛玉一起,带着灾神法在身上。
宫梦弼空手而来,但走的时候大包小包,若非那贪食灵香的异种灵蚌能变换大小,宫梦弼怎么也得请辰曦当一回脚力。
辰曦留在了汤溪,成了汤溪的水神。
龙神斩妖、驱雨放晴的事情传遍了汤溪县,又有着沈山推波助澜、城隍默许,百姓还自发在汤溪河岸上建了一座简陋的龙神庙。
条件有限,事急从权,只是土石垒成的小庙,供奉着一副龙图,以感念龙神的恩德,也祈求水患早日消退。
有了真金白银支持,又有龙神镇压水域,建造堤坝再也没有受到阻挠,水患终于平息。
而宫梦弼回了兰因寺,把灵蚌养在寺里的莲池中,便指挥着群狐改建寺庙、修筑泰山娘娘的庙宇。
群狐果然如当日所言,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热情高涨,毫不懈怠。
要挖掘地基,便请了康胖子在山中放牧的野猪妖来帮忙。
几个野猪妖哼哼唧唧地应了下来,到了兰因寺东边,便土遁钻进地里,而后循着康胖子梳理的地气开拱。
猪哼哼声不断,就瞧见地面裂开,泥土往两边翻涌。
野猪捡着泥土里的树根、蚯蚓、蝉蛹吃得不亦合乎,很快就掘出深坑。
偶尔碰见几块大石头,就需要野狐拿绳索套住,几个野猪齐上阵,把石头拱得松动,然后拖拽出去。
埋桩造墩,地基打好之后,便是一个个狐狸巧手能为,变着花样和把式,费尽心思,将泰山娘娘庙修筑得高大巍峨,颇有雄壮之美。
宫梦弼也丝毫不闲着,取石为材,雕刻泰山娘娘的圣像。
雕刻之时,观想泰山之厚重、朝霞之壮丽,感应着泰山娘娘的灵应,无需去臆想娘娘的面容,刻刀落下,自然而然便有了形貌。
等到泰山娘娘庙落成之日,宫梦弼遍邀道友,一同庆贺。
说起遍邀道友,实际上也不过是康胖子、湘君、辰曦和一众狐妖,还没有吴宁县的声势。
但也没有办法,毕竟人生地不熟,宫梦弼还没有来得及广交朋友,多结善缘。
众人共祭泰山娘娘,宫梦弼作为主祭,焚香祷告,焚烧祭文,调动泰山娘娘的灵应,而后,那石像便有了神采。
宫梦弼知道是娘娘的灵应在此,使神像通灵,那目光好似含笑,一片慈祥的模样。
群狐激动极了,有了娘娘庙,有了宫梦弼,这平日里一团散沙,甚至勾心斗角的狐狸便生出同族之亲。
宴饮娱神之后,宾客退去,群狐却一个也没有走。
那风尘出身的狐魅款款向前,伏身道:“狐正大人,娘娘庙已经建成,请大人看在我们诚心的份上,收下我们吧。”
那一个个狐狸拜倒在地,目光灼灼,兴许是饮了酒,脸上多是些艳丽的光。
若是旁人,只怕要被这些狐狸精迷得神魂颠倒,但宫梦弼自己即使是狐仙,又看惯了这种场面,也不觉得有什么稀奇。
狐狸精的美丽是天生的,美丽虽然不于与强大等同,但寻常情况下,美丽往往预示着强大。
若是以为他们美丽就可以狎玩,露出轻佻的举措,那就误解了他们的本事,会被反过来玩弄。
宫梦弼道:“如今娘娘建成,但我这里还没有合适的先生……不过看你们这个样子,我若是不给你们些承诺,只怕你们又要多心。”
“罢了。”宫梦弼摇了摇头,取出一副空白的图卷,道:“来,将们姓名写上,法力落上,我便悬挂在娘娘庙中,以彰显建庙之善德。”
“有娘娘作证,想必你们不会疑心了吧?”
群狐便笑了起来,在图上一一落下名讳,看着宫梦弼将这“功德簿”挂在娘娘庙中。
宫梦弼道:“虽然合适的先生没有找到,但修行不能落下。你们每月初一到这里来,我教导你们修行。”
狐魅们高兴极了,叽叽喳喳地,露出喜色来。